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9章 無處不在

  虛無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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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閉關療傷的界主忽然蹙眉，從閉關狀態中醒來。

  不知為何，他感到陣陣不安。

  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界主深邃的眸子裡閃過宇宙誕生與毀滅時的恐怖景象，推演有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災禍，可無論怎麼推演，未來都是一片白茫茫，完全無法猜到危險在何方。

  這是很糟糕的跡象。

  至少在之前，界主沒有遇到過這種情形。

  「奇怪，怎麼會有我推演不到的危險？自從我主宰天下以來，這似乎是頭一回。」界主皺眉。

  這不是好信號，甚至讓他感到心煩意燥。

  界主幽幽說道：「看來是時候出去走走了，否則天下人會把我遺忘。若是時機合適，我會親手開啟新紀元。」

  哪怕是起源之地，界主都不會手下留情。

  什麼親情、師徒之情以及友情，對於界主而言乃身外之物，唯有自身強大才是永恆。

  界主起身，一步邁出就來到誅神殿外，而後出現在十三人面前。

  陳江河心中一緊，料到界主肯定覺察到了什麼，否則不會在這時候現身。

  「是你？」界主望向東方青山。

  東方青山的實力在十三人之中最強，達到仙王巔峰，一度讓界主感到棘手。

  因而界主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東方青山。

  東方青山並未否認，冷聲道：「怎麼？怕了？」

  界主深深凝望東方青山，東方青山繼續說道：「人終有一死，你越是忌憚死亡，越是會在某個意想不到的瞬間降臨在你身上。為了這一日，我等了漫長的紀元更迭，你等死吧！」

  「哈哈哈！」

  東方青山完全不懼界主，更不懼死亡。

  在經過漫長的折磨之後，東方青山仍然能保持赤子之心。

  界主目光卻從東方青山身上挪開，搖頭說道：「不，不是你。」

  東方青山望著界主，戲謔笑道：「界主，我有句話要跟你講，不知道你想不想聽？」

  迎上界主冷漠無情的目光，東方青山深吸了口氣，而後吐字如雷：「界主，我日你祖宗十八代，你死定了！！！」

  界主震怒。

  一聲冷哼落下，震得東方青山再次重傷，血流不止。

  東方青山韌性很足，緊咬牙關說道：「你以為這樣就能讓我們折服麼？不過是徒勞而已，就算你殺死我們所有人，新紀元仍然會有人在你眼皮底下崛起！每過一個紀元，新紀元的人就越是接近你，直至把你幹掉！」

  「哈哈哈！」

  「你的好日子不久了！」

  界主眸子生寒，視東方青山如死屍。

  「看得出來，你想殺死我，對麼？」東方青山大笑。

  「來吧！」

  「我不怕你！」

  「這一天，我已經等了很久！」

  界主終究沒有對東方青山動手，轉頭望向第二個人、第三人……

  直至最後走到陳江河面前。

  經過最初的憤怒，界主心境早已平靜下來。

  在他看來，沒必要與這些階下囚置氣，因為王者不屑於螻蟻的目光與閒言碎語。

  「那就是你？」界主望向陳江河。

  陳江河，「沒錯，是我，我已找到斬殺你的方法。」

  界主微微搖頭。

  顯然不相信陳江河有這個能耐。

  這十三人都是他的階下囚，有什麼資格與他叫板？

  「看來問題不在你們身上。」界主排除十三人的嫌疑，讓陳江河心底鬆了口氣。

  「不過——」

  界主話鋒一轉。

  他的冷冽眸光逐一掃過十三人，語氣冷幽：「你們讓我很不省心，所以我改變主意了，我要把你們全部殺死。」

  十三人心中凜然，卻絲毫不懼。

  與其被界主當成藥材，倒不如痛痛快快死去，這是十三人一致的想法。

  「我給你們機會，只要你們給我提供線索，我就放過你。記住了，機會只留給第一個開口的人，第二個開口無效。」界主企圖分化十三人的聯盟，殊不知吳青檸大聲笑道：「老賊，你還真小覷我們了，真以為我們會放棄朋友麼？」

