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來來，走進安排的戰局（四）

  車子拐來拐去拐到一個不起眼的老舊的居民樓，深紅色的牆體，掉著白色的漆，檢索著熟悉的地址信息，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犄角旮旯的老式居民樓。

  「這兩天怎麼沒去上班？」樂思桀拿起電話，一邊找尋單元，一邊問，語氣不怒而威。

  「樂總，家裡出事兒了，我正在搬家，公司那邊的業務已經處理好了，也和部門的領導請假。」她機械地報告一邊清理柜子上厚厚的灰塵，一擦灰塵的味道都嗆鼻子。

  「你在幾單元幾號？」

  「啊？」

  「我已經在你的小區門口了。」

  夏安然一驚，不想讓她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而且現在自己蓬頭垢面，屋子一片狼藉，沒有一個物件在應有的位置上。

  樂思桀的口氣不容拒絕，告訴了他門牌號，走到樓梯間，水泥的台階又陡又窄，上面積滿一層厚厚的灰，牆面上貼著破破破爛爛的小GG，風一吹，殘舊的粘附在牆壁一半的紙就在空中招翻。

  走到三樓的時候，昏暗的樓梯間，聲控燈壞了，他跺了跺腳，塵土也跟著飛起來，沒有驚動聲控燈卻驚動門口的一戶人家，是個老太太。

  一個滿臉褶皺的老太太聞聲推開了門，門吱嘎一聲劃開了，綠色的掉漆的門和老太太身上的藕荷色的厚上衣對照，破舊的陳腐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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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的人都穿單衣了，她穿那麼厚，想必裡面的屋子必定陰冷潮濕。

  「你找誰呀？」老太太頭髮挽在腦後，盤成一個髮髻，深深的抬頭紋像三條波浪線，在老太太的額頭處凹陷下去，一說話，三條就跟著一起波動。

  她的聲音喑啞的要命，好像魚刺卡在喉嚨里，發出嘶嘶的聲響。

  「夏安然小姐，您認識嗎？」樂思桀依然保持姿態的優雅，禮貌。他沒怎麼靠近老太太，她褲腿旁邊堆滿了一米二那麼高的大塑膠袋子，裝滿了各式各樣的瓶瓶罐罐。滿滿一大堆，擠在她家的門口。

  看樣子是個拾荒老人。

  八成是耳朵不好使，老太太點點頭又搖搖頭，呆滯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樂思桀，這樣被人盯著極其的不舒服，他也無法抑制鼻子不去呼吸，不去呼吸她門後，黑黢黢的屋子裡散發的難聞的酸臭味兒。

  樂思桀禮貌的笑笑，老太太就那麼直勾勾的盯著他上樓，然後蹣跚的回去關門了。

  五樓的緩台處，那聲吱嘎響亮的關門聲，劃破幽暗的寂靜，真的不敢相信，原來的千金嬌軀，竟然住這種地方。

  六樓的緩台一個破布熊耷拉著腦袋坐在角落裡，不情願的被一隻手拎出去，又甩在牆角。顯然那個角落對那隻布娃娃大熊來說太小。

  「哎呦，我說小姑娘，儂這樣是要把老祖宗的家具都搬進來了哦。」

  一個滿口操著半吊子上海話的中年女人，掐著腰，對屋子裡的人，吆五喝六。都已經日曬三竿了，她還穿著早上的睡衣，綢緞面子的開衫，裡面長長的吊帶裙擺長出一截，風一吹，跟著晃動的還有不穿內衣的胸.部。

  微透質地的剪裁隱約可見暗紅的兩個小點服帖在衣服上面，還有裡面熱烘烘的兩個峰巒，微顫晃動著，想必她們一定很熱，就跟她主人那張臉一樣，極其的不耐煩。

  「阿姨，家裡出事兒急，你今天給我一上午的時間收拾，我就要一張床就行，您的家具和原來的屋子裡的擺設我肯定不會動，您放心吧。」

  一口一個「您您」的叫著，要不是眼下沒有錢，誰願意跟這包租婆一般見識，沒錢，沒錢就忍著吧。

  聽得出是安然的清脆的聲音，樂思桀站在拐角，瞧這一場戲。

  「儂看看哦，小姑娘，不是我說你哦，半年的預付房租，你只給我兩個月的房費，我當初怎麼說的，我說行哦，你一個女孩家家，出門在外不容易哦，就免了月付，結果嘞，你又搞出來這麼一大堆東西，亂七八糟的，好不煩啦！」

  安然一邊收拾，房東太太一邊追著安然碎碎念，恐怕是聽不見的，嚷嚷的整個樓道都是她的上海話，嘰里呱啦的特別吵。

  「阿姨，當初你講好的房租水電費，南北通透，結果我一來，房子棚頂那麼大一片發霉的地方，牆一摸都能擰出水，就這房子，您能碰到我這個傻啦吧唧的租客，您該歡呼雀躍在睡一覺，不是在我這裡碎碎念。」

  催債的那一頭又來了簡訊，再好的脾氣也搞沒了，安然拎起一本書抖落著灰塵，一邊盯著手機，狠狠地戳這按鍵，她的沮喪跟著屋子的破舊相比，略勝一籌。

  「哎呦，不得了不得了，現在的小姑娘嘴巴都伶俐得狠啊，沒說上幾句就頂嘴了哦，哎喲真是好氣哦。」

  房東太太用手扇風，站在門廊氣呼呼的翻白眼，不過，她心裡也知道，她這房子能租出去也算是奇蹟了，而且小姑娘挺愛乾淨的，還順便把不屬於她租住的房間也打掃了。

  萬一要是真把她整走了，房子也不好往外租，不是。可看見漂亮女孩年輕的小臉就生氣，不一會兒，對面的門吱嘎一聲，劃開一個戴眼鏡的中年大叔，睡著黑白大格子睡衣，睡眼惺忪地，推了一下眼鏡。

  「臭娘們兒，我說你一大早的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睡覺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了！我說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啊，跟個小租客吵屁啊。」

  聽口音是個粗獷的東北漢子，大腦袋探出一截，衝著她吼了一嗓子又「嘭」地關上了門。

  女人的氣焰稍稍下降，臉上的神情依然不自在似的，擠眉弄眼了一會兒，盯著夏安然在房間裡打掃。

  「哎呦，我把房子租給你這個小姑娘真是腦子瓦掉了哦。」說著，她扭著腰，對著空氣翻白眼，走起路來後面的屁股的肉，一顫一顫的。

  「你確實是腦子壞掉了！」

  緩台一個性感凌厲的聲音響起，宛如王子般矜貴的總裁出現在破舊的小區，房東太太的眼睛刷地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