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合謀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

  儘管只是匆匆的一瞥，一聲敷衍的答覆，這王凱就已經被身後跟隨自己悄悄穿街過巷的冰玉姑娘給誘惑住了。

  在看到冰玉姑娘的一瞬間，王凱也說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原本一直都想節節高升的他竟然有種歸隱田園，和面前這個女子一齊安定生活的衝動。

  

  不過這樣的衝動隨著王凱穿過一條條幽靜的巷口之後，也開始淡了下去，而當他再度清醒過來的時候，身上早已經汗流浹背了。

  「好厲害的迷魂之術！」

  自幼就被東廠調教經歷過兩任東廠廠督的王凱能從這麼多廠衛之中脫穎而出，並且被秋紅葉記住名字，自然也有自己的一番本領，不僅僅是因為他修煉功夫的天賦驚人，更是因為他足夠忠心，並且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念！

  所以憑藉著自己的信念壓制，這股衝動並沒有迷惑王凱太長時間，與此同時也讓王凱知道了自己身後這個不會功夫的冰玉姑娘能夠成為李俊文的心腹，也不僅僅是因為這美若天仙的樣貌。

  有了前車之鑑後王凱也不敢繼續再和身後跟隨自己的冰玉搭話，而是開始避開一條條熱鬧的街道，往耳目不多的僻靜之地疾行，最終來到了東緝事廠的一個側門，並且領著冰玉來到了秋紅葉的院子之中。

  「冰玉姑娘，我們秋大人在房間之中等候許久了，大人說冰玉姑娘是他的至交好友，所以在下也不用通報了，冰玉姑娘直接進去吧！」

  直到走進東緝事廠，來到秋紅葉院子之中，王凱這才鬆了一口氣，也不再畏懼冰玉那神乎其神的迷魂之法，開口對著冰玉說道。

  而那冰玉聽完之後也點了點頭，不過並沒有第一時間進去，而是交代了一句。

  「你在此處候著，若是一個時辰之內我沒有出來，你就自行回去吧。」

  這一番話說得莫名其妙，一旁的王凱不由得聽起來一愣，還以為這冰玉姑娘是在和自己說話，正當他準備詢問冰玉是什麼意思的時候，一個突兀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把他嚇得一跳。

  「秋紅葉詭計多端，主母還請多加小心！」

  只見一個青年男子不知道何時出現在了王凱的身後，之前那突兀的話語也是這個青年男子說出來的，而在看到這青年男子之後，王凱的雙眼立馬就是一瞪，因為他竟然認識這個青年男子，正是當時玉狐狸回到京城之後和這冰玉姑娘一齊被李俊文帶走之人，大名鼎鼎的生肖太保之首辰龍！

  見這辰龍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了東緝事廠秋紅葉的院子之中，那王凱心中也不由得露出了濃濃的忌憚，看這冰玉已經走進了房間，他儘管心中惶恐，不過還是強裝鎮定，緩緩地退下，看樣子似乎打算去忙其他事情一般。

  只不過正當這王凱後退數步見辰龍並沒有制止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這個突兀的聲音再度傳來，而且還冰冷了許多。

  「王檔頭，我家主母不會武功，既然她是你請來的，王檔頭還是侯在這裡隨時護衛著她的安全吧，不然若是主母出了什麼事情，辰龍可沒法向李公公交代。」

  辰龍的這樣一番話說得客氣，只不過在聽到了這樣一番話語之後，王凱頓時就是再度一愣，因為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和冰玉姑娘又或者是那煙雨樓的老鴇說過自己的名字，這辰龍直呼其名，顯然是對自己也了解不少，見這辰龍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王凱也不知道自己的小心思是否被對方看穿了，不過見辰龍都已經這樣說了，他也不好再繼續離開，而是和這辰龍一樣在這院子之中等候。

