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繞霧陣

  「玉簡剔除之人，都速速退去，自有本門弟子接引你們，不會在濃霧之中迷失方向！」

  隨著歸元宗弟子大手一揮，周邊霧氣一陣翻騰，徐徐走出十餘名陰陽道袍披身的歸元宗弟子，示意那些被點到姓名的人跟著自己。

  

  「我不甘心！」一名已經被剔除了名額的綠衣少女，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厄運，當場坐倒在地，哭的梨花帶雨，可惜這並不能改變結局。

  心懷不甘的人，可不止她一人。

  能夠前來歸元宗參加入門審核的人，都是被初步推測擁有修煉天賦的，本就被家中長輩寄予厚望，哪想到會迎來這般結局，還沒有進行下一步的測試，就被剔除。

  但不管他們有多麼的不甘，也唯有黯然離去。

  人群中，平靜不語的許木一聲嘆息，經過這短短片刻的接觸，他依然感受到了歸元宗的無情，或者說修真之路本就無情。

  優勝劣汰，適者生存，無論在凡塵還是這裡，都同樣適用。

  歸元宗弟子，執行力相當強勢，半柱香時間，玉簡中剔除的四百三十九人都被帶走。

  注視得立刻縮小了一大圈的入門審核人群，那名執行玉簡剔除的歸元宗發言弟子，難得一笑，輕聲說道：「恭喜你們，有資格參加我歸元宗正式的入門審核。」

  言罷，他的神色又是一肅，朗聲說道：「按照歸元宗歷代入門弟子審核規矩，本次審核，將在你們面前的繞霧陣法中進行，請在場的所有人，入陣！」

  最後入陣兩字，被歸元宗弟子說得異常的有力，隨著他話音落下，方才還圍繞著許木他們這些前來參加入門選拔的人的濃濃霧氣，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撥開，八個沒有霧氣的道路清晰的出現在所有人周圍。

  「審核第一步，入陣，八個入口，皆可入陣，只有成功入陣的人，才能進行下一步的測試！」

  「入陣時間一炷香，一炷香之後，還未能入陣之人，將會剝奪資格。」

  「開始吧，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以長明道人為首的歸元宗修真者所在的地位，已經在霧氣中沒有了蹤跡，三人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面對八個方向的繞霧陣入口，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但平靜的氛圍只持續了幾息時間，都開始匆忙行動起來，畢竟只有一炷香時間，如果不能入陣，可就被淘汰了！

  在這些人匆忙行動之時，許木卻沒有動，反而是饒有興致的在那八個通道之間來回打量。

  「聽方才那名歸元宗師兄的口氣，好像這八個方位，都能入陣，但是仔細琢磨又沒有這麼簡單！」

  想罷，許木目光閃爍定格一名當先沖向八個方位的東方入口位置的少年身上，這是一名眼神隱隱冒著賊光的少年，年歲在十八左右，外貌一看就是極其機靈之輩。

  這名少年動作很快，第一個就到了東方入口，作勢就欲抬腳邁入那個通道，可是提在半空的右腳，卻怎麼都沒有落下。

  正在許木疑惑的片刻，那名少年的身體好似受到了某種詭異力量的衝擊，直接被彈飛出去一丈多遠！

  「哎喲！」

  而後摔倒在地，痛得齜牙咧嘴。

  第一個嘗試的人，以悲慘的結局收場！

  與此同時，好些個已經邁出腳步，就要邁入通道的少年少女們，都被嚇了一跳，趕忙收起腳步，心有餘悸的看向那個狼狽起身的少年。

  「哼！」在這這時候，一聲不屑的冷哼聲從方才被彈飛的那名少年通道前響起，一襲紫衣裹身的紅髮少年，滿臉倨傲之色，瞥了一眼方才狼狽倒地的少年一樣。

  而後，大步邁入那個通道之中。

  所有人驚駭的結局發生了了，他居然沒有受到任何的阻力，輕輕鬆鬆進入繞霧陣中，直到身影消失於霧氣中。

  「囂張個屁！小爺田曉年記住你了！」罵罵咧咧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那名自稱田曉年的少年顯然對於紫衣少年臨走之前嘲弄的語氣，顯得很是氣憤。

