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入局

  在從劉童的手中爭取到了忘心的性命之後，秋紅葉也沒有了後顧之憂，向來聰明的他也沒有過多詢問太子殿下身患花柳的消息是如何得知，整個朝廷之中的內監只有他一人知曉此事，或許此事正是他下的屠刀！

  「那朝廷此時風雲變化，可為何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莫不是陛下在忌諱著什麼？」

  太子身患花柳，已然是命不久矣，可此時卻並沒有半點風聲透露，不僅如此朝廷運轉依舊如常，從大半個月前太子殿下蹤跡逐漸消失到現在，看似並無任何異常，這倒讓秋紅葉感覺到有些異常了，經歷了三個月前景泰皇帝身患重病的他清楚，陛下再度封鎖消息，或許怕是又遇到了什麼難題。

  這劉童久居宮中，並且一直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心腹，又因為是程敬的義子久居高位，所以知曉的事情自然更多，此時見秋紅葉已經起疑，他思忖半晌之後，最終還是嘆了一口氣，將此時的朝廷局勢為秋紅葉解釋了起來。

  「自從太子殿下身患花柳之後，景泰皇帝勃然大怒，前陣子大動肝火之後，此時也開始臥病在床，足足有數天沒有上朝了。作為朝廷之中的頂梁支柱，于謙於大人和武清候石亨石將軍均知道太子殿下或許命不久矣，此時見陛下也開始一病不起，這兩個平時忠君愛國的臣子，此時也開始有了二人，一心想讓陛下過繼諸王為子，早日確定大統呢！」

  說到這裡的時候，那劉童目光之中還帶著濃濃的不屑之色，顯然是他在朝廷經歷了不少漩渦之後，一眼就看出來了那于謙和石亨此時讓陛下早日確認諸君，為的就是能夠扶持新主，好繼續鞏固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雖然作為陛下最信任的臣子，他們二人說起這些也是於情於理，但是宮中內監不論是程敬還是李俊文，此時看著他們這樣的嘴臉，心中均是厭惡，任由這二人如何打算面見陛下，李俊文和程敬卻只是以陛下有恙不宜見他們為由，將這二人給堵在了門外。

  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在朝堂之上最善於見風使舵的朝臣們在看到景泰皇帝對于謙和石亨避而不見後，再加上此時因為太子殿下的冊封儀式還在進行，各地的諸王世子們也還在京城之中並未離開，這些憑藉著十年寒窗通過科舉一步登天的朝臣們也開始猜測到了或許朝局有變，一瞬之間各處勢力暗流涌動，

  聽完劉童的話語之後，秋紅葉也陷入了沉默當中，其實他倒並不覺得于謙和石亨二人勸陛下早立儲君乃是狼子野心，雖然不知道此事陛下的病情如何，但是看劉童的臉色，他也清楚絕對不可能是什么小病，此事太子殿下又染上了重疾，沒有其他子嗣的陛下若是不早日立儲，只怕難以穩定朝局。

  當然儘管此時心中的想法和劉童的不同，但是他也清楚自己的身份，這些事情還輪不到自己來說，在將臉色拉黑之後，這才嚴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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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朝局不穩，只怕還會助長其他人的歪心思，那原本應該清理殆盡的王振餘黨極有可能死灰復燃，兄長還請萬分小心啊！」

  秋紅葉畢竟不是見識膚淺之人，清楚越是這個時候，越要加緊戒嚴，若是讓別有用心之人有機可乘，或許足以逆亂乾坤，特別是那王振餘黨的黨首左天璇還未落網的情況之下！

  見這秋紅葉主動提及王振餘黨，一旁的劉童臉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雙眼死死地盯著面前的秋紅葉，認認真真地詢問了一句。

  「紅葉，兄長認真問你一句，只需要你能如實回答，不論你如何答覆，兄長絕對不會怪罪你於你！」

  秋紅葉見劉童一下子就變得嚴肅了起來，也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他知道劉童涉及多方機密，此時詢問自己問題，想必是要交給自己機密任務，為保萬無一失這才確認道。

  「兄長有何問題但說無妨，秋紅葉的性子兄長知道，絕無可能對兄長有半分欺瞞！」

  那劉童既然會詢問秋紅葉這一番話語，顯然也是對秋紅葉十分相信的，他需要的乃是秋紅葉的一個保證，此時在秋紅葉說完之後，他也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開口說道。

