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情化入酒水,恨深藏心底
2024-05-03 12:15:02
作者: 嬌氣包子
大漢邀請三人共飲,但二層只有趙客二人。
趙客低頭,掃視樓內。
忽然,他在某一陰暗的角落發現了個潦倒的酒鬼。
他渾身冒著酒氣,雙眼沒有焦點,頭髮散發,裸露出的一雙布滿老繭與傷痕的手,因為嗜酒過度在不停地發顫。
微微沉吟,趙客走了下去。
周伯符愣了愣,也沒說什麼,跟上前去。
大漢將壇口倒懸,將所剩不多的酒液倒出,灌滿了兩碗,然後用大拇指與食指夾住,甩了出去,一碗飛向趙客,一碗飛向周伯符。
酒碗一邊旋轉,一邊疾速而去,在空中划過了一條詭異的弧度,其內的酒水沒有飛濺,水面正中央還出現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漩渦。
周伯符瞳孔一縮,這一手足以證明其發力高明。
碗還未至,酒香撲鼻。
「好酒。」
趙客的手不知何時出手,兩根手指夾住碗邊,一飲而盡。
淡淡氤氳,泛出七彩的光。
這是好酒,但還是比馬老請他喝的還是差了不少。
眼見趙客臉上出現享受的表情,周伯符舔了舔嘴唇,無須多想,這大漢的酒不能說是瓊漿玉液,但也不會太差。
周伯符照葫蘆畫瓢,也伸出兩根指頭,想要夾住碗邊。
但是,他不是趙客,而是周伯符,那只會輕功的周伯符。
一股扭轉的力道透過皮肉,直達骨頭,
「咔嚓」一聲,指骨崩裂,周伯符卻是面不改色。
眼見酒碗就要抓不住掉落,周伯符眼疾手快,另一隻手悄悄地出現了酒碗的下方。
穩穩接住後,周伯符鬆了口氣,一口而盡,舌頭還順帶將殘留的酒水舔得乾乾淨淨。
見到趙客一手輕鬆接下,大漢眼裡閃過一絲驚駭,但見著周伯符一隻手軟了下去,他又鬆了口氣。
「二位,果然是少年出英雄,我有點相信你們就是那攪亂飛鷹堡之人。」
大漢雖然口中所稱二位,但目光一直在趙客身上停留。
趙客笑了笑,道:「閣下還未全信?」
大漢笑而不語。
那飛鷹堡是何等地方,雖然這一代落寞了,虛占天下四極之名,但也是家大業大,至少趙客目前表現出的這一手,還不能令他折服。
趙客坐到桌邊,道:「我有一問。」
大漢笑道:「但說無妨。」
趙客目光微微掃向那邊角落的頹然人影,道:「這樓內有三人,為何你卻只扔出了兩碗?」
大漢臉色一沉,道:「並不是所有人都配喝我的酒,我沒扔出第三碗,就意味著那人不配!」
此話一出,角落酒鬼的身子突然發抖。
趙客明白,那酒鬼發抖的原因絕對不是太冷,也不是在做噩夢,而是他的人生已變成了噩夢。
趙客凝視著大漢,道:「但你之前邀了我們三人一同喝酒。」
大漢嬉笑道:「沒錯,但你們二位我可以去敬,甚至敬你們二位我還感覺到了一份殊榮,但他不行,他必須要自己走過來,才有資格與我們共桌!」
角落的酒鬼顫抖地更加厲害了,厲害的甚至讓人覺得他得了某種世上從沒有過的奇異之病。
趙客長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是何人?」
大漢笑道:「為何你不先問問我是敵,還是友?」
趙客篤定道:「你自然是友,而且還是那酒鬼的朋友!」
大漢挑眉,道:「哦?」
趙客有意無意地掃過周伯符,道:「世上最關心某人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有著血海深仇的仇家,一種便是可以託付性命的朋友。」
周伯符默然,他也坐到桌旁,傾聽著這番話,深以為然。
他恨楚中生,但換個角度來看,他也是最關心楚中生的,大到一天批閱多少封文書,小到一日上多少回茅廁,幾次大的,幾次小的,他都比他的子女們了如指掌。
大漢捧腹大笑,道:「此話有理,但你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為何是友?」
趙客搖了搖頭,只聽一聲輕響,一隻白鴿飛入酒樓,在三人頭頂盤旋了幾圈,然後扔下了一根紙筒。
打開紙筒,拿出一張卷好的紙張,趙客照著上面一字一字念了出來。
「齊四,關中鶴鄉黃石村人士,早年與范三結拜,但之後因為某種原因分道揚鑣,如今乃是九品武者。」
聽罷,大漢臉色一變再變。
「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誰不重要,你該問,你還能活下去嗎?」
驚天的煞氣宣洩而出,大漢感覺自己的心在劇烈的跳動,每個毛孔都不由自主地在沁出冷汗,他的腦海里,眼前的趙客氣勢陡變,一種混雜著血腥、怨恨、壓抑的複雜感覺湧上心頭。
「夠了。」
酒鬼走到了趙客面前,宛若抵擋著狂風暴雨的礁石,令齊四瞬間感覺心頭一輕。
他冷冷道:「你並沒有想殺他。」
趙客將煞氣一收,眼裡的紅芒稍縱即逝:「但你還是出頭了。」
齊四以譏誚的語氣,想要引得范三振作無果,而趙客以齊四之命威脅,范三卻就站了出來。
范三還是那個范三,自己饒了他一命,就遠赴小城報恩的槍客,在根子上沒有變化。
根子只要沒變,這人就有救。
趙客抬起頭,看向這故人,嘆了口氣。
范三如今的模樣變得十分不好,迎面走來時就是令人發嘔的酒氣,感覺像是浸在酒罈子裡泡了三天三夜,不僅如此,他的頭髮也因為長久不收拾,打起了結。
頹然的身軀,深凹的眼眶。
這是一個任何人走到大街上,都不自覺想要避開的人。
趙客道:「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范三臉上密布著痛苦、鬱結和心碎,趙客以很難無法將如今的范三與之前找他挑戰,意氣風發的孤問槍范三爺聯繫在一起。
范三並不打算回答,但恢復過來的齊四吼道:「都是那女人,那拋下三哥的女人!」
范三轉頭,怒視齊四,他指節掐道發白,嘶聲道:「住口!她……沒有錯,錯在我。」
說罷,他又不願繼續說下去,他的頭顱又垂了下去,似乎是在懲罰自己,范三又繼續拿起桌邊的酒葫蘆,晃晃悠悠地走了出門。
齊四喃喃道:「三哥……」
趙客也望著范三悽愴的背影,默默地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