  不過罵歸罵，一點也不當誤他繼續走向下一個路口，這一個進不了，不是還有另外七個嗎，小爺就不信了，一個我都進不去。

  有了第一個成功的案例，在場的所有人更加迫切了，紛紛邁入自己選定的通道中，但大多數都是被詭異的衝擊力衝倒在地，可也有好幾人成功，帶著滿臉的亢奮，疾步進入陣法中。

  觀察得差不多了，許木摸了摸鼻子也開始行動起來，在不動等一炷香時間一過，可就被淘汰了。

  徐步走到西南角的一個通道跟前，許木並沒有急著邁入通道，而是事先伸出瘦弱的手掌，試探性的往通道裡面伸出。

  根據他的觀察，其他通道均有人成功進入，可不知道什麼原因，只有這個通道還一個通過的人都沒有。

  他只是想試探一下，這個通道是不是根本不可能通過。

  況且，他心底有一種猜測，如果通過同一條通道的人太多，會不會有人數的限制，或者一條通道，只有有限的幾個成為歸元宗的資格，如果那樣的話，選擇一條通過人數較少的通道，成功率會高一些。

  結局很意外，許木手掌成功的穿過通道，並沒有遭遇神秘力量的阻撓。

  「好像沒事，那就試試！」低頭沉吟了片刻，許木一咬牙，索性直接伸出左腿，慢慢踏入通道。

  伴隨著他緊張的試探，他的左腿暢通無阻，沒有絲毫阻力的伸進了通道。

  「好像能成！」眼眸一陣發亮，許木虛空抬起的腳，直接踩在了通道結實的土地上面。

  這一瞬間，他忽然覺得，好像……挺簡單的。

  當即，許木不在多想，收拾心情，走入通道。

  許木的一舉一動，被那名自稱田曉年的的少年，清晰的看在眼底，直到許木的身影在霧氣翻騰之間消失，那名少年也屁顛屁顛的來到通道跟前。

  ……

  最終，一炷香時間到，順利進入八個通道的人只有一小半，剩餘的人，就算八個通道都試過，也沒有成功，唯有黯然離去。

  當然，這些許木都不知道了。

  隨著許木深入繞霧陣，他的視野已經被濃郁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整個的蒙蔽了，周邊能夠看見的唯一物體，就是霧氣。

  到後來，許木都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連自己來時的方向，都混淆不清了。

  甚至，他都在懷疑自己是否一直在原地打轉。

  半響時間過去，最後許木不得不接受，眼睛在這繞霧陣中沒有絲毫用處的事實。

  凡人習慣用眼睛觀察周圍的一切，不知不覺，對視覺的依賴已經到達了潛意識裡無可替代的存在，當你來到一個寂靜無聲，聽覺無用，視覺什麼都看不到的地方，隨著時間推移，幾乎所有人都會產生莫名的慌亂，甚至是恐懼。

  許木也不例外，畢竟他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只是，心中凌亂的情緒剛剛升起，便被他壓制下去，努力的讓自己腦子保持清醒，極力回憶起那名歸元宗弟子說過的沒一句話。

  斟酌每一個字的意思。

  「這只是歸元宗入門測試的審核！」

  「自己身處的地方是一個陣法！」

  「審核的到底是什麼？是走出繞霧陣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索性，許木的腳步不在行走了，控制住有些焦躁的情緒，原地停下，開始思考。

  另一邊，同樣是繞霧陣之中，一身素衣，擁有姣好面容的少女，年齡或許在十五上下，在視覺聽覺完全無用的情況下，她俏臉上滿是脆弱的蒼白。

  她的美眸慌忙在周邊霧氣之上來回掃視，嬌軀不自禁的原地打轉，好似在防備什麼東西，或者說她下意識的害怕會有什麼東西忽然從霧中突然出現。

  她已經身處繞霧陣中半個時辰了，對於一個女孩子而言，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中，呆半個時辰，已經很不容易了。

