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2024-08-01 16:14:13 作者: 白色電話

  阿諾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就像那一次發高燒的時候羅晨在旁邊守護一樣。她夢到了很多,幾乎將所有小時候的事情都夢到了一遍。然而這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望見的並不是雪白的病房而是雪白的帳頂,身邊的不是羅晨而是真金。

  是啊,都已經穿越三年了她還是不太習慣,如今來到蒙古軍營里的她變得更加不習慣。她用力爬起來,可小胳膊上一點力氣都沒有。

  迷迷糊糊似乎快要睡著的真金猛然驚醒,正見小娃娃努力想爬起來的動作。「別亂動,我去給你拿水喝。」話音未落,人已經站起來走向書桌旁的小爐子。爐子上有著一個鐵水壺,裡面溫著燒開的水。他熟練的倒了一杯,然後端過來放到床榻旁邊的小桌子上。「已經清醒了麼?」

  阿諾點了點頭,「謝謝。」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反而將自己嚇一跳。這是她的聲音麼?濃濃的鼻音竟然變得這麼沙啞,就像破木頭被一點都不鋒利的鋸條切割一樣。

  真金露出一個不用客氣的微笑,伸手用毯子將她包成一團抱到懷裡,「我餵你喝水。」

  阿諾其實不喜歡這樣被他抱著,可她全身的確是沒什麼力氣。見他臉上帶著疲憊,她似乎也明白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生病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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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病了,病的很厲害。」真金將水送到她的嘴邊,一點點的餵她喝。

  嘴唇在溫水的滋潤下顯得沒那麼幹了,喉嚨里的那團火似乎也熄滅了不少。「還要。」

  真金將她放在床榻上,快速的又去倒了一杯。

  一連喝了三杯水阿諾才覺得好了一些,身體裡似乎也恢復了一些力氣。她掙扎了兩下,發現那根粗壯的手臂竟然將她摟的那麼結實。「讓我下去。」

  「你還在生病,現在不能讓你下去。乖,聽話再休息一會兒。」真金將她放在床榻上,然後給她掖了一下被角。

  「叔叔,你把阿諾送回家好不好,阿諾不想在這裡,阿諾想娘親,想爹爹。」她一雙大眼睛期待的望著真金,他對她算是不錯的,如果她求他他會不會願意將她送回去

  真金不忍的扭過頭,站起身離開了帳篷。他不想看見她那祈求的目光,如果說剛開始只是為了第一眼看見她喜歡她才將她擄來,那麼現在他絕對不能放她離開。一旦她離開了這個軍營,有可能就會立刻被人殺死。可是面對那期待的目光,他不想欺騙她。

  帳篷里忽然變得很安靜,阿諾躺在床上沒有動。雖然病了,可依舊朦朧的感覺到有人在照顧她。

  閉上眼睛,似乎又回到了剛剛的夢裡。那時候她還沒有來到這個時代,她和羅晨還打算在她演出以後一起去吃大餐。知道她發生意外以後,不知道羅晨怎麼樣了。

  從來到這裡到現在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過,心裡難過的想要大哭一場。以往的她都會很堅強,可現在的她卻脆弱不堪。

  轉眼過了三天,這三天裡真金都細緻的照顧她。阿諾病懨懨的樣子不再像第一天來的時候那麼活潑,望著真金給她找來的玩具也一樣沒什麼興趣。

  「阿木爾,阿木爾……」

  阿諾回過頭,眉頭微微一皺,「我都說過多少次了,我叫阿諾不叫阿木爾。」

  忽哥赤坐到她的旁邊,手裡端著一碗羊奶,「二哥說他給你取了個新名字,以後你的蒙古名字就叫阿木爾。」

  阿諾沉默的望著眼前的忽哥赤,心裡想著他原本長得就好看,認真的樣子竟然顯得更有氣質。才十歲的小屁孩都已經這樣妖孽了,長大了還不得讓花痴的女人流鼻血到貧血啊!「你也覺得阿木爾這個名字好聽麼?」

