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為什麼是你

  這回她被綁在一根柱子上了，余兼坐在她對面的藤椅上，正在點一根蠟燭，點亮後將它移了過來，移到了她面前。

  「帝都的官員們都不太行啊，這都一天過去了，他們還沒找到你在哪裡。」余兼嘲笑起來道。

  蘇月白心道，他們哪知道你在自家搞了個密室？她活動了一下身體，直白道：「要怎樣你才能放我出去。」

  距離她被綁架已經過去一天了，而余兼也沒什麼動作，大約不是要殺了她，那麼他一定有別的目的。

  「我只是拿你當個護身符罷了，」余兼聳聳肩道：「有你在手裡，他們即使找到我了，也不會輕易殺了我。」

  「你殺了那麼多人，到頭來自己卻怕死，未免太可笑了。」蘇月白冷冷道。

  

  「誰規定殺人者不能怕死的？」余兼倒是沒有心理負擔：「我不過是想收取最大的好處罷了，既殺了我想殺的人，自己還能免於一死，我何樂而不為呢？」

  「你說你殺了想殺的人？」蘇月白忍不住道：「你和我爹又有什麼過節？我爹是個好人，他沒做過良心有虧的事情。」

  「你還真是你爹的好女兒，估計你爹在九泉之下也挺感動的。」余兼的話語中依然帶著若有若無的嘲諷笑意。

  「你倒是說啊，我爹做過什麼？」蘇月白深知爹爹的為人，當初陳昭雪拉攏他進自己的陣營，許了那麼多好處，老爹都不干，最後還是陳昭雪以自己相威脅，才讓老爹答應了的。

  「那我就和你說說。」余兼傾身向前，肘彎撐在膝蓋上道：「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皇上還沒登基，是先帝下了一道聖旨，要求邊關迢河以北的居民，都要遷入關內，而異族者不得入內。

  我是中原人和速伊人的混血，速伊是個普通的小族。我娘是速伊人，她不願和我父親分開，帶著我和妹妹混進了城中，結果被發現了。」

  「後來我和妹妹因為年紀小，從水道里爬了出去，被父親那邊的親戚接應了，而我母親則被殺了。」余兼抬起眼眸，冷冷的光從中射了出來：「只因她是異族人，就被殺了，她做錯了什麼？我抱著妹妹從水道逃命，她本來就身體不好，後來得了肺癆，一病不起，在我母親被殺的第二個月離開了人世。」

  「你既然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就不該以此來傷害別人的親人。」蘇月白對他同情不起來。

  「你還真是高高在上啊。」余兼冷笑道：「你知道嗎？驅趕異族人的決定，是你父親和其他幾名大臣商討出來的，你們可以保護自己的族人，但又有什麼權力對異族人趕盡殺絕？你父親才不是你眼裡兩手清白的人。」

  「我曾經有個未婚妻，我們是從小家裡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她是我的表姐，是純血統的速伊人，年紀尚小時被帶到了我們城裡，本來什麼事也沒有，但隨著她年齡漸長，臉上帶有典型速伊人的相貌特徵，自然被盯上了，後來她也死了。」

  余兼平靜說著，就像在說一個別人的故事，但說完了，他的眼底分明沁了淚珠。須臾他抬手抹去，平和道：「我是兩手沾血的人，但別以為你們就是什麼好東西。

  你們享受的這太平盛世，可是無數像我一樣的人用血換來的，白骨摞成的江山，在你們眼裡是景色獨好吧。」

  蘇月白默然，若她是余兼，不曉得會不會也這樣恨，可她和他終究立場不同，是不可能認同他的所作所為的。

  「那麼豬呢？」在無言的沉默中，蘇月白問道：「豬又做錯了什麼？」

  「豬？豬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這回余兼有點笑容了：「這樣不僅能引發恐慌，還能把人的注意力轉到別人身上，讓他們以為殺豬狂魔是不是和豬有什麼淵源。而一旦人們的注意力轉移了，我就能用來干別的事了，不是嗎？」

  「對了，我真的對豬沒什麼意見，它們早晚是要死的。只不過大多數人都更愛吃豬，豬沒了他們會很難過，不然我也不介意把豬替換成牛羊雞鴨魚。」余兼語速飛快，說完把蠟燭吹熄了：「睡吧。」

  蘇月白睡不著覺，瞪著眼睛在黑暗裡看著，等聽到余兼輕微而平緩的呼吸聲後，才試著扭動身上的鎖鏈。可惜她試了半天，也沒多少用處，余兼當初把她綁起來，就沒預備讓她能打開。

  第二天她聽到樓上有了動靜，有人破門而入，來查看余兼的「粉記」粉蒸肉鋪了。

  余兼聽到聲音，給蘇月白的嘴巴里塞上一塊布，讓她發不出求救的聲音。樓上的人自然想不到這裡還有個密室，在發現這裡既沒有人也沒有有用的信息後，就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其實你要是能再細心一點就好了，」余兼扔掉她嘴裡的布條道：「我曾說過我以前是文侯爺家的僕人，但你若能去打聽一番，就知道他家從來沒有姓余的僕人了。」

  對於蘇月白的天真，他覺得十分好笑：「這都怪你爹沒好好教你，識人不明就是這種下場。」

  「你別說了。」蘇月白偏過頭去，深知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他再說什麼都是噁心。

  「隨你便，我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你們這些人未免太虛偽，總聽不得親人的壞話。」余兼淡淡道。

  想必他為這事準備了很久，地下室有凍乾的食物，陳年的酒釀，雨雪天收集到的飲用水，還有居家常備的藥物，乍一看什麼都不缺，甚至連蠟燭打火石棉被都一應俱全。

  「你打算窩在這裡不出去了？」蘇月白問道。

  「現在外邊都在搜我，我出去就和找死一樣沒區別，」余兼氣定神閒道：「等我再窩一陣子，他們就會覺得其實我已經在城門大開那天逃走了，就會將搜捕我的範圍定在帝都以外，這樣我又能趁機逃跑了。」

  他倒是計劃得周全。

  蘇月白倚著牆壁，心想今年冬天她怕是見不到室外的雪了，余兼不會放自己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