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9章:險惡用心
2024-08-01 20:21:20
作者: 漢江永豐
不管是什麼時候,誰要是掌握了輿論,誰就獲得了民心,誰就獲得了大義,誰就能得到天下人的認同和支持。而在這個沒有電視、廣播、網絡的時代里,油印的報紙就是引導天下輿論最好的工具。
自從曉喻天下的《告全國人民書》發出之後,猶如在古老的大地上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幾乎是激起了全國人民的大討論。然而,不管是贊成還是反對,都沒有一個人公開響應。
率先打破沉默的是平原郡太守龔林、東萊郡太守龔易。他們兄弟倆按照周永的意圖也發布了一篇《告全國人民書》。周永的動員工作做的並不理想,青州其他郡的太守並不願意在檄文上署名。
緊接著是冀州的中山、常山、趙國、巨鹿四郡和并州的上黨、太原兩郡和司隸的河內郡分別發布了檄文,這些郡全部都是周永控制下的列郡,而周永沒有控制的郡則集體保持沉默。
最後響應的是幽州九郡,讓周永沒有想到的是,在幽州的十一個郡中,右北平郡太守公孫瓚、遼西郡太守劉備竟然也拒絕署名。周永不由得暗暗想到,看來這兩個梟雄也已經耐不住寂寞了。
在這些響應的檄文中,都是真真假假、捕風促影地誇大董卓的罪惡,特別是對於董卓沾污先帝嬪妃的情節大加渲染,極大地羞辱、貶低皇權,同時呼籲召開全國監察御史會議,由監察御史會議來管理國家。
所有的檄文,周永都油印發往全國,由幽州騎兵的情報組織成員張貼到城鎮、鄉村的每一個角落。由於檄文用白話文所寫,通俗易懂,迅速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中心議題。
經過幾輪狂轟亂炸,全國的百姓們和絕大多數的士人們都接受了一個理念,那就是只有召開監察御史會議,由監察御史會議管理國家,才是國家長治久安的唯一辦法。
當周永接到喬瑁的三公檄文的時候,不由得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該來的終於來了,歷史的車輪依然滾滾向前。這位喬瑁大人還真是沒有辜負周永的期待,在規定的時間、接照規定的劇本開始演出了。
隨即,周永再次發布了《告全國人民書》,響應喬瑁發出的三公檄文,並揚言要率兵渡河,趕走董卓。同時再次呼籲各國州郡,選派監察御史到洛陽,組成監察御史會議,由監察御史會議管理國家。
不知不覺之間,周永已經通過自己控制的各郡發出的響應檄文轉變了輿論方向,把由監察御史會議選舉、監督、罷免皇帝,逐漸改成了由監察御史會議管理國家,以慢慢引導這個時代的人們適應議會制民主。
……
曹操一路隱姓埋名,匆匆趕路,雖然也經歷了一些風險,但是憑著他的聰明,以及地方官府對董卓的痛恨,使得他化險為夷,躲過了董卓的追捕,成功地逃到了陳留境內。
一路之上,曹操憑著他的三寸不爛之舌,成功地說服王允派來的王植、秦琪、韓福、孔秀四個軍侯、都伯,心甘情願地留在了他的身邊,成了他第一批鐵桿手下。
曹操一到陳留,就開始變賣家產,招募士兵。儘管曹操的父親曹嵩並不支持曹操的行動,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為了保住他兒子的性命,也為了曹操「國家的難、匹夫有責」的理念,曹嵩很理智地選擇了沉默。
曹操既沒有官職,也沒有皇上聖旨,私自募兵就是造反,因此,曹操這時候的募兵卻是偷偷摸摸的進行的。時任豫州牧的黃琬接到舉報後,還派人來追究曹操。只是由於陳留太守張邈的支持和求情,黃琬才放了曹操一馬。
緊接著喬瑁發出了三公矯詔,使得曹操一下子找到了招募士兵的理由。而就在這時,黃琬也調離了豫州,被董卓調到朝廷去了,曹操便開始大張其鼓地招募士兵。
