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風清流

  當柳如風在這龜公的帶領之下走到一處雅閣門口的時候，他就聽到了從這雅閣裡面似乎隱隱有人在吟唱樂曲，而且聲音悅耳，讓人有種心曠神怡的感覺，不用想就知道只有可能是如煙姑娘的歌喉了，當下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房門。

  雖然此處是如煙姑娘的閨房，但卻因為是如煙姑娘的最後一次接客，早就被整理成了一處廳堂，在左右兩邊都坐著幾個人，其中有衣著華麗目光傲慢的大戶人家弟子，也有在一旁以歌伴酒，用長劍敲打著柱樑充當拍子的劍客，還有默不作聲安靜欣賞如煙姑娘的看客，秋紅葉赫然也在其中，只不過此時他化妝成了一個普通的刀客而已！

  在看到了柳如風進來之後，一個面容姣好身穿一件輕薄紅絲的姑娘對著柳如風作了一個揖，緊接著就開始繼續了自己的歌唱，一看就知道這個人正是如煙姑娘了。

  在這如煙姑娘的兩邊，一個是衣著華麗一看就知道來歷不簡單的公子，另外一個就是他們這次來南京的目標胡彪了，只不過因為對方的武功高強，柳如風不敢打草驚蛇，所以他們也沒有過多觀看，在右側找了一個並不算靠後的位子之後，就端坐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為之，在這如煙姑娘的左側除了那個衣著華麗的公子之外，包括他身後那個姿色絕艷的婢女，全部都是江湖俠客，而且都目光不善地盯著那胡彪。

  而在如煙姑娘的右側，除了胡彪一個人身懷絕技之外，其他人都是普普通通的書生士子，當然儘管柳如風身懷絕技，但是因為隱藏得很好，所以他相信就算是胡彪，也不可能發現自己的武功。

  

  不一會就有一個侍女就給柳如風端來了美酒鮮果和烤肉，只不過在這南京城中大名鼎鼎的如煙姑娘面前，就算是定力遠遠超乎於常人的柳如風，也並沒有心思來品嘗這些了。

  在整個大廳之中人數並不多，只有十幾個人，而且這其中將近有半數的人都在左側目光不善地盯著那個胡彪，和柳如風相約的秋紅葉赫然也在其中，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秋紅葉竟然還帶了一個人，一個他不論如何也想不到的人。

  包括秋紅葉在內的這些江湖高手，看起來都似乎以那個衣著艷麗器宇不凡的公子為首，不過柳如風並沒有過多地關注這個公子，而是把目光放到了那個公子身後的婢女之上。

  雖然只是婢女，但是柳如風卻看出來了在這些江湖高手之中，如果除去隱藏身份的秋紅葉，只怕就是這個婢女的武功最高了，而且雖然那婢女刻意用方法遮蓋了一些面容，但是卻能看出來是一個姿色絲毫不差於如煙姑娘的美人坯子，只是看起來年紀不太大，估計還只是二八年華而已。

  而在如煙姑娘的另外一邊，胡彪自然發現了這些江湖高手都是針對著他而來，但是他卻沒有半分畏懼，在這如煙姑娘和這些文人士子交談的時候，他也只是側耳傾聽，全程沒有插過一句話，雖然就在如煙姑娘的旁邊，但是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之後，柳如風知道或許除了自己之外，那個來歷不簡單的公子也是為這胡彪而來，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當下在如煙姑娘的一首曲子演唱完畢之後，他一下子就站起了身來，眼中露出了讚賞之色。

  「如煙姑娘的歌聲低沉，初聽有些悽慘，但是如果仔細回味，卻能聽出來這悽慘之中所蘊含的一絲希望，這應該是柳三變的曲子，當年柳三變雖然流浪風月場所，但是卻一直希望能夠重回朝廷，這正是那一絲希望所在！」

