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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縱虎歸山

2024-05-03 02:43:54 作者: 白羽燕

  匈奴多次冒犯烏孫邊境,狡猾地採用迂迴戰術,幾次三番戲弄烏孫大軍,不僅打擊了士氣,也讓身在朝中的劉燁憂心不已。

  接連幾天沒能安睡,劉燁趴在書桌上昏昏沉沉睡去,半夢半醒之間忽覺陣陣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驟然驚醒。抬眼看向四周,全無一點光亮,桌上的燭台早已經燃盡了,門帘不知何時也被夜風撩開,清冷的風直灌進來,凍得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劉燁喚了幾聲侍衛,不過都沒人應答,也不知道帳外如今是什麼情況。看到兩名侍衛靠在蒙古包上的身影,還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心想也許是這幾天都太累了,站著站著就睡著了。

  借著微弱的月光,劉燁在黑暗中摸索著,總算找到了一根蠟燭,忽然間,她感覺到周圍有輕微的呼吸聲響,而這聲響又不是她自己發出來的,像是身邊另有其人。想到這兒,劉燁的心驀然揪緊,她又看了眼帳外侍衛們的身影,咬了咬唇,用力蹭亮了火石。

  火光照亮的瞬間,她看到了那雙碧藍如海的眼眸,眸子裡燃燒著放肆與不羈,甚至還夾雜著幾分嘲諷與戲謔。

  劉燁心裡咯噔一下,手裡的火石應聲落地,她太過驚訝,以至於連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來。這雙眼眸,這雙眼眸……

  「右夫人,哦,不,如今你是王后了……」對方輕聲的笑,一步步靠近不知所措的劉燁,「看你這反應,應該是想起來我了吧,呵,真是難得,我還以為你早就記不得我是誰了,不過能被你記住,我倒是頗感欣慰呢!」

  「你別過來!」劉燁下意識地後退,伸手去摸桌上的燭台,「退後,你給我退後!」

  「怎麼,多日未見,你也不打算問問我最近過得怎麼樣,好歹也是舊相識,故人重逢怎能連句問候的話都沒有。」他又笑了兩聲,一手拉住劉燁的手腕,阻止她尋找兇器的意圖,欺身過來覆在她身上,溫熱的唇似有似無碰著她的耳垂,語氣曖昧,「還是從前的你比較可愛,好後悔當初沒能帶你走,要不然我們早已是一對神仙眷侶,何來塵世間的煩惱……」

  「衛律,你給我放尊重點!」劉燁用力推開他,桌上的燭台和捲軸嘩啦啦滾落一地,帳內這麼大的動靜也沒能引來侍衛,可見他們都被衛律打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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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燁心裡又氣又急,但是此時又不能徹底激怒衛律,萬一他混帳起來,那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出來的。

  「這裡是烏孫王室禁地,你是怎麼進來的?」劉燁換個話題,藉以平息彼此的怒氣。

  衛律坐起來,隨手憚去衣服上的灰塵:「當然是大搖大擺走進來的,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大的本事,只是一直把我當成蠢貨罷了。可惜我一世英名,居然毀在一個女人手裡,而這個女人踩著我的肩膀往上爬,又恨不能一腳把我踹進地獄。最毒婦人心哪,誰能想到美麗如你,心腸卻是如此狠毒。」

  「既然你又回來了,何不找個清靜的地方安生度日?」劉燁試圖說服他放棄復仇的念頭,「過去的事,我不打算追究,你今晚的冒犯,我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你走吧,我就當沒見過你。」

  「難道這就是你所謂的情義?」衛律譏諷地笑道,忽然跳起來將劉燁推倒在地上,一手攥住她拼命掙扎的雙臂,一手扣住她的下巴,俯身凝視著她慌亂的眼眸,「你害得我這麼苦,一句不打算追究就完了嗎?過去你是公主,我也沒把你放在眼裡,如今你是王后又怎麼樣?我衛律想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包括你!」

