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讓人抓狂

  看到數據，張重心情不錯，又把自己寫好的幾章修改了一下都上傳了上去。

  然後又挨個把底下的評論都回復了，包括之前的小金魚的評論他也回復了，並且對他的打賞表示了感謝。

  至於這些讀者的疑問，張重並沒有作答，只是告訴他們繼續往下看，很快就會知道了。

  他不是故弄玄虛，而是覺得這樣劇透不太好，而且這本書也不長，如果不是因為他剛剛甦醒沒多久，手指力量不夠，加上這麼多年沒怎麼敲過鍵盤，估計這本十幾萬字的小說現在已經都上傳完了。

  因為書都在腦子裡面，他打起字來根本不用思考，如果是以前剛從大學畢業時的那種單身二十多年的手速，一個小時一萬多字輕輕鬆鬆。

  最多兩天，這本書就能敲出來。

  不過現在也快了，這本書也上傳了一半，按照他現在的上傳速度，大概也就只要一個星期就能上傳完。

  其實他現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這本書能上《激盪文學》的徵文，如果上了徵文，網站就會對這本書進行推廣，而且還會在實體刊物上進行連載，如果他們再看好這本書一點，說不定會考慮自家出版社直接跟自己簽訂版權協議，發行單行本。

  當然了，簽訂單行本至少也是這本書全部上傳之後才有可能出現，在此之前，網站最多考慮把這本書放到實體上連載。

  

  「不管了，反正先在網站上把書傳了再說。」

  張重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是事情的發展並不像他想的這樣。

  ……

  一個煙霧繚繞的小房間，中年男子把**摁滅，開始繼續掃書庫。

  方興凱是《激盪文學》的編輯，外人看起來十分體面的一份工作，但是他的工作內容絕沒有其他人想的那樣高大上。

  他負責管理線上投稿這一塊，每天就是枯燥地審閱那些在徵文上面的小說，篩選出來質量比較好的再投遞到主編那裡，由主編把關決定是否納入徵文。

  即便是以文學性高著稱的《激盪文學》網站，每天線上發布的那些稿子的水平也是層次不齊。

  網絡時代，投稿的門檻很低，基本上每天都能接收到大量的投稿，看得多了，才真正能夠體會到吃屎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有的人可能連最基本的語言組織能力都沒有，會在鍵盤上敲幾個字就寫了文章在線上投稿。

  十篇作品，能有一篇質量不錯的，那方興凱就要燒高香了。

  剛剛連續掃了十幾本書，全部被他打入了黑名單。

  打入黑名單的意思就是即便下一次這些作品的字數到了下一個審閱階段，他也不會收到審閱通知。

  網站的審閱是有階段性的，總不可能有人隨便寫幾個人他就要過來審閱。

  第一個階段是達到一萬字，到了這個階段他就可能收到審閱消息，然後過來審閱，如果這一萬字入不了他的法眼，但是還有繼續觀望的價值，他就把書放到一邊，等到三萬字的時候再審閱一次，如果這書是本臭狗屎，那他就會直接放進黑名單。

  他還有一個白名單，就是極有潛力名單。

  一本書到了一萬字的時候，並不能確定是否能上徵文，特別是對於長篇小說來說，有時候一萬字並不能看出來什麼，但是如果他覺得開篇讓人感覺很好就會放入白名單，下一次重點考察。

  而現在，他就要看看自己白名單裡面的那幾本書。

  「解憂雜貨店……印象很深啊，當時入庫的時候也是我審的，才幾千字我就加了白名單好像，現在看看……咦，都八萬字了，這麼快？」

  方興凱有些意外，因為這書他記得，好像入庫沒幾天，沒想到作者稿子上傳得這麼快。

  「很有可能是已經完稿了。」方興凱這樣猜測。

  對於那些已經完稿的作品，編輯們是重點關注的，畢竟已經完稿就能確定整本書的質量，而不用卻擔心會出現那些虎頭蛇尾的情況。

  「我來看看這本書後面表現得怎麼樣。」

  方興凱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慢慢敲打著桌面。他每次看白名單的作品心情都很不錯，畢竟平時被人餵了太多糞便，聞到花香的時候，愉悅感總是倍增。

  好的作品是能讓人精神上感受到愉悅的。

  大概掃過前面幾千字，找到自己當時看到的地方，方興凱打起精神開始慢慢看起來。

  他看得很快，卻又很慢。

  聽起來很矛盾，但是卻能很好地形容他現在的狀態。

  說他看得很快，是因為在這本書上他根本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失，一頁，一頁地翻過去，他自己都沒有什麼感覺。

  說他看得很慢，是因為他真的是一個字一個字往下看，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敢輕易略過。

  直到把這八萬字的稿子全部看完之後，他整個人往後一仰，呆呆地看著白蒼蒼的天花板。

  多久了？

  他有多久沒有這麼入迷地看完一本——應該是半本書，或許不是半本，因為他不知道後面還有多少篇幅。

  但是這種感覺，真的很久沒有了。作為一個文學編輯，他其實很少有時間去拜讀那些網站外的作品，上一次這麼入迷地看一本書還是年假時翻出來一本《孽海花》。

  在雜貨店諮詢的那幾位的故事還在方興凱的腦海中盤旋著，他感覺胸腔的位置，心臟在裡面砰砰地跳動，似乎這本書字裡行間透露出來的溫情灌入了進去，讓那片快要乾涸的心田得到了滋養。

  開頭巧妙的時空穿越戲碼，並沒有產生什麼驚天動地的故事，而是一個一個普通平凡的人在自己的人生中努力掙扎。沒有驚濤駭浪，只有涓涓細流，但是這涓涓細流卻讓人回味無窮，他急切想知道後面的內容。

  作者應該完稿了吧，如果要納入徵文，是不是可以請求他把剩下的文稿發過來先睹為快呢？

  可是現在時間太晚了，他既不能把書遞交給主編讓他即時定奪，也無法在這深更半夜跟作者取得聯繫。

  真讓人抓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