  也不知道柳如風是不是在闖蕩江湖的時候經常沉溺於這些風月場所之中，只見他簡單的隨口一說，直接就吸引了在場不少人的目光，包括那個來歷不凡的公子和如煙姑娘，也都是眼前一亮，紛紛沉默不語，準備聽著柳如風的繼續品鑑。

  「只是不知道如煙姑娘是不是找到了歸宿而心中喜悅，在這曲子之中應該悽慘的地方也並未表現得淋漓盡致，相反還多了一種期盼，這是對於美好前景的期盼，讓人聽起來似乎那柳三變並不是寂寥終身，而是在中途重新被啟用了一般，另有一番風味，妙啊！」

  當柳如風剛開始站出來評論如煙姑娘曲子的時候，一旁的左瑤光還有些擔心，畢竟柳如風她自認為還算是比較了解的，就他那點本事，在這麼多風流士子的面前，身份還是容易暴露的。

  可是讓她沒有想到的是，當柳如風這一句話說出來了之後，的確是吸引了絕大多數在場之人的注意，只不過都是讚賞之色！

  這些都是沉溺其中的風流士子，自然有一定的耳力，也能聽出來這種感覺，但是他們卻並不能很好地描述出來，現在聽到了柳如風這樣的一番解釋，不少人眼光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其中在如煙姑娘左邊那個衣著光鮮，器宇軒昂的公子也站了起來，此時的他在聽到了柳如風的話語之後，臉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徑直走到了柳如風的面前，作了一個揖。

  「這位公子談吐不凡，想必不是無名之輩，在下汪繼風，還想請教公子的大名！」

  風月場所之中雖然都是為了青樓女子而來，但是如果遇到了才華橫溢的士子，還是會得到其他人的欣賞，這汪繼風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在聽到了柳如風一番評論之後，當下也不顧此時在什麼地方了，連忙對著柳如風做了一番自我介紹。

  「原來是工部尚書汪天行汪大人的公子，失敬失敬，在下久居江南，汪公子可能沒聽過，江南風清流正是在下了。」

  面對這汪繼風的突然過來打招呼，柳如風也並沒有任何的驚愕，不緊不慢不卑不亢地對答道。

  而那個汪繼風在聽到了柳如風的自我介紹之後，頓時就一愣，隨即仰天大笑了起來。

  「哈哈！汪某曾聽友人說過江南三傑，曲最風流！這個風流可說的是風兄？既然如此風兄怎可坐得這麼靠後，如果風兄不嫌棄的話，你我並坐一桌，今日我們可要好好地享受這如煙姑娘的絕唱，不然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在柳如風做完自我介紹之後，那個汪繼風頓時就激動了起來，顯然是早就聽說過風清流的大名，當下也不在乎兩人是第一次認識了，直接拉著柳如風坐到了他的旁邊，兩個人竟然真的就坐在了一張桌子之上。

  「汪公子，這位風公子談吐不凡，看你似乎聽過他的名號，能否為小女子介紹一下啊？」

  不僅僅是汪繼風被柳如風的這一句評價給震驚了，作為當事人的如煙姑娘也是如此，只不過礙於女孩子矜持還有汪繼風正在和柳如風談論，她不好插嘴就是了，現在見汪繼風把柳如風給拉到了第一排，如煙那一雙大眼睛在看清了柳如風面龐的同時，一雙桃花眼也變得水靈了起來，對著汪繼風詢問道，整個大廳在柳如風的一番話語之後，主角就從如煙變成了他柳如風。

  對於這一點柳如風並不排斥，此時的他臉上也露出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傲慢，捨我其誰地掃了一眼包括胡彪在內的場中所有人，那股書生的傲氣展示得淋漓盡致之後，這才獨自飲起了美酒。

  「如煙姑娘一直都在南京或許沒有聽過這風兄的名聲，但是在江南，那可是在青樓之中大名鼎鼎的人物，曹波曹公子你知道吧？詩畫雙絕的他當初前往江南拜會茉莉姑娘，擲了千金，寫了三首絕妙好詩，還畫了一幅美人圖，硬是沒有將茉莉姑娘給叫出來，後來才知道茉莉姑娘是在聽風清流風公子醉酒之後哼曲呢！」