  「紅葉，若是日後太子殯天，陛下身患重病，有了將這天地歸還正統皇帝的想法，你覺得是否可行？」

  一語說出，秋紅葉臉色霎時間變得慘白了起來！

  將帝位歸還給正統皇帝，這個想法實在是太出乎秋紅葉的意料之外了，說起這位正統皇帝，也是一個傳奇人物，九歲就登基繼位，在權臣「三楊」的陰影之下，一直無法有任何行動，後來遇上內監王振，在這王振的教導之下開始收回全力並且厲兵秣馬，在當時也先襲擊邊境的時候，大手一揮竟然選擇了御駕親征！

  一開始所有人都以為正是正統皇帝開啟征服之路的第一步，可怎知道這卻是最後一步了，在土木堡之中，被也先部隊圍剿，幾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朝廷之中的多數頂梁大臣慘遭屠戮，就連這正統皇帝自己，都成為了階下囚徒，在草原之上受盡了苦難。

  當然這些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在草原之上親自見過也先的秋紅葉卻知道在這其中或許還有不少隱情，且不說正統皇帝的行蹤也先是如何得知，就從事後這正統皇帝被困在土木堡之中一無糧草支援，二無援軍救助就能看出來陰謀的影子。

  而當時放眼整個大明王朝，能夠只手通天策劃出這麼一出巨大陰謀之人，除了當時年僅二十的郕王朱祁鈺之外再無他人能夠做到！

  不僅僅只是讓正統皇帝丟了這大好江山，在他被淪為階下囚之後，繼位之後的景泰皇帝對於這也先的態度極為強硬，似乎對於他們手中的正統皇帝性命極不在意，曾經有數次也先就想一怒之下殺了這正統皇帝。

  就算是僥倖逃過從也先的部族之中回來，這正統皇帝的生活還是沒有任何改變，失去了帝位的他已經成了太上皇，而且曾經他最為信任的弟弟也開始用高牆將他囚禁，用最為殘忍的手段清掃著他當時的勢力，讓他再無一絲翻身的可能。

  對於這些沒有人比秋紅葉再清楚不過了，因為當時清理正統皇帝殘餘勢力的，正是以老爺子程敬為首的東廠！

  所以此時聽到劉童突然說起若是景泰皇帝打算將帝位歸還給正統皇帝，秋紅葉才會聞之色變，幾乎是沒有任何遲疑，他立馬就開口說道。

  「兄長還請三思！這大明江山不論是哪位王爺世子都可以接手，但唯獨正統皇帝萬萬不行！若是讓他日後重掌江山，不僅你我性命難保，四年輕京城之內的血流成河恐怕還會再度重演！」

  儘管秋紅葉一直都是忠君愛國，但他所忠的君卻是賞識自己，將自己視為國士的君主景泰皇帝，而不是那個同樣雄才大略，但是卻止步於土木堡之中的正統皇帝！

  劉童聽到秋紅葉堅定的話語，目光也開始變得陰冷了起來，秋紅葉知曉這一層道理，一直都在朝堂之上的他又如何不知道這個道理，方才這樣的一番話語，也只是看看秋紅葉對於正統皇帝的看法，此時見秋紅葉態度堅決，他也不再遲疑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紅葉你可會幫助我，幫助義父？」

  秋紅葉聽著劉童話語之中似乎要讓自己做出決策一般，並沒有第一時間答應，而是帶著些許詫異反問道。

  「怎麼？難不成陛下竟然打算將這千方百計歷經無數鮮血才得到的大好的江山主動拱手讓給他人？」

  那劉童見秋紅葉反問起了起來，也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似乎並未發覺秋紅葉話語之中的異常一般，點了點頭之後，這才開口說道。

  「陛下繼位已經有四年之久了，再也不復當年的血氣方剛了，年僅二五的他此時做事瞻前顧後小心翼翼，此番太子殿下身患絕症，眼見自己的江山遲早就要拱手讓人之後，他竟然心生了退意，打算拱手將這江山奉還給正統皇帝，不過卻被義父和李公公聯手制止了，就算是如此，這樣的想法還未從陛下的腦海之中散去，所以為了陛下的周全，為了你我日後的周全，紅葉你可否會幫助我，幫助義父？」

  劉童的性格和秋紅葉有些許的相同，都是不願意聒噪說一不二之人，可此時他卻將同樣的話語再度問了出來，可見這件事情對他的重要性。

  而秋紅葉面對這如同投名狀一般的話語，也沒有任何遲疑，不管是為了日後景泰皇帝的長遠來看，還是為了自己的兄長義父前途來看，又或者是為了百姓的安定來看，他都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直接就點頭答應了！

  在這東緝事廠一間樸素的房間之中，程敬的兩個義子想法達成了一致，既代表了東緝事廠的那個掌刑千戶的回歸，又宣告著朝廷之中即將因為這二人再度掀起一番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