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2024-08-01 16:18:42 作者: 白色電話

  阿諾沒有說話,又一次閉上了眼睛。

  梅香眼裡閃過一抹複雜光芒,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銀球系在了床頭上。

  聞著淡淡的香味,阿諾漸漸的睡著了,再醒來時竟然已經是下午。屋裡沒有人,初夏的時候這間屋子也並不熱,這個屋子的地下是掏空的,有一個不算大的冰窖在下面。而院子不遠處則是一條小溪流淌而過,靜靜的傾聽還能聽見一點溪水流淌聲。

  肚子咕咕的叫了一聲,算起來她已經一天一夜都沒吃東西了。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茶,屋外便有人走了進來。

  初雪恭敬的朝著她行禮,「小姐,你起來啦!」

  「嗯!」阿諾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初雪目光掃過她赤裸的雙腳,「已經給小姐準備好鞋子了!」

  阿諾此時才回頭望向床邊,那裡的確有一雙精緻的繡鞋。她走過去,穿上鞋子,「這樣可以了嗎?」

  

  初雪「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不敢。」她的頭低著,眼睛更是連抬都不敢抬。

  「起來吧!」阿諾的語氣淡淡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而已。

  初雪心裡撲通撲通直跳,她是有不滿,原本她同梅香在王府里也是丫鬟,只是她們從來沒有服侍過什麼人。王爺忽哥赤向來不讓女人近身,她們也知道這個王府里沒有女主人,連一個侍妾都沒有。

  王爺長的那麼俊美,身份又是那麼的高貴,若是被王爺瞧上得到寵幸,那這輩子就絕對無憂無慮了。所以,那天她同梅香被王爺的近身侍從烏恩其選中前來王爺院子裡服侍時,所有的丫鬟都是又羨慕又嫉妒的。可是沒想到,王爺的院落里竟然住著一個陌生的女人。

  阿諾又喝了兩杯水,望向那個旁邊依舊低著頭的初雪,「你叫初雪對吧!」

  「是,奴婢叫初雪。」

  阿諾上下掃了她一眼,「你和梅香是否是燕京人?」

  初雪愣了一下,然而卻依舊恭敬的回話,「是燕京人。」

  阿諾心裡明白了一些,正因為她們是燕京人,所以才不認識她。在開平的雲南王府內時,她的飲食起居向來都是烏雲照顧的,可是現在她卻沒有見到烏雲的身影。「開平王府內的丫鬟呢?」

  初雪一陣慌張,這個女人怎麼會問起上都開平王府里的丫鬟?難道,她很早以前就認識他們家王爺?

  「算了,你下去給我準備些吃的吧!」

  初雪邁出兩步,忽然又轉回身來,「小姐,奴婢只見過開平的烏雲姑姑,其他的並未見到。」

  阿諾眼睛一眯,王府里只有烏雲是忽哥赤的貼身侍女,其他的侍女無非都是一些洗衣做飯的普通丫鬟。「那烏雲呢?」

  初雪雖然有些驚訝,但她已經明白了過來,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們不認識,可烏雲姑姑一定認識。王爺能讓她住進自己的院子裡,那她也一定在王爺心中有足夠的分量。若是她能夠瞧得上自己,說不定自己還能有幸被她抬舉做個侍妾,「前幾日烏雲姑姑回開平了,恐怕過兩日就會回來了。」

  烏雲也在,只是剛巧去了開平。阿諾點了點頭,抬了抬手示意初雪退下去。望著屋內熟悉的一切,卻讓她覺得從心底生出了排斥。即使表面一樣,其實也不一樣。

  燕王府的大宅院內,闊闊真來回踱步,臉上帶著焦躁和不安。身旁不遠的托婭低垂著眼眸,讓人瞧不清楚她的表情。

  「有消息了,王妃。」一個小丫鬟跑了過來,腳下慌張的絆到門檻倒在地上。顧不得身上是否受傷,快速的爬起來,改趴為跪,「王妃,有消息了。」

  「快說。」闊闊真面色焦急,雙手緊張的攥在一起。

  那小丫鬟低著頭,「海雲大師已經來了,可是王爺還是中毒未醒。」

  闊闊真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腳步踉蹌站都站不穩,身後托婭更是眼中划過一層霧氣。旁邊的丫鬟忙上前扶住闊闊真,寬慰道:「王妃,王爺不會有事的,國師一定會將王爺治好的。」

  闊闊真臉色緩過來一些,那雙眼睛裡透著陰狠毒辣,都是那個賤人,都是那個賤人。若不是她突然出現,真金不會追出去,也不會身受重傷還中了西夏皇室秘毒。「托婭,你現在就出府,要將阿木爾那個賤人給我碎屍萬段。」

