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2024-08-01 16:17:08 作者: 白色電話

  「王爺,馬車在左邊。」身後的隨從走上來一步,手裡的燈籠照亮了兩個人的周圍。

  「哈森,你先回去吧,我想一個人走走。」真金低下頭,大步前行,鹿皮靴踩在雪地上發出細微的咯吱聲,可無論怎麼樣都只有他一個人的腳步響在這空曠的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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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除夕真金覺得格外冷清,雖然宮內照常舉辦了宴會,熱鬧的場景更是牽動孤寂的心緒。

  他從來沒有感覺這麼孤單過,以往過年的時候他總會早早的準備紅包,揣在懷裡等宮宴結束後回到家給那個小人。每當那個時候,瞧見她那笑的如同月牙般的眼睛他心裡就會覺得很開心很溫暖。

  從去年開始她就已經不再陪著他過年了,如今更是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她。就像忽哥赤說的,是他傷害她在先,是他將她推離了自己的身邊。然而無人知曉,他每揮打的一鞭子就像打在了自己的心裡,那種痛似乎比肉體的千刀萬剮更甚。

  夜風寒冷,吹在人的臉上就像被砸了一下。剛剛放晴沒多久的天空又開始下起雪來,鵝毛般的大雪從那濃濃墨色的天空飄下來,輕柔的落在地上,萬萬千千化作一片白。

  又下雪了,大都的雪似乎比開平的要小一些。阿諾是最喜歡下雪的季節,每次下雪都會手舞足蹈的到處跑,燕王府的院子裡到處都是奇奇怪怪的雪人,偶爾還會有僕人路過中彈。雪球砸出,白雪散開,重新歸於雪地。

  「阿諾,聽說蜀中是個少雪的地方,沒有雪的除夕你會不會想起漠北和我?」真金望著前面的大道,這是一條可以走向她的路,她一直在盡頭,可他卻一直在這個原點。

  蜀中邊城之內,天還未亮起來,夜色依舊濃郁。將軍府門前一名快馬加鞭趕來的行人踉蹌下馬,身上的雪堆積的厚厚的,眼睫毛上都結了霜花。

  「哐哐哐……」三聲門環叩擊的聲音打破了周圍的寧靜,半響一道光透了出來。門後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帶著困意揚聲問道:「誰啊!」

  「開門……」門外的人跺了跺腳,將身上的雪揮落到地上。「快稟告將軍,燕京傳來訊息,緊急軍情。」

  聽見這樣的話,門後的看門人忙穿上鞋跑了過來,麻利的開了門。大門剛剛露出一個縫隙,門外的人便擠了進去。

  門房人這才看清來人是誰,「陳副將,將軍應該在後院。」

  陳副將面色沉重,「我這就過去。」說完,忙朝著後院跑去。

  這個時辰正是大年初一剛剛開始,加急軍情的到來,註定了這一年不會平靜。

  「將軍……」

  門外傳來喊聲的時候阿諾正在神遊天外,回過神的時候綠姑娘已經開了門。一個滿身風霜的武將走了進來,寒雪被屋裡的熱氣一熏濕了他的披風,臉上更是匯聚成一滴流下來。

  綠姑娘忙將絲絹遞給他,他也毫不客氣,拿過去便擦拭了一番。

  「陳副將,這個時候來可是出了事情?」

  「將軍……」陳副將喚了一聲,掃了一圈周圍幾人。

  「我們出去說。」張將軍站起來,邁步就要出屋。

  張夫人忙阻攔下來,「你們說吧,我們先回屋休息了。」

  阿諾忙打個哈欠,「我也困了,想要睡覺,早膳不用叫我吃了。」

  綠姑娘笑呵呵的跑出屋子,「我早就想睡了,早膳也不用叫我了。」

  三個女人邁出房間的那一刻,屋裡暖融融的氣息似乎也都跟著散去,兩個男人面容嚴肅無比,臉上一絲笑容都沒有,冰冷的比屋外的雪更冷。

  「陳副將,你說吧!」張將軍坐到座位上,指了指身邊的座位給陳副將。

  陳副將恭順的坐下,「將軍,燕京傳來消息,忽必烈已經下令,讓忙哥刺率領大軍攻我釣魚山邊城。如今恐怕,」陳副將吞吞吐吐,「恐怕忽必烈的聖旨已經快到忙哥刺手裡了。」

  「來的好快,我原以為會往後再過些日子,可沒想到忽必烈竟然也等不及了。」張將軍站起身,「我現在就隨你回軍營之中,派遣前哨,附近一百里查探元軍行蹤。」

  至元十年,咸淳九年的正月十七,元安西王忽哥赤率領七萬大軍攻四川府。邊城內再次開始緊張起來,這一年註定從大年初一開始就不會安寧。

  將軍府內,阿諾已經好多天未能見到自己的父親。戰事緊張,張將軍已經好多天沒有從前線回來。宋軍不擅冬戰,身上穿著厚厚的棉衣依舊冷的直打哆嗦,軍營之內幾乎每個士兵手上都長了凍瘡,如此情況下迎敵,並不是一個好對策。若不是有剛剛建立好的宜勝山城的阻擋,恐怕忙哥刺早已經打到了釣魚城的腳下了。