曹操繼續發揮他的優勢,說動了陳留的富豪衛茲,得到了他的贊助。衛茲不僅傾囊相助,而且還利用自己的影響,動員陳留子弟報名參加曹操的隊伍,曹操很快就在陳留招集了數千人馬,可以說衛茲是曹操起兵的最大功臣。
除去衛茲外,還有一個人給了曹操很大幫助。那就是丹陽太守周昕的弟弟周喁,曹操起兵的時候也找到了周喁,周喁很爽快的答應了曹操,組織了兩千多人的兵馬加入曹操軍中,曹操任命他為自己的軍師。
曹操的家族也給了他很大人幫助,特別是夏侯惇、夏侯淵和曹仁、曹洪、曹純等家族將領,他們變賣家產,招募軍隊,一起投靠了曹操,使得曹操的軍隊更象是一隻家族軍隊。
……
袁術逃離洛陽之後,直接來到了南陽郡的魯陽城。此時的南陽是全國最大的郡,黃巾之亂後,經過五年的恢復,經濟開始復甦,人口還有二百多萬,而且緊挨著袁家的基業汝南,確實是招募士兵的理想之地。
魯陽位於汝南的北端,緊鄰著豫州的汝南、穎川兩郡,可以說是當時最富裕的地區之一。袁術之所以選擇這裡,就是想得到南陽、汝南、穎川三郡的人力、物力。
然而,袁術一開始也遇到了麻煩。時任汝南太守張咨,也和冀州牧韓馥一樣則由尚書周毖,城門校尉伍瓊推薦,由董卓任命的,對董卓還抱有幾分好感,不允許袁術在他的地盤上招募兵士。
沒過幾天,喬瑁的三公檄文就傳到了南陽。久經官場的張咨馬上看到了風向的變化,立即調整了對袁術的態度,不僅允許他在南陽招募士兵,而且還把南陽兵庫里閒置的軍械也送給了袁術。
袁術的招兵行動也得到了袁氏家族的大力支持,他們不僅支援了大量的錢財、糧草,而且還以揮自己的人力優勢,為袁術網絡了大量的人才,其中象謀士袁渙、閻象、楊弘都來到了袁術的帳下。
與此同時,還有大批仰慕袁氏一族的武將投到了袁術帳下。除紀靈、張勳之外,象陳蘭、樂就、李豐、劉洋、梁剛、橋蕤、荀正等等將領都在這一時期聚集在袁術的周圍。
至此,除了臨時客串的孫堅還沒有到達以外,袁術的草台班子基本搭建完成。演戲的海報早已經貼了出去,鑼鼓家什已經敲響,大幕已經拉開,演出即將開始。
……
「哈哈哈……」袁紹大聲笑著,臉上綻開了花。許攸、逢紀、陳琳、戲忠、郭嘉等一班當今名士和淳于瓊、眭元進、韓莒子等十幾個北軍、西園軍將領的到來,讓袁紹大喜過旺。「我有了你們這班文臣武將,董卓老賊離死不遠矣。」
為了袁紹的大業,袁紹可以說是不遺餘力,這些文士、將領都是他從洛陽招來的,好多人都是衝著袁氏一門的輝煌,和袁紹的權勢而來的。這些人都是有眼光的人,他們看到了洛陽朝廷的沒落,急於尋找一棵能夠撐起一片陰涼的大樹。
「只要校尉大人登高一呼,天下莫不響應,董卓老賊不足慮也。」許攸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封信,遞給了袁紹:「這是太傅大人托我帶給你的一篇討伐董卓的檄文,太傅大人特別交待,讓你務必照辦。」
袁紹接過信來,匆匆掃了一眼,臉色微微一變,把信裝在口袋裡。他把這些人安頓之後,便把許攸、逢紀、以及先期到達的郭圖召集在一起,來到了他的後堂。
「叔父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既然已經提出了趕走董卓之兵,由各郡的監察御史選舉皇帝,為什麼又要我們提出擁立少帝劉辯?」袁紹把信遞給許攸、郭圖、逢紀他們後,不解地問道。
許攸從京城帶來的這份檄文足夠重量,天下人讀到之後,恐怕都要義憤填膺、怒火中燒,紛紛聚集到討伐董卓的大旗之下。袁隗在這份檄文中,濃墨重彩的一筆、也就是董卓的罪狀主要是廢黜少帝劉辯、毒殺太后、屠殺群臣,而討伐董卓的終極目標就是解救弘農王,還社稷於少帝劉辯。
袁隗在檄文中把董卓定義為自大漢立國四百多年來除王莽以外最大的禍國奸臣。王莽當年直接篡漢自立了,而董卓距離這一步也不遠了。董卓不除,大漢將覆。當今天子劉協是董卓所立,是董卓倚其禍害天下的傀儡,所以當今天子理所當然要隨著董卓的敗亡退下帝位。
