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南夜面臨生死【精】

  第二天一早……

  房間裡的學員洗漱已畢，被窩再暖也不能待，還有晨跑呢……圍著農場，頂著小北風，跑了個把鐘頭，身上見汗了，肚子也開始叫了，眼瞧著炊事班的兩個，捧著一大桶熱稀粥還有半盆玉米面大餅子，送進了房間裡。

  都是半大小伙子，一天也沒好好吃東西了，一進房間，蜂擁的就把大餅子搶沒了，小靈丘和南夜是一組的，自然親近些，擠進去一手攥著兩個大餅子，回頭還不忘了喊，「南夜，菜盆呢！打粥啊！」

  南夜剛站起身，有人就在背後撞了他一下，手裡的搪瓷盆「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摔掉了塊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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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扭頭，「哎呦喂！您這手連菜盆都拿不穩，還能開飛機？做夢呢吧？」

  這就是找抽的節奏！

  南夜哪兒受過這個氣，也沒回話，反手就是一個耳刮子，向著楚北的臉上扇去……

  楚北反應也快，低頭，挺肩，身子向前一撲，就和南夜扭打在了一起。

  邱建設眼尖手快，立刻把兩個人拉開了……

  學員中有看熱鬧的，也有開口勸的：

  「別打了！注意影響！受處分可不得了！」

  「哎哎哎，別攔著！讓他們打啊！」

  「什麼深仇大恨啊？兩個人又幹上了？還能不能和平共處了？」

  屋裡這麼一鬧，雷震霆大概是聽到了動靜，挑開門帘一探頭，視線在眾人的臉上掠過，恍如一股寒流，所有學員都低下了頭，自動的退到了屋角，只有楚北和南夜還怒瞪著彼此，站在房間中間。

  雷震霆幾步上前，照著兩個人的小腿分別一踹，嘴裡恨恨的罵著，「兩個兔崽子！都有本事啊？打啊！我讓你們打！」

  南夜沒忍住，嘴裡「嘶嘶」了兩下，挺著腰板響亮的答道，「報告領導！踹人是會犯錯誤的！尤其是踹您屬下的人！」

  「呵呵！」雷老虎雙手叉腰，「你就是南夜吧？跟我頂嘴？膽子夠大的！想當刺頭？」

  邊說著話，邊到房間外拎進來個背囊，稀里嘩啦的把裡面的東西倒了一地，用腳一掃，把幾盒肉罐頭踢出去老遠，就剩了兩小袋壓縮餅乾，「餓你兩天就舒服了？野外求生的口糧，減半！」

  直起了腰，「全體！立正！向前——看！出發！」

  命令一下，所有人都立刻放下了粥碗，抓起行囊，按照兩人一組的管形，踩著及膝的大雪，向著深山而去！

  南夜把地上的東西囫圇的往背囊里一塞，會上了小XJ，也向著大山里挺進！

  冬天的山裡格外冷，氣溫能達到零下三十度，深山裡的積雪不化，足可過膝，深一腿淺一腿的，真是寸步難行。

  夜幕降臨……

  就著頭頂的怪石，搭出一個簡易的房間，把毯子往身上使勁一裹，

  火光一起，人才感覺有了些活路……

  可也舒服不到哪裡去！

  前面被火烤得難受，背後被風吹得通透……更是一種雙重的煎熬。

  南夜在火上支起了幾根長樹枝，在身邊抓了一把乾淨的白雪，隨手堆進了水杯，不大一會兒，雪無力的化成了一灘，眼瞧著，又融成了冒著氣泡的熱水。

  小XJ把自己的肉罐頭倒進了缸子裡，煮成了肉糜粥，夜色里頓時香氣瀰漫。

  緊了緊領口，「哎呦，我去！真冷啊！下巴都能凍掉了！」

  南夜連頭都沒抬，「東北的冬天就這樣！你不習慣吧？下放的時候，餓的，冬天就下河裡摸魚，出來的時候，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在冰上緩了一會兒，褲子又被凍在河面上了！爽！」

  動亂的那幾年，他也沒少吃苦，連個親戚朋友都沒有！

  不過，也有好的一面……最後，竟然娶了白天兒！

  阿加爾舀了一勺肉糜，稀里呼嚕的送進了嘴裡，「哎呦！熱！燙嘴！」

  一挑眉，「南夜，這要熬五天呢，咱們能挺過去嗎？我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白茫茫的，看哪兒都是一樣的！真懵了！」