  能走到十三人的地步，早已把自己的生命視如無物。

  為了新世界，他們願意奉獻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界主沒有留情，彈指間飛出一道黑色光芒，直奔吳青檸而去，將這位來自漫長歲月前的天才轟成一團血霧！

  連一絲神魂都沒有剩下。

  被滅得乾乾淨淨。

  界主並沒有因為殺死吳青檸而產生情緒波動，只是平靜說道：「在本帝面前，爾等皆是螻蟻，為何要拂逆？」

  陳江河瞳孔收縮，而後閉上眼睛。

  不管怎麼說，吳青檸已經與他相處了一萬多年，被陳江河視為好友。

  如今好友就這麼死在他面前，陳江河卻什麼事情都做不到，讓他感到痛苦與煎熬。

  「還有你……」

  界主望向東方青山，即將動手。

  這位主宰輕笑道：「你們當中肯定有人影響到了天機，否則不會讓我推演不到。那個人最好識趣點主動站出來，如此一來我只殺你一人，否則這兒的所有人都得死。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是重情重義的良善之輩，不會眼睜睜看著好友死去？」

  陳江河更加痛苦。

  猶豫著要不要主動站出來承認。

  東方青山似乎覺察到陳江河的掙扎，仰天咆哮：「老賊，你算錯帳了！我們的友誼深厚，不會為了這點事情而放棄誅殺你的大計！不過是爛命一條而已，反正留著也是無用，有本事你把我們所有人都殺了。」

  界主自然不想殺死所有人。

  因為他想弄清楚，那股危機來源於何方。

  只有弄清楚危機來源，才能查漏補缺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若是殺死全部人，將來還會有人通過類似的方式影響到他的地位，界主不容易這樣的事情發生。

  「好，你可以去死了。」界主說道。

  身為天地間的主宰，界主不容許任何人拂逆。

  東方青山下場很慘，步吳青檸後塵死得很乾脆。陳江河分明看見，東方青山死去的時候，臉上浮現出解脫之色。

  他總算掙脫牢籠了。

  陳江河意識到，自己不應該為此感到悲傷，而是要為道友們慶賀。

  從此逍遙，不再被拘束！

  界主連殺四人，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內心不由變得急躁。

  這是許多年都沒有過的情緒。

  「還不說？」界主反問。

  剩餘的九人都沒有開口。

  界主點點頭，「很好，那我就送你們全部上路，沒有人能威脅本帝。」

  界主不再糾結影響到他地位的方法是什麼，只在意會不會有人威脅到他，既然這些人都不開口，就沒必要留著了。

  陳江河再次閉眼。

  沒想到還是難逃一死，這次已經沒有方法撼動界主地位了。

  「只希望後來者能再接再厲，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聖賢平定禍亂之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陳江河含笑。

  想通之後，陳江河從容赴死。

  眼看界主大開殺戒，菩提和尚笑著轉頭望向陳江河，「陳道友，望我們能在來世相見。」

  陳江河嘴巴苦澀，打趣道：「我們還會有來世麼？」

  「在佛道之中，因果輪迴往復循環，定然是有來世的。」菩提和尚給出確切答覆，不過陳江河知道這和尚一定是在安慰自己，什麼來世不過是空中樓閣。

  可望不可即。

  唯有這一世是真的。

  菩提和尚從容赴死，偌大的誅神殿內僅剩陳江河一人。

  界主站在陳江河面前，意味深長說道：「他們都死了，只剩你一人，該不會就是你。」

  陳江河笑了，「沒錯，是我。」

  界主搖頭，認為陳江河在欺騙他，「現在才承認，已經沒有用了。本帝不會容許任何威脅到我地位的人活著，我也不在意所謂的屠龍術是什麼，我只要你死。」

  只要陳江河死了，威脅將自動消失。

  陳江河索性閉上嘴，不再與界主廢話什麼，靜靜等待死亡降臨。

  界主遲遲沒有動手，仿佛要看穿陳江河的心思，同時略有感慨說道：「你們父子真是有意思，一個重傷了本尊，另一個則是這個紀元的氣運之子。本帝有時候在想，如果你們合而為一，會不會走到我這個境界之中？」

