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宛殤

  我始終相信，雲初舟還活著，他一定會回來的。

  國師重回朝堂之上，儼然全面代替了雲初舟，接管輔國之位。

  鶴太淵比以前更加囂張跋扈，據說在朝堂之上，三番五次對安丞相出言不遜，氣得安丞相舊疾復發，當庭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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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也被他們二人吵鬧得心煩意亂，已經好幾日不去上朝了。

  朝中無論大事小事，又交回了國師手中。

  我幾次去見乾毓宮面聖，想詢問雲初舟近況，都被侍衛拒之門外。

  轉身回宮時，卻看見皇帝與瀾妃在御花園嬉戲，好生歡樂。皇帝的氣色越來越好，整日與瀾妃出雙入對，無論去哪裡都帶著瀾妃。

  我看著皇帝和瀾妃嬉鬧的身影，恨得牙痒痒。他究竟還記不記得，東宮太子至今下落不明。

  眼見宮裡的玉蘭花已經開始綻放，已是立春了。雲初舟還未歸來。

  一日，皇帝終於宣我進宮。

  「瀾妃懷孕了，日後請皇后要多加照拂。」

  皇帝眉眼中皆是歡喜，比上次宸妃懷孕更是高興。

  「臣妾遵旨。」

  「沒什麼事情，你退下吧。」

  「陛下，太子可有消息？」

  「樂將軍還在找著，朕命他不找到太子，不准回京師。皇后也不必太擔憂。」皇帝安慰道。

  我都恍惚了，這雲初舟到底是我親生的還是你親生的？

  「太子失蹤已經兩月有餘了，臣妾實在擔心。」我忍不住說道。

  「朕看你身子也不好，後宮事務多交給樂貴妃吧。」

  「謝陛下關心，臣妾告退。」

  瀾妃竟然懷孕了。皇帝的氣色回春，整個人神清氣爽，精力旺盛，似乎又恢復到了從前。

  一定是鶴太淵又給他送了新的丹藥。

  這丹藥有毒，長期服用早晚會反噬皇帝的身體。皇帝為了回春，完全喪失了理智。

  雲初舟不在，這世上無人治得了鶴太淵。

  初兒，你到底在哪裡？

  我在宮裡信步走著，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東宮。

  東宮殿內雖然一塵不染，但云初舟不在，顯得一片蕭敗，只有零星幾個宮女和太監守著。

  我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異香味，是從雲初舟新建的那個制香的房子飄出來的。

  那屋裡怎麼會有人，難道是雲初舟？

  我大步流星地向那屋子走去。開門之後，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婉兒姑娘？你怎麼在這裡。」我驚訝問道。

  楚婉兒穿著一身玄青色的素袍，頭髮用一個長簪輕輕挽著，身形纖細，如仙女一般。

  「民女奉太子之命，在此制香。」

  楚婉兒沖我溫婉一拜。

  我這才看清，從香形和味道判斷，楚婉兒所制的，應該就是雲初舟總送給我的「悅己」。

  難怪我殿中的「悅己」源源不斷。

  難怪我此前看到楚婉兒的身影出沒，又總聞到這股異香的味道。

  「太子與我有恩，民女一直在為太子制香。」

  我點點頭，「哀家竟不知，婉兒姑娘還精通制香。」

  「民女只是提供我們西域制香的技藝，製作香料的配方是太子殿下親自研製的。」

  楚婉兒笑道，眼神中帶著一些羨慕之色。

  雲初舟竟然對於制香都有研究，我以前真是對他了解太少了。

  「你說太子與你有恩，是何意？」我疑惑道。

  「娘娘還記得民女曾說過的情郎嗎？」楚婉兒羞澀說道。

  我點點頭，「當然記得。」

  「太子救了他的命，所以，民女欠太子殿下很大的恩情。」

  原來如此。

  天色漸暗，我緩緩走回坤懿觀。心裡暗暗念叨著，雲初舟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

  剛進入殿門，便看到鶴太淵赫然坐在我宮裡，悠然地喝著茶。

  地上滾落著打翻的香爐。宮裡的錦衣衛都被鶴太淵陸續遣散，君擷也不知去向。

  對於鶴太淵來說，入這坤懿觀，如入無人之境。

  「不是跟你說過，不許再點這個香了嗎？」

  鶴太淵完全不裝了。見到我，也不起身行禮，穩穩的坐在軟榻之上，得意洋洋的說道。

  「錦若，你們先下去吧。」

  我轉身交待一聲，徑直走到香爐前，一粒一粒撿起散落的香料。

  「本尊跟你說話呢！」

  鶴太淵見我不理他，頓時有些氣急敗壞起來。只見他面色陰沉，眼神冷冽，快步朝我走來。

  我心中一驚，但面上卻不動聲色。鶴太淵走到我面前，飛起一腳踹向我的腹部。我猝不及防，被他踢得重重摔倒在地。

  鶴太淵還不肯罷休，抬起一隻腳踩在我的肩膀上，用力碾壓。他的臉上露出得意揚揚的神情，似乎很享受這種折磨人的快感。

  還是那個熟悉的房間，上次我與鶴太淵在這裡見面時，試圖用毒酒毒死他。當時的場景歷歷在目，而現在，我們又回到了這個地方。

  我一直默默地等待著鶴太淵再次出現，如今終於等到了。當我撿起地上的香料時，我偷偷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毒藥，迅速塗在了自己的脖頸、手腕等部位，這些都是鶴太淵可能觸碰的地方。

  然而，鶴太淵並沒有像往常一樣伸手來觸摸我，仿佛對我早有所防備。

  「本尊知道你還想殺我，哈哈。就憑你和那個小兔崽子，也妄圖殺本尊？」

  他詭譎一笑，隨後掐著我的臉頰，死命地往我嘴裡餵了一粒紅色丹藥。

  我渾身無力，癱坐在地上。

  鶴太淵靠近我，突然解開衣襟，露出赤裸裸的胸膛。

  「你看清楚，這就是你對本尊做的好事。」

  他胸前的皮膚呈黑紫色，如橘皮一般皴皺，上面還長滿了黑毛，恐怖異常。

  我慌忙別過臉去。

  鶴太淵笑得越來越大聲，像一個歇斯底里的瘋子。

  「本尊告訴你！你那個小情人，已經死了，你別指望他來救你了！」

  鶴太淵走後，我趕緊吃藥催吐，試圖將毒藥吐出，又泡了藥浴解毒，過了許久才緩了過來。

  這個瘋子，簡直是陰魂不散。鶴太淵這次回來以後，似乎更加瘋狂了。

  折騰到三更，我才淺淺睡著。剛入睡不久，我被錦若叫醒。

  「娘娘，樂將軍帶著太子......回來了！」

  「太子回來了！快掌燈，給哀家更衣！」

  我連忙坐起身，欣喜說道。

  錦若一動不動，臉色表情十分悲愴。

  「怎麼了錦若，快告訴哀家！」

  「娘娘，樂將軍帶回來的，是太子殿下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