  劉燁在他身下不停掙扎,想起腰間那瓶藥葫蘆給她的痒痒粉,恨不得全灑在衛律身上,但她的雙手都被他禁錮住,根本無法動彈,只能任他繼續放肆。

  「當初我像個落水狗一樣,被息陵教的教主趕出西域,你就不想知道我是怎樣回來的嗎?哼,報應啊報應,息陵教被安息朝廷剷除,真是大快人心的好事,那個該死的教主自以為息陵教的勢力遍布西域各地,他們又是窮凶極惡的殺手組織,只要他一聲令下,就有無數殺手來取我的腦袋。沒想到他倒是比我早死一步,要不然,我先找的人就不是你了。」

  劉燁沒有聲張,衛律還不知道圖奇棠還活著的事實,他以為圖奇棠在安息朝廷剿滅息陵教的時候就喪命了。

  「你離開西域,之後去了哪裡?」劉燁竭力保持鎮靜,順著他的話題往下說,指望能拖延一些時間,等人發現有擅闖者。

  「好,你總算還知道關心我的事。」衛律鬆開手,轉而輕撫著她光潔的臉頰,略微有些得意道,「你想我能去哪兒呢?我這麼喜歡你,做夢都想跟你在一起,當然要去你的故鄉看看了。」

  劉燁渾身一顫:「你去了大漢?」

  「我就喜歡聰明的女人,你是不是聯想到了什麼?」衛律那隻邪惡的手順著她的衣領往下摸,不顧她的強烈反抗,留戀於她胸前的溫暖。

  「你快放手,不然,我一定不會饒了你。」劉燁羞憤不已,高聲道,「這一次,你休想活著離開這裡……」

  劉燁頻頻向外張望,焦急地等人來救她,衛律卻像是早就看穿她的企圖,不慌不忙地抱起她走出去。

  「你還想像上次那樣,等著有人來救你嗎?多日不見,你還是那麼單純可愛!既然是你派人請我過來,我又怎會辜負你的這番美意。」衛律仰頭大笑,抬手點了她身上的昏睡穴道,從容走了出去。

  劉燁醒來的時候已是天亮,她回想著衛律昨晚說的最後那句話,心裡的寒意逐漸擴散至全身。他說他是被人請來的,可是,她最近只有派馮嫽請過駐紮在大宛的大漢特使。難道,新任特使不是別人,就是衛律?

  但這怎麼可能?衛律是匈奴人,就算他真去了大漢,也不可能接近朝廷中人,甚至還撈到大漢特使這種差事!聽說新任特使是李延年親自舉薦的,他又是怎麼取得李大人的信任?

  劉燁又太多問題想不通,只是目前情況危急,她已經顧不得想許多,忍住頸間的酸痛,抬起頭打量著四周。這是一間草原上隨處可見的簡陋帳篷,帳篷里的擺設很簡單,只有一張鋪著毛皮的床榻和一張凳子,狹小的帳篷里堆滿了一隻只半人高黨子,隱約能聞到醃肉的味道。

  草原上的牧民家家戶戶都醃製各種肉類,雖說近年來種植了不少糧食,但大多數人仍是習慣以往的生活方式,一日三餐多是吃肉食。簡陋的帳篷,一壇壇醃肉,除此之外,沒有多餘的發現。

  劉燁只能辨別出這是很普通的一間民舍,卻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兒,她坐起來,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繩子捆住,繩索一頭還牢牢地系在床板上,除非她有背起床板的力氣,不然她哪兒都去不了。

  「有人嗎,有人嗎……」劉燁不甘心被囚禁在這裡,用力大叫起來,如果這是牧民們居住的地方,四周應該還有別人,若是能聽到她的呼救,那她就有機會逃離這裡。

  劉燁叫喊了很久,一直沒人應聲,她的喉嚨幹得往外冒火,聲音聽起來支離破碎沙啞沉悶。劉燁覺得全身的骨頭都散了架,再也使不出任何一絲力氣,她絕望地趴在床榻上,忍不住紅了眼眶。

  現今正是烏孫危難之時,她又被綁來這種地方,朝中不可一日無君,她代替翁歸靡執掌國印,不能丟下烏孫不管不問啊!可是,她要怎樣才能擺脫衛律那個惡魔,她要如何跟大漢朝廷揭穿他的真面目!