  房間之中，秋紅葉將外面辰龍和王凱的對話全部聽在耳中，嘴角也露出了輕蔑之色，這辰龍雖然功夫高強位列生肖太保之首，或許和秋紅葉相比也難分高下，不過此時冰玉在自己的身邊，並且他還身處東廠之中，若真是交手起來，這辰龍自身都難保，更別說還要保護冰玉了。

  不過此時秋紅葉也並無和他交手的想法，見冰玉姑娘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來，他朗聲大笑一聲，隨即就把冰玉姑娘請了進來。

  「冰玉姑娘好久不見，當時在煙雨樓中秋某就見冰玉姑娘不凡，似乎不像是普通的青樓女子，半年之後秋某這才知道原來姑娘是李公公的心腹，之前可是多有得罪呢！」

  而另外一邊，冰玉姑娘早在煙雨樓之中聽老鴇說有一個東廠的廠衛奉秋紅葉之命來接她一敘的時候就猜到了這秋紅葉或許在想些什麼，若是放在以前，她還可能不會見這秋紅葉，不過此時李公公已經有數天沒有出宮，就連和他最親近的張狄此時都摸不著李公公的蹤跡，冰玉也開始著急了起來，正逢此時秋紅葉來邀，所以權衡一番之後，她也答應了下來。

  「千戶大人可別和妾身開玩笑了，大人可是吃的朝廷俸祿，妾身只能靠藝技來取悅別人歡心，不論是秋大人還是李公公，也都一樣的，從來只有妾身不對的地方，哪裡有你們得罪的地方。既然秋大人想要聽曲，妾身給大人彈奏就是了，只不過這琴卻又在何處呢？」

  冰玉見這秋紅葉不說來請自己所為何事，她也不著急，作為一副只是來為秋紅葉唱曲的樣子之後問了一聲。

  此時的秋紅葉因為已經有數天沒有見到老爺子程敬和劉童的蹤跡了，下屬也探聽不到具體的消息，心中不知道多著急，這個時候哪裡還有閒情逸緻聽冰玉的唱曲，也不再繼續試探冰玉，而是直接就開門見山的說道。

  「冰玉姑娘，李公公身為司禮監掌印太監，管理著陛下文案的批紅，按理來說應該時刻呆在司禮監才是，可秋某卻聽說李公公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司禮監，不知道冰玉姑娘可否知道一些內幕？」

  雖然這秋紅葉不知道老爺子為何被困在了宮裡，不過他卻知道李俊文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司禮監了，這幾日的批紅都是由司禮監的其他太監聯合內閣來操作，結合老爺子的事情，秋紅葉自然知道這二人遲遲不歸或許因為同一個原因。

  和老爺子的東廠在宮外不同，這李俊文手底下人才濟濟，除了宮裡的太監全部聽命於他，錦衣衛對他唯命是從之外，還圈養了不少如同生肖太保這樣的奇人異士，所以他的行蹤不難查出，這冰玉姑娘應該知道一些事情才是，這才是秋紅葉讓冰玉姑娘過來的原因。

  「呵呵，有勞秋大人操心，李公公可不像是程公公那般提督東廠，需要時刻出宮，司禮監本就在宮中，再加上李公公得陛下寵幸，有時候甚至就在陛下書房之中處理批紅，所以幾天不回司禮監倒也正常，就不勞煩秋大人關心了。」

  秋紅葉的話語冰玉姑娘如何不懂，見這秋紅葉此時想要知曉程敬的下落卻不明說，而是若有所指地說起李俊文，冰玉嘴角輕笑一聲過後這才對著秋紅葉回道，話語之中滿不在乎。

  秋紅葉原本就不覺得自己的一番試探能夠從冰玉的口中套出來什麼話語，此時見冰玉對自己回話，秋紅葉臉上也露出了些許的尷尬之後，這才對著冰玉賠了個禮，終於開始問出來了自己心中的問題。

  「冰玉姑娘聰明伶俐，秋某的確不應該試探與你，既然此時姑娘已經來到這裡，秋某就實話實說了吧，程公公已經有數天沒有返回東廠了，而且一點消息都沒有傳來，原本今天秋某應該面聖才對，卻又被敷衍了一番之後打發了回來。」

