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中注定

  張有實不可思議的看著手中的小女孩，眼裡紅光一會閃現一會隱退。他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成了殭屍！更加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掐著了小女孩的脖子！

  手中的女孩掙扎著，睜得超大的眼全是恐懼，一雙小手無力地拍打著掐著自己脖子的手，小嘴大聲地呼喊著。張有實的腳底，老人揮著蒼老的手一拳一拳砸打著他的小腿，蒼老的面目上沒有懼意全是憤恨：「放開我孫女！放開她！你要殺人要吸血來吸老頭子我的，放開我孫女……」

  灰暗的天空里老人與小女孩的聲音迂迴飄蕩著，在這個空曠的夜晚，聲音四處傳送著……每一次紅光的閃現，手上的力道便加深一點，紅光退去，手就會鬆開幾分。張有實，一個突然變成殭屍的生物，他的腦海中二個不同的聲音在相互對撞著。

  就在這時，一柄泛著紅光的桃木劍筆直地朝著殭屍而來，桃木劍沒有穿透殭屍的身體，而是從下至上躍至他的頭頂，靜靜地懸掛在上面，紅色的光芒耀眼地綻放，將殭屍籠罩其中。

  紅光中的身子在掙扎著，雙手不自覺地徹底鬆開，小女孩掉落在地，無力地閉上了雙眼。老人急忙爬過去，將小女孩抱在懷中，渾濁的眼裡大顆大顆的淚水滾落出來。

  殭屍在紅光中不停地變化著眼神，仿佛有二個靈魂駐紮在其中，一個渴望死亡，一個渴望殺戮，那麼明顯的昭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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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老人牽著一個女孩緩步向著殭屍行來，老人的眼光一刻沒有離開殭屍，那變化的眼神全被他整個接收，一絲疑惑夾在其中。

  女孩看著紅光籠罩下的人，搖搖被師傅牽著的小手：「師傅，那是什麼人？」

  「殭屍！」老人淡淡地回答她。

  小嘴驚訝地張開：「殭屍？這裡怎麼會有殭屍？」

  老人望著黑呼呼的夜空，遍地的狼籍：這裡怎麼不會有殭屍？！

  二人停在離殭屍十米處的地方。女孩看著殭屍身邊的抱著個小孩哭泣的老人，心房不自覺地顫了顫，甩開師傅的手趕忙奔了過去。老人沒有阻止，雙眼仍是緊緊注視著桃木劍穩住的殭屍身上。

  「要緊嗎？」女孩蹲在老人身旁，看著他懷中已昏迷的小孩子。一雙渾濁的眼裡老淚縱橫，蒼老的面上淒涼地搖搖頭。女孩望向自己的師傅：「師傅，怎麼辦？」

  老人這才看了看他們，已然清晰地知道沒什麼事，只是小孩子手臂上的傷處，那冒出的血絲在刺激著旁邊的殭屍。

  邁開大步，瞬間來到他們身邊，一道銀色的光自他手中飛去，連帶著將自己的徒兒一併罩入其中。

  銀光泛著奪目的華彩，一點點滲透進受傷的小孩體內，原本慘白的臉蛋慢慢爬上健康的紅暈。

  銀罩中的老人驚喜地看到小孩微微抖動的睫毛，緊緊將她抱在懷中，老淚再次泛濫。

  曉語從銀光中走出，看看紅光中的殭屍，來到師傅的身邊：「師傅，這個殭屍好奇怪！」

  老人微頜著自己的頭：「一個有思想的殭屍，怪了！」

  「有思想？難道殭屍是沒有思想的？」曉語迷惑了，她對殭屍一竅不通，唯一有點印象的怕就是自己曾看過的一部關於殭屍的電視劇。

  「殭屍是沒有思想，沒有靈魂的，只知道吸血殺人的生物！」老人盯著殭屍，替徒兒解說。

  「那，殭屍也會死吧？」

  「殭屍是不滅的！它們不老不死！就像傳說中西方的吸血鬼！」

  是的，殭屍就是一種不老不死的生物，它們因時而生，他們有著強悍的體魄，低等殭屍只知道殺人嗜血，只有高級殭屍才擁有像人一樣的智慧！

  眼前這隻，肯定是有智慧的殭屍，雖然看起來才生不久，但是不可否認，它擁有常人的智慧與判斷力，雖然它無力控制，但是一切都說明了它不是一隻低等殭屍。

  「西方的吸血鬼是會死的，你看書上不都說用聖光就能殺掉它們嗎？」曉語肯定地說，隨後歪著脖子喃喃地道：「哪有聖光呢？」

  老人眼中一絲不屑閃出：「聖光？西方的東西在我們這就只是低級法術！」

  「咦？」曉語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師傅，那語氣里濃烈的不屑味道，她聽得清清楚楚！

