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六十六 心臟

  破碎的世界，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雨。

  道人看著灰暗的天穹，無奈的苦笑了起來。

  渾渾噩噩一生也就罷了，要是就真的這麼死去，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可是到最後，卻犯了一個天大的錯。

  道人想起了完整的蕭塵，也是在那個雨天，他帶著自己從未來，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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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自己要走了，天又下起了雨。

  真是世事無常，卻又輪迴不止啊！

  「如果還能再見一面……」道人喃喃自語起來。

  「算了還是不見了……」道人苦笑著，或許真的再見到完整蕭塵，他自己也沒有臉了吧！

  此刻灰暗的天空，突然變成了緋紅之色，一個巨大的宮殿在天穹之上，飄忽不定的明滅起來。

  看著那座宮殿，道人神色有些恍惚，想起了宮殿中那一抹倩影。

  道人灰敗的臉上滿是愧疚，最後道人艱難的翻了個身，面朝大地挖了個小坑，把腦袋放了進去。

  「怎麼？知道沒臉見人了？」

  清冷的聲音響起，風華無雙的蕭凝絲走出宮殿，來到了道人跟前。

  「姑奶奶，你別管我，讓我就在這死了吧，一了百了。」道人破罐子破摔，也不抬頭，就這麼捂著自己的臉。

  蕭凝絲翻了翻漂亮的眼睛：「你要是什麼都沒做，就這麼死了，倒也罷了，可是現在這個局面怎麼解決？」

  蕭凝絲的語氣咄咄逼人。

  「他本來就能無限成長，現場又吸收了你一身的力量，現在他到底多強，呵呵……」

  道人聽聞這話，真是恨不得現在就去死。

  「你明明知道，你們是一體的，他一醒來肯定會來找你，吸收你的力量，你為什麼不躲起來？」

  道人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去怎麼回答。

  「不知道怎麼回答了是嗎？」蕭凝絲冷笑一聲：「我來幫你回答。」

  「因為你不甘心，你不甘心父親放棄了你，選擇了人性。你想證明自己，你想冒險吸收他，好為自己拼一個未來。」

  蕭凝絲是口中的父親，自然是完整蕭塵，因為是完整蕭塵創造了她，她叫一聲父親，並不奇怪。

  道人面色痛苦，蕭凝絲說的沒錯，他的確不甘心。

  他不懂蕭塵為什麼會放棄自己，而去選擇那個一身都是毛病的人性。

  以前道人總是認為，蕭塵選擇人性，就是因為人性的無限可能。

  可是到了現在，他卻搞不懂了。

  因為就算人性有再多無限的可能，也不可能打得過，能有十成把握拉釣魚人下水的少年。

  「你要贖罪。」蕭凝絲冷漠的說道。

  道人本來渾濁的眼睛，聽到贖罪這兩個字突然亮了起來，他抬起頭看著蕭凝絲。

  可是很快他的眼神就暗淡下去，這樣的自己，連動一下都做不到，還談什麼贖罪。

  「對不起。」道人搖搖頭：「我怕是做不到了。」

  蕭凝絲撇撇嘴：「相比較起來，我還是喜歡那個沒正形的孩子，你像個殘疾人，哪都是殘疾。」

  「我……」道人被懟的啞口無言。

  蕭凝絲說完，輕輕的攤開手掌。

  接著一個金色的小箱子，出現在手心之上。

  金色箱子緩緩的旋轉著，刻滿了神秘的符文，淡淡的金色流光縈繞著箱子，散發出神聖的氣息。

  「這……這是什麼？」道人問道。

  「蠢貨！」蕭凝絲咬著牙，真是恨不得上去給這孫子兩腳。

  「父親臨走前，將這個小箱子交給了我。」蕭凝絲說著，手中開始結印。

  「父親說過，如果有一天，事情發展到無法解決的地步，就打開這個箱子，你問我這裡面裝的什麼，其實我也不知道。」

  隨著蕭凝絲手中結印的結束，金色箱子之上的符文，逐漸的褪去。

  「咔嚓……」

  接著箱子的鎖扣輕輕的響了一下。

  蕭凝絲深呼吸一口，說實在的她也有些緊張。

  雖然這箱子在蕭凝絲手中無數年了，也曾想過打開來看看，但是最後她都忍住了。

  蕭凝絲記得很清楚，父親在把這個箱子交給自己時，那慎重至極的語氣。

  蕭凝絲慢慢的打開箱子，當看見箱子中的東西時，呆愣當場。

  見蕭凝絲髮呆，道人有些著急：「裡面是什麼啊，別愣著啊！」

  蕭凝絲扭頭看了看道人，眼神古怪無比。

  道人被看的頭皮發麻：「我……我臉上有什麼嗎？」

  「哼哼！」蕭凝絲扯著嘴角笑了笑，接著鄭重的將手伸進箱子，捧出了裡面的東西。

  當看見蕭凝絲手中的東西時，道人腦袋嗡嗡作響。

  那居然是，一顆心臟，一顆有血有肉的，還在跳動的心臟。

  心臟之上，有著一股無法言喻的生命之力，一股不敢直視的神聖之感……

  恍惚之間，道人似乎看見了那個清瘦的身影，正在對著自己微笑。

  「原來，他早就算到自己會壞事……」道人看著跳動的心臟，狠狠的把頭埋進了土裡。

  蕭凝絲捧著那顆充滿神聖的心臟，恍惚間她也看見了那個清瘦的身影。

  那個身影走向遠方，走進雨霧之中，滿身的孤獨與落寞。

  不知不覺間，蕭凝絲已經是淚流滿面。

  「父親……」蕭凝絲對著跳動的心臟，輕輕的喊了一聲。

  心臟沒有回應，只是有力的跳動著。

  「對不起……對不起……」道人的聲音哽咽著，滿心自責的他，恨不得馬上去死。

  「你不配。」蕭凝絲看著道人，冷漠的轉身。

  就在此時，箱子中飄出一張金色的紙條。

  紙條緩緩的張開，上面寫著一行字。

  看見這熟悉的字跡，蕭凝絲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子埋頭哭了起來。

  那張紙條上寫著，「生日快樂，我的小公主，不要忘了生日喲。」

  無數年前的今天，蕭塵創造了異域，創造了蕭凝絲。

  無數年後的今天，蕭凝絲等來了遲到許久許久的生日快樂。

  蕭凝絲哭了很久，哭的眼淚再也流不下來，才疲憊的站了起來。

  來到道人面前，蕭凝絲珍重的將心臟捧到了他的面前。

  「父親留給你的，我不能擅作主張。」

  道人抬起頭，看著心臟，用盡最後的力氣，緊緊的握住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