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斷絕關係
2024-08-01 00:58:15
作者: 聞芒
跑是跑不了了,但是丁安夏一張臉拉的老長。
柳曉華身後的大媽逐漸出現在視野里。
她一抬頭就能看到,是個看著比柳苗花還老一點的女人。
五官和她有點像,但與她的青春靚麗相比,大媽臉上有種被辜負的苦瓜模樣,非常不討喜。
丁二丫和丁安夏有著同一張臉,所以這個大媽如果眼熟的話,那確實是吳燕芳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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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來人緩緩走近,她正在思考的聰明腦殼好像被人敲開了似的,一些塵封的記憶隨之而來。
「二丫,媽沒用,養不起你和安華,媽也不想送你去苗花家,但是媽沒辦法,不過你放心他們家很有錢的,你嫁過去不僅有飯吃,還能穿好看的衣服。」
「媽沒有賣你,你還是媽的好女兒,你一定要記著,咱家就只有你和安華了,你們姐弟一定要擰成一股繩,互相扶持。」
「哎,我怎麼會害你,你弟註定要跟著我吃苦了,但是媽只有你一個女兒,絕不能讓你受苦。」
可是後來丁二丫只有被無盡索取的份兒。
「二丫,你弟學費……媽沒用籌不到錢,你看能不能……」
「二丫,這是你弟給你省下來的糖糕,學校就發了一塊,專門給你留著,都不讓我碰,你看你弟對你多好……哎,就是路上差點被同學搶,褲子都破了,縫縫補補怕是不能要了,真羨慕吉祥有好些新褲子。」
「二丫吉祥一個月是不是有好幾塊零花錢呢,我一個月也賺不到那麼多,我就說你是個享福的命……你看能不能……媽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
「二丫……」
一開始只是一條褲子幾塊布,後來是幾毛錢,幾塊錢,最後演變成好幾十塊錢。
隨著丁二丫底線變低,吳燕芳逐漸獅子大開口。
……
「你弟要考試了,能不能考上高中就看這次了,家裡情況你也知道,哎,想給他買點補藥都難。」
「請補習老師也難,但是你弟聰明,那老師只收一半的補課錢,一星期可以去三次呢……就是,媽的手上還差點……」錢。
一晃神的功夫,吳燕芳已經站在丁安夏面前並熟練地說出這番話,最後再以「我真沒用」作為結尾。
柳曉華將丁安夏身邊的人都趕走了,特地給母女倆留下聊天的空間,村里人因她是村長女兒倒是遷就她,紛紛找其他地方洗衣服。
不過也有不少老太婆在上游支著耳朵,伸著脖子朝她們這看,精準地避開柳曉華驅趕的方位。
片刻後,柳曉華也體貼地離開。
這一塊就只有丁安夏和吳燕芳了。
吳燕芳唉聲嘆氣,一張苦瓜臉皺紋密布,嘴角習慣性下垂,整個人透著滄桑悲苦。手指習慣地揉搓洗得起毛的衣服,給人一種拘束可憐的感覺。
要是以往,她都不需要將「我真沒用」幾個字說完,往那一站,丁二丫就心疼得跟什麼似的,然後把從柳吉祥那騙來偷來的錢全補貼給家裡。
丁安夏卻無動於衷,並雙手環胸看著她表演。
丁二丫的記憶是一回事,吳燕芳這隻猴親自表演又是另一回事了。
都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在她看來,落後時代也專出極品嘛。
我輩先人吳燕芳竟然這麼早就精通PUA,她簡直嘆為觀止。
一個軟弱的母親趴在她弱小的女兒身上吸血,全然不顧她在婆家是怎樣的處境。
丁安夏替不知道去哪的丁二丫悲哀,也為接手這破爛人生的自己心疼。
瑪德,都去死吧。
「二丫,你怎麼不說話?」
悲苦了好一會的吳燕芳終於發現不對,獨角戲快唱不下去了。
而且對上丁安夏的眼神,那裡平靜且深邃的眼神,讓她心裡發毛,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脫離掌控了。
丁安夏背過手去,眼神專注地看著她:「假如我說二丫死了,你會掉眼淚嗎?」
吳燕芳一愣:「你這孩子是不是不舒服,都說胡話了。」
說著她的手就要摸上丁安夏的額頭,丁安夏避開,再問一遍:「你會掉眼淚嗎?」
吳燕芳還是覺得她胡鬧,嗔到:「別這麼咒自己,媽心疼。」
避而不談,嘴裡沒一句真話,丁安夏煩躁極了。
「你就當她死了吧,以後也別來找我了。」
丁安夏知道自己有一天會離開,會以「丁安夏」的身份遊走在世上。
所以丁二丫的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
對柳苗花一家可能沒辦法快刀斬亂麻,但是吳燕芳就不是這樣了。
在柳苗花面前丁安夏逆來順受,是因為她還沒能脫離這個地方,代表身份的證件在柳苗花手裡扣著,身上也沒有可以倚仗的錢財讓她逃跑。
經濟基礎決定逃跑距離,她要的可不是五塊十塊這種最多只能搭汽車的錢,她要的是能搭火車坐飛機的錢,她要離開這個省!
所以為了得到想要的,丁安夏會繼續應付柳苗花,表演一個唯唯諾諾臥薪嘗膽的小媳婦。
可吳燕芳是個純種吸血鬼,是那種越弱越有理的人,她只會索取、壓榨女兒,給不了一點好處。
所以有多遠滾多遠。
「我要和你斷絕母女關係。」
這一句擲地有聲,驚掉無數大媽大嬸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