  她的心境，已經在奔潰的邊緣。

  ……

  同樣的，一名長相粗擴的少年，神色驚恐的飛快奔跑在仿佛無止境的濃霧中，他已經記不清楚自己跑了多久了，但是他不敢停下來，他不想待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世界裡。

  這裡能夠給他帶來的，只有恐懼。

  ……

  一襲紫衣紅髮的少年眉頭緊皺，他是第一個進入繞霧陣的，但是就算是他，現在也感覺不知所措。

  目光移向他的手掌之上，一枚尖銳的石塊，被其顫抖的握在手裡。

  ……

  「嗚嗚嗚！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回家！」一名年級顯然只有十三四歲的少年，坐倒在繞霧陣之中，稚嫩的臉色因為劇烈哭泣導致出漲紅，他已經哭了很久了，但徘徊在他耳邊的，只有他的哭聲。

  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在身體和精神的雙重負荷下，暈死過去。

  少年暈倒，一名身著歸元宗道袍的弟子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的面前，將其帶出繞霧陣。

  ……

  「這是仙家陣法，我一介凡人，根本不可能破陣，也就是說我根本不可能走得出去，那麼考驗的究竟是什麼呢！」許木盤膝於地面，反正他走不出去，索性不走了，不如冷靜下來，思考一下該怎麼辦。

  「考驗！考驗！」

  口中喃喃的循壞著這個詞彙，許木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記得歸元宗弟子第一次出現，就剔除了四百三十九人！」

  「原因是這四百三十九人都在等待的過程中表現出浮躁！」

  「那名弟子是這樣說的，『修真之路，奪天地造化，逆天而行，與孤獨相伴，如此心性，談何修真！』」

  「心性！」眼眸猛地一亮，許木的思緒豁然開朗！

  「難道這繞霧陣考驗的是入選者的心境！」

  繞霧陣已經開啟一個時辰了，在這種地方，人體五感幾乎沒有任何用處，給人的感覺好似這片天地都消失了，只有自己和伸手不見五指的霧氣。

  五感消失，卻而代之的，只有情緒，隨著時間推移，迷茫、緊張、惶恐、甚至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凡人在這種地方呆久了，絕對會瘋掉，這一點許木毫不懷疑。

  看來歸元宗藉此考驗的就是入門弟子在這種能讓人發瘋環境下的心性！

  思慮到此，許木心中已經有了五六分猜測，但也不敢肯定，抱著值得一試的想法，乾脆閉上眼睛。

  反正也看不到，那就不看吧！

  許木因為身體的緣故，從小不能和同齡孩子一樣玩耍，更多的時候，則是發呆，或者說，平靜。

  心清靜、意清靜，靜能生慧，慧能生智。

  長此以往，許木練就出來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迅速入定的天賦。

  很快許木便進入平日裡那種靈台清靜的狀態，恐懼、慌亂等負面情緒，驅之一空。

  就在許木達到這種空靈狀態之下後的片刻，繞霧陣似有所感，圍繞在這天地之間的霧氣，悄然退去。

  溫暖的陽光沒有了霧氣的阻隔，順利的灑下，照耀在許木顯得有些病態蒼白的臉上。

  但許木毫無察覺，好似沒有感受到臉龐上的溫暖。

  「咻！」一枚古樸的玉簡陡然空破而至，帶著尖銳的破空之聲，直直的射向許木。

  看這情況，倘若許木不動，玉簡定會砸中他的頭額，按照這種速度下玉簡的力道，他脆弱的身體，一定會受傷。

  但是詭異的一幕出現了，玉簡就在將要砸中許木額前的剎那，猛地一頓，而後，緩慢落入他躺開的手掌之上。

  手中忽然出現一股冰涼，許木茫然張開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清明的世界，沒有一絲霧氣。

  「看來，我猜對了！」臉上綻放出明朗的笑容，許木兀自喃語。

  「咦？」而後，他終於感覺到了手中憑空出現的玉簡，不知所措。

  帶著茫然不知的表情，許木緩緩將帶著絲絲涼意的玉簡放在眼前，玉簡之上三個帶著濃濃古樸氣息的字眼，收入眼底。

  「長生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