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嗯，同意了，快去收拾吧，一個時辰後我們就要出發了。」真金帶著笑說，從他的神情上能看出他很喜歡這個弟弟。

  忽哥赤高興的呼嘯了一聲，飛快的跑出了帳篷。

  

  阿諾依舊懶洋洋的，這三天她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她到底有沒有可能被真金放走送回家。其實這個問題很嚴重，也很著急。現在，她終於找到了答案，那就是絕對回不去了，至少目前她在三歲的時候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雖然答案有些殘酷，不過還不至於到了慘無人道的地步。

  一個時辰之後阿諾被真金報上馬車的時候依舊在思考，或許現在是個娃娃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思考的時間反而變多了。

  真金、忽哥赤和她三個人乘坐一輛馬車。她一邊計劃著自己在長到多少歲的時候可以偷偷的跑出去找爹娘，一邊又盤算著怎麼才能從眼前的這兩個傢伙身上多騙點錢。穿越小說里寫的好，金錢在手天下我有，所以錢是個必不可少的東西。

  馬車裡的裝飾很不錯，厚厚軟軟的毛毯，舒適的大抱枕，一張不大的小桌上還放著茶水和點心。

  阿諾有個毛病，一上車就會睡覺。或許因為總是暈車的緣故，在馬車上睡覺反而會覺得舒服一些。晃啊晃啊的，就像小時候爹爹給她做的搖籃。

  不知不覺就睡著了，夢裡她似乎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冬天很冷她和羅晨一起跑到一家火鍋店吃火鍋，忽然鼻子裡痒痒的，「阿嚏……」一個噴嚏瞬間醒了過來，耳邊傳來的是愉悅的笑聲。

  她睜開眼睛，用自認為很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眼馬車裡的另兩人。可惜，她忘記自己那可愛的表象，即使發怒也會讓人覺得無比的有愛。

  真金笑眯眯的捏了捏阿諾的臉蛋，「別在馬車裡睡覺，會著涼的。」

  阿諾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目光緊緊的盯著忽哥赤手裡的羽毛上。該死的臭小子，又想著花樣逗她。如此看來，剛剛打的那兩巴掌分明就沒讓他張一點記性，你等著，看姑奶奶以後怎麼收拾你。

  「阿諾，你別睡了，來陪我們說說話。」忽哥赤將羽毛藏起來，漂亮的眼睛期待的望著她。

  阿諾慢慢的爬起來，伸出手從小桌上拿了一塊點心，「說什麼？我才三歲，什麼都不懂。」

  忽哥赤伸手過來將她抱入自己的懷裡，「對了，等回到開平以後你就不能繼續叫阿諾了。」

  「為什麼呢？」

  「因為開平是我們的上都，在那裡漢人並不是很多。」

  「為什麼漢人不多就不能叫阿諾？」

  「因為……」忽哥赤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想了想他說道：「因為很多人不會說漢語，所以你以後就叫二哥給你取的名字阿木爾吧！」

  阿諾不想再說話了，其實她心裡明白自己的身份。雖然真金和忽哥赤對她都很不錯，可是她畢竟是個漢人。如果到了開平，恐怕就沒有現在的日子過的那麼好了。阿木爾，和平安逸，難道真金也想要一份和平和安逸麼？

  馬車一路走走停停，阿諾一路迷迷糊糊，終於在第十六天的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開平。走了十六天，簡直就是遭罪啊，阿諾心裡一邊抱怨一邊懷念二十世紀的汽車火車飛機。

  如果說只聽說沒見過，那麼很多東西的確很難想像的出來。走在路上的十六天裡，忽哥赤和真金會簡單的教阿諾一些阿諾早已經學會的蒙古語。同時，他們還會說一些關於上都開平的事情。

  比如說開平在什麼位置，裡面都住著什麼人，並且有多少種好吃的小吃。阿諾是個饞貓，聽見好吃的就直流口水。馬車上的十六天真的不是人過的，她只覺得自己的嘴巴都淡出了鳥。

  到達開平後，馬車直接去了真金的府邸。打開車廂木門，真金走下來將阿諾抱入懷裡，身後跟著忽哥赤和兩人的隨從。

  幾個人一路朝著大門走去，在那裡早已經站了很多人在迎接。見到真金和忽哥赤，一起朝著他們行禮。

  為首站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阿諾細細的打量起她來。這個女人年歲看起來不算大，估摸就十四五六的樣子。如果沒記錯，她應該就是闊闊真。一頭烏黑的頭髮，深褐色的眼睛十分漂亮，白皙的皮膚根本瞧不出她是個出生高原的蒙古妞。在看她那滾圓的肚子，不是說應該已經生了麼，怎麼現在還沒生。

  闊闊真的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望見真金的時候還帶著一點點的害羞。

  「闊闊真，既然馬上就要生了就別出來了，萬一要是動了胎氣該怎麼辦？」真金一臉的責怪，可眼裡充滿了關切。

  阿諾心裡暗罵一句做作，掙扎著想要從他的懷裡掙脫出來。人家一家子團圓，她一個外人可不想參合。真金似乎根本不打算將她放下來，一隻手也摟的緊緊的。阿諾不服氣，伸出腳就踹。

