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長生訣

  繞霧陣陣眼所在，一面五尺方圓的銅鏡虛空而立，鏡中閃爍著所有進入繞霧陣中人員的面孔，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被銅鏡窺視無遺。

  最終，閃爍著的銅鏡豁然停止，定格在一名文士打扮的的少年身上。

  這名少年長相俊秀，只是略顯病態的臉龐有些氣血不足。此刻他盤膝坐於原地，手中正拿著一枚玉簡，新奇的打量著，

  長明道人與另外兩名歸元宗弟子均站立於銅鏡之前，平靜注視著銅鏡中人。

  「朴遠！」漠然的聲音從長明道人口中出聲，他回頭瞥了身後，長著娃娃臉的那名歸元宗弟子。

  這名被稱為朴遠的弟子，恭敬的微微下曲前身，應道：「弟子在！」

  

  「將你們的這位師弟帶出繞霧陣吧！」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長明道人重新定格在銅鏡之上，古井無波的眸子閃爍著異樣光芒。

  「是！」

  目送朴遠離去，剩下那名年長的歸元宗弟子，帶著好奇，重新打量了一眼鏡中少年，心頭疑慮更甚。

  就是這名少年，方才居然做到了靈台空靈的狀態。就算是歸元宗外門弟子中，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弟子都屈指可數。

  歸元宗弟子，能做到這一步也就罷了。

  更主要的是，這名少年只是一介凡人，在紅塵中沉浮的世俗中人，盡皆心浮氣躁，難守本心。

  這繞霧陣考驗的雖說是入陣中人的心性，在裡面呆足兩個時辰，便可過關。但這名少年，只用了一個時辰，就以這種方式破關。

  「怪不得長明師叔會親自為他挑選功法！」深深看了一眼前方淡然處之的長明道人，這名歸元宗弟子滿臉羨慕。

  另一邊，許木正好奇撫摸打量著這枚憑空出的玉簡，臉色茫然的他好似感應到了什麼，豁然抬頭。

  只見，一名與他年紀相仿，生有一張可愛娃娃臉的歸元宗弟子，正一臉笑意的向他走來。

  許木對他有印象，正是適才出現在繞霧陣之外，跟隨在那個道人身邊兩名歸元宗弟子之一。

  「師弟，恭喜你，成功過關！」朴遠似乎脾性很好的樣子，一臉嬉笑的走到許木跟前，出聲說道：「師弟跟我走吧，我帶你出陣。」

  如果說，許木如果還猜不出這名弟子所說之意，那麼他就是真傻了，連忙站立起身，謙虛的回應道：「謝謝師兄！」

  微笑著點點頭，朴遠轉身走在前方帶路，許木不敢怠慢趕緊跟上。

  「師兄，小可有一事不明，希望師兄不吝賜教！」跟在朴遠身後，許木好不容易跟歸元宗弟子有正式接觸的機會，當然不肯放過這種好時機。

  「你是想問你手上那枚玉簡吧！」好似已經猜到了許木的心思，朴遠回頭掃過前者手中緊握的玉簡，笑眯眯的眼睛中閃過一絲狡黠。

  「師兄果真睿智！」許木很少與人接觸，但心中有疑慮不敢憋著，只有硬著頭皮問了。

  「這是修煉功法！」朴遠其實也是一位極為健談之人，這次跟著長明道人和他師兄出來，一直憋著沒有人說話，當下見得許木有疑惑，少年心性，也想賣弄一番。

  「這就是修煉功法？」心中雖有猜測，但得到了朴遠肯定的答案，許木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沒想到，那些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就這樣被自己輕易的得到。

  「是的，這還是師叔親自為你挑選的！」談到長明道人的時候，朴遠臉上都帶著仰慕，轉而看向許木手中拿著的長生訣的時候，更有羨慕。

  「我歸元宗功法成千上萬，大致按照五行而分，金木水火土！」

  「這長生訣便是木屬性功法，而且還是師叔親自為你挑選的，絕對是目前最適合你修煉的！」

  「師叔挑選的？」當朴遠談到師叔的時候，許木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三人中，那名從未開口說過一個字的中年道人，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給人難以揣測的感覺。

