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萬事成空

  對於吳有財而言，誰死無所謂，最為關鍵的是，遊戲中間暴露出來的人性是否符合他的審美。

  

  阿月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犧牲了別人，吳有財很滿意她的表現。

  可就在他洋洋得意之時，他又感覺被強行餵了一口糞湯。

  吳有財盯著薛無敵，道：「你真讓我作嘔。」

  薛無敵淡淡道：「彼此彼此。」

  他自己不好過，也不想讓吳有財好過。

  吳有財冷冷道：「遊戲結束了，你們那邊必須死。」

  王求全起身，騰躍而起，拔出山壁上嵌著的闊劍，然後深深地望了谷外綁著的姐弟一眼。

  「我明白。」

  臉譜人忽的往後縮了一步，躲過了王求全的突然一擊。

  然後他騰空而起，在空中旋身，揮出一片絢爛的光幕，似點點繁星自星空中墜落而下，光幕斬滅了激射而來的虹芒，化解了殺身之噩。

  後退半步，臉譜人手中的劍險些脫手。

  臉譜人瞳孔收縮。

  ——他還是低估了王求全的巨力。

  他如玉般的手在微微發顫，尤其是最靈活的食指和最有力的大拇指都在蜷曲起來，完全無法伸直！

  虎口在這次交鋒中完全裂開，露出了粉色的血肉，鮮血在緩緩流淌。

  臉譜人語氣弱了下來，道：「我沒想到你會真的出手。」

  他所使兵器竟然是軟劍，平常纏在腰身，毫無破綻，一出手詭異刁鑽，仿佛一條銀蛇遊走而出，就是如此，才勉強化解了王求全的進攻。

  「我為何不能出手？」

  「你就這麼乖乖地聽那人的話？」

  王求全搖了搖頭，道：「我只是單純的想殺你。」

  臉譜人顯得很意外，道：「為何？」

  「因為你讓我噁心。」

  話畢，王求全再次朝前跨出一大步，狠狠的一劍直奪臉譜人小腹而去，臉譜人手中的軟劍彎曲格擋，卻還是直直地飛了出去。

  他能擋住第一劍，卻無法再承受一劍！

  臉譜人吐出一口鮮血，噴濺到土壤之上，仿佛點點落梅。

  同時，他的紅色臉譜也在與山壁的連續碰撞之下，掉了下來。

  一張晶瑩如玉的容顏露了出來，哪怕此時因為吐血而有些蒼白，也顯得嬌艷不可方物。

  臉譜人是一名女子！

  她握著軟劍，掙扎著起身，一雙丹鳳眼狠狠地盯著王求全，似乎要把他臉上割下一塊肉來。

  王求全後續的劍法突然一滯，連忙變招，劍鋒從女子的耳畔而過，刺入了堅硬的岩壁里，巨大的衝擊力掀起了狂風，吹起女子的三千青絲。

  他喃喃道：「你是女人？」

  女子擦了擦嘴角的血，道：「女人怎麼了？因為我是女人，你就不殺我了？」

  不料，王求全還真放下了劍。

  女子眸子裡閃過一絲不屑之色，她早已見過許多向她示好的男人。

  原來，眼前這人也只不過是一路貨色。

  這種貨色，只要稍微賣弄點風情，就很好能糊弄過去。

  想到這裡，女子鬆了口氣，將之前拍飛中摔出的破洞撕開了一點，暴露出了大好的春光。

  她覺得這男人的眼睛估計都發直了吧。

  想到這，她又覺得不忿，等這次難關過去之後，她就要回去，讓爹爹或者兄長派人來殺了他。

  侮了她清白的人都得死。

  「不，你必須死。」

  王求全蹲下身，沒有如同女子所想的那樣輕薄，而是冷聲道：「你和這裡所有的黑袍人並沒有什麼兩樣，他們得死，你也得死。」

  「那你……」

  「閣……有人和我說過，女人可以得到優待，但不能仗著優待，尤其是在這種問題上，你必須死，但我會給一個不那麼痛苦的死法，這就是你的優待。」

  王求全手一翻，手裡多了一瓶藥。

  「這是斷腸水，是我一個朋友從地煞七十二鬼中最擅長易容毒藥之人身上搜出來的，無色無味，入口絲滑，服下幾息，便能腐蝕內臟。」

  女子愣了愣，背後生起了寒意，這與她所想的不一樣。

  王求全自言自語道：「我曾聽過我的那個朋友說過，對於男人，最痛苦的東西多種多樣，但對於女人，最痛苦的東西只有一個，那就是年老色衰，姿色不在。所以我覺得，如果要女人不那麼痛苦，那就不能死前破壞她的外表，斷腸水相較而言，真的可以算是小疼小痛了吧。」

