第176章 囚犯面前耍威風

  在這個異世界，其實東西方都沒有將罪犯關押起來養著的習慣。西方流行的是絞刑、流放、罰金，除非是特殊的政治犯或是敵國的俘虜才會考慮長期囚禁；而東方的處刑在種類上雖然多了，可是無非也就是死刑，發配充軍，根據罪刑輕重對犯人的身體用刑之類的，判決的時候不太可能宣布要關上多長時間就可以放了。

  因此萬國監獄實在是一個怪異的存在，作為東華這樣一個東西方思維和文化交匯的地方，無論是在意識形態和律法規定上都有很大的差距，雖然東華城被劃分為了東西兩區，可是東華作為一座自由港城市，在處理許多事務上都會相互通氣。然後在處理罪犯的時候，刑罰的輕重很容易出現問題，一件案子所牽涉到的很有可能不只是一個國家，只靠一國來處理顯然不能取得大家都滿意的效果。

  萬國監獄建成之初只不過是為了臨時關押一下這些不好處理的罪犯的，後來各國處理東華事務的官員發現，把這些擾亂治安破壞律法的傢伙關上一年兩載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於是各國在這件事上達成了共識，只要罪不致死，但又難以採取大家都滿意的處罰措施的罪犯，全部議定一個刑期，送到萬國監獄晨去。所以萬國監獄的規模逐年擴大，如今監獄裡面關押著差不多有五百名囚犯。

  這些罪犯來路複雜，三教九流無所不包，幾乎年年都會在監獄裡惹出一些事端來，讓負責看管這些囚犯的獄卒頭痛不已。這些囚犯里不乏有背景關係的人，知道自己性命無憂之後成天裡就惹是生非。其實能夠逃掉死刑往這裡面送的都不是簡單的角色，有著層層的關係網，夏周國抽調的那些普通獄卒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去管理這些烏七八糟的囚犯，因此萬國監獄如今名聲在外，壓根就沒人願意去那個地方受罪。

  李冀的這個中隊編制應該是兩百人，可是實質上除了各級軍官是滿編的之外，基層的士兵數量還達不到標準的二分之一。按常理，一百來人去管理五百多名囚犯的監獄應該是夠用了，可是考慮到衛戍到以十擋一的兵員素質，人手確實緊了點，讓所有人心裡都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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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冀的申請發到夏周的東華事務官員那兒之後很快就通過了，早就被萬國監獄長鬧得頭昏腦脹的事務官對李冀的舉動讚賞有加，破開荒的這個月給李冀所在的中隊發了雙餉，並且即時到帳。

  萬國監獄不僅普通的獄卒不願意呆，就是負責監獄管理的官員們也不願意留任。由於囚犯人數的龐大和監獄設施的落後，越獄事件層出不窮，這些事情會直接影響到主管官員的考績，到了萬國監獄，能夠平級調離就已經是萬幸，想要以晉升的方式體面地離開根本辦不到。

  新發的軍餉有效地緩解了李冀中隊的士兵們的恐慌心理，當整個第二大隊第三中隊同五十多名獄卒換崗時，滿臉喜色的前任監獄長對李冀親熱得有些過份，其實李冀自己明白，這位對自己笑得很開心的四十多歲的乾瘦男人，心裡恐怕說自己是個白痴都不下百遍了。

  為了展開自己的計劃，李冀接管了萬國監獄之後，立即讓手下的士兵去把犯人們都集合監獄裡的那一大塊空地上去。萬國監獄的修建當初十分隨意，最開始只修了幾排房屋，把人關在裡面就行了，後來人數變多了，房屋也多了起來，後來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又加修了一圈的圍牆，四面設置了幾個崗樓。這樣的設置，漏洞太多了，難怪會有那麼多越獄的。

  被特許喝了一點酒的三中隊士兵費了老大的力才把大部分的囚犯集中到了空地上，而且看著灰頭土臉的士兵和得意洋洋的囚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個過程當中雙方肯定較量了一番，然後把結果寫在了臉上。

