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她最疼的時候,他從來都知道
2024-08-01 17:36:04
作者: 一隻大布偶
不想面對他。
屋子裡沒有開燈,她聽見兄長沉穩的腳步聲漸近,十幾秒後,在她的床側停下。
她知道兄長肯定是要來檢查她的傷口,可下午的那些話,小姑娘氣性還沒過去,無論如何不想這麼快軟了聲氣,於是乾脆就閉著眼,假裝自己睡著了。
肩膀上覆上來男人修長的大手,手指的溫暖落在她肩頭的那刻,阮阮眼眶一熱,渾身緊繃。
到底還只是二十歲的小姑娘,小身子輕顫的那刻宋識檐指尖頓了一頓,就知道她已經醒了。
不過他什麼話都沒說,只替她把傷口處沁血的繃帶拆下,然後換了藥。
月光寂寂而清冷,從紅格子的木頭窗戶里漏進來,照著這無聲又寂靜的山村一隅,也落在兄妹兩人相對靜默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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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他替她攏好睡裙。
阮阮全程一動都沒動。
感覺到被子被輕輕的蓋在了肩膀,他動作放的很輕,哪怕一個字都沒說,可每一個動作都透著兄長的細緻和關懷,阮阮緊咬著唇,胸腔里蔓延起苦澀的熱流,無聲無息,如同潮水將她淹沒,讓她窒息。
宋識檐離開了。
屋子裡只有一張床,她以為就算他不想和她說話,今晚勢必也會像昨晚那樣睡在她身側照看,可他並沒有。
房間很大,宋識檐在地上打了地鋪。
阮阮背對著他,在黑暗中慢慢睜開了淚眼。
清冷的月色無聲映在她濕漉的眼睛裡,她聽著身後兄長很快打好了地鋪,然後屋子裡徹底安靜了下來。
她朦朧的視野里,那月光被夜色切割成一段一段光怪陸離的斑駁光影,在她眼前茫茫被拉長,又縮短,折變成不同的水泡,浮浮沉沉,五彩斑斕。
每一個回憶的水泡里,都是他。
是他耐著心性教她彈鋼琴的樣子,握著她的手教她寫字的樣子,哄著她餵她吃飯的樣子……還有,清晰又殘忍的拒絕她求愛的樣子。
阮阮流著淚閉上眼。
她半邊小臉埋在枕頭裡,通紅的鼻翼微微闔動著,如今已是半點睡意也無。
但她同樣聽見了身後兄長醒著的呼吸。
兄妹兩人誰都沒有睡。
可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阮阮想,是啊,哥哥一生清正,當然接受不了一手養大的妹妹不知廉恥的愛上自己,他現在一定對她又氣又失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
到了後半夜,阮阮才終於有了些困意,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
可沒睡多久,她就被小腹的刺痛疼醒了。
她先是一愣,隨即小腹湧出熟悉的熱流,她猛的才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糟糕,她竟然來月經了。
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大腿往下流,床單上一片黏膩,阮阮快哭了,她的行李早就沒了,這裡窮鄉僻壤,她去哪裡買衛生巾?
「怎麼了?」
聽見了她的動靜,黑暗中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影迅速從地上起身,疾步到了她床邊,「傷口疼?」
阮阮本來想悄悄下床把床單換了,一下就把被子蒙緊,不吭聲。
宋識檐看著她。
幾秒後,他伸出手,去擰床頭的檯燈。
「不要,不要開燈!」被子裡的小手很快也伸了出去,握住了他的手腕。
宋識檐被迫頓住動作。
她不讓開,他不會勉強,大手卻自然的移到她的額頭,觸到一層薄薄的細汗,「是不是傷口疼?」
兄長聲音溫沉,沒了先前的嚴厲和冷肅,他永遠都把她的身體放在第一位,阮阮心裡頭又是不爭氣的一熱。
不過她還是沒說話,昏暗的光影掠過她娟秀的眉眼,那雙烏黑漂亮的大眼睛裡盈著倔強的水光,無聲的和兄長做著抗爭。
宋識檐沒等到她的回答,顯然並不放心,大手從她的額頭落到被子就要打開,小丫頭卻猛的一抖,死死壓住了被子一角。
「不要你管。」
她細著聲,軟軟的髮絲覆在她的臉頰,瓮聲瓮氣的吭出一聲。
那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裡擠出來,要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宋識檐哪裡能感覺不到她的情緒,清俊的眉目微沉,「如果傷口疼痛,就有感染的可能,忍著對你沒有任何好處,哥哥現在需要看一眼,聽話。」
他聲音雖是溫和的,極力在照顧著她的情緒,可語氣卻是那麼的不容置疑,雖然剛才有幫她換藥,但這裡的傷藥都出自華國十幾年前淘汰下來的廠家,他本就擔心傷口會發炎,如何還能縱著她胡鬧。
可小姑娘暗暗咬著牙,誓死不妥協,死活壓著被子。
長這麼大,她很少有這麼叛逆的時候。
屋子裡雖然暗著燈,今晚的月色卻足夠亮,宋識檐看見了她眼睛裡竭力壓抑著的淚意。
「我說了,不要你管。」
她嘴唇動了動,鼻音濃重,「就不要你管。」
宋識檐眉心蹙了起來。
一隻手直接伸進被子,強硬的捉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把被子掀了開來。
「啊!」
空氣中的涼意瞬間傾襲而來,小姑娘渾身一顫,眼淚刷的一下就掉了下來,簡直又難堪又委屈,宋識檐的手並不溫柔的落在她的肩膀,確認紗布沒有沁血,他才意識到可能不是傷口的問題,餘光猛的瞥見床單上那一團深黑的血跡。
他眼光微頓。
哪怕夜色深濃,視野間並不清晰,可並不代表他想不到那可能是什麼。
這幾天舟車勞頓變故叢生,他竟忘了月底是她的小日子。
被子被快速壓住,女孩兒淚眼通紅,大半張臉都埋進了被子裡。
「抱歉,是哥哥唐突,」他緩了聲,目光落在她毛茸茸的發頂,黑暗遮掩著他眼底的情緒,足足又緩了幾秒,「來小日子肚子疼怎麼不跟我說?」
阮阮呼吸滾熱。
眼睫劇烈的顫抖著。
纖細的小身子一動也不動,一副完完全全拒絕和兄長交流的樣子。
他要她怎麼說?
他把她視作洪水猛獸避之不及,她說這樣的話,他不會覺得她不知羞恥嗎?
拒絕她的時候他倒是未曾留情,恨不得把她推到千里之外,明明不愛她,可這種時候卻又來關心她,連來月經這種事,他都希望她能事事依賴他。
心臟的位置就像有一顆堅硬的小石子在磨,被反覆拉扯,細細密密的疼。
女孩兒用力睜著眼睛,就是不說話。
委屈的淚水盈在她的眼眶。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麼,偏偏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剎那間已是淚流滿面。
「是不是沒有衛生巾?」他問。
剛才看見床單上的血跡,自然也看到了她腿上的狼藉,宋識檐問完這一句也知道問了句廢話,她沒有行李在身上,又怎麼會有衛生巾。
「哥哥先去給你倒熱水,」他看著她,嗓音十足的溫和,「等你喝了水我去找。」
寬厚溫暖的掌心在她腦袋上停留了兩秒,終是收回,然後撐著膝蓋從床畔站了起來。
來月經的第一天,是她最疼的時候,他從來都知道。
從前每一次碰上他在家,她的紅糖水總是他親手煮,熱水袋也是他親手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