  聽完這話，女子更是瑟瑟發抖，她忽然覺得眼前的這男人無比駭人。

  他朋友的意思絕對不是這個，可他卻將其歪曲成了這個樣子！

  看著瓶子裡裝著的斷腸水，女子咽了一口唾沫，她覺得如果王求全最初沒有停手，而是一劍讓她死，或許才是最幸運的死法。

  王求全柔聲道：「來，張嘴。」

  「我不……」

  女子使出了全身氣力，想要反抗王求全撬開她口腔的動作，可她又怎麼可能抵得過一劍就能把人拍飛的王求全呢，這樣的龍象之力下，她幾乎絕望地紅了眼眶。

  吳有財望著遠處那幾乎糾纏在一起的聲音，無奈道：「我說，你們能否動作快一些。」

  「來，快含住，我們快點解決。」

  「我不……」

  「不會痛的，忍忍就過去了，對了，不要用舌頭舔，直接一口氣含下去。」

  聽著這粗鄙不堪之語，薛無敵轉過頭看向吳有財，眼裡綻放出了精光。

  「他那邊似乎還沒解決，讓我們來清算一下之前的事。」

  吳有財冷笑一聲，道：「他的確還需要點時間，然後才會來殺你，所以你覺得可以趁這時間，來殺了我？」

  薛無敵聳聳肩，活動了一下拳腳：「不是嗎？反正我也要死的。」

  「你以為我會沒想到這種事？」

  吳有財的嘴角掛起了譏諷的笑意，谷口的霧氣重新變得濃郁，分割了谷外谷內。

  「鬼市的陣法師前些日子就被我綁了起來，在向我傳授了布陣之法後，我就宰了他，然後改動了門口的迷陣。所以只要我想，你就出不來，我天生就立足不敗之地。」

  薛無敵不信邪地走入濃霧，按照進來前的步伐，逆行了十七次循環後，卻又回到了原處。

  「你明白了嗎，除非外面有人能對我出手，你們幾人就註定了必死。」

  薛無敵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他確實沒有任何辦法。

  「哧。」

  高空忽然墜下一顆石子，砸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隨即，霧又漸漸散了，露出了吳有財的身影。

  吳有財一愣，一臉難以置信，大吼道：「你做了什麼？你怎麼會破我的陣法？」

  薛無敵扭頭，也愣了愣。

  他的手發出了清脆的聲響，這是他掰動指節的聲音。

  山谷幽深，峭壁兀出。

  處於懸崖邊緣的小林子往下望去，越過半空的鐵鏈橋，他看到自己扔出的石子精準命中了迷陣的陣眼。

  這裡的視角很好，幾乎能縱觀整片戰局。

  小林子問道：「三叔，我們就只用這麼做？」

  胡三刀此刻已經換了一身江湖術士的打扮，頭戴黃色的高冠，手裡舉著幡旗，一面寫著「包治百病」，一面寫著「童叟無欺」。

  「夠了，天狼不是尋常之人，就算我們不出手相助，也會有貴人幫忙。」

  小林子點點頭，繼續問道：「三叔，布這陣的也是你的徒弟？」

  胡三刀一捻唇上細長的如同鲶魚的鬍鬚，道：「當年我來邊城，有人送了我一隻油包紙裹著的烤雞，我一喜之下，就教了他一點門道，不算徒弟，他也沒學多少，可沒想到他用來做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小林子道：「但他估計已經死了。」

  再次往下看去，小林子打量著那嘴角裂開的怪人，如果他沒看錯，這怪人竟然會一點風水秘術。

  「他活該，死就死了，而且世上誰能不死？」

  胡三刀冷笑一聲，抄起幡旗，轉身便走。

  「三叔你去哪？」

  「結了善緣就得了，別得了便宜別賣乖，我們走。」

  「往哪走？」

  「江南。」

  遠處，黃沙漫漫，一人一馬，正往山谷而來。

  他背著烏黑鐵槍，面容堅毅，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