  「你懵？誰不懵啊？別說廢話了！看地圖，找坐標，五天呢！光解決了吃喝拉撒睡還不行，還得趕到指定的地點呢！」

  「那當然！」南夜用手比劃著名圖紙，「你瞧……這是高密度的等高線！一般是十米一條，圖是1：1萬的比例，實際上也挺簡單的！看久了，腦子裡就自然會有一個立體的空間，目標就好找了！喏，我們現在大概就在這一帶！」

  會看地圖？

  那是因為小時候，葉雲龍書房裡就有戰事模擬圖，南夜總是靜靜的坐在一邊，聽父親細細的講：這是山，這是水，這處是橋樑……

  如今，這個本事倒是用上了！

  小XJ壓低了聲音，「雷師長這主意是夠損的了！難怪楚北要説怪話，我本來也想著找個山洞一貓，生堆火舒舒服服的睡五天，這傢伙倒好，還要翻過大山去報到！」

  南夜除了和白天兒發浪，對別人一概是言語欠奉。

  他鼻子裡一哼，「恩！」

  就算是回答了。

  阿加爾借著火光望著他：見他濃眉深鎖，嘴角微暼，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哎，南夜，我跟你說話呢！」

  「說啥？沒工夫！搞不清楚地形，咱們在山裡轉多久，都是浪費時間！走冤枉路不說，回頭還得把自己『光榮』了，我丟不起那人！」

  小XJ自顧自的望著篝火出神，「哎，你說，這雷師長到底是怎麼想的？30個學員呢！大傢伙都這麼不容易！要是萬一真挺不過去培訓，他就真能拉下臉，給咱們退回去？」

  估計會！

  以前方守信就說過：學員30個人里，最後能上天飛行的，有七八個人就不錯了！

  南夜岔開了話題，「哎，阿加爾，你為什麼當學員？」

  「為什麼？哪個男人不想當飛行員？在藍天上展翅飛翔？一覽眾山小，那感覺……就像雄鷹！」

  「別唱高調！還雄鷹呢！說點兒實際的吧！」

  「實際的？」小XJ有點兒臉紅了，低著頭一笑，「呵呵，那就是當上了飛行員，職稱是23級呢！52塊的津貼，這麼多錢……我家裡條件不好，有三個弟妹呢！供他們上學結婚，正好用的著！得！咱別說我了！你呢？為什麼要當學員？」

  「我？」南夜笑了，慢慢的向火里添起了樹枝，篝火「噼噼叭叭」的作響：

  「小時候，我爸爸常就常常說，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男人嘛，如果能精忠報國，最後死在天上，也未嘗不是一個最好的歸宿！」

  「……」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背靠背取暖！

  思緒都飛向了遙遠的家人！

  走了兩天。

  路上倒也一切順利！

  這日午後，兩個人正在林間跋涉……

  忽聽得「咔嚓」幾聲細微的響動，仿佛是什麼東西踩上了樹枝……南夜立刻警覺的一擺手，「噓！停！」

  小XJ收住了腳步，側著耳朵聽了半天，「怎麼了？是不是有狼？」

  南夜搖了搖頭……

  狼弄不出這麼大的動靜，應該是……

  他四下看了看，向著遠處一聲低吼，「出來吧！別藏了！我看見你了！」

  語音剛落，樹後閃出兩個人，仔細一看……正是楚北和邱建設！

  楚北微微一笑，向著山澗一指，「你別多想啊！我們可不是跟著你！我們是追著兔子來的！逮住了兔子，正好咱們烤肉吃！」

  再沒多說別的，興奮的一揮手，「狡兔三窟，XJ，你去那邊，『建設』你去這邊，我下山澗去瞧瞧，咱們分別堵住洞口，兔子準保跑不了！」

  南夜不喜歡楚北，所以也沒跟著上前。

  三個人按計劃，很快的就消失在林間。

  過了不大一會兒……

  只聽得身後「嘣」的一聲巨響，

  南夜立刻機警的伏低了身子。

  可……

  好像還是晚了！

  他只覺得後背一陣錐心的疼痛，整個人一頭栽倒在雪地里。

  南夜倒下了！

  小XJ第一個跑了過去，嗓音裡帶著恐懼，「南……南夜中木倉了！」

  不遠處的邱建設和楚北也跟往這邊跑，「怎麼回事？嚴重嗎？」

  抬眼再一看……

  一股股殷弘的鮮血灑落在雪中，洶湧的止不住，好像越來越多！

  南夜的意識漸漸模糊了起來。

  眼裡最後的影象：是三個戰友和三張神情各異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