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藍牙已連接

  周三下午，四點左右，還好太陽已經沒那麼毒辣了，但仍是讓人汗流浹背。

  嚴殊穿得像個少年，走在通向嚴韶墓地的階梯，身後是隔了點距離跟著的舒晚菁。

  她的長髮束成了丸子頭，化了點日常的淡妝，戴著夏日氣息濃厚的清新草帽，白色的裙擺飄揚著，懷裡抱著一束紫白色混搭的紫羅蘭花束，微微喘著氣，跟著嚴殊向上而去。

  

  「到了。」最後，嚴殊站在一塊低調的墓碑前。

  舒晚菁摘下了帽子，笑了笑，看向嚴殊說：「還以為會更大一點。」

  「他說，要和我嫂子躲在人群里。」

  舒晚菁蹲了下來，將花束放在了嚴韶的墓碑前，輕輕撫摸墓碑上已經上色的嚴韶二字，再看向了還未上色的周凡媛三個字，舒晚菁露出淡淡的笑容，對嚴殊說：「真好……就算一個人先走了，另一個人也還是約好，要在另一個世界再相見。」

  「如果可以，還是在一個世界一起生活更好。」嚴殊說。

  舒晚菁撲哧一笑：「那當然是咯，誰不想能有一個能共度一生的人，就陪伴在彼此身邊，一起走完這一生呢？」

  嚴殊用餘光看向了她，問：「你也是麼？」

  舒晚菁沉默了片刻，仍是笑，說：「誰知道呢。」

  說完，舒晚菁雙手合十，對著墓碑說道：「嚴韶哥哥，抱歉……晚菁來晚了。」

  她只說出了這一句話，隨後便閉上了眼睛，似乎是默默在對嚴韶說些什麼。

  許久之後，她睜開了眼睛，站起身來，看向一旁曬在太陽下的嚴殊，笑著說：「我們走吧。」

  「……要走了嗎？」

  「嗯！太熱了，我可不想一直曬太陽。」

  其實是她心疼嚴殊在太陽下，但她卻只說是自己。

  嚴殊點了點頭，上前撫摸了哥哥嚴韶的墓碑，依依不捨地望了一會兒，這才帶著她朝著回去的方向走去。

  然而兩人才剛剛走到半山腰，嚴殊的電話響了，電話顯示的那個人，讓嚴殊趕緊整理好了自己，認真地接起了電話：「爸。」

  「晚菁回來了？」電話那頭的嚴霆，話語裡似乎帶了一絲笑意。

  嚴殊看了眼身邊的舒晚菁，說：「嗯，她在我旁邊。」

  「那太好了，晚上來家裡吃吧。」

  「……」

  嚴殊並不想，他和舒晚菁分手後，還沒有在各自的父母面前出現過，今晚……要偽裝了嗎？

  「小殊？」嚴霆見嚴殊不說話，又問。

  嚴殊回答：「稍等，我問一下晚菁。」

  嚴殊捂住了電話的話筒，問：「我爸……讓你晚上到我家吃飯。」

  說到這裡，嚴殊壓低了聲音，接著說：「你不想去的話，就不去。」

  舒晚菁看著嚴殊，猶豫了片刻之後，她揚起溫柔的笑容說：「那太好了，我好久沒見到伯父了。」

  嚴殊眉頭一皺，似乎在問她是不是真的想去。

  舒晚菁也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做了個「去吧」的口型。

  嚴殊沒有辦法，只能是拿起手機道：「那……爸，我們回去。」

  「呵呵，好啊。」

  掛斷了電話後，嚴殊有些猶豫：「真的要去嗎？」

  「還在演戲吧，那該演的總要演下去。」

  嚴殊想了想，點了點頭。

  該演的就演下去吧。

  從郊區回去，舒晚菁坐上了他的車，只不過車子剛啟動，舒晚菁的手機自動連上了他車裡的藍牙，她起先有些驚訝，可隨後又覺得有些唏噓。

  嚴殊看了眼屏幕，說：「路上很遠，還是和以前一樣，你聽你喜歡的音樂吧。」

  她默默點了點頭，打開了自己的音樂軟體，播放了她的歌單。

  一首名為《Lonely》的英文歌響起，舒晚菁看著車窗外，並不言語。

  嚴殊也只是沉默，讓氣氛隨著音樂響起而變得更加沉寂。

  也好，有音樂在，那就算不說話也不會顯得沉悶，這樣最好。

  一個半小時的路程後，嚴家到了。嚴殊帶著舒晚菁一起出現在了嚴霆面前，嚴霆難得的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爸。」

  「伯父！」

  舒晚菁笑得大氣親切，嚴霆上前看了看她，像是心疼自家女兒一樣微微皺起眉頭，說：「瘦了點。」

  「是嗎？」

  「瘦了不好，稍微胖一些，身體才好。」

  嚴霆笑著說著，招呼了她到客廳去坐下，嚴殊也挨著坐在她的身邊，臉上帶著笑，偶爾會用帶著愛意的眼神看著舒晚菁，兩人並沒有什麼破綻，畢竟嚴殊是演員。

  「你和嚴殊也很久沒見了，這次回來，要讓嚴殊好好陪陪你。」嚴霆對舒晚菁說。

  「是啊，但嚴殊他一直支持我去做自己的事業，他真的很好。」舒晚菁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嚴殊，兩人對視著，露出了微笑。

  「我常常說他，再忙也要多陪陪你才對，兩個人總不在一起，那怎麼行。你爸也常跟我聊，就說……你們兩個都太忙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安定下來。」

  嚴霆的話里有暗示，兩人都聽出來了，舒晚菁和嚴殊是一路人，兩個人都活在爸爸的命令與安排里，面對這樣的期待，他們只是笑，並不說話。

  而後，舒晚菁和嚴霆一起聊了不少她在各個國家的經歷，一直到了晚間的飯點，到飯桌上也仍聊著——嚴家的家規只在自家人在的時候才算，否則對著客人不說話，未免失禮。

  從回家到吃完晚飯，一直只有嚴霆與舒晚菁聊天，嚴殊只是陪在一旁，並不怎麼開口。

  晚上八點半，嚴殊負責送她回家。

  這一次上車，舒晚菁提前關掉了藍牙開關，嚴殊見她的手機並沒有連上，總算是開口說了句話，他問：「不聽歌麼？」

  舒晚菁搖了搖頭：「我家離你家很近，想安靜呆在你身邊一會兒。」

  「……」嚴殊沉默著。

  他們看起來是那麼般配，他們的條件是那麼匹配，他們甚至有些夫妻相。

  可為什麼在一起那麼久，直到分手，寂寞的空虛感總是如同惡鬼，對嚴殊糾纏不清。

  就算此刻，她的話語裡有一絲對他放不下的留戀，他也只覺得難過。

  舒晚菁，他的初戀，是不是真的如同人家所說的那樣，像月光一樣，永遠留在心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