  「未必沒有可能，我只缺時間。」陳江河給出準確答覆。

  這是對自身實力的自信！

  界主哈哈大笑，「可惜啊，你們沒有機會了，陳知白已經變成本體，而你也將死在本帝之手，還有誰能威脅到我？」

  陳江河閉上眼睛。

  界主不再遲疑，彈指把陳江河轟成血霧，連一滴鮮血都沒有剩下。

  望著空空蕩蕩的誅神殿，界主居然感到些許失落。

  「十三株仙王級別的藥材，就這麼被毀了，多少有些可惜。」界主搖頭說道。

  斬殺陳江河之後，界主再次推演未來，那股危機感果然消失不見。

  「果然是陳江河，他生活在天幕紀元，是十三人之中最年輕的那個，沒想到竟能推演出影響本帝的法門，幸好將其殺了。」界主稍稍感慨了幾句，便不再去想已經死去的陳江河，一步邁出再次回到虛無之地閉關療傷。

  斬殺十三人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

  這麼多年來，唯一能威脅到他地位的，只有陳知白與九天神宮之主罷了。

  如今威脅都已死去，界主可全心全意療傷。

  空空蕩蕩的誅神殿內。

  布滿浮雕的牆壁之上，浮現出一滴滴鮮血。

  這些鮮血從牆壁滑落，滲入地板之中。

  若有人在此，還會發現更詭異的畫面，除了陳江河那根石柱之外，十二根石柱都有朦朧的光芒散發出來，這些光芒最終凝聚成一隻只蝴蝶，縈繞在牆體滲出的血液上，這些蝴蝶吸食血液之後肉身變得更加凝實。

  待到地上的血跡乾涸，十二隻蝴蝶飛入牆壁。

  下一刻，十二隻蝴蝶從誅神殿的各個角落飛出，撲騰了幾下翅膀之後徹底消失在虛無之中，令人無法追尋。

  內庭的一座宮殿之中。

  第三仙王的漆黑長槍散發出若隱若現的黑色光芒，令他從閉關之中醒來。

  這是長槍在示警。

  第三仙王動身，來到誅神殿外。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第一仙王與第二仙王都在，師兄弟三人齊聚一堂，顯然都感應到了危險。

  「大師兄，二師兄，你們都感應到了？」第三仙王開口。

  第一仙王眸光深邃，幽幽說道：「是，我的長劍示警，方向正是誅神殿。」

  第二仙王道出相似的經歷。

  這讓三人一致認為，威脅確實存在。

  只不過三人搜尋許久，都查不到威脅的來源，就連誅神殿內都被他們搜查得乾乾淨淨。

  「奇怪，怎麼會查不到？」第二仙王皺眉。

  第一仙王，「再查查，一有消息立馬通知彼此，明白麼？」

  第三仙王提出要向師尊匯報，反而被第一仙王勸阻，因為這點小事沒必要叨擾師尊，何況師尊如今正閉關療傷，若是惹得界主不快，下場肯定好不到哪兒去。

  另外二人深以為然。

  再次搜查之後，第一仙王動用時間回溯術法，看見了一隻斑斕的蝴蝶向遠處飛去。

  三人面面相覷，一隻蝴蝶竟然能影響到他們的兵器？

  「這隻蝴蝶來歷肯定不簡單，我們追查下去！」第一仙王當機立斷，而且讓二人一起動身，認準蝴蝶消失的方向追下去。

  三人穿越虛空，在起源之地遨遊。

  一路追查到了起源之地的邊緣，還是沒有發現蝴蝶的蹤跡。

  「怎麼會這樣？」第三仙王憂心忡忡。

  第二仙王皺眉道：「這蝴蝶來歷不簡單，能避開我們三人的追查，可想而知！」

  第三仙王心底發虛，這顯然已經超出他的認知範圍，可能涉及了某些天地法則，所以他再次提出要向界主匯報。

  「不可。」第一仙王再次制止。

  「大師兄，你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不讓我們通知師尊？這可能影響到……」第三仙王話說到一半，忽然發現第一仙王臉色冷漠得嚇人，而後就聽見第一仙王說道：「你們說，我是師尊的第一個弟子麼？」

