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等丫頭病好
2024-08-01 17:37:17
作者: 一隻大布偶
生命的最後幾個小時,王妃基本都昏迷著,不管阮阮怎麼喊她都沒有任何反應,蘇丹王子只在宴席結束後來看望過一次就走了,什麼話都沒留下。
夫妻情薄,在這種時候展現的淋漓盡致。
阮阮哭著被推進了手術室。
她不是矯情的人,一早就知道母親死後會把心臟給她,可這樣的方式難免殘忍,母親才剛剛過世,就要被剖開身體取出心臟,全是為了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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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活,想後半輩子能好好陪著宋識檐,也知道兄長這些年為了她的身體勞心勞力,所以她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只是趴在兄長懷裡哭了很久。
宋識檐全程在身邊陪護,親自抱她上了手術台,面罩罩上去,阮阮就沒有知覺了。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
阮阮是被痛醒的。
監護儀規律的「滴滴」聲響在耳畔。
視野里,是病房冰冷的天花板。
「公主,您醒了。」卡爾絲驚喜的聲音響起,「您感覺怎麼樣?」
阮阮蹙了蹙眉。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渾身都疼。
尤其是胸口的位置。
身上插滿了各種各樣的管子,可怕極了。
「您不能動!」卡爾絲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宋先生說了,術後六個小時不可以動的,您要是疼的厲害我馬上去喊宋先生!」
阮阮閉了閉眼。
蒼白的嘴唇抿著。
實在是,疼到了讓她難以忍受。
她能感覺到胸腔里心臟跳動的厲害,和以往的心跳並不一樣,那是種明顯的異物感,跳的讓她強烈的心慌。
卡爾絲擔心的不行,正要去喊宋識檐,突然病房門就被推開,「宋先生!公主醒了!」
阮阮模糊的餘光視野里,宋識檐疾步走近,下一秒,修長的大手就覆在了她的額頭,又翻開眼皮看了她的眼底。
自然看見了她隱忍著疼痛的淚水。
「術後疼痛難免,鎮痛泵已經上了,別擔心,手術很成功。」
他身後還跟著一位穿白大褂的白鬍子醫生,阮阮認得,那是負責她這次手術的主刀醫生。
可哪怕兄長低聲寬慰,阮阮仍舊疼的想死。
她很想點頭,讓他放心,告訴他她沒有那麼脆弱的,但疼痛讓她做不出一個動作。
卡爾絲看著兩人,宋先生的手撫著公主的額頭,公主哪怕這樣疼,看著宋先生的眼神是那麼依賴,這種毫不避諱的親密讓她好生羨慕。
忍不住偷笑,「公主您真幸福,您不知道,剛才您手術中一度有心臟停跳,血氧低的上不來,白醫生都急了,是宋先生把您救回來的!」
那白醫生和藹的笑,和卡爾絲說著什麼,阮阮來這裡有一陣子,也能聽懂一些簡單的阿拉伯語,大意就是原本手術能力宋先生就在他之上,只不過宋先生過於擔心她,才選擇讓他主刀,幸好手術全程宋先生都在場,否則心臟驟停那會兒就太危險了。
宋識檐沒有接話。
目光只落在她慘白如紙的小臉。
沉聲問了一句,「是不是覺得心悸?」
阮阮心臟難受極了,烏黑濕漉的小鹿眼可憐兮兮的望著他,忍著疼點了點頭。
那是種難以描述的難受,她覺得她快死了。
