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守山人

  「又錯了嗎？」小翠撓著頭。

  「也……不能說是錯吧，就是有點不怎麼溫柔。」我哭笑不得。

  「哎喲喂……」胡二撐著他的腰爬了起來，卻又再一次地跪在了我的面前，竟還想朝我磕頭……

  「行了行了，」我趕緊制止了胡二，思索了一下後，也把問題一股腦拋給了它，「現在嘛，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雖然小翠吸了你的外丹，確實欠了你的，但我可也需要這屍丹。你來說，有什麼辦法能兩全其美？」

  胡二那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有辦法！真有辦法！」

  「那讓本大仙煉靈珠的大王，可不是什麼凡人，在他那洞府里，靈珠多了去了，你可以去向他買呀！」

  「凡人？聽你的意思，讓你煉丹的那大王……並不是妖？」我有些驚訝。

  胡二白了我一眼：「守山人聽說過嗎？那大王就是守山人！也是這山里唯一一個敢立山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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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山人？等等……」我直勾勾盯死了胡二，「胡二，你可不要蒙我。按照你的意思，你說的那守山人，可是在壓迫你給他煉丹，他會買我的帳？輕易賣給我外丹?你丫的，不會想賣了我們吧？」

  「哎呀！你小子怎麼就不信本大仙的話呢?」胡二一臉無奈，「老實說吧，並不是守山人那大王，在逼著我煉丹。而是我需要那大王幫我一件事兒，所以我必須拿靈珠去孝敬他，這下你小子明白了吧？」

  「幫你一件事兒？」我更來了好奇，「胡二，什麼事兒能讓你磕得這滿頭血啊？」

  「那就是我的事兒了，你小子別問。」胡二側過了臉。

  「行行行，最後一個問題，既然你得給那守山人外丹，那守山人才會幫你。那就說明，丹這個東西，對那守山人很重要，那他又怎麼會輕易地賣給我？」

  「哎呀！你小子哪兒來那麼多問題？」胡二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我說的買，不是拿錢去買。我們山里歷代的守山人，都是給大山定規矩的人。」

  「他們會鎮守大山，一旦遇到有壞了規矩的東西，就一定會第一時間去處理。」

  「這一代的守山人，就只剩下了那大王一人，他身邊一堆事物，如果你能幫得了他，說不定他就願意用他的靈丹做交易。」

  「不是……這守山人的來頭這麼大？你說的那些妖王，都要遵守他的規矩？而他……只是一個人？」我當然不可思議。

  而隨著我這麼一問，胡二的神色也沉了下去：「守山人大王，之所以能開山頭，立規矩，並不是因為他比其他大王的道行高，而是因為……他的眼睛！」

  「眼睛？」我更迷糊了。

  「鬼眼識途，夜眼識路。歷代守山人，都會傳承夜鬼兩眼。小子，你不是會望氣術嗎？你這樣想，把你的望氣術增強一百倍，而你自身又會眼觀萬里的神通。你說，會發生什麼？」

  我思索了一瞬，深吸了一口氣：「我就能看到這山里，所有隱藏起來的妖王！」

  是的！

  按照胡二之前在亂墳崗上說的，這山裡的妖王，敢立山頭的，都沒落得好死。

  這自然是因為，山裡的妖王們，八成都是邪修，他們肯定會以妖煉丹。也就是獵殺其他妖王，用其內丹來增強自身的道行。

  所以，山里所有妖王，都隱藏著自身。

  而這麼一來，守山人的眼睛就老厲害了！

  他能輕易地洞察大山中，所有邪祟的位置。如果有邪祟敢不服他，他只要告知其他妖王那邪祟的位置，那邪祟估計連骨頭渣都剩不下！

  「身懷這種神通的人，不應該是你們邪修的公敵嗎？你們為什麼不先聯起手來除掉他？」我自然疑惑。

  「不知道，」這一次，胡二果斷地搖了頭，「我只知道，山裡的大王，有一個算一個，都曾放出消息，說誰敢動守山人，就是與整個大山為敵。至於為什麼，只有那些大王們自己知道吧。」

  「行，」我點頭也沒再多說，撿起了地上骨架中的一塊碎骨，「胡二，就按照你說的辦，但去見那守山人之前，我得先回一趟村。」

  「回什麼村啊？」胡二皺眉，就直勾勾地盯著我手裡的屍丹。

  我也沒解釋，把屍丹和碎骨揣進兜里，摟著小翠就往回走。

  胡二最終也在跺了跺腳後，跟了上來。

  我也想早點去見那守山人，早點弄來外丹鍊氣。可我既然答應過周萬古要救回黑娃，我就得一諾千金。

  因為失血和脫力，回程的路，基本都是小翠在扛著我走。

  直到我們穿過漆黑林地，回到後山。

  我讓胡二在後山等著，跟著詢問小翠，能不能收起她的蛇眼，畢竟她已經化了人形，應該是有人眼的。

  小翠一點頭，眨了眨眼，眼珠子便不再是一條線，變成了正常的圓。

  我也就這樣摟著小翠回了村。

  時間已經來到三更，村里一片漆黑，只有魏老的院子裡燃著熊熊火光。

  那是魏老正帶領著村裡的壯年們，圍著村里所有的老幼婦女。

  我摟著小翠進了院兒，村民們看向小翠愣了愣。其中的陳雪梅，則第一個奔了過來，張嘴就問周萬古在哪兒。

  我長嘆了一口氣，把兜里的碎骨掰成兩半，將其中一半塞進了陳雪梅手裡：「陳姨，屍人我們找到了，人皮怪我們也消滅了，但周叔沒能回來……這是周叔拿命換來的，多虧了他，我才能活著。把這骨頭磨成粉，給黑娃服下，黑娃的屍毒必定能解。」

  說完我就摟著小翠轉過了身，因為我實在不忍去看陳雪梅的反應。

  整整十七年，說沒就沒，擱誰身上都受不了……

  「火……火土……」身後陳雪梅的聲音明顯在抖，「你……你周叔……有遺言嗎？」

  「有！周叔說，遇到你，是他最溫暖的事兒……」

  我話音一落，身後便傳來了陳雪梅撕心的悲哭……

  小翠扶著我的手也緊了緊，想必就算木楞如她，看到這種場面，也會不忍吧？

  況且，還是她親手終結了周萬古。還是她成為了周萬古命中的那個死劫……等等！

  我瞪向了身旁的小翠，因為我再次想到了爺爺給周萬古卜的卦！

  落葉歸根……

  爺爺的意思，其實是讓周萬古儘早離開我們村，回到骨人溝！

  因為……他給周萬古扔了三次銅錢！而金錢卦，只能卜人卦！

  是的！金錢卦只能卜人卦！

  也就是說，其實爺爺，早就知道周萬古不是人！

  爺爺所謂的十年死劫，只是因為爺爺知道周萬古，只能在我們村堅持十年！

  這一切不是卦！是爺爺的一語成讖！

  至於當時，爺爺為什麼沒有拆穿周萬古？

  我想到了爺爺那直勾勾盯了周萬古許久的眼神……

  或許爺爺……也是不忍吧？

  或許他老人家這一輩子，也遇到過想留卻不能留的遺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