  既然是他親自為自己挑選的，那麼，這長生訣，一定很是很厲害的功法吧！

  似乎猜到了許木心中所想，朴遠咧了咧嘴，繼續說道：「厲不厲害我不知道，但是師弟，修煉功法，並不是看猛烈與否，而是看是否與自身契合。」

  「再厲害的功法，不適合自身修煉，你得到也是浪費時日而已，反而是與自身契合的功法，修煉起來一日千里。那麼對自身而言，這樣的功法才是好功法！」

  「既然是長明師叔親自為你挑選的長生訣，那麼你不用懷疑，這篇功法，絕對是最適合你的。」

  「真是羨慕師弟啊，師兄我當初都沒有福分，讓長輩們親自為我挑選功法，不然我修為應該已經更上一層樓了！」

  ……

  冷靜的聽著朴遠嘮嘮叨叨的話語，許木心中疑慮更重，居然是師叔輩的長輩，親自為自己挑選功法，他不知道是因為什麼，但是這個人情，是無論如何也得記下的。

  單單是聽這名歸元宗弟子羨慕的語氣，就可以想像出，在修煉前期就能得到一篇與自身契合的功法，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帶著複雜的思緒，許木跟著朴遠在繞霧陣中左右穿行，終於走出陣法，來到一片空地所在！

  周邊也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霧氣。

  驀然，許木好似感應到了什麼，眼神一凝，扭頭看向身後。

  一道青石碑拔地而起，怕是有三十多丈，三枚蒼茫大氣的古樸銘文，雕刻在其上。

  歸元宗！

  石碑碑體繚繞有歲月氣息，散發無形威勢，讓得初識這面石碑的許木心頭狂跳。

  「這裡便是歸元宗山門所在嗎！」

  似乎感應到了許木的震撼，朴遠輕輕一笑，拍了拍前者的肩膀，安慰道：「不用緊張，你師兄我當初入門的時候，都差點跪下了！」

  「謝師兄提醒！」將心頭的驚駭收起，許木許久方才平復，疑惑問道：「師兄，為何只見石碑，不見山門！」

  「嘿嘿，等會兒你就知道了！」朴遠顯然還有其他的要事在身，將許木帶在這裡之後，便是一擺手，轉身離去。

  「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不要亂動哦！」

  等到朴遠的餘音消散，他的身影又已經消失於前方濃霧翻騰之間。

  許木無奈，只好繼續在原地等待。

  而後閒來無事，索性開始把玩那枚記錄有長生訣功法的玉簡。

  「我好像忘了詢問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這個玉簡裡面的內容應該怎麼看呢……」

  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前方霧氣翻騰，好似又有人從繞霧陣中出來。

  為首的，正是那名方才在紫霞山脈外，負責將心性不符之人剔除的另外一名歸元宗弟子。

  他的身後跟著一男一女，許木對這兩人有些印象，都是方才紫霞山脈之外，眾多前來參加入門審核的弟子之一。

  男子十八歲數，相貌普通，但嘴角總是帶著淡淡笑意，一雙沉穩的眼瞳，好似時刻都在思慮。

  女子一襲輕紗，十七芳齡，雖說相貌極美，但眉宇間有讓人不寒而慄的冰冷。

  許木觀察這兩人的時候，他們也上下打量著許木，顯然他們對於許木比自己還要更快的從繞霧陣中走出，頗感意外。

  「許木見過師兄！」

  雖說眼眸在兩人身上掃過，但許木對于歸元宗正式弟子也不敢怠慢，趕忙恭敬的行了一禮。

  「嗯！」輕輕一點頭，算是回應，這名歸元宗弟子顯然沒有朴遠那麼好說話了，將兩人帶到這裡之後，便起身離去，途中沒有多說一句話。

  「在下寧志遠，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目送那名弟子離去，總是帶著笑意的男子當先開口。

  「小弟許木，見過寧志遠兄長！」保持基本的禮數，是許木從小禮儀訓練的規矩，更何況能夠這麼早早出來的人，顯然都不簡單，恐怕也已經通過審核了，他更不可能懈怠。

  許木和寧志遠互相認識之後，又都看向，那名表情冷漠的少女，她看起來不太好說話的樣子，所以兩人沒有人開口詢問後者。

  如果碰了冷釘子，是很窘態的。

  「紫檀！」雖說外表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但這名女子也算聰慧，不等別人開口詢問，便已經猜到了許木兩人的心思，冷然回應。

  聲音清脆，但語氣還是太過漠然，明顯不想多說話。

  既然人家都表態了，許木他們當然不可能在跟她糾纏過多，兩人繼續熟絡的交談起來。

  「原來寧兄長家祖便是歸元宗外門弟子，真是失敬失敬！」經過交談，許木方才知道，寧志遠的先輩，就已經是歸元宗的弟子了，後來因為年歲已高，修煉一途再無突破，便下山再臨凡塵。