  距離釣魚山邊城不遠的虎頂山上,元軍大營之內的主帳一片萎靡之音傳出。

  「你叫啊!用力的叫啊!」忙哥刺猖狂的笑起來。

  「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女人咒罵著,雙眼瞪的渾圓。她的雙手被綁在頭頂,雙腿則是以不雅的姿勢固定在床榻上。

  忙哥刺忽然伸出手,用力的掐著女人的下巴,望著那與阿諾有些相似的臉孔揚起一抹毒辣的笑容,「哼,雖然第一眼瞧見你還有點相似,可玩起來也就這麼回事。」

  「你……」女人羞怒的滿臉通紅,可現在她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這個男人,原本只是陰狠,如今她卻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殺意。

  忙哥刺掃了一眼,那血污中夾雜著濁白。嘴角一裂露出一抹殘忍的笑,伸手拿過自己的衣服快速穿上,對著營帳外喚了一聲,「阿古拉!」

  「王爺……」阿古拉出現在帳篷門前,手橫於胸恭敬的站在那裡等待忙哥刺的吩咐。

  「活埋。」忙哥刺冷冷的吐出兩個字來,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幫我將床榻燒了,很髒。」

  阿古拉面無表情的應「是」,隨後轉身便退了出去。

  躺在床榻上的女人愣住了,他剛剛說什麼?活埋?此時她的腦海里覺得一片空白,他不是瞧上了自己的容貌嗎?否則為何費盡心思將自己抓過來,可這才一次她竟然就要殺了自己。心裡漸漸被恐懼填滿,「我不要被活埋,你個惡魔,我是來自幾百年後的二十世紀的人,你不能活埋我。」

  忙哥刺回過頭來,眼睛眯起,「哈哈哈……你是不是被嚇壞了腦子?幾百年後的人,你以為本王是那麼好騙的嗎?」

  女人腦海里翁的一聲響,沒想到自己一番穿越竟然會落下個這樣的下場。她恨恨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我幫你奪你想要的東西,你放過我一命怎樣?」

  忙哥刺斜睨了她一眼,「本王的事情本王自己會處理,還用不著你這個死人操心。」說罷便要邁開步子離開帳篷。

  「你等等……我會孫子兵法,三十六計,還會製作火藥。」女人著急的喊道。

  忙哥刺轉過臉來,瞥了她一眼,嘴角上揚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這些,本王也會。」說罷頭也不回的出了帳篷。

  女人心裡覺得一陣發寒,「我徐曉沫怎麼這麼倒霉,好不容易穿越竟然就要醬油了。」活埋,活埋,那豈不是死的很慘。

  門前阿古拉恭候多時,頭深深的低著,「王爺,屬下已經得知,阿木爾此時正在釣魚山邊城的將軍府內。」

  忙哥刺摸了摸唇角,那裡有一個破裂的小口,「那個以前跟著阿木爾的丫鬟這次帶來了嗎?」

  「王爺說的可是燕京抓來的那個女人?」阿古拉想了一下,「帶來了,關在軍妓營中。」

  「明天找一輛馬車,將她給阿木爾送過去。」忙哥刺的眼中閃過一絲的興奮,看看你昔日丫鬟的下場,你心裡會有什麼感覺呢?本王真想快點看看,好好欣賞一番啊!

  夜漸漸降臨,明月如鉤,釣魚山邊城將軍府內,阿諾只感覺心裡一陣不安。正在此時,一名僕人慌張的闖了進來,「小姐,將軍受傷了。」

  「什麼?」阿諾驚訝的望著闖入的僕人。

  僕人以為她沒能聽清楚,又大聲重複了一遍,「將軍受傷了,現在正在夫人的院子裡。」

  「怎麼受的傷?」綠姑娘忙問道。

  阿諾顧不上那麼多,飛快的跑出了屋子。

  僕人忙回答,「不太清楚,據說是刺客行刺。」

  綠姑娘沒有說話,只是揮手讓僕人退下,而她則是出了門緊隨阿諾而去。

  小院之內正房門前,管家丫鬟僕人都站著等候,臉上無不掛著擔憂。

  阿諾推開屋門,一股血腥味縈繞鼻尖。她的臉色有點發白,飛快的朝著床榻的位置跑過去。張將軍趴在床上,大夫正在為他清理傷口。張夫人眼睛通紅的坐在床邊,陳副將一言不發的站在角落裡。

  「爹……」阿諾眼眶一紅,濃濃的鼻音讓張將軍眼裡閃過一道疼惜。

  「阿諾,別擔心,爹沒事。」

  阿諾望著張將軍慘白的面孔,瞧著那大夫手裡的一塊塊紗布染的鮮紅,「大夫,為什麼不能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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