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好好休息

  從太后那回來以後，紀清塵常常是忙到三更才睡，趴在桌子上歇幾個時辰後起來接著忙於大小事物。

  常是看到頭暈眼花，渾身乏力才肯罷休，可是這事依舊如開了匣一般，不見頭尾。

  那些下人看到後，常常擔心他會不會因過度操勞而生病，總要在一旁侯著，紀清塵也總命他們下去，他覺著他們看著礙眼。

  「太子，這是太后吩咐小的們煮的粥。」一個小太監端著粥，低頭進來，等候紀清塵的吩咐。

  紀清塵抬頭看了一眼，轉眼望向窗外，這麼晚了還命人煮粥，而後無奈的搖了搖頭，「放在那就出去吧。」紀清塵用眼神示意太監將粥放在不遠處的桌子上。

  偶爾真的感到疲憊不堪，難以堅持時，便拿上一壺小酒，看著天上渾圓的月亮消遣時光。

  

  至於殿內的粥，就算是涼透了，他也不會去喝一口。

  他最近經常想起以前快樂的時光，悠閒、自在。他在思考，思考自己的初心是什麼。他會想念他的父親，會想他當時是怎麼一統天下、征戰沙場多年。

  夜晚的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可他依舊坐如針氈，像個沒有靈魂的木頭，就那麼看著天。想著心中難以解答的事。喝著最烈的酒。

  「太子，外面風大，趕緊進去歇息吧。」跟在他身邊的小太監看著他這樣，十分難受，趕緊拿件披風披在他身上。

  紀清塵看了看他，著實覺得好笑，嘴角悄悄上揚，無奈的搖了搖頭，將酒一飲而盡，隨即拔腿走回殿內，繼續坐在桌子前。

  這一舉動，又讓小太監擔憂，「需不需要小的命人給您梳洗。」小太監試探著問道。

  紀清塵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算是乾淨整潔，只是沾了些許墨水，無傷大雅，「無妨。」

  「您剛剛喝了這麼多酒，要不要吩咐下人熬些醒酒湯。」小太監看著紀清塵微紅的臉，關心道。

  「這麼晚了，就別麻煩了，下去吧。」紀清塵揮揮手，埋頭做事。

  小太監聽後，便將一眾奴婢帶下去，關上殿門在門外侯著，外面的風確實大。叫人冷的心寒。

  「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有需要我會叫你們的。」紀清塵沖門口喊道。

  下人們高興的回去休息，嘴裡不停蹦出「太子」、「關心下人」……等詞語。殿內的他，笑的很開心。

  太陽緩緩爬上天空，一縷陽光正好照在書桌上。陽光、書、人形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紀清塵看了看窗外，天已大亮，鳥兒在枝頭喳喳作響，不厭其煩的捕食，以填飽肚子。

  下人們也開始了一天的勞作，洗衣服、燒飯、紡織，一切都有規律的進行著。

  紀清塵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後，起身準備梳洗。幾天沒有舒舒服服的洗個澡了，他已經開始感到難受了。

  小太監突然衝進來，差點撞到紀清塵，「你來的正好……」小太監卻不聽太子的話，自顧自行了個禮，「太子，丞相府的大小姐求見。」

  紀清塵先是呆楞了一下，回過神來才想到是誰，轉身回到桌子前坐著，「讓她進來吧。對了，下次別這麼冒冒失失的，有失皇家顏面。」

  「是。」小太監低頭後退兩步，離開殿內。

  羅裙隨著人歡快的跳躍，北念池隨即出現在紀清塵的視線中，依舊是活潑、可愛的模樣，襯著清晨的陽光甚是好看。

  一大早就有個好心情，今天北念池決定逗逗紀清塵。

  「這麼早來我這有何事？」紀清塵看著桌子上的書，說道。

  北念池故意湊近了說道：「沒事就不能來嘛？」感受到其他氣息的靠近，紀清塵突然抬起了頭。

  這一舉動嚇得北念池睜大眼睛連忙後退，差點摔倒在地，雙手不停的撲騰。紀清塵拍案而起，「小心！」焦急的走上前，伸出手準備扶她。

  北念池自己調整好重心，站定，驚險後緩了一口氣，「你幹嘛突然抬頭，眼神還那麼犀利。」

  「抱歉，習慣了，你沒事吧。」紀清塵擔心的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想說的話。

  「沒事，有驚無險呀。」北念池說著還特意在他面前跳了跳，突然停下，眼睛直直的盯著他看。

  「你……你這麼這麼瘦啊！」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了，一雙纖細的手早已撫上他英俊的臉龐，瘦的只剩皮包骨了，臉上稜角分明，沒了往日的肉實感。