  紅光籠罩之下，張有實痛苦地嘶叫著，斷斷續續中還聽到他似正常人般的聲音：「不……我不能殺人……」

  「看起來像是只善良的殭屍，從它的思想掙扎來看。若不然，那一老一小怕早被它殺掉吸食了！」老人撫著下巴上幾縷白須，看著殭屍的眼裡多了點欣慰之色。

  ****

  『我要死了嗎？』

  張有實的腦中無意識的問著：要解脫了嗎？但是明明毫無一點生命流失的際像。那個人？那個人可以讓自己解脫嗎？為什麼他看到那人微皺的眉頭？看向自己的眼神那麼不肯定？難道，自己只能是這樣了嗎？這樣像具行屍般的再活著，然後再去傷害，再去撕咬一切，再去吸食那讓人振奮的人的血液？答應是肯定的！因為他強烈的知道那股要撕碎一切吸食一切的力量是那麼強，那麼強有力的支配著自己！

  「救……救……我……吧……」

  慘澹淡的聲音，痛苦中帶著嘲諷！像個擁有雙重性格的人：嘴裡喊著救命，手上卻在抗拒！他能感到那束紅光的力量在減弱了，一旦弱下來，他就可以掙脫這種束縛。然後再衝上去撕碎他所能看到的一切生物！特別是那個最後來到的人，他的身上有著自己最渴望得到的力量，最渴望的破壞！

  ***

  清華子彈彈道袍，將袍上的塵土輕輕彈掉。就在這時，一道細細的血氣飄進他的鼻尖，原本松展的白眉瞬間糾結，打出一束銀光將李政和小六捲入其中，猛地消失在山峰頂。

  銀光中，李政不解地看著老人：「前輩，怎麼了？」小六也奇怪地看看李政最後定在老人身上。

  老人自責地嘆著氣：「老道糊塗，竟然丟下那具被屍王魂遺棄的軀殼，殭屍……已然成形！」

  「什麼？」李政和小六驚駭地大叫出聲。難怪老人突然帶著他們離開，是因為有新的殭屍成形了？是那個人殼？怎麼會這樣？無數的問號在二人腦中晃來晃去。

  「老道失責，只希望沒有釀成大錯！」

  銀光急速在天際划過，朝著血氣飄出的地方落去。

  ****

  「吼」

  殭屍動了！

  突然就動了，師傅道行都制不住嗎？心裡閃過驚悚！曉語呆呆地看著減弱的劍光下正在扭動著軀體的殭屍。

  「水霧！」

  一篷超大的水柱變化成一大片水面上飄浮的霧氣，輕輕飄飄的在殭屍周圍覆蓋，收籠。

  「引領！」

  擴大的霧氣中，殭屍轉動著身子：一臉的迷茫，卻也一臉的不懼。那生硬的表情表明它在尋找，尋找一切可以撕碎的生物，不管身在何處，它就知道二個本能：撕碎，吸食！！

  『老公，今天吃什麼呀？』一個微笑的臉在張有實面前晃過，還是那麼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著，像是耳語，像是撫摸。

  「老公，你看，我今天新買了件衣服，好看嗎？賣我衣服的小女孩嘴那個甜啊。還說我穿紅色顯得特別有精神呢，你看，是不是？」

  畫面轉了，那個人穿著一件大紅的衣服在張有實面前旋轉著，像一隻飛舞的蝴蝶，哪怕已不再年輕！

  「有實啊，全家都指望你呢，可要注意身體！」面帶慈祥的個老婦人淺笑地看著他。

  一幕一幕像在放電影，就那樣在張有實的面前閃爍著，那麼真實，卻那麼遙不可及……

  『老婆』輕輕念著，二行濁淚無聲的劃下眼眶。

  『父親，母親，老婆，你們咋就那樣去了？卻丟下了一個我！而我，變得如此不堪！你們別再看我了，別再對我好了！我現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活到這把年紀，怎麼就變成了這樣。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東西！我是那麼不想掐他們，真的，你們要相信我！可是一觸到她的脖子，我就管不住自己了。

