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妖后羲和現

  廣寒宮。

  陸北站在月桂樹下，說來也巧，正是楊戩離去之前所站立的位置。

  沒有多少工夫。

  一聲糯軟嬌媚的聲音響起，「陸大哥，你來啦~」

  玉兔仙子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跳進陸北懷裡，撒嬌道：「陸大哥，你怎麼都不來看我啊？玉兔好想你啊……」

  陸北捏了捏玉兔的小臉，清咳了一聲，說道：「玉兔，別鬧了……我來找你家主人有正事，帶我進去罷。」

  玉兔沮喪道：「好吧，就是主人不一定願意見你。」

  一人一兔向廣寒宮走去。

  來到嫦娥仙子的寢殿前，月光照耀在澄瑩的玉階上，泛著幽冷的光澤。

  

  陸北神情有些躑躅，伸手揉了揉玉兔的腦袋，問道：「玉兔，你家主人最近還好吧？」

  「好啊。」玉兔疑惑地眨了眨微紅的眼睛，小聲說道。

  陸北嘆了一口氣。

  他原以為嫦娥對他茶飯不思呢，誰知道……

  正在這時，「吱呀……」一聲響起，眼前的宮門霍然大開。

  「既然來了，就進來罷。」

  嫦娥慵懶的聲音從殿內傳來。

  陸北面色微頓，定了定心緒，一步邁過門檻，向殿中走去。

  殿中有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花草馨香，房梁之上開著懸窗，月光灑落在正落在遠處一張秀榻上。

  秀榻之上，側躺著一個女仙，她玉容精緻，膚色白膩，氣質如空谷幽蘭，彎彎睫毛下，一雙如星月生暈的眸子，半開半合。

  嫦娥幽幽嘆了一口氣，正要坐將起來。

  陸北連忙走過去，柔聲說道：「嫦娥，小心點兒。」

  嫦娥嗔了陸北一眼，輕輕推開陸北的手，道：「我沒事兒，不用扶。」

  陸北聽話聽音，知道嫦娥氣已消了大半。

  「你來廣寒宮做什麼？」

  嫦娥一雙清眸一瞬不移地看著陸北，問道。

  「想你了。」陸北將灼熱目光看向嫦娥。

  嫦娥心中一跳，玉容罩霜，「整天就知道花言巧語！」

  陸北悻悻然一笑，輕聲說道：「嫦娥，我聽聽孩子。」

  說著，側過頭將腦袋貼在嫦娥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嫦娥：「……」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陸北，出世還早的呢！」

  「那得多久？」陸北問道。

  「得百年。」嫦娥說到此處，氣不打一處來，清叱道：「陸北，你這個害人精！」

  陸北說道：「好，都是我的錯……」

  嫦娥說了一會兒話，似乎有些疲倦，螓首靠在陸北的肩膀上，微微閉上眼眸，輕聲說道：「說吧，你來找我還有什麼事？」

  陸北輕輕攬住嫦娥的肩頭，伸手理了理嫦娥微亂的鬢髮，如玉的手指在伊人吹彈可破的雪肌上輕輕滑過，緩緩道：「本來有事的，不過見你這個樣子，卻也不能讓你去了。」

  「什麼事？」嫦娥輕聲道。

  陸北便將域外之事說了一遍，「只有建立周天星斗大陣，才能徹底將域外魔族躲在三界之外，到時，就算那位異界之聖，也是徒呼奈何。」

  嫦娥顰了顰眉，櫻唇輕啟，說道：「我現在，實在不方便見人。」

  陸北清聲道：「是啊，你安心養胎就是。」

  嫦娥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怒火，抓起陸北的手，狠狠咬了一口，怒視著陸北，憤憤道：「陸北，你還有臉說！？」

  陸北笑了笑，看著嫦娥的小女兒姿態，儘管知道這一切是因為嫦娥有孕在身，冷清心性漸漸平和的緣故。

  可，他仍覺得所謂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不知為何，想起在月桂樹下團團打轉兒的楊戩，自失一笑。

  嫦娥不知陸北此刻的得意心思，這時，她心中一動，驟然想起，當初那人找她時的不歡而散。

  嫦娥就是輕聲道：「……不過，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人。」

  陸北眉頭挑了挑，問道：「太陰星力，除你之外，還有旁人可以調動嗎？」

  嫦娥點了點頭，目光變得複雜，清聲道：「確有一人可以調動。」

  「誰？」

  陸北晶然眼眸閃了閃，追問道。

  「月老！」

  嫦娥聲音雖輕，但卻在陸北心湖中投入一顆巨石。

  「他現在太陰星？」

  嫦娥螓首點了點，說道：「太陰星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吳剛，玉兔，玉蟾，還有月老。只是月老性情古怪，一直在秘境潛修，不顯人前罷了。」

  陸北說道：「那一會兒，我就去拜訪他。」

  「你莫要小覷了她，她真實修為不在你之下，更掌握姻緣薄這件先天靈寶，你去見她時，客氣些。」嫦娥清聲說道。

  「你在關心我？」陸北笑意吟吟地看著嫦娥。

  嫦娥眼睫濃密秀麗，一雙清眸如月生寒，然目光深處分明有著一絲慌亂，冷冽道：「誰會關心你這種混蛋，我巴不得你……唔？」

  陸北微微一笑，心道，准聖離混元聖人的言出法隨都不遠了。

  ……

  ……

  「請月老出來一見！」

  一道頎長的素衣身形，立於太陰星一處山谷上空，清朗的聲音傳遍了深谷。

  陸北面容沉寂，目光湛然，鎖定在一處氣息起伏不定的空間。

  未幾，一道蒼老的身影閃過虛空，靈光四散，一個雞皮鶴髮，手持桃木拐杖的老者，靜靜看著陸北。

  「太微帝君，喚老朽何事？」

  陸北笑了笑，眸光無聲流轉，隱見玉色生輝。

  如此未語先笑，卻將對面之人笑的愣了愣，心中警惕暗生。

  「月老，本帝來此有一事相請。」

  陸北微笑說道。

  「帝君有話不妨直言。」月老不假辭色，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殺機。

  無論是對面之人的眼神，還是氣息，都讓她心生厭惡，說不出來的厭惡！

  鑑於陸北通過玉兔知道了嫦娥懷有身孕的事情，當初月老去見嫦娥之時，並未得知嫦娥的秘密。

  陸北暫且收斂面上笑意，說道：「事情是這樣的……」

  以神念傳音，就是和月老說了一番，並將嫦娥不方面出面，告訴了月老。

  當然，陸北自不會說嫦娥大了肚子云雲。

  月老聽完，目光閃爍，沉吟半晌，說道：「太微帝君，老朽既在天庭供職，此事當是義不容辭。」

  陸北贊道：「月老老驥伏櫪，志在千里，陸某佩服。」

  被這般讚嘆，不知怎的，月老心中那股厭惡之感越來越盛，甚至隱隱有些做嘔。

  這一位在上古巫妖大戰中苟活一命，且深諳「世間最危險的地方即最安全」——規避風險法則的妖后……羲和，她此刻還不知道陸北奪去了她九個兒子復活的希望。

  或許，在當年陸北擊殺鯤鵬一役中，從北俱蘆洲驚惶遁逃，現在三界為九隻小金烏奔走的妖庭十太子……有朝一日與羲和母子相認，將會把真相和盤托出。

  羲和目光閃爍，心中冷嗤，她此去正是為壞了那妖族叛徒……伏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