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沉寂多年的甲冑

  魚鼓營的萬夫長張豪傑，此刻穿上了放置在樟木箱子裡多年的鎧甲。

  看著銅鏡之中的自己，英雄戎馬一生，如今已是垂垂老矣。

  但身上的這身鎧甲，卻是昔日伴隨著他衝鋒陷陣之物，這身鎖子甲的光輝早已不再，甚至在表面已經出現了許多細細膩膩的痕跡。

  然而此刻當張豪傑穿戴整齊，將鎖子甲的繩索全部勒住的時候，他不禁雙眼飽含淚水。

  好似又回到了那當年的崢嶸歲月之中，跟隨著老將們征戰沙場，跟隨著河間王……

  只不過在這一刻，河間王的影子雖然是轉瞬即逝，可回憶起那些崢嶸歲月之時，卻跟他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不禁對著銅鏡，伸出那早已經乾癟的一雙老手來，輕輕的摩挲在甲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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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夥計，我們又要上戰場了……只不過這一次是為了我們魚鼓營的這些年輕的兒郎們。」

  「為了他們將來能有個好名聲，我們從來都不是什麼犯上作亂的反賊，我們是……大周的兒郎，我們是得過了功勳，在戰場上刀頭舔血的戰士啊！」

  說罷，張豪傑一把抓起刀架上那把已經擱置了多年，可每日張豪傑都會拿出來細細擦拭的魚嘴刀。

  所謂魚嘴刀，是脫胎於苗刀，其手柄足足有二尺長，刀身更是高達恐怖的四尺五。

  跟一個壯年男子的身高几乎一致。

  這把刀近戰上十分吃虧，可是在刀盾的配合之下，加上同樣練就此刀的戰陣，則天下無敵。

  「爺爺！」

  忽然在此時，只聽見一聲稚嫩的聲音從屋舍里傳來。

  一個黃髮垂髫的小奶娃忽然從屋子裡跑了出來，怯生生的看著他的爺爺。

  張豪傑一看是自己的乖孫子，一隻手將這魚嘴刀拄在地上，另外一隻手朝著這奶娃娃招了招手。

  「三伢子，過來！讓爺爺再抱抱你！」

  聽見這熟悉的稱呼，三伢子這才屁顛屁顛的跑到自己的爺爺面前。

  任由著張豪傑將他的小腦瓜一下子摁在自己的懷中，一臉的寵溺。

  「等著爺爺回來給你買糖葫蘆吃！」

  三伢子乖巧的點了點頭，下一秒張豪傑沒有留戀，大步流星的出了魚鼓營的老家。

  這裡雖然破舊不堪，可卻是魚鼓營里每一個人都視為「家」的所在。

  張豪傑走出自己家的那一刻，就看見自家門口已經聚集著魚鼓營的這些年輕青壯。

  每個人的身上都穿著嶄新的鎧甲，手裡頭拿著的武器，莫不是自家祖宗所留下的寶貝。

  戰場上飲過敵人血的寶刀長劍和斬馬刀，以及這黃楊大弓！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為國建功的渴望，每個人的眼神里都充斥著視死如歸。

  「伢兒們！魚鼓老營重出江湖，還記得魚鼓營的口號是什麼嗎！」

  「那也是我們賴以為生的信條！」

  口口相傳了足足三代人的魚鼓營的口號，下一刻山呼海嘯般的傳來。

  「敵殺我一個，我斬敵三人！」

  「對！戰場之上無非就是以死相拼，為了大周不惜此身，這就是我魚鼓營光榮的傳統！」

  在過去那蒙塵的幾十年中，魚鼓營中的老兵們不斷地凋零，可是他們的子孫後代卻不曾忘記，他們究竟是為了什麼在拼命。

  他們是為了大周，為了這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國家，為了這個所有人安享幸福，而他們卻在喋血馬前的國家！

  「去校場！」

  此時京郊的西邊，是魚鼓營昔日的校場，這裡也曾經是皇家專用的閱兵場所。

  雖已經荒廢多年，但是經過秦漢的整飭，現如今已煥然一新。

  短短三天的時間，校場之中旌旗飄揚，許久未曾聽見的戰馬嘶鳴之聲，也在這個時候開始人嘶馬鳴。

  精挑細選的兩萬兵馬，此刻就盤踞在校場之中。

  然而秦漢卻一直未曾出現在校場大營，反而將東宮的府門一關，已經整整三天的時間不曾出現。

  所有人不禁猜測，秦漢是不是到了這等緊要的關頭而怯戰。

  可是只有秦漢身邊的老太監江福海才知道秦漢在幹什麼。

  此刻的秦漢正看著東宮地下的打造爐中所產出的上千對精鐵打造的東西，怔怔的出神。

  「殿下！」

  江福海那蒼老的聲音浮現的剎那，秦漢頓時鬆了一口氣。

  「大伴，你怎麼來了？」

  江福海看見秦漢廢寢忘食的模樣，眼神之中充滿了如釋重負，不禁擔憂的嘆息了一聲，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殿下已經一天一夜不曾休息，也不曾吃過什麼東西，這飯菜涼了又熱，熱了又涼，殿下就算是再忙……也要吃東西啊。」

  直到這時，秦漢才注意到擺放在一旁早已冷掉的飯菜。

  剛剛解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的秦漢，此刻將所有愁思全部丟在一旁，這才發覺自己早已是飢腸轆轆，就連這肚子也在此刻發出了一聲不爭氣的聲響來。

  「咕嚕嚕……」

  「哈哈，大伴這麼一說，本宮還真是餓了！」

  說著，不顧及這飯菜冰涼，秦漢走上前胡亂的拿起筷子來大口大口的往自己的嘴裡扒弄著飯食。

  至於這飯菜是何味道，秦漢忽然不在意，因為他有比這個還重要的事情。

  江福海心疼的看著秦漢狼吞虎咽，在一旁端著一杯溫熱的茶水：「殿下慢一點吃，可別噎著……」

  「嗝兒……」

  還不等江福海說完，秦漢猛地被這冷硬的飯菜噎住，慌忙一把奪過這溫茶來，咕咚咕咚的大口喝上了幾口，這才將嗓子裡那冷硬的飯菜給順了下去。

  心滿意足的打了個飽嗝，秦漢不禁大手一揮。

  「好了！本宮吃飽了！本宮現在要去軍營里了！」

  「什麼？殿下，明天一早還有朝會，那渾邪王的小王爺耶律齊正式拜會，您這深更半夜的去軍營幹什麼？」

  秦漢嘿嘿一笑，指著地上那黑壓壓的一片，擺放整齊的一千對精鐵打造的馬鐙：「這東西至關重要，我一定要帶給張豪傑去看一看，好叫它知道這東西的威力到底有幾何。」

  「以前我們吃過的那些虧，不可能再讓我們的人吃，這一次，該那些驕傲的蠻族騎士們吃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