  紀清塵趕緊將她的手拿下，剛剛她的舉動也嚇得他耳朵都紅了，一個女孩子家，竟然不知避諱，直接與男子如此親密。

  看到北念池擔心的眼神，紀清塵趕緊別過臉去，北念池靠近，他就後退，「我命令你站在那裡不許動。」

  聽到後，北念池停止腳步，羅裙因為突然停止動了一下，眼中的擔心更加深了，眉毛都擰成一股了，依舊看著他。

  「這麼早就過來，睡夠了嗎？要注意休息。」紀清塵依舊沒有看著她，他怕看見她的眼神，她的擔心他還不習慣。應該是不配擁有。

  「到底誰要好好休息？你應該多為自己著想。不要每天看著這些書。」北念池的語氣變的有些艱難。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這麼關心他。

  紀清塵坐回桌子前低著頭，「夠了，若無他事，便請回吧。」語氣冷道。明顯是在刻意逐客。

  「有。怎麼會沒有呢。」北念池還在站在那個地方，依著他的命令沒有動，紀清塵抬頭看了她一眼又快速低下頭，「說吧。」

  「我們……是不是沒有將來了？」北念池哽咽道，淚水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就那麼看著紀清塵，等著答案。

  紀清塵低著頭，眼光卻在躲閃，抬眸對著北念池漸漸被淚水覆蓋的眼睛，他愣住了。

  他擔心的事情終是來了，是啊，還有未來嗎？該怎麼給你未來？他懊惱的攥緊了拳頭。

  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這要他怎麼回答，給她一個不可能的期待嗎？可他做不到啊。

  北念池看著痴傻的紀清塵，將快要溢出的淚水抹去，淺淺的笑了，像是在釋懷，「既然你還不知道，那我就不打擾了，等你知道了告訴我便是，還有你要好好吃飯，才幾天不見就這麼瘦了。我……會擔心的。」

  最後一句話，她的聲音很輕，很沒有底氣，她開始慌了，開始後悔一大早上連早膳都不用，就滿懷期待的過來尋一個不可能的答案。

  她看了一下他的床榻，整齊的無可挑剔，許是下人鋪的好，亦或是他最近不常用，「千萬別再趴在桌子上睡覺，會著涼的。」

  對於她的細心，他驚了。她竟然能從這麼不起眼的東西中得知他的習慣。他從呆楞中回過神來，深情的看著她。

  她又看了看他的臉，走上前去撫摸了一下，依舊是剛才那個手感，「記得梳洗，我不喜歡鬍渣，紮起來疼。」

  他的手覆蓋在她的手上，四目相對，深情款款。她突然抽回了自己的手，「在還沒有答案之前，我就不來找你了，免得惹人誤會，你照顧好自己。」

  看了看他的書，轉身毫不猶豫的走了，「你忙吧。」沒有回頭，以至於她沒有看到紀清塵流下了淚。也許是後悔、痛苦、難過，無從知曉。

  看著北念池漸漸消失的背影，紀清塵嘴裡喃喃道：「好。」似是在回答。又狠狠的捶了下桌子，仰起頭努力讓眼淚不落下來。

  「來人！準備梳洗。」紀清塵突然起身，對著衝進來的小太監道：「還有，將早膳拿來。」

  小太監趕忙衝進來，看到紀清塵後又回去執行命令。隨後，開始了嶄新的一天。

  北念池離開後，捂著臉往家的方向飛奔，轉角處撞上一位小太監，小太監見是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北念池想攔著，卻聽見他大聲道：「小的該死！小的該死！北大小姐太后正找您。」

  北念池皺了下眉頭，感到疑惑，「太后？找我何事？」小太監依舊跪著，眼神堅定的看著她，「正是，挺著急的，故小的方才衝撞了您。至於何事，小的也不知道。」

  「無妨，既是太后的命令，誰也不敢怠慢，你快起來吧。」北念池安慰道，扶小太監起來後便走向太后的宮殿，只聽見小太監在後面說著她的好。

  見到太后後，北念池著實一驚，幾日不見，太后像是老了二三十一般，沒了昔日傾國傾城的容貌，多了幾分為國家大小事操勞的皺紋。

  惹的她心裡一疼，這麼這一家子都能在一夜白了頭，因一事傷了神。

  太后看到北念池，開心的笑了，忙招呼她過來，撫摸了一下她嬌嫩的臉蛋，「每次看到你，我總能想起曾經的自己，人們總說這人越老，越能想起久遠的事情，可能，我真的老了。」

  北念池忙搖頭，「哪裡會，太后在我心中一直貌美如花。不過，您現在身為太后千萬要記得好好休息。」

  太后高興的笑了，「我最近一直忙於喪事，都無暇去傷心，這心不傷，神也傷，怎會依舊好看呢？況且……唉，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