  劉燁繼續掙扎,雙手的繩索逐漸有些鬆動,她仿佛看到了希望,整個人又充滿了力氣,她試探著將手伸向腰際,一點點靠近那瓶藥粉,可惜總是還差那麼幾毫釐,偏偏讓她夠不到。

  正努力的時候,帳外傳來腳步聲,劉燁慌忙躺回原位,雙手背於身後,不放棄地去夠那瓶藥粉。

  衛律掀開門帘,看到面容平靜的劉燁,繞過那些醃肉黨子,走過來坐在床邊,滿意地看著她因為憤怒漲紅的面容。

  「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樣子很美?」衛律突然開了口,夾雜著戲謔的語氣聽起來很不舒服。

  這話當然有人說過,圖奇棠還是安息王子的時候,經常像個無賴一樣糾纏她,他最常說的就是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因為比平時更美麗。

  劉燁聽圖奇棠那麼說,只是覺得他油嘴滑舌,但這話從衛律嘴裡說出來,她是真覺得很噁心。

  「好啊,你不願意跟我說話,我也不勉強你,不過,你就不為正在邊境苦苦支撐的夫君著想嗎?」衛律側過頭來看她,嘴角揚起得意的笑,「不錯,我就是被你請來的大漢特使,你那封信我早就看到了,你想我派兵支援邊境,我之所以沒有急著回復,就等著你把我請來呢!」

  說著,衛律從懷裡取出一封公文,攤開來給劉燁看:「這是我給你的回覆,身為大漢特使,我願意傾盡全力幫助烏孫渡過難關。」

  「你當然會這麼做,即使你能拖過一時,也不可能拖延太久,大漢遲早會收到我的信,到時候你再不發兵,為難的就是你自己了。」劉燁冷笑了聲,「別當成這麼做都是為了我為了烏孫,其實你是為了你自己。」

  「隨你怎麼說吧,只不過你未免太低估我,我壓根就不稀罕大漢特使這個身份,也沒想過長久為大漢效力。現在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劉燁心中駭然:「你騙取李大人的信任,成為大漢特使,該不會就是為了報復我吧?衛律,你要是真這麼說,可是會讓人笑掉大牙的。」

  「如果事實就是如此呢!」衛律將公文仍在劉燁身上,邪氣地笑著,俯身靠近她,「我說過,我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得不到的,不管你是誰,在我眼裡,你只不過是個適合暖床的女人。征服你讓我有種前所未有的快感,所以,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你。大漢特使,哼,還不及我做個馬販子逍遙快活,我在大漢多時,要不是憑著我販馬的本事,又怎能接近深得聖寵的李大人,輕而易舉得到特使的差事。」

  「好了,長話短說吧!」衛律伸出手指,指尖在劉燁臉上來回畫圈,「我的耐性是有限的,你乖乖跟我走,我保證調派漢軍支援烏孫,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那我就等著看烏孫亡國的那一天。恐怕你還不知道吧,此次前來,我這個特使可是拿到了不少好處,真沒想到大宛竟也富裕到這般程度,大宛國王又是那麼聽話惟命是從。你以為匈奴何來的餘力襲擊烏孫,那都是我精心布置的好戲啊!」

  「原來是你……」劉燁激動地坐起來,「你居然敢……」

  「不要這麼激動……」衛律拍拍她的肩膀,輕笑道,「以我一人之力當然不能成事,但我的功勞也不算小,匈奴右谷蠡王早就看烏孫不順眼了,做夢都想吞掉這塊肥肉。而我只是成人之美,順水推舟送個人情。這次右谷蠡王勢在必得,能不能為烏孫挽回劣勢就看你的了。」