  第二仙王猶豫片刻後說道：「自然是，您是大師兄。」

  「是啊，我排行老三，這有什麼好說的？大師兄，你是不是想太多了？」第三仙王疑惑。

  第一仙王卻再次搖頭：「不，我並非師尊的第一個弟子，我的記憶僅限於天幕紀元而已。至於佛道紀元的事情，我不曾經歷過。」

  此話一出。

  其餘二人瞳孔收縮。

  之前他們都認為天幕世界傳出的消息是假的，界主乃是他們的師尊，怎麼可能把他們當成藥材？

  可在場的人當中，又有誰是從佛道紀元活到現在的？

  「不對，大師兄您之前不是說從宇宙初分之後，您就跟在師尊身後了麼？」第二仙王皺眉，因為他也有類似的記憶，這也是為什麼之前這些人都對界主極為尊重，不會對界主產生任何疑心。

  第一仙王，「那是假的記憶。」

  「記憶越是清晰，越是讓我明白，那並非我親身經歷。可能是數個紀元之中師尊的大弟子記憶集合到我身上了，讓我發自內心相信師尊。師尊的大弟子只有一個，但有可能不是同一人，我這麼說你們能明白麼？」

  二人瞳孔收縮。

  若是大師兄所說為真，那麼他們的作用是什麼？

  棋子嗎？

  「可笑的是，我們甚至連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有。」第一仙王開口。

  兩個師弟更加震驚。

  一切的一切，都有跡可循。

  「那為什麼，之前我們沒有意識到這點，直至今日才想到？」第三仙王開口，打自內心不願意相信這個陰謀。

  第一仙王，「興許是那隻蝴蝶影響了我們。」

  他之所以不繼續追查那隻蝴蝶，是因為他覺得蝴蝶會影響到界主，那是他跳出宿命的機會。

  沒有人願意成為傀儡與棋子。

  三位頂尖仙王各有心思，而後各自保證不會泄露今日的事情，方才離去。

  無人知曉的角落。

  一隻色彩斑斕的蝴蝶飛到大海之中，將身上攜帶的血液投放下去。

  而後這隻蝴蝶身子徹底黯淡，歸於虛無。

  大海之上，陳江河的虛影出現，望著那隻色彩斑斕的蝴蝶喃喃道：「諸位道友，陳江河定不負爾等。」

  這十二隻蝴蝶乃是十二位頂尖天才殘餘的真靈化成，他們已經沒有自主意識，只知道要把陳江河曾經的血液帶出誅神殿，帶到起源之地的各個角落！

  大海、雪山、河流、森林、原野……

  在起源之地的每個角落，都有陳江河的血液，而陳江河能夠憑藉這些血液重塑肉身。

  陳江河並不急於這麼做，而是選擇蟄伏起來。

  成為花朵的養料、魚兒的食物、雪山的點綴……

  往後漫長的歲月之中，陳江河都沒有露面，以免被狡詐的界主盯上。在這個過程中，吸收陳江河血液成長的花草成為禽類的餌料，禽類成長起來之後淪為猛獸的腹中餐，而猛獸又變成人類的食物，從而留在人體之中。

  陳江河隱隱明白，所謂的輪迴不過是物質上的輪迴。

  依附在一個個活體身上，陳江河影響著宿主的神智，並且貪婪地從外界吸收能量，一點點壯大自身。

  如今的陳江河，已無處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