如此以來,討伐董卓的理由更加充分了,而且還有了擁立劉辯的號召。董卓敗亡之後,弘農王劉辯重登帝位。參加討董大業的士人們成了拯救大漢於危亡的功臣,成了振興大漢的中興之臣,其顯赫功業足可流芳百世。
許攸把信看了一遍,迷起了眼睛。想了一會,淡淡地說道:「以我的估計,太傅大人是擔心各地州郡官府不能接受由監察御史選舉皇帝的主張,為他們提供的一條選擇,以確保他們支持討伐董卓。」
由監察御史選舉皇帝,這可是聞所未聞的創舉,突然之間不可能為所有人接受。特別是那些漢室宗親、和那些愚忠愚孝的儒家弟子,他們是絕對不會造成由監察御史選舉皇帝的。
袁隗作為一個老資格的政治家,當然知道這其中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因此他才讓喬瑁提出由監察御史選舉皇帝,而讓袁紹再提出擁立劉辯,如此一來,更顯得袁氏一門忠於大漢王朝。
「如此以來,我們要是趕走了董卓,該如何確立皇位呢?」袁紹雙手一攤,為難的說道:「有的人贊成由監察御史選舉皇帝,有的人則想由自己擁立皇帝,搞不好我們自己人豈不是要打起來?」
其實袁紹的心裡是非常贊成由監察御史選舉皇帝的,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當上皇帝。如果自己打了半天,最後趕走了董卓,卻還是讓別人來當皇帝,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我想,這是太傅大人為了保護留在洛陽的士人,並不是真的想要擁立少帝劉辯。」逢紀看完了信,淡淡地說道:「如果我們在關東起兵,董卓肯定會遷怒於還令在洛陽的士人。而一旦我們聲稱要擁立少帝劉辯,那些留在洛陽、擁立劉協的士人們就成了罪人,承擔了當初在董卓的威逼下默許廢黜少帝劉辯的所有罪責,也成了董卓的幫凶,成了我們的討伐對象,他們因此就可以保住性命,甚至還能幫助和策應討董大軍,以期迅速達到目的。」
袁紹和許攸他們都很清楚,他們當初逃離洛陽,留在洛陽的士人們給了他們很大的幫助,因此留在洛陽的士人也是他們真正的同志。董卓如果不是傻瓜,肯定會找這些人算帳。
郭圖看完了信,臉色卻變得異常凝重,一瞬之間流露出一絲痛楚。他把信放回到桌子上,提出了一個問題。「你們想過沒有,只有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出現需要擁立、或者選舉皇帝的情況?」
「這還用問嗎?只有在沒有皇帝的情況下,才需要擁立和選舉皇帝啊!」袁紹微微皺了皺眉,認為郭圖的話純粹多餘。
「你是說,太傅大人並不是真的想擁立少帝劉辯,而只是想……想……想……」許攸馬上就明白了,可是他自己也被這個想法嚇住了,他結結巴巴地說了半天,也沒敢說出那句話。
「到底想什麼?」袁紹可有些急了,不由得惱怒地瞪了許攸一眼。他們可是多年的朋友,兩個人之間有什麼話不敢說的,還用得著在這裡吞吞吐吐?
「太傅大人這是想借刀殺人!」許攸定了定神,鄭重地說道。
「啊……」袁紹倒是嚇了一大跳,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你是說,一旦我們擁立少帝劉辯,董卓就會殺了劉辯,以絕我們的念想。到時候我們趕走了董卓,再廢黜劉協,如此以來,天下就沒有皇帝了?」
「正是如此!」許攸重重地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同時他的心裡也有些顫抖,深深感受到了朝廷爭鬥的殘酷。可憐剛剛十四歲的少帝,還是一個朦朦朧朧的少帝,就已經被人算計了一次又一次。而這一次,恐怕連命也要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