  如果不是因為圍牆四周崗樓上拿著強弩的士兵和李冀身後全副武都的十幾名挑選出來的「精壯」士兵還有那麼一點威懾力，那些去集合囚犯的士兵所表現出來的戰鬥力絕對會讓所有囚犯逃獄的衝動無可遏制地發泄出來。

  「找十個你們當中最能打的出來，我需要挑選幾個人，給他一個早一點出獄的機會。」不理那些依舊鬧哄哄的囚犯，李冀說的第一句話就混著真氣把所有人的耳朵震得嗡嗡作響。

  短暫的沉默之後，囚犯們繼續著各自的話題，完全沒有搭理李冀的意思。李冀朝著一邊的衛升津點了一下頭，衛升津一揮手，四名士兵吃力地抬著一口大鐵鍋到了李冀所站的空地石台上。鍋里是李冀在東華城裡搜羅了一堆香料弄出來的紅燒肉，頓時整個空地上香氣四逸。

  李冀專門挑選午飯時間進行集會，台下的囚犯們平日裡半飢半飽的日子過慣了，突然在飯點上聞到這種味道，再精彩的話題也不可能繼續下去了，一個個向前涌著，試圖接近石台。

  早就得到李冀囑咐的陳三財揚起自己的右手，囚犯群里馬上響起一片慘呼，崗樓上的弓弩手們得到指示之後展開了第一輪攻擊。囚犯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李冀的臉同樣也很難看，他的原意是讓這些弓弩手進行一次威嚇攻擊，按計劃這些箭支是應該射到囚犯和石台之間，可是這些弓弩手缺乏必要的訓練，實在沒把握按中隊長的要求射那麼准，萬一不小心射到石台上去了，中隊長豈不是要自己的小命。所以寧可向囚犯們那邊偏一點也不能按要求直接瞄向預定位置。

  「我說過，找十個最能打的上來，這兒有一鍋肉，有上好的酒。如果你們還聽不懂，下次射到你們身上的也許就不是拔掉箭頭的箭矢了。這鍋肉只夠十個人吃，你們就算上來得再多也沒用。」李冀也只能將錯就錯，繼續著自己的喊話，幸好他有先見之明，沒讓手下那些雜魚兵使用殺傷力強的正規弩箭。

  說完之後，李冀從肉鍋之中拿起一塊紅燒肉直接扔向了囚犯們，一個幸運的傢伙搶到了肉之後也顧不得燙不燙的問題了，三兩口便咽下了肚，先是被燙得直跳，接著臉上顯出滿足的表情。在這個過程當中，至少了十名囚犯試圖從他的嘴裡摳出這塊肉，可惜都失敗了。

  李冀露出一副十分不屑的表情：「太難看了，真是太難看了。你們不是一向都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嗎，為了一塊小小的肉就這樣爭來搶去。我再說一次，找十個最能打的過來，如果你們繼續裝聽不到，那麼我就和我的十名手下在這兒一邊吃肉一邊喝酒，而你們只能在那兒看。」

  這一次囚犯們沒有再次無視李冀的話，如果不知道有這麼一鍋肉也就罷了，直接回自己的住處，讓這個新任的官兒在那兒發怒抓狂就行了。可是現在一大鍋香氣撲鼻的肉放在那兒，自己回去了，保不准別人又上去大吃一頓，那可就虧了。

  一名從外貌上看明顯是西方人的囚犯上前兩步，用著伊斯大陸語說道：「我是西方的貴族後裔，我身後有好幾名都是在自己祖國有背景的人物，現在我們偏要上來吃肉，你要是敢傷害我們，就等著你的上司在接到我國駐使的照會後降你的職吧。」

  李冀冷笑一聲，也用相同的語言回答道：「貴族後裔？很不湊巧，我剛從洛菲王國回來，知道你們這些沒有繼承權的旁系子弟在你們家族裡是個什麼地位。別說傷害你們，就是把你們殺了，你們在東華的駐使會為了幾名死掉的囚犯和我較真嗎？」

