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 吃土充渴

  孩子怒吼時，睚眥俱裂，口裡也有黑血冒騰出。

  顯然，這人也並非外表看上去那麼簡單。

  趙客估計，要麼是天生侏儒，要麼是動用了與千面鬼類似的縮骨功。

  而他口裡所說的大人，成功吸引了趙客的注意。

  月痕微燙。

  趙客不想對方死，至少不能在這種時候死。

  淡淡的月華從手背溢出，這在漆黑的窄巷裡，顯得格外明顯，月華離體，化作了一條肉眼可見的細線，傳輸向孩子體內。

  觸到孩子的剎那，他原本猙獰的面孔轉而變得平和，甚至還有點舒爽，仿佛要飄飄然升仙。

  「至於嗎，將我贈予你的助力在這裡用來救這不明不白之人？」

  阿月的聲音，於趙客體內悄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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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我已一品，助力於我有限，倒不如救人，此人我想讓他多活一陣。」

  「那隨你便，記住，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

  「我記著呢。」

  趙客答後，阿月便不再發一言。

  他如今已入一品，但在續命增益方面，卻是月痕效果更為顯著。

  走近，用真氣於對方體內略微一過。

  月華的力量已然使得對方好轉了許多。

  接下來，就是等待對方的配合了。

  趙客鬆了口氣。

  他猜測，對方乃是有組織有預謀的團體。

  如果能找到對方的總部，無論是置之不理，還是上報朝廷，都是好的。

  而且，用毒來封口的行為處事，令趙客想起了近日於江湖混得風生水起的勢力。

  ——百鬼夜行。

  「你隸屬何方？」

  待生命體徵徹底平穩，趙客發問道。

  孩子臉上則是有數種情緒一一閃過，最後則是化作了一種報復性的恨。

  我等明明為大人你做事，卻因為被俘，第一時刻就想滅自己封口……

  既然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孩子張開大口，道：「我乃是百鬼夜行的術士！」

  果然。

  趙客心裡一定，他之前就感覺如此狠辣的行事，極其符合百鬼夜行的風格。

  說起來，他與百鬼夜行還著實打過不少次交道。

  千面鬼、賭鬼、商鬼。

  東方日出掌管的殺手樓，雖然混亂，但其下還是隱藏著些許規定。

  可百鬼夜行可是徹徹底底的混亂組織，裡面之人皆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瘋子。

  原先其架構，還是三十六天罡鬼、七十二地煞鬼，可隨著近年的發展，吸納了許多游離於生死邊緣的逐利者。

  「你們於街上露面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術士乃是朝廷追殺的目標，為了抱團，我們才加入百鬼夜行，他們給我等提供了許多幫助，而我們要做的只是引誘天監院，然後伏殺他們！」

  孩子咳了咳，轉危為安的處境使得他對百鬼夜行愈發仇恨，所以他不等趙客再問，就和盤托出，道：「百鬼夜行本是沒有尊卑，三十六天罡鬼平起平坐，可近日卻多了一名處於所有人之上的鬼王，他就是我們術士的大人！」

  鬼王？

  趙客皺眉，他可沒在江湖聽過這號人物。

  對方就仿佛突然出現。

  趙客道：「鬼王身在何處？」

  孩子搖了搖頭，道：「鬼王行蹤不定，甚至連天罡鬼都只能與其單線聯繫，我們更對其下落不明，他就好像一隻鬼，遊走人間的鬼！」

  此話說罷，孩子覺得口乾舌燥。

  「這位閣下，在下說了不少，能否給我一杯水，讓我解解渴？」

  趙客看去，發覺孩子的確在之前他的打鬥里耗盡了氣力。

  「能。」

  這種要求，趙客還是會答應的。

  「多謝閣下。」

  孩子鬆了口氣，他這也是試探。

  若是對方連口水都不予，那麼他就算將自己所知全部傾訴，怕是也難以活下。

  趙客伸出手，冰雪在他手心化作了小型的風暴，蘊含著恐怖的威能，可威能越來越弱，最終在他內力的作用下，很快化作了雪水。

  孩子咋舌，這種本事幾乎與練氣士一般神奇了。

  「果然，之前我還以為是假，入了意境的武者，其神妙、其能力都不亞於仙道之神奇多變。」

  孩子很快送上了一記吹捧。

  而趙客只是笑笑。

  他可不只是入了意境的武者。

  而且他的意境可是足足有三個。

  但這些就沒必要與對方訴說了。

  雪水化作絲線，孩子張開口，大口大口地吞咽起來，顯然是渴壞了。

  水，本就是人的生命源泉。

  孩子大口的喝，水不斷地運送。

  但渴意仍沒有消絕，反而愈發濃烈起來。

  渴，好渴，孩子甚至覺得自己的舌頭都已經乾枯成秋草。

  他喝的越發快起來。

  趙客皺著眉，他察覺到了不對。

  人對水的要求各不相同，可也絕對不會有人能如此缺水。

  對方給趙客的感覺，就如同他已經十天十夜沒喝上一口……

  這種古怪，使得趙客立即斷開了雪水的供給。

  而孩子的異狀仍然沒有結束。

  沒水的一刻，他只是愣了愣，隨即趴在地面，抓起泥濘的土壤就往口裡塞。

  昨夜下雨，這條路被雨水浸透，土裡自然有水。

  可這種水又如何能帶著土一起咽下！

  趙客的眉頭愈發擰起，他對著邊城裡種花種草的阿月道：「月痕的力量沒能令他恢復過來。」

  「這不可能。」

  阿月猛然抬起頭，她如今對邊城的掌控愈發熟稔，只是心緒一動，遠在萬馬堂的司徒雷鳴就不禁膽顫。

  月痕代表了什麼，阿月知曉，那是她作為天妖的本命術法，雖然因為她沒有恢復至巔峰而有些弱，對趙客沒了作用，可救回一個人還不簡單？

  阿月道：「他怎麼了？」

  趙客看著不斷吃土的孩子，皺了皺眉。

  「無法形容，你自己看看吧。」

  阿月立即切換成了趙客的視角，瞥了一眼。

  就是一眼。

  她卻立即腦海一白。

  「他回來了。」阿月喃喃道。

  「誰回來了？」趙客不解道。

  他早已認識到阿月不僅是普普通通的天妖。

  阿月來頭不小，那邊城綠洲所化的龜靈或許都是守護阿月的侍衛，對方說出他回來了，說明那個他至少也是極為久遠之前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