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七彩劫雷

  「好小子！既然你願意，我就把我這輩子收集而來的奇珍異寶，全部融成一爐，為你鑄造一柄絕世好劍！」

  孩童頗感欣慰，下意識地在下巴處空抓了幾下，卻沒有抓到他以往的長須。

  「你到底是誰，為何如此待我？」

  東方極眼裡多了一抹防備，他不相信會有人會為一名素不相識之人，花費如此心血。

  「人活的久了，總會知道很多東西，比如那即將離開這方世界的女人，比如那二十年前的神刀門之變的恩怨情仇，還比如……你真正的身世。」

  

  東方極猛然扭頭，恰巧見著孩童眼裡涌動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其中有羨慕、有疑惑、有疲倦，但更多的是一種看遍萬千世界的滄桑。

  孩童深深地嘆了口氣，道：「世人稱我獨臂老人，卻很少知曉我的名字，我複姓獨孤，名蟬。」

  「見過前輩。」

  無論如何，東方極終於確認了對方乃是一甲子前叱吒風雲的獨臂老人。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你的事，等我鑄完這柄劍，我自然會告訴你。」

  獨孤蟬小手一揮，空中竟多了幾樣物件，正放出奪目的光彩，漂浮於東方極四周。

  「這些都是老夫在這一甲子裡，所收集的奇珍異寶，天下能入我法眼的東西不多，有資格作為鑄劍的材料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這些隨意取出一樣，都能換取江湖的一次大洗牌！」

  獨孤蟬仰起頭，滿是驕傲。

  「你原本的劍，劍身乃是天外隕鐵打造，雖然無堅不摧，但也不過是凡物，毫無神奇之能。」

  在獨孤蟬的聲音里，四周漂浮的物件飛出一件。

  「此乃魂母之精，是我從天下的江河湖海搜刮而來，每一滴都蘊含著一片湖，乃至一條江的精氣，放在上古時代，許多練氣士常用來往自己的法寶里添加一滴，以便使得法寶更加靈活多變。」

  東方極愕然，如果真如獨孤蟬所言，這團浮於半空的深藍幽水，也該有成千上百滴的精氣！

  這種寶物，已然不下義父賜予自己的用天外隕鐵打造之劍。

  而這只是一件，東方極望去，四周至少足足有七樣這種寶物。

  獨孤蟬又是一指，又一團幽黑的煙霧飛了出來。

  「殺氣、煞氣、戰意，乃至劫雷的那抹寂滅氣息，都是同根同源，而這團煙霧，是我於古戰場之地，憑藉無上武道，花了足足七日時光，才逼出的戰魂，此物本不應該在如今現身，就算放在上古，也是了不得的寶物，加之你原本劍上就殘留的怨魂，能一劍驚風雨、泣鬼神，萬邪辟易！」

  獨孤蟬的低吼聲里，身體四周的漂浮之物，一一飛出，然後全部湧進爐內。

  「小子，鼓風！」

  東方極踏前一步，他手中雖然無劍，但武道經驗猶在，一人便輕鬆拉開皮橐，風通過輸風管源源不斷地進入了熔煉爐中。

  爐內的七彩之物開始消融，但還未融為一體。

  「這些天材地寶，豈是這麼容易就能交融的。」

  獨孤蟬目光一閃，心裡卻閃過一絲快意。

  東方極忽然感覺到腳下的土地翻騰，仿佛有地龍在其下鑽行，爐內的火憑空拔起三丈，七件寶物互相之間的反應更加劇烈。

  他失聲道：「前輩。」

  「這些寶物，物性相差甚遠，如若沒有此處的山魂作為媒介，它們之間只會互相削減對方的神異，而此地的山魂，卻恰好填補了這道程序，將它們徹底融為一體。」

  獨孤蟬微笑著，但他的外表卻在不斷變小。

  如果說，之前還是七八歲的模樣，現在又小了三四歲。

  東方極驀然一震，他未到獨孤蟬仙人般的手段，甚至也無法理解其中的武道境界，但也能瞧出，勾動山魂並不是一件輕鬆之事。

  獨孤蟬是在消耗自己的元氣，為他鑄劍！

  東方極心裡湧出了一股熱流，這種感覺東方極很陌生，無比的陌生。

  一行淚水從臉頰墜落，落進泥土，滿腔的情緒再也控制不住，東方極死灰色的珠子多了一抹奇異的色彩。

  七彩的液體漸漸被勾動了出來，獨孤蟬輕笑一聲。

  「小子，這是我半生的積蓄，我可待你不薄。」

  「多謝前輩。」

  東方極的聲音越發顫抖，他在意的從來不是什麼絕世好劍，而是這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濃烈情感。

  他不明白獨孤蟬為何如此對待自己，但他從偶然的目光交匯中，卻讀出了獨孤蟬似乎並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另一個人。

  他從自己身上看到了誰的影子？

  還是，自己長得很像他的某一位故人？

  他所說的，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又是什麼意思？

  獨孤蟬雙眼通紅，緊盯著那爐子，然後吸了口氣。

  他拋出了手裡一直抓著的隕鐵，東方極的劍身材料。

  獨孤蟬喃喃道：「是非成敗全看此時，其餘的步驟已然完成，接下來需要做的便是將它們鑄造成一把驚世之劍。」

  話畢，他緊張地抬頭，看向頭頂的天空，嘴唇抖了抖。

  「小子，如果這劍鑄好，你可答應我的一個要求？」

  東方極點了點頭。

  對於一個誠心誠意對待自己的人，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他。

  「當老夫的弟子。」

  獨孤蟬從懷裡拿出一本書，自得道：「老夫所練的功法與世間武功迥然不同，另成一派，甚至可以說，天下九品的劃分都無法丈量這種功法。

  第一步入門就可戰尋常八九品如屠狗，第二步粗淺就能與二層之人一戰，如果到達第三步，一品之下無敵，至於第四步，我還尚未想好，可也有了大致方向，我寫在書上，你以後可以自行琢磨。」

  獨孤蟬遞書的時候非常焦急，他張望著四周，神色慌張。

  尋常拜師，須得焚香沐浴，三叩九拜，執弟子禮。

  傳授絕學，更是只得以神相交，以口親授，師父替弟子打通關節，隨後助其突破第一重難關，才算是領進了門。

  而獨孤蟬表現得似乎是將一本燙手山芋丟給東方極。

  不等東方極開口，獨孤蟬急躁道：「拜師流程，日後再說，如今看我能否渡過此劫。」

  回神到當前，獨孤蟬將隕鐵化作的鐵水，同這七彩液體融合在一起。

  一道光芒衝破雲霄，東方極感覺腳下一陣晃動，似乎是這萬花山在搖晃。

  他抬起頭，只見天，一下子便黑烏烏地壓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