  這些話語秋紅葉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就說了出來，而且在說完了之後他則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冰玉，似乎打算從目光之中看出她的想法一般，只不過從頭到尾這冰玉姑娘眼中一直都是嫵媚之色，讓秋紅葉沒有任何收穫就是了。

  「秋某心中越想越不對，正當此時聽說李公公也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回司禮監，這才請冰玉姑娘過來一問，可是宮中出了什麼事情？」

  秋紅葉的這樣一番詢問，已經表明了東廠此時對於這些事情一概不知，這若是在尋常，冰玉是絕對不會告訴秋紅葉半分，並且還會在一旁落井下石。

  只不過此時卻是不同，在聽到秋紅葉將這一切和盤托出之後，冰玉的臉上並沒有得意，相反還變得陰冷了許多。

  「看來的確是有人在宮中生事！」

  雖然冰玉這一句話並沒有說出她的現狀，但是一旁的秋紅葉卻已經聽懂了，整個人都變得嚴肅了起來，用低沉的聲音詢問道。

  「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這樣的一番交流，不論是秋紅葉還是冰玉都知道此時宮中肯定出什麼事情，雖然他們還不知道程敬和李俊文二人為何被限制住了自由，不過他們二人均不是普通人，也知道應該如何彌補，只見冰玉搖了搖頭之後這才繼續說道。

  「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肯定和那妖道紅道行有關，之前李公公就調查過他的底細，不過是一山野道人而已，雖然學過一些刀法和煉丹之術，但絕無可能煉製出真正的血丹，或許這妖道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敗露，這才慫恿陛下限制住了李公公和程公公，不然沒有陛下的指示，宮中不可能沒有丁點消息。」

  李俊文和程敬的權勢滔天，甚至就連統領禁軍駐守京師的忠國公石亨都要忌憚他們，此時這二人同時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只能是景泰皇帝的授命。

  「看來咱們這位陛下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聽完冰玉的推測之後，秋紅葉也認可地點了點頭，不過他既然叫冰玉姑娘過來，可不僅僅只是為了和她互通一下情報，而是早就做好了應對之法。

  「冰玉姑娘，秋某有一個法子或許可就知曉宮中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不過還需要冰玉姑娘的幫助，不知道姑娘是否願意一助啊？」

  聽到這秋紅葉說自己有法子，冰玉不由得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開口反問道。

  「哦？秋大人有辦法？不妨先說來聽聽，若是真的可行，妾身定會全力相助，若是方法不行，那也可以再商量商量。」

  秋紅葉的這個想法並不是空穴來風，幾乎是在大明邊境聽到玉狐狸向自己稟告紅道行事跡的同時，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此時見朝局發生這樣的變化，使用這個法子的意願也就越發的強烈了起來，這才開口說道。

  「這紅道行之所以得陛下如此信任，還不是因為陛下要尋找天下道人為他尋找長生血丹嗎？倘若有另外一個道人看起來比這紅道行刀法更高，煉丹能力更強，能否取代這紅道行，化解此時的畏懼？」

  一語說出，冰玉的眼前一亮，顯然是覺得這個方法可行，特別是如果這個道人由她推薦的話，可信程度只怕更高，畢竟這血丹當時就是出自她手，這一點陛下也是知道的。

  在沉吟片刻進行一番權衡之後，冰玉終於是點了點頭，說出來了自己的唯一顧慮。

  「方法的確可行，只不過欺君乃是大罪，若被陛下知曉，程公公李公公或可脫險，但我們卻難逃罪責。」

  聽到這裡秋紅葉不由得噗嗤一笑，正準備為面前的冰玉姑娘解釋的時候，外面的房門被緩緩推開，只見身穿黑袍的柳如風大步走了進來。

  「秋兄，張春雨此時已經在外面候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