  托婭此時才回過神來,她快速走到闊闊真身邊,「王妃,她是被雲南王抱走的,現在恐怕……」

  「忽哥赤,哼……以為有忽哥赤護著她就會沒事嗎?本王妃現在就入宮將這事情告訴母后得知,我不相信母后這次還會讓那個小賤人活下去。」闊闊真恨恨的說道。

  「是,奴婢這就去準備。」托婭再次說道,眼裡卻已經恢復成了平靜。說罷就下去準備去了,可那雙眼睛裡卻有著一種複雜神色。

  闊闊真掃了一眼院子,偌大的庭院卻讓她心裡更痛。她身為燕王妃,可是卻得不到真金的愛。在阿諾出現以前他們還是相敬如賓,可阿諾出現後他的心思就全部在那個小丫頭的身上。她是正妻,一直在管理著燕王府內的大小事務。可這次,阿諾進了王府做舞姬她竟然都不知道。

  一直持家,大大小小的事情她都會知道,王府內外的消息她也十分靈通。可是現在,那個女人入府那麼多天,並且還能當眾獻舞,這一切她都被蒙在鼓裡,毫不知情。燕王府里,除了燕王真金,沒人能夠有那麼大的能力。

  他,他是她的丈夫,可是卻從來都是幫助別的女人。

  當年,她設計阿諾偷河圖,拿著阿諾是漢人將軍張珏女兒的身份威脅真金,若是真金不將阿諾趕出府她就會告訴皇后一切,讓皇后將阿諾刺死。

  可是沒想到,真金雖然打了阿諾,可卻謀劃更深,他卻幫助那個女人逃走,幫助那個女人離開大元,幫助那個女人逃避她派出的殺手。他的心裡一直都是她,可是她卻害的他現在中毒躺在床上,可那個女人現在恐怕正在和別人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呢!這一切,是多麼的可笑,是多麼的可笑。

  「哈哈哈……」忽然,闊闊真仰起頭大笑了起來,可那眼角卻晶瑩一片。

  真金所住的屋門被人由內打開,海雲禪師從屋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的正是國師丹巴。兩人臉上都露出了疲憊。

  門口一直守著的乞顏御醫忙上前詢問,「國師大人,海雲禪師,王爺的毒……」

  「你們進去好好守著,王爺今日會醒過來一次。」

  「王爺會醒過來?」乞顏御醫滿臉驚訝。

  海雲大師緩緩搖頭,「七絕散除了解毒以外還需要解除心魔,夢境乃是心中所想,若想完全擺脫夢境只能將心魔去除才行。」

  心魔?乞顏御醫臉上露出了難色,王爺的心魔恐怕不好除去啊!雖然昨夜的事情他並未在場,可卻也聽說了不少。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燕王殿下的心魔有可能就是情劫,而源頭正是那一名蒙面的舞姬。

  丹巴國師望了一眼海雲禪師,長長嘆了一口氣,他怎麼會不知道燕王的心思呢?那一聲聲夢裡的呼喚,他在床邊聽的真切。果然,一切都是預言,當年那個小女孩,如今果真是大元朝的劫難啊!

  「丹巴,你與老衲兩人尋一處地方好好聊聊吧!」海雲禪師緩緩說道。

  丹巴國師點了點頭,「好。」

  一直守候在這裡的哈森忙上前行禮,「旁邊廳堂內已經準備好了差點,國師大人,海雲大師,這邊請。」

  兩人一起到了偏廳,互相對視一眼。

  丹巴國師同海雲禪師一起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丹巴,有什麼話不妨直言。」海雲禪師只是靜靜的望著丹巴國師,那雙平靜的眼睛如同浩瀚天穹一望無際。

  丹巴國師嘆聲說道,「大師所說心魔恐怕不易解啊!」

  海雲禪師眼眸內依舊平靜無波,「情劫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被破除,萬千紅塵,為情難破。老衲修行數十年,可依舊無法脫出七情以外。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在此呢?」

  丹巴國師面露猶豫,想了想才開口道:「你我雖然修行不同,但這天下間修行無不是同宗。有件事,我藏在心中多年,一直未能有個人同我一起探討。」

  「丹巴,你我認識多年,為何這樣猶豫。若老衲能為你解惑,恐怕老衲也會獲得許多頓悟啊!」

  「當年我見到一名三歲女娃,然而腦中忽然有種很強大的衝擊。一句話深深的印刻在了腦海里,那話是這樣的,『孟和騰格里,妖孽現世,魂歸江山,天下大亂,大哉乾元。雙龍爭珠,兩敗俱傷,元失明主,國之將亡。』」丹巴國師緩緩望向海雲禪師,「這是神明給予的警示,當年我只說出上半段,下半段還未說出便已經昏倒在地。禪師,如今……」

  「如今,前半句已經實現,後半句卻正在實現,對嗎?」海雲禪師那雙眼睛依舊平靜,似乎這件事根本不算什麼一般。

  「禪師……」丹巴國師疑惑的望著他。

  海雲禪師笑了笑,「世間一切皆有因果,有因便有果,有果必有因,何必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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