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契約4
2024-05-03 10:54:56
作者: 妃小貓
走出來,青雲仍捧著那件氅子,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客氣的道:「公主請!」
只將她送出內藥房,他便轉頭就要走,目光掃到他手上的衣裳,蘇年忽地將他喚住:「扔棄了可惜,不如把它給我,我回頭試試洗乾淨,原樣再還回來,如何?」
「這是上等的貂絨,教墨水潑了,極難洗淨,何況洗淨了,也斷不是之前的齊整模樣!」青雲冷冷的道,仍是滿心怨氣。
蘇年不緊不慢的說:「橫豎是扔,既然如此,何不讓我一試?」
他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她,似並不信任,想了一想,這才把衣裳扔到她手上。
蘇年搖了搖頭,將氅子裹了裹,掖在懷裡離開,氅絨厚實,仿佛還殘餘著一絲主人的體溫……寒風凍人,她仰面呵了一口氣,傍晚的天空灰沉沉的,似有雨將至,她不得不加快腳步。
走出一段路,突感一陣心慌襲來,胸口憋悶,像壓著什麼喘不過氣,不由地停下步伐乾咳起來。
「真是,讓你們取件衣裳,去了這半晌也不見回!」驀然間也不知從哪裡冒出一名身穿碧柳色襖裙的年輕女子。
蘇年聽得一頭霧水,想開口說什麼,又實在難受得無法開口,捂住胸脯,不住喘氣。
那女子一見,更是急,二話不說伸手過來將她抓了便跑:「瞧你們這些小丫頭這點出息,從這兒回東宮要得了幾步子路,倒累成這副模樣,快隨我走吧!讓我家公主好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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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哪裡容她張口,教這女子一拽,剛剛好抓中手腕傷處,更是疼得說不出話,直到跑到一處地方停下,蘇年已疼出幾顆大汗。
她喘了幾口大氣,才勉強忍下痛楚,撫平胸口的難受,捧著那件氅子抬頭一看,只見竟已被拉至角樓,面前停著一輛七彩琉璃華蓋翠帷的馬車。
天空飄下一陣冰冷的雨絲,青灰交接的天際,冷雨朦朦。
各處殿檐上亮起一盞接一盞的宮燈。
將瑰麗的建康宮籠上一層清艷迷離的旖旎薄紗。
剛才的女子早已鑽進馬車,有內監撐著華傘,站在馬車旁邊,直朝她招手:「還站在那做什麼,快,把氅子給太子殿下送進來,當心教這雨水淋濕!笨手笨腳的,可真急死人!」
蘇年納悶,猜想他們認錯了人,聽見「太子殿下」四字,面上神情一怔……
那內監催促得緊了,索性跑上來,欲要從她手中將氅子拿走:「你是幾時新來的婢子?罷,罷,快把殿下的衣裳給我吧!」
她頭一個反應是把氅子抓緊,沒等開口,那內監許是發現到什麼,反先聲驚呼起來:「……了不得!你,你,你竟將太子殿下心愛的氅衣毀成這副模樣……大膽奴才,還不快從實招來!」
「發生什麼事?」聽聞外頭響動,馬車的車窗教人推開,翠帷之下,露出半張俊美若仙的臉,男子的眸光一低,落在蘇年的臉上,微微停頓,「是你?」
片刻之後,蘇年坐到了馬車上。
只見車內除去皇太子蕭長懋及其隨從,另還坐了兩名女子,當中一名正便是方才將她拉來的著碧柳色襖裙的女子,而另外一位則做婦人妝扮,年約三十出頭,身穿一襲華服,頭戴鳳釵,雍容華貴,氣度不凡。
蘇年倒認得此人,乃是淮南長公主。聞說淮南長公主文才了得,武藝亦不弱,十數歲時便隨兄長領兵作戰,公主府上甚至還親養了一支護國娘子軍,關於這位公主的佳話,建康城中廣為流傳。
她只曾有幸見過一回畫像,今日見到真人,方明白何為女中巾幗,僅僅是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魅力,便與一眾女子大為不同。
即便已經嫁做人婦,眉眼間添了許多婦人的雍容成熟,卻仍掩飾不去那一絲蓬勃的英氣。
見到淮南長公主,她才明白,女子並非只有膚白如雪,蠻腰細柳,眸若烏珠,紅唇皓齒才算美,蘇年一見既生敬佩之心,淮南長公主則滿含笑意地打量著她:「翹公主年歲幾何了?」
「長公主可稱呼我蘇年,蘇年芳齡十八。」
「十八?正是極好的年紀……想不到在北疆之外,還有如此美麗的女子。」淮南長公主不吝讚美的道。
原來皇太子與淮南長公主本欲一同出宮,臨到宮門前,見天有色變,皇太子遂才命人回宮取來氅衣禦寒,淮南長公主的貼身婢子見人遲遲未回,便動身來找,半路剛巧撞見蘇年,誤以為是東宮女婢,這才不由分說拉了她到角樓這兒。
「適才小人冒犯了公主,還請公主見諒……」剛才那名內監得知蘇年乃是位公主,此時尚算恭敬地道了聲歉。
淮南長公主身邊的婢女卻只是盯著蘇年,並未禮歉,眼底甚至還帶著一絲探究的好奇。
「翹公主為何……」淮南長公主掃了一眼蘇年身上衣著。
去內藥房前,為了避人耳目,她特意在阿素那兒挑了一件不著眼的便服穿在身上,也不怪剛才長公主的婢女將她誤當成下人,蘇年只隨口謊稱:「一時好玩……」
「巧了,公主手上,怎會有皇太子的氅子?若非如此,剛才我也不會認錯了人!」長公主的婢女似乎精明的看穿了什麼,格外膽大地道。
「月娘。」淮南長公主輕聲呵斥。
那月娘咧了咧舌,住了口,似並不畏懼長公主。
蘇年露出窘迫神情,真不知該如何解釋,若說出來,必然教他們知道了她與西昌侯結識之事,想到這,她不禁抬頭看了一眼身旁靜坐不語的皇太子,不知他該又如何想她。
蕭長懋沉靜如水的凝了她一眼:「那日宴上,底下奴才將這件氅子弄丟,不想它居然在翹公主手裡?」
蘇年微微愕然,根本不料皇太子會如此說,一時倒猜不出他的心思,但她很快掩飾下去,驚訝只在心底一盪,便順口接道:「是……蘇年偶然撿拾了,打聽得皇太子近日丟了件衣,本打算送去,不想……竟將它弄髒。」
蕭長懋目光幽幽:「既是如此,扔了便罷,不過是件衣裳。」
那月娘聽他們說話,似打消了疑問,只露出些許驚奇,倒是淮南長公主用意味深長的眼光看了他們一眼,含著笑,眸光在那件氅子上一轉,微微凝了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