  說到這兒，李冀拿出一枚他剛在東華西區的戰士公會補辦的四階弓手徽章：「你們是幾階職業者？沒有繼承權和能力的貴族子弟，那就是垃圾。告訴你們，別拿唬上任監獄長那一套來跟我瞎扯，我直接宣布，你失去吃肉的權利了。」

  那名西國囚犯顯然沒有想到李冀居然是傳說中的「海歸」青年，而且還是很有成就的那種，只得灰溜溜地退回到人群里，可是接下來到底讓誰上台去吃肉，卻一直爭執不下。這些人平日裡按國籍地區形成了許多小團體，相互之間誰也不服誰，眼看著場面又快混亂了。

  「行了，覺得自己有資格上來吃肉的都站過來一點，其他人全部後退。」在李冀的安排下，大約三十多名囚犯站在了原地，其他人都乖乖地退到了後邊。

  李冀飛身跳下石台，旁邊的陳三財嚇得大驚失色，下了石台之後李冀要是出什麼事可就不妙了，但是讓他跟下去，他卻沒那個膽量。

  李冀一邊向前走，一邊滿不在乎地說道：「我說了只需要十個人去吃那鍋肉，三十個人去的話，恐怕大家都不會滿意的。可惜我第一天到這兒，對你們很不了解，不知道到底哪十個人該去，，乾脆我親自來挑選一下。你們一起上，得到我認可的人就可以上台去。」

  囚犯們遲疑了一下，李冀用東西方的語言各說了一遍之後發現依然沒有人搶先出手，走到一名囚犯身邊，一巴掌扇在那名囚犯的臉上：「動手，豬頭！」

  被激怒的囚犯大吼一聲，一拳向李冀砸了過來。「太慢了！」李冀搖了搖頭，側身避過，然後一腳把這名囚犯踹得凌空倒地。有人開了頭，四周的囚犯們紛紛吼叫著沖了上來。

  這些囚犯里沒有幾個真正的高手，大部分都是靠力氣壓倒對手，可是長期吃不飽飯，這種最大的武器也沒有了威力，三十幾個人愣是被李冀拳打腳踢揍得沒有脾氣。最初出來的那名西國人驚呼道：「噢，他可是四階弓箭手，不是四階戰士，怎麼這麼能打。天吶，幸好我剛才識趣。」

  其實李冀老早就算準了，在這種程度的監獄裡，真的是有點實力的人，恐怕早都逃掉了，哪還輪得到自己來接管他們。留下的多半是些窮凶極惡卻只有一身蠻力的傢伙，自己別說一個打三十個，估計打五十個都沒問題。

  激盪的真氣在李冀的體內隨心所欲地凝聚、散去、再凝聚，沒有了固定經脈的束縛，這些真氣可以瞬間集中起來，發揮的威力比起普通的運轉方式強了何止十倍。在手下士兵極度崇拜和囚犯們極度驚駭的目光中，李冀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留下了滿地痛苦呻吟的囚犯，不緊不慢地回到了石台。

  「冀哥，你簡直太厲害了，你就是我以後人生的目標，你永遠都是我的大哥。」陳三財很快地迎了上來，不停地恭維道。李冀伸手止住陳三財，轉身向空地上的囚犯喊道：「我讓你們選出三十個最能打的人，可是你們卻找了三十個廢物出來。不過我仍然給你們一個吃肉的機會。按照各國的律法，犯罪都會被流放或是充軍，用這種服勞役或是兵役的方式抵罪，現在我的部隊需要一百名新兵，只要你們當中願意加入我的部隊的，一人一小碗肉，後面還有足夠的米飯。」

  「囚犯充軍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戰死。據我所知，我們西方的囚犯到軍隊裡一般都是死在對神佑帝國的戰爭中，而你們東方的囚犯充軍之後，就算不死也只能做沉重的苦役。我還不如直接呆在這裡過我的舒心日子呢。」一名西國囚犯連連搖頭，一通話說得周圍的同伴連連點頭。