  雖然柳如風表現得很淡定，但是汪繼風說得卻是異常的激動，在為如煙姑娘介紹柳如風的時候，並沒有直接說他如何如何，而是把如煙姑娘認識的曹公子當初碰壁的事情說了出來，做了這樣的一番對比。

  「竟然還有這種事情？要知道曹公子可是詩畫雙絕，就算柳郎重生，也不一定能有這樣的待遇啊！」

  了解汪繼風的如煙頓時就驚訝了，曹波的詩畫她可是知道的，倘若這曹波當初這樣追求自己，只怕自己早就淪陷了，可是現在竟然還有一個人比起曹波都還要更加耀眼，這就算是柳三變重生，都不一定能夠做得到的，這如何不讓如煙驚訝！

  「如煙姑娘，柳三變雖然詩詞一絕，但畢竟心在朝野，可是我們的風兄人如其名，風流倜儻，在江南之中名聲響亮，遠不是我等能夠相比的，此番他能來到南京，我汪繼風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在說起風清流這個人的名字之後，汪繼風的讚賞之語不絕於口，聽得一旁的左瑤光都開始懷疑了起來，面前這個武功高強刀法剛猛之人真的是汪繼風所說的那樣心思細膩，而且還能編曲的風清流書生？

  當這個想法被冒出來了之後左瑤光在心中瞬間就搖了搖頭，顯然是並不相信汪繼風說的那個風清流就是柳如風。

  不過左瑤光不信，卻並不代表其他人不信，只見在聽到了汪繼風的話語之後，在他身後的那個姿色絲毫不弱於如煙姑娘武功高強的那個婢女目光也亮了起來，睜大雙眼開始打量這個中途進來的書生。

  如煙姑娘也信！在聽了汪繼風的話語之後，只見她那一雙眼睛頓時就帶上了些許的春意，而且還不時低下頭來露出沉吟之色，儼然一副想找柳如風搭話但是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的樣子。

  只是正當顧盼生輝的如煙姑娘準備說話的時候，在她右側的那個胡彪突然發出了一聲悶哼，聽到了這個聲音之後，如煙姑娘頓時就老實了許多，直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開始按照流程來和其他士子一一交談了。

  這一切汪繼風看在眼裡，臉上頓時就露出了不悅之色，對著一旁的如煙開口詢問道。

  「如煙姑娘，你就真的願意被他給贖走？我看他一個三五大粗，既不會詩詞又不會樂曲，說不定字都不認識，你要是不願意被他贖走，我汪繼風保證讓他帶不走你，倘若如煙姑娘願意，在這長青閣之中，往後只服侍我一人就好！」

  在看到如煙似乎很懼怕這個將他贖走的三五大粗之後，汪繼風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陰冷了起來，再次對著身旁的如煙姑娘詢問道，而且說到最後話語雖然隱晦，但是卻表達出來了他願意包養對方的心思。

  汪繼風說的這個三五大粗自然指的就是胡彪了，因為是江湖中人，這胡彪也不怎麼修邊幅，不僅看起來模樣醜陋，而且體格肥胖，最重要的是行為舉止粗鄙不堪，就之前如煙一首小曲的功夫，他竟然摳了三次鼻屎，如果不是因為贖走了如煙姑娘，他汪繼風早就發火了，只不過就算是如此，在看到這如煙姑娘對這胡彪的懼怕之後，他還是把藏在心裡的話語說了出來。

  「承蒙汪公子厚愛，如煙和他是……是真心相愛的，公子大恩大德如煙銘記於心，下輩子願做牛做馬報答！」

  見汪繼風竟然當著自己的面說出來了這樣的一番話語，如煙整個人都緊張了起來，連忙看了一眼自己旁邊的胡彪，見他只是神情不悅，當下對著汪繼風再拜了一次，將之前就已經拒絕過了的話語再次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