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你在廟堂，我往江湖

  玉皇大帝，即「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民間影響極廣，絕大多數地方，祭祀玉皇的儀式往往超越了三清的規格。

  獲取這種神職，難度已然登天。

  但皇帝覺得需要嘗試。

  武者本就不敬天地，不懼鬼神，神職於他們眼裡，什麼也代表不了，他們更注重實際，越強的神職變更給予宿主更強大的輔助之力。

  而玉皇這種階位，令他也不禁口乾舌燥！

  

  天庭的老不死們，最強者也不過木公、太乙天尊、玉清真王一流，而這些皆是玉皇大帝所率，更不提，三清處於三十三重天之上，天庭的真正掌管人便是玉皇。

  皇帝看向驚恐的匈奴王，手微微一動。

  「為令他登皇，你的命便是他最好的戰績，我又沒有子嗣，屆時我假死過去，他便成了皇帝的最好人選，只要他登基，我的百世輪迴便算結束。」

  眼前一幕幕閃過，皇帝不禁感嘆。

  這漫長的幻境，使得他都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誰了。

  他還是趙客？

  摸了摸自己的臉，皇帝撕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令匈奴王眼熟的臉。

  劍眉星目，面龐堅毅，少了幾分王者風度，多了幾分草莽之氣。

  匈奴王顫聲道：「你是那神武之人！」

  皇帝微微搖頭。

  「我不是他，他是我，他是我百世輪迴誕生的變數。」

  確切的說，如今的趙客不過是他分出的一道分身，他才是本體。

  「好了，我同你這夢中人說什麼。」

  皇帝失笑，他也是被長久的寂寞弄得有些乏了，別人都是一世結束，而他則是足足百世。

  「廢話不說，你死便是，但也不用驚慌，你並不存在，你只是這場夢的一部分。」

  皇帝正欲動手，可猛然間停下了手掌。

  一把刀已頂在了他的背後。

  刀既然出現了，那麼趙客自然也在。

  他正站在皇帝身後，兩張同樣的臉在燈火下交相輝映，正苦受死亡折磨的匈奴王瞪大了眼。

  這究竟是何等情況？

  兩個完全相同的人，只是裝扮不同！

  皇帝嘴角微微一勾，但從眼神里，卻透露出一點驚慌。

  「我沒想到，你也會來。」

  趙客淡淡道：「你既然能來，我為何不能來？」

  潛入這裡，以神武境的實力自然不難，而且趙客發覺，自己距離皇帝越近，他的實力就愈發與夢中相同，可一旦分離，實力就會有下降。

  皇帝愕然道：「你醒了？」

  對方有著與他幾乎相同的記憶，只不過他的記憶早在前面九十九次輪迴都甦醒了，對於天庭之事，他已視作了真實，而將此地視作夢境。

  而對方沒有這麼多次的輪迴打底，應該只將那重記憶視作夢境，將此地視作真實！

  這不可能！

  按照皇帝的算計，此地的甦醒之人應該只有他，眼前的趙客雖然也是他，但只是不完全的他！

  「分清真實和夢境，我也是剛剛竊聽你說的幾句話，方才明悟。」

  趙客搖了搖頭，他只有天庭那段的記憶，至於關於輪迴的記憶片段，只存於皇帝腦海。

  難怪，自己總覺得皇帝的氣息很熟悉。

  因為，他們分明就是同一人！

  皇帝道：「既然你知道我們是同一人，為何還要用刀指我？」

  趙客道：「因為我不想你殺他。」

  皇帝惑道：「為何？」

  趙客道：「因為我不想成為你。」

  一旦他登臨皇帝之位，那麼就相當於結束輪迴，他就會融入對方體內，成為完全的他。

  「你就是我，你成全我，就是成全你自己，一直待在這夢裡，你就願意嗎！」

  皇帝瞪大眼珠子，他有點無法理解另一個自己的想法。

  他們並非對立二面，而是註定要融合到一起的本源。

  只要這世結束，他們就能回歸天庭。

  這種結果，他們還有什麼需要猶豫的嗎？

  這玉皇大帝之位，他有資格取得，已是他際遇了得，錯過這次，或許下次就沒機會了！

  「我願意。」

  趙客冷冷道。

  他有點瞧不上這個自己的言談。

  而且對方所說的玉皇大帝……

  「你還沒發覺嗎？你與我，誰更像是原來的自己？」

  過去的趙客，從來不是什麼帝王之材。

  他只是一名純粹的武者。

  這倒不是說他沒有資格，沒有實力，只是單純的心性不同，像是女子不也沒有當皇帝嗎？

  皇帝被這一句話說的臉色頓時陰了下來。

  這一點，他早有想過，但是他只認為這只是神職的副作用。

  「別忘了太乙天尊所說，有舍必有得。」

  「當初，公孫止的一半魂元都無法蠱惑我，這點力量就讓你著迷了？」

  趙客冷冷道：「你還不明白，這百世輪迴根本不是玉皇的認可，而是他的蠱惑，將你塑造成你，隨後返回天庭，你就還真的是你嗎？」

  神職之力，雖然眾多老不死皆說沒有任何隱患。

  但是，趙客還是秉持觀望態度。

  皇帝道：「可……」

  「無須再說，你現在只是一隻為力量迷惑的可憐蟲。」趙客將刀縮回，卻將刀鋒落在自己脖頸，「你若要殺他，我死了也要讓你我的百世輪迴在此斷送，玉皇的神職不要也罷。」

  皇帝怒道：「你太偏激了！」

  趙客道：「隨你怎麼說，因為我就是我。」

  說罷，見皇帝的殺心散去，趙客轉身離開。

  「你要去哪？」

  「去一個不用當所謂皇帝的地方。」

  江湖，便是這樣一個地方。

  「你若不在這世與我融合，那麼前面的九十九次輪迴都將成空！」

  「那便成空。」

  明悟了眼前之景只是虛妄，只是一場神殿之力的幻境，趙客反而沒有一點要走的欲望。

  他有自己的法子去取得神職，無非百次人皇來化玉皇。

  「你會後悔的！」

  「我曾以為我從不會後悔，但後來我方明白只要是人，就會後悔，意境的存在不就是最好的證明？」趙客離開的很灑脫，也很瀟灑，「所以我要用今生去學會後悔，希望你也是，後會無期，另一個我。」

  皇帝看著離去的趙客，滯住了。

  他太明白趙客了，因為他就是他，說後會無期，那就是後會無期，一個與他相同的神武境之人若要躲在江湖，就算他是一朝之主，也決計找不到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