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策反石亨

  「我……我對不起那些將士！」

  在每晚都被噩夢的折磨之下，整整過去了四年，儘管石亨一直想要逃避這件事情，不過這些事情卻還是深深地烙在了他的記憶深處，一直都不敢忘去。

  當年正統皇帝親征也先，幾乎所有將士都想著建功立業，彼此之間紛紛踴躍參戰，而當時權傾朝野的王振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石亨的不凡，將他啟用之後，讓他作了一個小小的參軍。

  雖然官職不高，但是他卻感覺到十分的滿足，因為從這王振話語之中的口氣來看，似乎親征也先還只是他打算讓大明萬邦來朝的第一步！

  當時不僅僅是他，還有許多有志之士紛紛向那王振表了忠心，正是這樣一個氣度不凡的人，卻魂歸土木堡，最後竟然失守都沒有完好地保存下來！

  石亨自然知道那場戰爭的詭異，可他更知道朝廷的漩渦之深，所以在他僥倖逃生，得知景泰皇帝已經繼位，並且看到張機這樣的大將被當做了替罪羔羊之後，他並未選擇堅持真相，而是連夜拜訪景泰皇帝的心腹大臣于謙，長訴如何抵禦也先之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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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金子總會發光的，石亨能夠在王振的手上發光，被那王振發掘，此時在這于謙的手中，自然也能繼續發光，當這位兵部尚書聽了石亨的禦敵之法後，深深地表示了贊同，並且也不顧當時他的身份低微，直接就帶他見了當時的景泰皇帝。

  而當時的景泰皇帝剛剛繼位，看起來似乎有些稚嫩，聽了石亨的一番豪言壯語之後，頓時驚為天人，許諾若是自己能夠抵禦也先進攻，保衛北京城封侯拜將絕不吝嗇！

  也正是因為如此，在景泰皇帝的誘惑之下，石亨並未繼續追究在土木堡之中所發生的具體事宜了，此時的他以前成為了當時的自己想要成為的那樣的人物，儘管他並未完成當時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壯舉，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當時的石亨以為這樣就能夠騙自己忘記土木堡之中所發生的事情，可是隨著當他封侯拜將享受安逸生活後的某一天，噩夢降臨之後，他才知道自己錯了。

  此時再見當年土木堡之中的舊友，被這張機一番當頭棒喝之後，石亨只覺得自己雙眼似乎蒙上了一片陰霾，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在那一瞬之間耳畔悽慘的叫喊聲不絕於耳，當他看向四周之時，竟然發現自己來到了四年前土木堡的戰場之中。

  一個身穿四爪蟒袍神色嚴肅的中年人傲立在這大明將士的中間手持天子劍威嚴地下著命令。

  「龍虎衛主將率部正面迎擊，御玄衛和天策衛分別抗擊左右兩翼，神機營援弛三衛。」

  「其他大明軍士聽令，隨我一同衝擊後方，護送天子離開！殺！」

  在那手持天子劍的中年人將這一道命令發出之後，幾十萬大明將士就發起了一波又一波悍不畏死地衝鋒，說起來也是奇怪，這些人似乎並未看到突然出現在此的石亨一般，似乎這石亨就像是一個透明之人一般。

  再次親眼目睹這樣慘烈的占據，傾聽著一個個忠勇的生命發出悽慘的哀嚎之聲，石亨眼前再度一陣恍惚，清醒過來的時候四周也開始歸為平靜，張機那熟悉的面龐再次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張將軍，就算是當年之事存在蹊蹺，但畢竟已經過去了數年，而且大局也開始變得安定了下來，又何必一直深陷於往事之中？大明朝的天已經變了！」

  看著面前這還準備勸說自己的張機，石亨也嘆了一口氣，第一次說出來了自己的心裡話，在這話語之中，也還帶著不甘和無奈。

  而那張機在看到了石亨此時臉上的表情以及說話的語氣之後，也開始緩和了許多，不過依舊態度堅定地說道。

  「石將軍，這大明王朝的天，還是當年的天，只不過是石將軍此時被樹葉遮住了眼而已，若是石將軍醒悟過來，便能發現回頭就是岸邊！」

  雖然這張機的話語更像是啞謎，但是聽到了這一番話語之後，石亨全身頓時就是一震，顯然是他已經聽出來了這張機話語之中的意思，帶著濃濃地不可置信。

  「張將軍，你是說你們已經……」

  這後面的話語，石亨並沒有說出，他也不敢問出來，只是一雙眼睛一直看著面前的張機，既帶著震驚，又帶著渴望，顯然是此時的石亨也開始被這張機所影響到了。

  那張機見石亨如此露骨的詢問自己，知曉石亨性格的他也不懷疑，一臉嚴肅地看著面前的石亨，點了點頭之後，這才輕聲說道。

  「王公公雖然魂歸在了土木堡，但是他在海外卻還有一女兒，得知王公公平白染上了千古罪名，並且她父親所效忠的陛下就連皇位也被人奪去之後，那女子憑藉著自己的特殊身份，聯合了當年王公公安插在天下四處的舊部，已經開始在四處行動了！」

  說到這裡，那張機還偷偷窺探了一眼面前的石亨，見他沒有發覺任何異常之後，這才開口繼續說道。

  「此時朝廷動盪，太子殿下染上不治之症，陛下又身患舊疾，整整數天都沒有上場，據可靠消息探查，陛下此時已經開始在物色藩王世子，打算將其中傑出之人過繼為他的子嗣之後，讓這藩王世子繼承大統。此時正是良機，若是有石將軍相助，解釋迎接太上皇登基，則乾坤可逆！」