  忽哥赤笑了起來,將羊奶遞到阿諾的手裡,「那當然,這可是二哥取的。」

  瞧他那副崇拜的樣子,他二哥取的又怎麼樣,說來說去不也就是個普通的代號麼?阿諾撇了撇嘴,喝了一口羊奶,「真金呢?今天怎麼沒見到他?」

  「哦,父汗說二哥要準備一下回開平,春天的時候要帶兵去打仗呢!」

  打仗?打她的爹爹麼?阿諾心裡一陣不安,試探的問了一句,「打誰?現在不是正在打著的麼?」

  「聽說是打山東的漢人,有個叫李什麼的叛徒。」他想了想繼續說,「而且闊闊真好像快要生了,二哥這麼著急的回去肯定是想要看看新生的孩子長什麼樣。」

  阿諾一臉迷茫的望著眼前手舞足蹈的忽哥赤,不好意思的說了句,「聽不懂。」

  「聽不懂?」忽哥赤回過頭來,「哪裡聽不懂?」

  阿諾攤了攤手,「都聽不懂。」

  忽哥赤一臉「你真的很傻」的表情,無奈的又變成還是我比較好心的湊了過來,「我從新跟你說一遍。」見阿諾已經豎起耳朵準備聽他講,他又裝老成的咳了一聲,「前天你生病的時候開平來人傳信,那人說弘吉剌氏馬上就要生了,所以想問一下二哥是否回開平。弘吉剌氏也就是二哥的婆娘闊闊真,懷了孩子九個多月了。於是,二哥就說要先請示一下父汗,看看父汗還有什麼安排。結果父汗聽說闊闊真馬上就要生了就毫不猶豫的同意二哥回開平,還說等冬雪化了就讓二哥直接從開平出兵平亂。」

  這下她聽懂了,可是心裡忽然就有了種怪怪的感覺。真金原來已經結婚了,並且他老婆還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孩子馬上就要生了,所以他要快點回去看媳婦。大概就是這個事情,可他回去看媳婦了,那她怎麼辦?是他把她擄來的,現在屁股沒擦乾淨他就打算溜走麼?

  見阿諾不說話,忽哥赤還以為她沒聽懂,「要不,我再給你講一遍?」

  阿諾忙開口打斷他的話,「那我呢?」

  忽哥赤笑眯眯的摸了摸她的頭髮,「你?你當然是……」他故意停頓下來,伸過臉來,手指了指臉頰說:「來,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小屁孩,你這是在給老娘耍流氓麼?阿諾鄙夷的瞅了一眼樂在其中的忽哥赤,小手毫不客氣的一巴掌就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忽哥赤完全的愣住了,她剛剛是打了他一巴掌麼?

  「你怎麼打我呢?」

  阿諾一臉無辜的望著忽哥赤,「爹爹讓娘親他的時候娘就是這樣親的。」

  原本有些生氣的忽哥赤聽見這樣的解釋心裡稍微好過了一些,既然她娘就是這樣親她爹爹的,那麼她娘打她爹爹應該就是真正的親親了吧!想到這裡,心裡一樂又將臉伸了過來,「來,打我一下……」

  阿諾一愣,隨後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手再次抬起來狠狠的抽了他一耳瓜子。

  「啪……」

  「你怎麼又打我。」忽哥赤跳了起來,淺褐色的眼睛裡恨不得噴出一團火。

  「嗚嗚……」阿諾立刻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眼裡的淚水嘩啦啦的落了下來。「是你讓我打的!」

  忽哥赤這次可沒話說了,見到委屈的小丫頭不好意思的坐到她的身旁,「阿諾乖,我不是在生你氣。」

  違心,明明就是生氣了。阿諾不理他,扭過小臉崛起了嘴。

  「你說,你娘親你爹的時候你爹是怎麼說的?」忽哥赤不死心的說道。

  阿諾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然後擦乾了眼角的淚水,「來,獎勵一下吧!」

  話音剛落,忽哥赤立刻又將臉伸了過來,「來,獎勵一下吧!」帳篷里依舊很安靜,他甚至能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過了良久,他有點不耐煩的望著阿諾說,「你怎麼不親我?」

  阿諾一臉無辜,「你又沒有做什麼好事我為什麼要獎勵你?」

  這次,他算是真的無語了。想了一想緩緩的說道,「二哥說你還小,所以這次回開平的時候會帶著你的。怎麼樣,這算不算是好事?來,獎勵一個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臉頰,一臉的期待。

  阿諾歪著頭望著他,「可是,我不覺得這是好事啊!」

  正在這時,帳篷帘子再次被挑開,真金身穿一套黑色的棉袍走了進來。「五弟,阿諾還乖麼?」

  忽哥赤幽怨的看了一眼樂呵呵的阿諾,那副樣子就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小怨婦一般,「嗯,還算乖。」

  「咦?你臉上怎麼有個巴掌印?」真金三步兩步的走了過來,一臉好奇的瞅著忽哥赤的臉。「難道阿諾打你了?」

  「沒,沒有,」忽哥赤心虛的狡辯道:「我堂堂蒙古男兒怎麼可能被個小丫頭打,這帳篷里今天不知道哪飛來兩隻蚊子總是朝我臉上叮,我不小心打蚊子的時候用力過大了。」他嘿嘿咧嘴一笑,淺褐色的眼眸閃閃躲躲的。

  阿諾心裡偷笑,這小屁孩真逗。平常看他人五人六的,搞得自己那麼老成持重,現在還不是被她耍的團團轉?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時候不早了,五弟你快去收拾東西吧!」真金忙岔開話題,一雙眼睛盯在了小阿諾身上。

  「收拾東西?」忽哥赤一臉不解,「難道父汗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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