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成婚

  己卯年。

  陽春三月，恰逢驚蟄時節。

  大吉。

  宜婚娶，忌訪友。

  趙客邁進了山莊，莊內如春溫暖。

  

  迎頭，便是八十一桌酒宴，桌上來客如雲，紛紛高舉酒杯，不亦樂乎。

  見趙客，眾人皆是大笑、狂喜，更有開懷者，玩樂不知所以。

  這群人皆是江湖各地，趕來祝賀他的英雄豪傑。

  走向門口第一桌，乃是江南王氏。

  正坐著的是家主王言，其身旁乃是老學究，兩排則是王聖嘆、王二、王五、王七、王十三等人。這些年輕人，見到趙客時，紛紛有意地垂下頭，有點不敢上前。

  只有與他曾見過面的王五，持著禮數，端步向前，衝著趙客行了一禮。

  「見過閣主。」

  趙客輕笑，道：「不必多禮。」

  這王五，乃是論劍時所識，可謂英雄惜英雄，那手紅袖添香意境甚至給他添了不少麻煩。

  轉頭看向王言，王言身著一品官服，也不敢端著，起身，對著趙客深深一禮。

  見家主如此，其餘人方一一對趙客行禮。

  唯獨，桌上的老學究擺著一張臭臉。

  趙客笑了笑，不以為意。

  對方能來，便是給足了他面子，畢竟當初，與風對之可沒有半點禮數，甚至被一指滅殺，只是後來，得女子同意，令東方極使其起死回生。

  「因果已全，莫要哀怨。」

  趙客看了看老學究，舉起杯，淡淡道。

  聽聞此話，老學究也覺得不好意思，當初，確實是女子竊取書頁，但他也得理不饒人，越過了紅線，被滅殺也在情理之中。

  反正活都活了。

  老學究起身，對趙客碰了碰，擠出了笑容。

  相逢一笑泯恩仇。

  趙客笑了，說了點場面話，繼續向著別桌而去。

  旁邊桌乃是飛鷹堡來人。

  為首的楚中生誠惶誠恐地站了起來。

  「敬堡主。」

  此敬，真心實意。

  沒有楚中生的教導，東方極不會如此快領悟夏之劍。

  「閣主大氣。」楚中生頷首，對方經歷的那一戰，他無所知曉，但是也明白那是多麼的驚天動地，如今江湖依舊是那個江湖，甚至化為平靜，說明趙客在那一戰勝了，而且是大勝。

  其女，楚雲雁也是起身，真心實意地對趙客敬了一杯。

  當初，他們也算為敵，可現在卻能聚在一起，說明了趙客那如海一般廣闊的氣度。

  看了看四周，楚雲雁可是見著許多曾冒犯趙客之人，如今也是趕赴趙客這場舉世無雙的婚禮，可以說明趙客的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武者。

  敬完，走向下一桌。

  過往的恩仇，盡數融入酒水。

  趙客一邊敬，一邊卻也不動用真氣驅散酒意。

  將外院的八十一桌招待完畢，他入了中庭。

  中庭里，只有十二桌。

  但每桌之人，卻無一不是趙客真正的朋友。

  東方極、硃砂、范三、齊四、馮一笑、王求全、袁曲、洪破岳、北太吾其餘人等、器人們……盡數於此。

  當然，不會少了趙與風。

  一身素雅白衣，坐在桌上。

  之前外院之人，皆是恨不得先敬趙客，後敬的皆有些惶恐，但趙與風就是這麼靜靜地坐在座上，含笑看著趙客，目光里流轉的是一種欣慰的光。

  趙客不敬天地，不懼鬼神，只敬與風，只服女子。

  某種程度上，他們之間的感情甚至比今日的主角胡纓更要深厚，但這感情已深厚到無法用愛情來概括，他們更像姐弟，更像知己。

  父母不在，公孫止自然也德不配父，只有女子方能在這種場合，替趙客鎮場。

  一杯上好的酒，已端在了趙與風面前。

  趙與風失笑，道：「我還是更喜喝茶。」

  趙客大笑道：「但今日，你得由我。」

  張燈結彩，鑼鼓喧天，紅色是今日的主色調。

  趙客見不喜飲酒的女子，第一次用笑容吞下他敬的這杯酒，鬆了口氣。

  這代表，這門親事，女子贊同了。

  趙與風喝罷，問道：「我很好奇，今日隨是黃道吉日，但是七日之後的那天吉兆更顯，你為何不選那天成婚？」

  此話一出，趙客還未回答，周圍之人卻是紛紛憋不住笑，弄出了聲。

  而趙客也不好意思道：「因為今日，有兩名兄弟剛剛趕來。」

  轉頭看向馮一笑，這名已習慣自己義肢，腳力比最巔峰時還要快上數倍的西北第一快腿反應了過來，對趙客點了點頭。

  隨後，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了原地。

  趙與風愣道：「一笑去往何處？」

  趙客摸了摸鼻子，道：「接人。」

  ……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平凡與周伯符，於天庭遲了片刻，返回時也過了好幾月時光。

  待他們重歸山莊入口時，正在呵護枇杷樹的家丁張三又再次嚇了一跳。

  但所幸這次是白日，而且一回生二回熟，他沒有被嚇暈過去。

  馮一笑腳步一停，看向自己那位頭領，也是有點想笑。

  這一走一停，竟讓他們錯過了如此之久。

  但幸好閣主有所準備，令胡三刀推衍出了歸期，最終選擇今日成婚。

  否則，可能現在閣主與胡夫人連孩子都有了。

  平凡似剛剛才反應過來，看向而來的馮一笑，先是一怔，隨後急聲道：「快去告訴趙客，天庭的那群老不死都身亡了！」

  與周伯符不同，平凡可是見到那一幕了。

  那名黑髮男子，將所有老不死擊殺的場面。

  不料，馮一笑似早已有了準備。

  這些事，趙客都轉告給他了。

  由於趙客的晉升速度超過了鬼王的預期，又加上掌控天庭，老不死可為其出戰，鬼王自然不能容忍當時的趙客如此，所以將老不死盡數屠戮。

  不過，那都是過去了。

  如今，那太乙天尊也在外院做客，他們皆被東方極那神乎其技的起死回生之術弄活，而且以趙客之能，令他們都沒了壽元之危。

  他們並非十惡不赦之徒，只不過為了自己的未來，選擇了錯誤的路。

  更何況，未來的武道需要他們。

  念及於此，馮一笑卻是有了一點傷悲。

  趙客與鬼王達成了何種交易，只有他們這群最親密之人方能知曉，雖然也不算什麼壞結局，但也不是想像的那麼歲月靜好。

  轉頭看向莊內，那股熱鬧的氣氛沖刷了馮一笑的不開心。

  武者，本就是不求壽元之徒。

  既然趙客都與鬼王約定好，今生互不干擾，待壽元將近之時，令鬼王來取他命，從而破夢而出，兩全齊美，也並非不能接受之事。

  人啊，反正總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