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時寒

  「母后，南疆很美，以後兒臣帶你去。」

  這是雲初舟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雲初舟帶兵深夜突襲南越軍營，樂驍塵從兩側包抄，順利奪回了定揚城，但云初舟卻在戰亂中消失不見了。

  已經七日了，音訊全無。

  在聽到雲初舟失蹤的消息後，我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我體內的餘毒無法完全清除，使用謝沛玄留下的方子，每日藥浴，舒緩心絞痛症。

  謝沛玄在臨走前叮囑我，切忌多慮、傷心。若殘毒進入大腦之中，可能會對心臟及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可人活在世間，要如何才能避免傷心？

  太子失蹤，朝中上下人心惶惶，京師之中不斷傳出各種謠言。

  有說太子瞎了雙眼、下落不明，有說太子已經死了，更離譜的，說殺害太子之人，是樂驍塵。

  

  這些謠言我越聽越不對勁。怎麼聽，都像有人蓄意所為。

  這些日子，我每日都去乾毓宮探望皇帝，詢問南疆是否有雲初舟的消息傳來。

  是日，剛走進殿門口，卻被侍衛攔了下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連皇后娘娘都敢攔？」

  錦若看著乾毓宮的侍衛氣憤說道。

  「皇后娘娘，陛下正在與國師議事，吩咐誰也不准入內，請您先在偏殿等候，老奴這就去稟報。」

  鄭公公聽到聲音後，緩緩走出來說道。

  「你說國師？是鶴太淵嗎？」我驚訝問道。

  「正是，還請娘娘稍後片刻。」鄭公公柔聲說道。

  我腦中嗡的一聲響起。身旁的錦若聽聞以後，也嚇得面色蒼白。

  沒想到鶴太淵那個賤人，竟真的沒死！

  那雲初舟在南疆失蹤，會不會是鶴太淵早已布好的局？

  我腦中亂作一團。

  「皇后娘娘？怎麼站在門口不進去啊？」

  宸妃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挺著孕肚，陰陽怪氣地說道。

  「臣妾還以為娘娘被陛下罰站了呢？」宸妃捂著嘴笑道。

  「你來做什麼？」我冷冷說道。

  「當然是奉旨覲見啊，妹妹先進去了。」

  宸妃得意洋洋，橫晃著走進乾毓宮內。

  「娘娘，這是怎麼回事？」錦若小聲問道。

  看著遠處滾滾烏雲的天空，我心裡有了不好的預感，恐怕要又變天了。

  「我們先回宮吧。」

  我帶著錦若轉身往回走，心想先找唐南燭問問情況再說。

  「皇后娘娘留步，皇上宣您覲見。」鄭公公大聲說道。

  我嘆了口氣，再次轉身，緩步走進乾毓宮。

  剛入殿門，迎面撞上鶴太淵，我驚得向後退了一步。

  「微臣拜見皇后娘娘，許久不見，娘娘別來無恙！」

  他面如春風一般，笑容自若說道。

  仿佛下毒之事從未發生過一樣，仿佛上一次見面之時，我們並沒有恨不得對方去死。

  「哀家很好，國師一切安好？」

  我笑容僵硬，將手藏在衣袖之中，暗暗掐著虎口。

  鶴太淵臉色驟變，嘴角雖然上揚著，眸光卻滲著寒意，詭譎至極。

  「托娘娘的福，微臣一切安好。」

  我微微頷首，側過身子邁步往殿內走去。

  好容易寒暄完了，我一點都不想多跟鶴太淵說話，他的臉令我既厭惡又恐懼。

  鶴太淵伸出手，緊緊拉住的我手腕。

  「聽聞太子失蹤了，陛下特意派人去海隅山請微臣出山。微臣求了一記天卦，皇后不想知道嗎？」

  「哦？國師可算出什麼？」我蹙眉問道，掙扎著要抽出手腕。

  「天機不可泄露，不過皇后放心，太子的福氣還在後面呢。」

  鶴太淵直勾勾地看著我，一字一句慢慢說道，笑容十分詭譎。

  這妖道到底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看鶴太淵這副得意的樣子，總感覺雲初舟恐怕凶多吉少。

  我甩開妖道的手，疾步進入宮中。

  「臣妾拜見皇上。」

  我行禮後站定，看到宸妃在一旁陰沉個臉，面色不悅。

  宸妃剛剛還是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嗎。這麼短的時間發生了什麼？

  「皇后來得正好，朕正好也想去找你。」

  「陛下找臣妾何事？」

  「一是瀾嬪侍疾有功，朕要封瀾嬪為妃。請皇后擬詔如何？」

  「臣妾遵旨。瀾嬪妹妹品德良善，實至名歸。」

  「二呢，是宸妃如今有孕在身，榮菡宮太鬧，不如換個僻靜一些的宮殿。換哪裡由皇后和宸妃商議定奪吧。瀾嬪搬到榮菡宮。」

  皇帝淡淡說道。

  這是我萬萬沒想到的，皇帝居然要宸妃搬家？

  榮菡宮是距離乾毓宮最近的宮殿，瀾嬪居住的瑤雀軒則是最遠，皇帝日日奔波確實很辛苦。

  此時殿內的氣氛十分微妙。宸妃冷著臉，一言不發，顯然氣得不輕。

  「皇后找朕有什麼事嗎？」皇帝輕聲咳了一聲說道。

  「是，臣妾確實還有些事。」

  我忙回道，抬眸看了一眼宸妃。

  皇帝會意，「那宸妃你先退下吧。」

  宸妃氣鼓鼓地走了。

  「陛下，臣妾還是想問太子失蹤之事，南疆那邊可有音訊。」

  「哎！朕已經下令全軍搜索了，已經七日了，活要見人，死也要.....」

  皇帝自覺失語，嘆了口氣，「至今還是音訊全無。」

  「方才國師怎麼說？」

  「國師......倒也沒說什麼......」皇帝欲言又止，看來不願多說。

  很快到了晚膳時間，皇帝急著去瀾嬪宮裡用膳，我便識趣地退下了。

  我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皇帝似乎已經做了最壞打算，準備放棄尋找雲初舟了。

  鶴太淵這個妖道，到底跟皇帝說了什麼！

  「錦若，立刻安排一下，哀家今晚要見唐少保。」

  「是。」

  鶴太淵這個活閻王殺回來了，我先得確保長姐和汐兒的安全。

  雲初舟離開東宮後，作為太子少保的唐南燭少了許多入宮的機會。

  我們兩人自然也難得見一次。

  三更時分，唐南燭一身黑衣，如約出現在密室。

  「老妖道竟然活著回來了！」唐南燭憤憤說道。

  「星竹，你幫我將長姐和汐兒另行安置一處安全地方，我擔心妖道找到她們。」

  「好，交給我吧！」

  「另外，我要毒藥，毒性最烈的。」

  唐南燭點點頭。

  我要殺了鶴太淵，他不死，我們永遠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