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文書破綻

  皇上沉吟了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飽經滄桑的面容此時此刻顯出有些疲態。

  最終，南宮黎江也沒說要賞賜給安定王什麼，也沒有說自己找寧坤來是想要幹什麼，自行將話題轉到了其他事上，很快就讓寧坤退下了。

  寧坤走在出宮的路上，也摸不清皇上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了，不過不管那麼多，總之，皇上不喜歡三皇子這一點就夠了，無論三皇子做出再多的功績也沒用，皇上只會覺得三皇子對他的威脅越來越大，就像是長在肉里的一根刺，攪得皇上徹夜難眠。

  想到這，寧坤心滿意足地回府了。

  五皇子處――

  現在已經入冬，雖然是個大晴天，氣溫也還是不高，皇宮內院裡除了行色匆匆的宮人，路上幾乎沒什麼人。

  身著侍衛服的青年在宮中繞來繞去，一路上儘量避開宮女和侍衛，半個時辰後，他終於來到了目的地――芝蘭院。

  一進門，一股熱乎乎的暖意就撲面而來，子辛一眼就看見了五皇子正坐在榻上下棋，不過他的對面沒人，五皇子是在自己和自己下棋。就好像練武練到極致，會左右手互搏，而五皇子的博弈之術也已經難有敵手。於是，南宮遠最近就十分熱衷於這樣博弈。

  南宮遠坐在榻上，手中執黑，但並未急於落子，反而像是遇到了什麼難處一樣，開始凝眉思索，周身仿佛有股無形的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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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今日早朝，兵部尚書呈遞了從流汐城傳來的八百里加急文書。」身著侍衛服的青年開口道。

  「哦？」南宮遠聞言，將手裡的黑子扔到了一旁的盒子中，轉頭看向子辛：「文書里說了什麼？」

  「文書上說，南疆在此次戰役中折損了一半兵力，月國大勝，雙方準備休整旗鼓，來日再戰。」子辛回想著下面呈上來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複述給五皇子。

  五皇子聽了垂眸沉思了片刻，追問道：「只講了這些？」

  「只講了這些。」

  「有南宮寒的消息嗎？」

  「文書上並沒有提到安定王。」

  看著南宮遠若有所思的神情，子辛忍不住問道：「殿下，您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如果只說了這些，那或許真的有些問題。」南宮遠神色看起來有些放鬆，他笑了笑，對著面露疑惑的赤炎解釋道：「這份文書竟然沒有提及月國軍隊的主帥，月國百姓心中的戰神，我的三哥，怕是出了什麼事。」

  子辛看到五殿下臉上似笑非笑的神情，這才反應過來，心中一驚。

  軍營向外發出的文書是有特殊格式的，時間、地點、人物乃至是遣詞造句都有規定。這樣的規定就是為了防止文書被敵人獲取之後，暴露了機密信息。

  而從流汐城傳來的這封文書，信息是殘缺的，這封文書里隻字未提主帥，而在以往，這封戰事文書必需是由主帥親自落筆寫成。可是，今天兵部尚書呈遞的那份文書，則完全是以第三者的口吻敘述。當時，朝堂上的文武百官一聽是捷報，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個問題，只顧著去恭喜皇上去了。

  不知道聖上拿到手中有沒有發現這個問題，如果這封文書不是南宮寒寫的，也不能說明三皇子就出了什麼問題，也有可能是三皇子讓人代筆寫的，不過以南宮寒的性格，五皇子根本不相信，他會讓人代筆寫文書。

  除非……南宮寒自己受傷到已經無法動筆寫字的地步。無論是單純的手受了傷，還是身體出了問題。這都是五皇子喜聞樂見的，至少，這說明南宮寒這一戰並沒有他想的難麼順利不是嗎。

  子辛面上顯得有些詫異，如果真如殿下所想的那樣，那安定王此刻不知是個什麼情形……

  將軍府――

  「真是胡鬧！」一個茶杯被摔在了地上，茶水四濺，粉身碎骨。在一旁伺候的下人見狀，連忙將碎瓷片打掃乾淨，老將軍示意讓他下去，那下人這才戰戰兢兢的下去了，心裡還想著老爺今兒個是怎麼了，平常多麼和善的人，怎麼從上早朝回來就發了好大的火。

  蔣老將軍鬱悶的坐在椅子上，感覺還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又站起來在大堂來回的走動。早朝上的那封文書，別人沒想到，他卻注意到了，文書的不同尋常之處，這封文書不和規制。

  最關鍵的是，以前教他徒弟行軍打仗的時候，他特地強調了這從軍營發出去的文書一定要好好寫，按規矩寫，否則那些文官天天屁事沒有，竟抓著你的小錯就能彈劾你，咱們為將者，成大事同時也要拘小節。

  他記得當時南宮遠還斜了他一眼，表示只有像師父這樣的人才會因為這種小事被彈劾，他是不會讓人有機可乘的。

  蔣老將軍現在回憶起來也歷歷在目，後來南宮寒行軍打仗之時也確實做到了每封文書親筆書寫。可是今天這一封，通篇沒有提到己方主帥，這簡直不合常理！

  所以，在別的官員恭賀皇上之時，蔣猛老將軍在低頭沉思，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南宮寒那小子偷懶了，讓人代筆？不可能啊，說那小子會偷懶，母豬也能會上樹了。

  下了早朝，回到了將軍府，他才想明白了。娘的，那小子肯定是出事了！而且還傷的不清，提筆寫字都做不到了，所以才會讓人代寫。而代寫的這人估計是忘了或者是故意沒有提到主帥的消息，否則這封文書不會是這樣的內容。

  老將軍行軍打仗多年，什麼樣的勾心鬥角陰謀權術沒見過，他馬上也反應過來，南宮寒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們擔心，皇上會臨陣換帥！

  這種擔心確實不無道理，如果主帥受了重傷，無法作戰，皇上必需緊急派一名新將領去主持戰役，但是蔣老將軍也知道，這種行為，對於軍隊有多不利。

  打仗說到底靠的是擰成一股繩的拼勁兒。安定王率領的這隻軍隊大大小小的戰役也經歷過不少次了，主帥早已經成為軍心的一部分，臨時換個新的過來，誰和你交心，誰敢為你拼命，這軍隊沒了士氣，仗還怎麼打。

  「這臭小子！」蔣老將軍握緊了拳頭：「等回來看我怎麼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