  那流動著還在振動的滾熱的血液哪怕是隔著皮膚都讓我管不住自己。我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真的啊，你們一定要原諒我！不要看不起我！我不想這樣的，從來都不想的啊！如果知道會這樣……我寧願被永遠埋在地底』

  讓人心碎的聲音在霧氣中響著，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份淒涼：那份對失去親人的牽念，那份不想殺人的困惑！

  「嗚嗚」

  最脆弱的人是曉語，哭著，就那麼邊聽邊看邊哭，哭得讓人也跟著心酸。

  「師傅，幫幫它吧，幫幫它吧！它好可憐，它不是一隻殭屍，我知道我知道啊……」

  那麼悲哀，那麼傷痛！沒有人不知道它可憐。可是，也沒有人不知道它是殭屍：是一隻隨時會咬人吸食生物血液的殭屍，一個禍害！

  「師傅，求求你了！救救它吧……救救它吧！」

  善良的人總是那樣，總是看到別人的痛苦就不由自主的忘記了別人可能隨時造成的傷害，總是用著一顆大善之心想要去保護！

  師傅的眼神輕輕落在曉語帶淚的臉上：這孩子永遠都是那樣善良，永遠都只看到別人的悽慘，而看不到自己的危險……唉！

  重重的嘆息聲，牽連著每一個人……

  「曉語，師傅可以救它，但是……」

  「但是什麼？求求你了師傅救救它吧！」

  「以你之血，以大善治小善，如此而已！」

  「要用我的血嗎？」

  老人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徒兒：「是的，用你的血，開啟屍王的覺醒！」

  「我同意！」

  沒有一點猶豫，曉語就答應了。她甚至沒有問要多少血，要怎麼開啟，什麼也沒有，她就那樣同意了！

  血液在綻放，綻放出一大束沒人能形容的燦爛，飛舞，如花般炫麗！血色的巨龍，在天空中飛舞著，奔流著！

  吼叫的聲音在悄悄變小……

  血霧散開，一張仍然生硬的臉卻帶著一雙明亮的眼！慢慢的像一個普通人，一步一步，生硬的走來。所有的人心都糾結著：誰也不敢肯定，成功沒有！

  「主人！」

  聲音是那樣正常，那樣雄厚。就那樣輕輕的跪佛在曉語的面前：今日起，這個用她的血液喚醒自己的女孩將是他的主人！

  畫面定格著，老人的臉上露出笑容。曉語呆呆地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殭屍！旁邊一老一小眨巴著眼看著這一切，腦中是不可思議的迷茫一片！

  銀光掠下，三人一龍在退去的銀光中露出身影。清華子驚訝地看著前方帶著笑容的老人，不確定地張張嘴：「海明子？」

  李政和小六歡喜地驚呼：「師傅？師妹？你們怎麼在這？」三個突然蹦出來的人驚醒了所有人，所有人都將眼光投注在了他們身上。

  原本撫著鬚眉的老人身子微微顫動著，大步邁向清華子，沒有理會徒兒們奇怪的眼光，激動的雙手已然拉住清華子的胳膊：「掌門師兄？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無語的所有人全愣在那裡。

  清華子爽朗地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海明啊，怎麼弄成這副模樣？呵呵，一別幾十載，你可好？」

  李政他們相互望望：原來師傅叫海明子？！

  久別重逢的二個老人對視著。李政和小六來到曉語面前，奇怪地看著跪在她身前的傢伙，這又是誰？

  曉語不好意思地撓撓自己的頭，不知道怎麼開口。張有實看看他們，騰地站直身子擋在曉語身前：「你們是什麼人？請站離我主人十步之外！」

  「嘩」

  李政和小六愣了，主人？師妹什麼時候有個僕人了？而那個僕人身上傳出的死氣令二人很是不舒服。

  他？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