  到了寧志遠已經是第三代子嗣，因為他修煉資質頗高，便又被他家祖送到了歸元宗參加入門測試。

  這種外門弟子在凡塵中建立的家族，和歸元宗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們優秀後代，自然也要送往歸元宗修煉。

  許木和寧致遠交談間，陸續有人從繞霧陣中走出，只是人數略少，稀稀疏疏，到最後，也就八九十人。

  要知道之前在紫霞山脈之外等候的，可是有一兩千，初步判定有修煉天賦之人。

  最後剩下來的，連十分之一都不到。

  當然，能夠留下來的人，都是歡天喜地，亢奮不已。

  當長明道人帶著朴遠和另外一名歸元宗弟子從繞霧陣中走出的最後，人數也沒有突破一百，定格在九十五人。

  長明道人這麼久，第一次在眾人面前開口了，只是第一句話，差點就使得眾人無語。

  「不錯，比我預料的要多！」眼眸在剩下的弟子中一掃而過，而後平靜的吩咐道：「恭喜你們，你們九十五人已經是我歸元宗正式的弟子。」

  「李青、朴遠，為你的師弟們，測試一下資質吧！」

  「是！長明師叔！」

  李青、朴遠得到命令，從長明身後走出，一人手拿一枚刻有有符籙的龜甲，來到眾人跟前。

  李青朗聲說道：「你們在凡塵中，就已經是初步被檢測出有修煉資質的人，修煉資質，又稱靈根，雖說歸於一類，但同樣有高低之分，接下來，我和朴遠師弟念到名字的弟子，依次出列，檢測靈根！」

  「靈根！」許木心中一陣嘀咕，聽語氣，好像他們這九十五人已經是門中弟子，不會有什麼意外了。

  而入門弟子，檢查靈根是必不可收的一環。

  希望自己的靈根不會是墊底的吧！不然可就窘迫了，畢竟自己的功法可是長明道人親自挑選的，可別讓人家太失望了。

  「肖玲出列！」一名少女緊繃著情緒，從人群中走出，慌忙來到李倩跟前。

  「雙手手掌按住龜甲，眼眸緊閉凝神！」

  跟著李青的指引，當肖玲雙手按住龜甲的剎那，一陣淡藍色的光芒從龜甲甲殼之上迸發。

  「下品水行靈根！」輕輕瞥了一眼龜甲李青另外一隻手拿住玉簡，將肖玲的信息記錄在案。

  「下一個！王楊！」

  ……

  測試弟子，一個又一個的上前，大多數的人都是以下品靈根為主，偶爾會出現一個中品靈根，惹得眾位弟子一陣的羨慕。其中那名之前在繞霧陣入口，被人諷刺過的自稱田曉年的少年，正是中品金行靈根。

  許木這才發現，原來田曉年也通過了，目光一掃，他還發現了那名曾經諷刺過田曉年的那名紫衣紅髮少年。

  這兩人還真是冤家路窄。

  只是紅髮少年在田曉年被評為中品靈根後，臉色有些不好看，顯然因為後者優異的資質，讓他感覺得罪了一個有些棘手的傢伙。

  「嘿嘿！」田曉年也發現了紅髮少年，不懷好意的衝著後者努了努嘴。

  正當田曉年得意間，人群又是一陣騷動。

  只見一陣從未有過的光芒，在測試弟子朴遠手中的龜甲之上綻放。

  「寧致遠，上品土行靈根！」

  寧致遠，正是之前和許木交談的那名男子。

  「第一個上品靈根出現了！」

  「好命的傢伙！」

  ……

  所有人都向寧致遠投去羨慕以及嫉妒的注視，就連負責為寧致遠檢測的歸元宗弟子李青，都報以和善的笑容，「恭喜寧致遠師弟，修行之路必定一路暢通！」

  「謝師兄！謝師兄！」他本人則顯得無比的平靜，嘴角噙著笑意，顯然他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是上品靈根，畢竟他家祖便曾是歸元宗外門弟子，自有手段。

  如果說現場在寧致遠檢測出上品靈根後，還有人比較淡定的話，那麼就只有三人了。

  許木、長明道人、紫檀。

  長明道人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一副神遊物外的表情。想來也是，身為歸元宗師叔輩的，他什麼樣的天才弟子沒見過。

  紫檀不說，至始至終都是一副冰冷的表情。

  許木平靜的摸了摸鼻子，至於平靜的原因源於無知，畢竟他還不太能明白上品靈根在修真界意味著什麼。

  「許木！」

  朴遠所在，念出了許木的名字，他趕緊收拾心情，走到龜甲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