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這不是鳥

  因著池子還在修建中，府內人常聞得轟轟的聲響，聲音擾人清夢不說，還頗為冗長刺耳。側妃妾侍的院子離得遠，倒還算清靜，可竹柔顏這處卻不同，畢竟是挨著王爺寢殿的，自然要嘈雜許多。

  為儘量減輕雜音，池瑾然命人在竹柔顏殿外築起了幾丈高的圍牆，雖無法完全隔絕聲音，卻也管用。

  「池子建得如何了？」他負手而立於台階上，細長清迥的雙眸瞥向不遠處擺滿了紅磚的地方。

  身後玄色身影於二丈開外站著，垂首輕答：「剛鑿出池子之形，恐還需些時日才成，王爺莫要心急。」

  為確保安全，莫月日日都要來監視池子建造過程，順帶向他稟報進度，現在看他臉色陰鬱，心情似乎並不好，便猜得可能是因這些人造得太慢。

  於是不等池瑾然開口，莫月又添了句，「現天亮得遲，傍晚又黑得快，工匠每日開工時間縮短。」進程自然慢了下來。

  

  才剛說完，主子就兀自往那個方向去了。

  掃視周圍一圈，池瑾然眉頭緊鎖，風掀起的飛塵似暴虐的鬼魅般鋪面而來，強忍住鼻子裡那抹異樣的酸癢，他揚手喚來身後之人。

  「再多找些工匠進府，吩咐下去，讓他們加快進度，府上會給他們多加銀子，但不許偷懶。」指著正在埋頭苦幹的人，他口中飄出了輕飄飄的話。

  眨眼之間，身後人影已不見。消息傳到工匠耳里，一片沸騰，有多謝王爺關懷體恤的，亦有嘟囔抱怨的，縱是如此，還是要乖乖繼續造池。

  自開始建池以來，竹柔顏心中都滿懷著期待，但等待的日子頗為漫長，為打發時間，她有時也會自己搗鼓些活兒，加之有允兒幫忙，大多時候自己都只需動動手指頭，並不用事事都親手做。

  閒來無事久了，她漸漸覺得這兒的人實在悶，說白了就是生活不夠豐富，娛樂方式太落後。

  「王妃，若不然就去盪鞦韆？」允兒見她悶坐在屋子裡唉聲嘆氣的也不是好事，乾脆催著他出去走走。上回她在鞦韆上可是歡喜得很，想來是極喜歡那東西的。

  竹柔顏將雙臂抬到胸前，擺了個大大的叉，垂頭思索一陣後，眼前一亮，「允兒，你說咱府內有沒有什麼摸起來光滑且掂起來有份量的石頭？」

  見她來了興致，允兒努力回想著府內雜物房裡可能有的東西，想了許久，依舊想不出來，畢竟自己也沒去過那種地兒。

  「娘娘要那東西做什麼，」她好奇萬分，忽的拍了拍手，「有了！奴婢這便去問莫月，倘若有，就讓他拿過來給王妃瞧瞧。」

  用力點頭，竹柔顏忙催促她去找人，至於要那東西做什麼，待得到了東西後再告訴下人也不遲。

  此時的莫月才剛用過午膳，正要去池子那處看看，結果門都未出，便見一丫頭冒冒失失沖了進來，定眼一瞧――允兒。

  將來意說明後，允兒無奈的看著他，「誰讓咱家王妃這麼多點子，這次又不知要折騰些什麼玩意兒了。」

  「既是王妃想要的東西，我這就去尋，」他看看外邊的天兒，得知此時還早，「行了你先回去吧，我下半晌尋好石頭就送過去。」

  日頭漸高，竹柔顏打著哈欠在院內樹下坐著，耳邊蟲鳴聲時斷時續，聽得人心裡焦躁，正要進屋時，石頭送來了！

  只見石頭裝了滿滿兩大筐子，由四人抬著的，看起來沉甸甸，色澤卻極好，淺灰色隱隱泛著光亮，石身無半點瑕疵，每顆看起來都像個剛揉好的墨米麵糰子，柔中帶韌，不覺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將木頭放下後，這幾人便走了。

  邊撫石頭邊咂舌的竹柔顏足足繞著筐子走了三圈，才停下步子，「是好石頭，正合我意，允兒，你去請兩個府內的匠人來，我想做樣東西。」

  看著她臉上掛著意味深長的笑，允兒答「是」後又匆匆出了院子，再回來時，身後跟了兩位雙鬢斑白的大爺。

  「不知王妃有何吩咐？」兩位老人剛要跪下就被竹柔顏給攔住，這麼大歲數了也不容易，能免的儘量免。

  「今日我想讓你們將石頭切割打磨成這般大小的方塊，攏共要一百四十四個。」她拋了拋手中石頭，後將其遞給兩位匠人。

  細細觀察一番，這二才應下，「東西是可以磨出來，只不過需要些時日。」

  「無妨，」竹柔顏洒然笑道，灌滿風的袖子揮了兩揮，「什麼時候做好什麼時候就拿過來讓我瞧瞧。」

  送走匠人後，她又讓允兒去弄些顏料水彩來，整日閉門伏在桌上塗塗畫畫，到了第二日，石頭送來後依舊不停筆。

  連著幾日都是如此，允兒並幾個丫鬟以為她這是著魔了，正想請王爺來看看時，門終於開了。

  「你們幾個快進屋來，我教你們玩一樣東西！」竹柔顏倚在門邊驚喜道，手上花花綠綠的，一看就是還沒清洗。

  丫鬟暗叫不好，進去將桌面收拾乾淨後，才遵著她命令坐下，一桌四個人，三人俱是緘默不語，坐在正中央的竹柔顏舉著手中小方塊，笑眯眯看著她們，旋即將滿袋子的小塊都倒到了桌面上。

  來了興趣，丫鬟都拿起三兩個把玩著，見上頭畫著奇怪的圖案，不禁問道：「王妃，這上頭的鳥為何是綠身紅頭紅尾？」

  歪頭瞧，竹柔顏沒好氣答道：「這哪裡是什麼鳥，明明就是只麼雞！」說完，手指在要麼雞上點了幾下子。

  「今日教你們玩的是麻將，這上邊的圖案……」她挽起袖子給這些丫鬟講解，邊不時拿著麻將做例子，講了許久，丫鬟們仍舊是一知半解。

  允兒見她眉飛色舞的講著，忍不住叫停，「王妃您這講得太快，我們幾個都沒見過這東西，根本不知您在說什麼！」

  高昂的話語聲戛然而止，竹柔顏看著這幾人呆愣的神情，只好重新將基礎的過了遍，講著講著，丫鬟們也不覺無聊了，打起精神聽這麻將的玩法。

  屋內不時傳出女子相互笑罵的聲音，好不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