  誰知，腳上剛踹出去就聽見一聲呻吟。可這聲音怎麼那麼像女人聲？

  聽見呻吟聲真金哪裡還顧得上阿諾的踹，緊張的忙用另一隻手輔助闊闊真，「怎麼樣，是不是要生了？」

  原本還帶著幸福微笑的闊闊真此時哪裡還能笑得出來，她咬著唇，臉上帶著一點紅潤，「好像是的，爺，你還是先去休息吧，產婆就在府里，讓丫鬟去叫就行了。」

  真金見她這幅樣子，甩手將阿諾扔了出去，轉身一把將闊闊真橫抱而起，「我送你回房間。」

  身體忽然騰空而起，隨後便是她最害怕的失重感。一聲尖叫響徹雲霄，眼睛緊緊的閉上，心想該死的，這下估計要被摔慘了，即使不死也有可能殘廢啊！

  然而，預想的落地並沒有發生，自己安穩的落在了一個懷抱里。睜開眼睛一瞧，頭上汗珠直冒。一張臉上沒一點表情，黝黑的皮膚跟稚嫩的摸樣一點都不匹配。烏恩其低頭看了看她，轉手將她遞給了自己身邊的主子。

  「嚇壞了吧！」忽哥赤抱住她，一臉的安慰像，「阿木爾乖，不要害怕，有我在呢！」

  雖說沒有被摔到，可是阿諾心裡還是很不舒服。真金表面看起來對她很好，可是實際上她並不是很重要。今天剛是第一天，他竟然在入門之前就把自己給扔了。

  見到阿諾不說話，忽哥赤以為她被嚇壞了，伸出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髮，一邊揉一邊安慰道：「阿諾不怕，我在，我一直都在。」

  阿諾抬起頭，定定的望著他，「忽哥赤，你會一輩子保護阿諾麼？」

  忽哥赤愣住了，他仔仔細細的望著懷裡的小丫頭，雖然說看起來和以前一模一樣，可是現在的她似乎又有一些不同。

  「忽哥赤，你會保護阿諾一輩子麼？」阿諾又問了一遍，心裡酸楚的感覺她很不喜歡。雖然說眼前的這個小孩子才十歲，可是他至少應該比真金要可信的多吧！雖說自己這樣並不單純，但是為了活下去她只能如此。

  「會，忽哥赤會保護阿諾，保護阿諾一輩子。」他鄭重其事的承諾道，淺褐色的眼眸里映著那個小娃娃的影子，此時他不知道，今日的承諾竟然需要他用一生來完成。

  真金回府，闊闊真生娃，忽哥赤抱著阿諾一起在客房裡吃點心。

  「阿諾，你說闊闊真會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忽哥赤喝了一口水，然後將嘴裡的點心咽下去。

  阿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一雙眼睛無神的盯著洞開的房門。房門之外，一個又一個的丫鬟跑來跑去，院子裡不停的有人在吵吵。她趴在桌子邊，耳朵里還能隱約的聽見女人的叫喊聲。生孩子很痛苦，雖然她沒有生過卻也知道。

  記得上輩子的時候她的一個朋友結婚比較早，生產那天她也去了醫院，聽見那嚎叫的聲音她的心底直發顫。女人一輩子有兩個坎，一個是結婚，一個是生孩子。

  「不如，我們出去看看吧！」阿諾靈巧的從凳子上跳下來，然後望向了一旁正在拿著一本書看的忽哥赤。

  「女人生孩子有什麼好看的。」書後面傳來一聲不屑，眼睛都沒抬一下。

  「你不是想知道真金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麼？我們去那裡等著肯定很快就能知道了。」阿諾繼續誘惑道。

  忽哥赤依舊沒有露出眼睛來，似乎手裡的那本書特別的吸引他，只聽見一個聲音從書後傳出來，「在這裡也會知道，早晚其實並不重要。」

  「你要是不去我可是自己去了。」

  「好吧，我陪你去。看你這么小，如果不小心被人撞倒怎麼辦？」忽哥赤將書放下來，然後彎下腰將阿諾抱起。

  其實阿諾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想去看闊闊真生孩子，她不是個好熱鬧的人，只是覺得這個屋子裡少了點什麼。

  兩個人一路走出去，她第一眼就看見了房門前站著的真金。見到他那副著急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剛剛還在生的氣這會兒竟然就散了。想想也是，畢竟是生孩子的大事，這裡是古代，搞不好就是一屍兩命。

  阿諾想了一下，真金那麼的細心，忽哥赤又緊跟在他的身後，他是知道自己摔不到才扔的吧！想到這裡，她那雙黝黑的眼裡閃過一絲的期待，如果他給自己道歉的話，那麼她就原諒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