  「你這卑鄙小人,就算我肯答應你,你也會食言的。」劉燁已經快要拿到那瓶藥粉了,她故作鎮靜與他周旋。

  「不會,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連公文都帶來了,喏,你看,我連大漢國印都蓋上了,怎麼可能作假。」衛律想了想,又道,「放心,我不會像你那樣移花接木以假亂真,我這都是真材實料的。得了,你都在我手上了,我又何必跟你糾纏不清。我的公主,你答應也好,拒絕也罷,我都不會放你走的。我這麼費盡心思,無非是想跟你長相廝守而不被人打擾,你要是存心找不痛快,我可就沒耐心陪你玩下去了。」

  衛律撂下最後通牒:「我的意思是,你親筆給馮嫽寫封信,說你去邊境找翁歸靡。你按我說的做,我自然會派兵,決不食言。然後,你我就可以去一處清幽之地,擺脫這些塵世間的束縛,快快樂樂享清福。怎樣,我滇議很讓人動心吧!」

  劉燁咬住唇,努力去夠那瓶藥粉,衛律看她糾結的樣子,開懷笑道:「說出來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居然真的愛上了你,原來愛上一個人就是這種感覺,無論你對我做過多麼過分的事,我都可以輕易原諒。我答應你,得到你之後,我不會拋棄你,我會把你當成終生伴侶,你值得我付出真心。」

  說著,衛律情難自控吻上她的唇,劉燁咬緊牙關拒絕他的侵入,而他不依不饒攻池掠池。劉燁趁機拿到了那瓶藥粉,迫不及待擰開瓶蓋,盡數往他身上灑去。

  衛律睜開雙眼,幽藍的眸子滿是嘲諷:「別忘了,我也算是毒蠍子的半個徒弟,你那點小花招根本瞞不過我。」

  「就憑你也想給我下藥?」衛律扯過她的手,斜眼睨向那隻藥瓶,「裡面的東西早就被我換過了,虧了你還當成個寶貝,費盡心思要拿到它。」

  劉燁神色大變,沒想到他早已發現她身上有這瓶藥粉,而他故意裝作不知道,目的就是要給她難堪。

  「你果然對我一點情意都沒有!」衛律眼裡湧上失望憤怒的情愫,用力地抓住她的手腕,來回搖晃著,「該死的我剛對你表白過,你居然還想著要害我?你害我一次兩次還不夠,你就是要看著我死才罷休是吧!好,你不仁,休怪我不義,劉燁,這都是你自找的!」

  衛律如同一頭失控的猛獸,他動手解開劉燁的衣服,粗暴地撕成破碎的布條。劉燁驚恐地大叫,卻更刺激他加重了力道,不一會兒的工夫,劉燁身上的衣物都被他撕得粉碎,整個人毫無遮掩地呈現在他眼前。

  劉燁蜷起身子,躲避他炙熱的視線,衛律看著她光潔如玉的身體,不由怔了怔,意識也清醒了不少。如果是從前,他一定會毫不遲疑要了她,要她立刻屬於自己,但是現在,他不僅要她的人,也要得到她的心。

  得到她的身體很容易,但要得到她的心,就有必要從長計議了。

  衛律拉過一條髒兮兮的毛毯蓋在她身上,移開視線不去看她,隱忍著攥緊雙拳,指甲深深嵌入皮肉也渾然不覺,好半晌才能平復自己想要她的念頭。

  他恨自己愛上一個無情無義的女人,恨她輕視他的真心,但他就是不能在這種地方要了她,不能讓她痛恨他。

  「沒人能找到這兒來,你還是給我死了這條心吧!」衛律恢復了以往的冷漠,丟給她專用的捲軸和筆墨,「等我回來的時候交給我,該怎麼寫,你自己心裡有數。」

  「你以為你愛我,其實你錯了……」劉燁在他身後幽幽地說,「你曾經輸給了我,你不能接受事實。你想征服我只是為了證明你才是勝利者,但你這麼做得不償失。放棄吧,我還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放你一條生路。」

  「該怎麼做,不用你來教我!」衛律頭也不回走出帳篷,留給劉燁一個固執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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