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心尖刺

  李欽南在心裡為他媽媽不值，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冷淡。

  「死了二十年了，死因是吸毒過量。」

  李森元沉默了，半晌才嘆了一口氣，「是我對不起她。那時你才十歲吧，是怎麼生活的？」

  李欽南本不願意回憶那些孤苦無依的日子，然而此時他很願意滿足對方的好奇心。

  「政府本來安排我去孤兒院，我不願意，從孤兒院裡跑出來了，反覆幾次，孤兒院的人也就不管我了，十四歲，因為同學罵我是野種，我把他打進了醫院，然後被學校開除，我在街上靠給人打架謀生，再然後，我認了東森幫大哥李春東當乾爹，現在他還在監獄裡。我不想進監獄，所以開始轉行做正道生意，結果……」

  說到這兒，李欽南有些無語，他的親爹也是混黑道的。

  他說話的時候，李森元一直很認真地傾聽，臉龐如同靜謐的湖水，波瀾不驚。然而，他緊閉的唇線卻如同冷硬的刀刃，透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阿南，」李森元終於打破了沉默，他垂下眼帘，聲音低沉而沉重，「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的存在。我……我只知道阿梅她墮了胎。」

  「或許她後悔了吧。」李欽南不想糾結這些往事，淡淡的語氣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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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過去了。如今我們也見面了，你也不會留遺憾了，那麼就讓我走吧，我在國內還有事業，有很多事情要做。」

  還有，小雪。

  一想到這個名字，李欽南心裡就湧上一股暖流。

  小雪現在還在恨他，誤會他，但是沒關係，他可以等，等到小雪願意聽他的解釋，等到誤會解開，他相信她一定會重新接納他。

  「好歹來了，就多住幾天吧，我沒有多少日子了。」李森元的聲音透著濃濃的傷感和瑟縮。

  李沐坐在一旁沉默不語。

  李森元磐石般堅硬的臉龐線條不知不覺柔和下來，深邃的眼神慢慢流露出了一絲絲的溫情。

  「阿南，就算你對南興幫和李家不感興趣，但這兒終究是你的根，你是李家的種，這天生的血脈是迴避不了的，讓你大哥帶你四處走走看看，也陪我這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說說話。我們父子三十年沒見面，對於我而言，是一件極大的，無法彌補的遺憾，你現在可能體會不到，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或許就能明白了。」

  自從兩人見面以來，李森元一直保持著威嚴與堅韌，仿佛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峰。然而此刻，他的話語中卻流露出了一絲前所未有的柔軟與脆弱，讓李欽南原本準備拒絕的話語無法輕易說出。

  「最多一周，我在國內也有事業，有事要處理。」李欽南答應了。

  李森元的眼睛頓時亮了，眼角濕潤。一連說了幾個好字。

  李沐悄悄地鬆了一口氣，把李欽南的手機還給他，「阿南，我已經給你安排好了房間，之前收了你的手機，也是不得已，我很抱歉。」

  李欽南冷哼一聲，「現在說抱歉，如果事情重來一次你還是會這麼做的，對嗎？」

  李沐乾脆地應道：「對。」

  李欽南：「……」

  李森元縱聲大笑，笑聲中滿滿的都是對眼前這兩個出色的兒子的欣賞和滿心的驕傲。

  他們是他的驕傲，是他的希望，更是他生命的延續。有他們在，李家，南興幫就會一直延續下去。

  李欽南的房間布置得極盡豪華。牆上掛著名貴的油畫，地毯如雲朵般柔軟輕盈。紅木家具泛著隱隱的光華，奢華的水晶吊燈美倫美奐。

  無一不彰顯著李森元對這個從小失散的兒子的重視和寵愛。

  李欽南唇角微微揚起，無論如何，被人看重的感覺總是舒爽的。

  李欽南的手指在手機的屏幕上輕輕滑動，目光在聯繫人列表中尋覓，最終定格在「江若雪」這三個字上。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放棄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那個從容不迫掌控一切的男人，如今已變得患得患失，小心謹慎。

  小雪，就是扎在他心裡的一根刺，他小心呵護，不敢輕易碰觸，否則就會痛徹心扉。

  他給向明打了電話，向明聽到他的聲音差點哭出來。自從老闆上次失蹤遇險，向明就變得神經兮兮，生怕他再出意外。

  李欽南安慰了他幾句，讓他照管好公司，他過幾天就回來。

  向明連連答應，卻在電話里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有話就說，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李欽南不耐煩地說。

  「南哥，您真的沒有和江小姐在一起麼？」向明的語氣帶著小心。

  李欽南的心猛地一跳！故作輕鬆地說：「沒有，怎麼了？」

  「我昨天給江小姐打電話問她有沒有你的消息，她說你們徹底分開了？」

  李欽南心裡的那根刺突然動了一下，好疼。

  他語氣冰冷地說：「向明，我還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八卦？」

  向明在心裡連呼冤枉，也只得陪著小心說：「南哥，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我一直安排了兄弟跟著江小姐的，但是這兩天發現有個人總是跟著她，好像是那個警察，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告訴南哥。」

  李欽南心裡一沉，那根刺越扎越深。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講，這都不是一個好消息。他儘量語氣平靜叮囑向明：

  「繼續跟著，有什麼事及時告訴我。」

  兩聲敲門聲後，李沐推開房門，「阿南，你看還住得慣嗎？還缺什麼我讓人準備。」

  李欽南掛斷電話，抬起頭看向李沐，不缺什麼，都挺好。」

  李沐笑道：「那就好，這是在自己家裡，千萬別客氣，我是來通知你，可以吃飯了。」

  晚餐桌上只有父子三人，李夫人讓傭人傳話說頭疼不舒服。李森毫不在意地說：「不用管她，阿南，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按照濱城和我們老家的特色各自準備了些，看看吃得慣嗎？」

  李欽南看著滿桌佳肴，說道：「我不挑食，什麼都吃。」

  李森元眸色漸漸沉下去，遲疑了一下才說：「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