  這張機此時說出來的話語，全部都是宮中最為隱秘的事情，就連他石亨也並非是全部都知曉，此時見張機竟然如數家珍般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說出，石亨心中的震驚之色更濃，知曉在他的身後的的確確是還有一個龐大的勢力，這個實力足夠將消息網延伸入皇宮之內，甚至景泰皇帝的身邊！

  「張將軍此時暗中前來尋找石某，應該不是為了四年前的塵封舊事吧？」

  從這張機的話語之中，石亨已經聽到了陰謀的味道，見這張機說話越來越露骨，到後面這些掉腦袋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之後，石亨知曉這張機下一步應該就是要和自己攤牌了，點了點頭之後，這才繼續對著張機詢問道。

  而張機聽到這裡，更加沒有隱瞞了，豪爽地往前走上兩步之後，再度繼續說道。

  「對！張某這回前來尋找石將軍，既是為了幫助石將軍找回四年前迷失的自己，更是要幫將軍更上一層樓，獲得更高的榮譽，不僅僅自己可以享用，你的子孫後代更是可以世襲罔替，因你而歷代繁榮！」

  「只要將軍能夠配合我們的計劃，於明日晚上陛下召見寧王世子入宮之際率領禁軍奪取宮門，護送太上皇帝登基，屆時整個朝野上下，將再無人聲望能超過你，而那于謙不僅不會再制約與你，更是會成為景泰皇帝的心腹大臣受到處死！」

  在面對石亨這將近攤牌的詢問，張機更是沒有絲毫的掩飾，直接就將他的目的給說了出來，而且說的還是機密之中的機密，不僅就連他想做什麼，甚至就連他們什麼時候動手也說了出來。

  其實這張機就算是對石亨信任，但也絕對不會如此魯莽，不過因為他們知曉明日這景泰皇帝就要召集寧王世子入宮，並且後日寧王就會率兵如今，所以也沒有時間再繼續拖延了，不過就算是如此，這張機還是有保密的方法。

  別看他此時孤身一人潛入石亨的府邸之中，並且如此光明正當地對石亨攤牌，看似對於這石亨非常信任，但實際上在這將軍的暗處，功夫高強的左天璇正在嚴陣以待，若是在聽到了張機的計劃之後石亨的行為有半分不對，她就能憑藉著高明的功夫在引起這將軍府府兵的注意之前，直接將這石亨殺死。

  不過很顯然這張機和左天璇的擔憂都是多餘的，早在之前聽到了張機的勸說之後，石亨的心就已經開始動搖了，此時在聽張機說起景泰皇帝明晚就要讓寧王世子入宮準備繼承大典，他的心中也不由得猛地一跳，因為這一件事情他竟然絲毫不清楚！

  石亨在朝廷之上的權力不小，耳目也是眾多，按理來說若是朝廷之中發生了任何事情，他都能夠在第一時間收到消息，當時太子殿下染上不治之症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已經知曉，陛下此時身患重病他也是第一時間知曉。

  可這陛下明日晚上將要連夜召見寧王世子這件事情他卻並不知曉，倘若這張機不是在騙自己，那就是這位躺在病態之上的帝王向他隱瞞了這件事情！

  想起昨日密探千里來報說江西有三衛兵馬正在調動，原本還不知曉到底所為何事的石亨這才醒悟過來，原來這三衛兵馬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正是為了幫助寧王世子朱覲鈞！

  一想起自己曾經為朝廷做了這麼多事情，甚至北京城能夠防禦下來，也和他有著莫大的關係，但此時景泰皇帝在進行權力交接的時候，竟然還把他排除在了權力之外，這讓石亨越發地心驚了起來！

  「石將軍，陛下這段時間對你的賞賜越發地多了起來，難道將軍都不知曉到底是為何嗎？」

  見石亨臉上露出猜忌之色，那張機也適時地繼續補充道。

  「倘若不是對將軍已經有了忌憚，想要暫時穩住將軍，日後再對將軍進行捧殺又怎麼會如此！」

  張機的話語雖然不大，但是卻如同利刃一般一下子就刺穿了石亨的心理防線，而石亨聽到這裡，心中最後一絲遲疑也煙消雲散，看著面前的張機，眼中也露出了堅定之色，對著張機保證了一句。

  「張將軍不用多說，石亨已經明白了將軍的意思，明日晚上守衛皇宮南門的乃是石亨之子石虎，到時候石某讓他提前取得宮中鑰匙，以三聲火槍為信，屆時他便會大開皇宮南門，張將軍可引王公公之女入內，一路直接攻入南院請太上皇出來，然後控制住太和殿，到時候大事可成！」

  這石亨能得到景泰皇帝的器重，除了他守衛了北京城之外，自然和他出色的能力逃不開，可也正是如此，在他反叛之後對於宮中情況一清二楚的他立馬就找到了皇宮之中的破綻。

  那張機見這石亨這麼短的事情就擬定了計劃，嘴角也露出了一絲冷笑，點了點頭之後，朝著石亨拱了拱手。

  「石將軍當機立斷，短短數息之間就已經有了入皇宮的方法，張機佩服，若是將軍有任何為難，可隨時找徐有貞徐大人，告辭！」

  說完之後只見這張機開始緩緩後退，在來到了他之前現身的轉角之後，身子一移直接消失在了將軍府。

  而另外一邊，在這張機對面的石亨聽到了這張機最後一番話語之後，全身立馬一震，再度被嚇出來了不少冷汗，只不過和之前在睡夢之中被驚醒不同，這一回他卻再也不想入池水享受清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