「別擔心,這是術後正常反應,」宋識檐看著她,「手術會切除部分控制心率的神經,會導致你現在的靜息心率比從前高,等你出了院隨著時間推移,心率會慢慢變得穩定正常。」
兄長的話仿佛有著安撫的力量,讓她撲通撲通快跳出嗓子眼的難受有了片刻的安穩,但她仍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忍著眼淚,點了點頭。
「好好休息,別想太多,」他輕輕撫了一下她的額頭,沉邃的目光平靜又溫和,「你現在需要很長時間的靜養,充足的睡眠對你來說格外重要,藥水裡有安眠的成分,好好睡一覺。」
女孩兒纖長濕漉的眼睫顫了一顫,身體裡的睏乏仿佛從骨子裡漫出來,她茫茫然的望著他,想說什麼,可喉嚨卻只發出乾澀的一聲嗚咽。
可宋識檐卻仿佛知道她想說什麼,在她的手指努力抬起來之前,修長的大手就覆在了她的手背,掌心的溫暖將她輕輕包裹,「哥哥不走,別怕。」
他的手指骨節分明,有著令她心安的踏實和沉穩,哪怕只是這短短几個字,也足夠讓她相信,他會一直陪著她身邊,等著她康復,只要她想見他,就一定可以見到他。
她也必須要快些好起來,才能跟他回華國去。
回到屬於他們的家。
阮阮紅著眼睛吸了吸鼻子,終於抵不過洶湧而來的疲累,慢慢閉上了雙眼。
兄長仍舊握著她的手,沒有鬆開。
他何嘗不懂她的不安,哪怕她強忍著沒有表露,從小帶到大的女孩兒,從來都是她皺一個眉頭,他就能洞悉她所有的情緒。
一直等到她徹底睡著,宋識檐才慢慢放開了握著她的手,指尖落在她蒼白的臉頰,幾秒後,替她將耳畔汗濕的髮絲攏到耳後。
動作溫柔的讓卡爾絲又羨慕又心酸。
像宋先生這樣的男人,大概是每個女人的夢想,在這個國度他明明可以擁有很多個漂亮女人,可偏偏他的溫柔和用心,只肯給公主一個人。
「宋先生,王子派人來說……」女官站在門外。
正要說話,卻見宋識檐瞥過來的清冷目光,嚇的住了嘴。
然後才看見病床上已經睡著了的阮阮。
女官輕手輕腳的進去,走到宋識檐身後,用著很輕的聲音,「王子請您過去。」
卡爾絲皺眉,王子要見宋先生,明顯是沒好事。
「知道了。」
宋識檐沒說什麼,幫阮阮蓋好被子,就撐著膝蓋從床畔站了起來,目光在睡沉了的女孩兒臉上落了幾秒,確認她沒有醒,低聲囑咐了卡爾絲幾句。
卡爾絲連連應下。
......
將軍府燈火通明。
蘇丹坐在主位,查爾站在身後,看見宋識檐進來,悄悄朝他使了個眼色。
「查爾將軍,宋先生既然回來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先出去。」
查爾臉色僵硬,不待說話,蘇丹放下了手裡的茶杯,冷聲看去,「聽不懂我說話?」
查爾為難的看了眼宋識檐。
在場的侍衛各個腰間都配了槍,他不信宋識檐看不見。
但他最終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出去。
「宋先生,自打你護送阮阮回國,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沒有機會好好感謝你,和你說說話,今天機會難得,有些話,我想還是該坐下來和你聊一聊。」
宋識檐神色如常,在一側的客椅上坐下,「請說。」
蘇丹慢慢抿了口茶,又放下,「當初我在信里說的很清楚,王妃捐獻心臟的前提,是要阮阮永遠留在這裡,這句話宋先生應該沒有忘記吧?」
也不等宋識檐開口,蘇丹就笑,「你們華國常說,君子一言當駟馬難追,宋先生當日既然答應了要阮阮留下,應該不至於現在反悔吧。」