  站在李冀身後的馬史旦看了看李冀，見李冀沒有說話，上前清了一下嗓子：「大家不要有顧慮，我們是不可能去參加什麼大戰或是做什麼苦役的，我們是東華衛戍軍第二大隊第三中隊，加入我們根本同樣可以過舒心的日子。」

  馬史旦的話剛一說完，囚犯當中立即響起一片鬨笑：「我說這些當兵的這麼不經過，原來是東華衛戍軍的，那些貴族官兒們居然敢讓夏周的東華衛戍軍來看守我們。」「媽的，當初十幾個衛戍軍的兵來抓老子，愣是被老子飛起十多腳踢得屁滾尿流，老子入他們的伙，莫壞了老子的名頭。」

  被這幫囚犯嘲笑，著實讓守在四周的第三中隊的官兵臉上無光，李冀大喝一聲：「住口！不想讓地上的三十多個人當你們的榜樣就給我老老實實聽著。以後監獄的囚犯伙食減半，整個監獄逐步開始改造，自己的監獄得自己修，出力的只能是你們。從今天開始，監獄囚犯的伙食定量，所有囚犯分為五組，一組一百人，哪一組表現得最好，就可以在當天吃到雙倍的食物，當然，表現最差的那一組只能餓肚子。某一組的人如果怠工鬧事，全組都跟著餓肚子，同組的人有願意去教訓一下鬧事人的，只要不出人命，隨便你們怎麼弄……」

  李冀一條一條地宣布著，聽得那些囚犯們臉色劇變，這些計劃和條令如果真的施行，他們就算不死也會脫層皮。李冀一口氣把自己想到的一些折騰人的方案說完之後，又補充道：「不要以為我做不出來，也不要以為你們國家的駐使或是外面的關係網能夠阻止我這麼幹，只要能夠把你們弄得沒了脾氣，我完全可以在這個職位上做得舒舒服服的。散了吧，我知道你們當中真的能夠做主的人今天根本沒來，回去之後好生向他們報告一下。」

  當天夜裡，一連串的爆炸聲划過夜空，攪得萬國監獄的囚犯和駐防的三中隊士兵都沒能睡好，要不是監獄所在地離東華城區有著相當遠的距離，恐怕東華城也會引起極大的恐慌，連續的響聲驚動了城內不少的居民。第二天，李冀應付了來問詢的官員之後，再一次站到了石台之上。離李冀不遠的圍牆下有一個小土坑，這樣的土坑在圍牆內側還有很多。

  台下已經站滿了被召集起來的囚犯們，這次回報的士兵很肯定的告訴李冀，所有囚犯都已經到了空地上，包括昨天晚上試圖越獄而被地雷符炸傷的那幾名囚犯。地雷符純粹地依靠爆發的衝擊波傷人，對付一般人反倒不如對付快速行進中的騎兵效果來得好，但是那種巨響明顯已經將這幫囚犯震懾住了，這個世界可沒有什麼飛機大炮。站在空地上的囚犯們離圍牆都遠遠的，生怕上面附了什麼魔法，一不小心觸發了就慘了。

  這次李冀並沒有急於說話，站在那兒向下面掃視了一圈。今天的囚犯比起昨天明顯要老實了許多，連續的打擊讓他們明白了自己的真實處境，遇上一個了解東西方形勢的人，只能說他們倒霉。沒等李冀開口，就已經有一名東方人容貌的囚犯走了出來。

  「李大人，在下十分佩服你的手段。歸根到底是佩服你的實力，既然你要在我們當中徵召士兵，我洪連宗願意應徵。」宏亮的聲音和沉穩的氣勢都讓李冀覺得眼前一亮。

  洪連宗的話音剛落，在場的五百多名囚犯齊聲附和道：「我等願意應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