宋識檐眉目清清冷冷,英俊清雋的五官輪廓被裊裊茶煙氤氳的模糊,從蘇丹的角度看過去,竟揣度不出半分他臉上的真實情緒。
「當日答應的話自然作數,」他嗓音沉涼,目光平靜的看過去,「但那必須是在丫頭健康快樂的前提下,倘若要她接受她不願接受的婚事,或是過她並不喜歡的生活,我不會放心。」
蘇丹,「......」
「所以宋先生這還不是出爾反爾的意思?心臟手術做了,就想把阮阮重新帶走是不是?!難怪你從不告訴她她再也不能回華國的事,因為你心裡根本就沒想讓她留下來!」
場面上氣氛倏然僵冷了下來。
蘇丹看到了宋識檐沉冷如霜的臉色。
「她生在皇家,本來就沒有平民兒女能有的自由,不管是婚姻還是未來要走的政途,這一點,宋先生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你想要她走政途我不反對,前提是要她自己願意,強行逼迫算什麼。」男人冷涼的嗓音仿佛浸了冰霜,從青白色的茶煙里透出,「她想過什麼樣的生活該由她自己決定,縱然你是她父親也沒有權利替她全權選擇,尤其是在這樁婚事上,博朗不學無術好色成性,丫頭後半生交給他,我不會答應。」
蘇丹額角青筋直冒。
因為在這件事上他已經無數次在宋識檐這裡碰壁,好話說盡,軟硬兼施,宋識檐不同意就是不同意,蘇丹何嘗不知阮阮對博朗的抗拒,若是宋識檐同樣不同意阮阮嫁給博朗,他怕那臭丫頭性子剛烈要鬧出人命來。
蘇丹一方面想著來年並未真正落實下來的與宋氏集團石油和鐵礦合作,不想和對方把關係弄的太僵,但宋識檐態度清晰,且決絕,讓蘇丹再一次意識到這件事在他這裡是沒有任何商榷餘地的。
這讓他好不惱火。
「我知道阮阮是你一手養大,用你們華國的話說,你對她難免有護犢之情,」蘇丹抿了一口杯中茶,而後慢慢將杯子擱在桌上,「那晚的事情,我知道是王妃設計你,她人已經去了,這句抱歉就由我來替她轉達,宋先生,我相信你的人品,我的女兒長的漂亮,過去十幾年你都沒有對她做過逾矩的事,現在當然更不會,但我耐心有限。」
蘇丹話到這裡頓了一頓,鷹隼般犀利的目光直直逼視過去,「不管過去如何,阮阮要嫁給誰,說到底我是她父親,她既然要留在這裡,婚事必須是我來做主,你的意見我可以參考,但絕不能左右我,今天我過來,是想問一問你,既然她手術已經做了,你也答應會遵守承諾,那你到底什麼時候離開。」
窗外冷風漸起。
風聲嗚咽,時而呼嘯,穿過庭院繁複的老樹枝丫,拍打著將軍府正殿半開著的窗欞。
但或者說,今夜的冷風,根本就沒有停過。
宋識檐眉目不動,只低冽的聲音沉穩的傳來,「只要你收回婚事,等丫頭病好,我自然會離開。」
蘇丹冷笑,「什麼都是宋先生一面之詞,我憑什麼相信?這裡不是華國,難道宋先生真以為所有事情都由你說了算!」
蘇丹盯著他,眼皮狠跳,顯然是在努力壓制著怒火。
可對面的年輕男人顯然並不懼怕,骨節分明的手落在桌沿,深邃的面容被燈火勾勒的愈發清晰而深刻,「你可以不信,但恕我之言,你並沒有別的選擇,如果王子願意取消婚事,明天我會讓人把宋氏集團未來十年在F國石油和鐵礦開發的合約送來,讓你在仕途上更有話語權,也不必在經濟上受肘於他人。」
蘇丹渾身一震。
簡直漲紅了臉。
這種被看穿的感覺讓他既窘迫又火大。
而宋識檐再開口的話,更是直接粉碎了他最後一點顏面,「如果王子仍舊選擇一意孤行,也請王子明白,丫頭是我捧在掌心十幾年呵護著長大的,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欺負她,倘若她真的嫁給了博朗,到時候只怕這後果你更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