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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7 燕帝崩,大勢去

2024-07-28 06:59:38 作者: 枼玥

  醫治完康康,蘭溶月只覺得全身乏力,幾乎撐不起身子,吩咐蜜兒照顧康康後,搖搖擺擺走出房間,跌入一個熟悉的懷抱中,眼眶微澀,帶著哽咽的聲音,「你怎麼才回來。」

  

  康康微弱的呼吸,好幾次她都以為救不會來了。

  從康康出生開始,她就不想對這個孩子付出自己過多的經歷,可看到康康孱弱有懂事的模樣,不知不覺對康康付出了比無雙更多的經歷。

  哪怕南行前往靈島,都會然顏卿每日匯報一遍康康的消息。

  曾幾何時,她想都不敢想,對一個她認為可有可無的人付出過這邊多的心思。

  「是我不好,回來晚了。」

  「對不起,下一次不會了。」

  「以後我一定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再也不離你那麼遠了。」

  「都是我不好,別哭......」

  拉起裡衣的袖子擦去蘭溶月的淚水,自兩人相識以來,他從未見過蘭溶月這般,一時間手足無措,連連道歉。

  聽著晏蒼嵐安慰的話語和保證,整個身體的重量壓在晏蒼嵐身上,找到了停靠的港灣,只是眼淚流著的愈發洶了,她不想哭,可止不住眼淚。

  看著晏蒼嵐手足無措的模樣,含淚的笑了出來,哽咽道,「夫君,我想你了,好想好想......」她好像突然變得矯情了,看著晏蒼嵐無措的臉上染上了笑容,他的笑容如冰雪融化,繁花盛開,溫暖極了,笑容驅散了他身上的冷厲,整個人仿佛沐浴在春日的眼光中,暖洋洋的。

  看著晏蒼嵐的模樣,她突然覺得撒撒嬌,矯情一下挺好。

  「月兒,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不知道說了多少個很想。

  笑著止住了眼角的淚,相視笑了,臉頰發燙,有些羞澀的將頭埋在晏蒼嵐心口,「夫君,我讓人將暖閣的人趕出去了。」「不關你的事,是我親自趕出的。」抱著蘭溶月的手緊了幾分。

  送走了雲顥和晏紫曦,他站在房門外將近一個時辰,他不知道蘭溶月醫治康康的兩個多時辰是如何熬過來的,可他站在門外,只覺秋日的風,吹得心發涼,最後冷透了。

  「嗯?」

  「我回來時,他們沒走,我親自安排人送他們離開了,康康以後我們養著,左右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我們養得起。」衣襟的濕潤,提醒他,他最愛的女子為另一個男子哭過。

  哪怕另一個男子還不到一歲,他心底依舊忍不住泛起陣陣醋意。

  此刻,他突然覺得讓雲顥就這麼離開,太過輕鬆了,他應該拉著雲顥來看康康,讓他也疼一疼......,可想到雲顥的鐵石心腸,心底泛起了一陣諷刺。

  「好,我用金蠶蠱抱住了康康的性命,每月有三日康康會經歷一次蝕心之痛,運氣好成年後,康康便不會經歷這份蝕心之痛,可康康的身體太弱,這份蝕心之痛可能會伴隨一輩子。」與金蠶蠱共生,可偏偏康康的身體太弱,無法提供金蠶蠱成長的營養,反而需要金蠶蠱來滋養他。

  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情況,可康康的情況命懸一線,她沒有其他選擇。

  「月兒,康康能活下來就好,等康康大些了,我們就如實相告,未來如何,讓康康自己選。」康康的到來,有雲顥的懊悔,晏紫曦的執著,蘭溶月的保護,可唯獨缺少了一個孩子出生該有的期盼和愛。

  卻又不能說康康的出生是不幸,他出手在攬月殿,得到蘭溶月的保護和教養,又是何其幸運。

  「好。」抬頭用微澀的眼睛看向晏蒼嵐,細看才發現晏蒼嵐頭上滿是塵土,心疼不已,想到自己醫治康康,衣襟早已汗透,「我們去洗漱,洗漱完用晚膳,我們早些歇息吧。」

  康康,她盡力了,熬過今夜,便能活。

  若熬不過,她也無能為力。

  「聽月兒的。」連日趕路,他卻是已經很累了。

  洗漱後草草用了晚膳,兩人便歇下了,夢中,蘭溶月似睡的不安穩,往晏蒼嵐懷中鑽了鑽,聽著晏蒼嵐的心跳,緊蹙的眉頭漸漸舒緩開來。

  待蘭溶月呼吸緩了之後,晏蒼嵐睜開眼睛,摸了摸蘭溶月鬢角的頭髮,溫柔極了,看了好一會兒,帶著倦意睡了過去。

  兩人歇下不久,張懿便得知了晏蒼嵐歸來的消息。

  「初晨姑娘,秋日天寒,特意送來這個消息,幸苦了。」距離殿試還有兩日,陛下回來的速度挺快的,初晨告訴他這個消息,無疑他又欠初晨一份人情。

  來京城,入朝為官後,他才發現這欠下的人情太難歡了,尤其是與蘭溶月有關的。

  「大人既知我幸苦,卻連一杯清茶也不願意給我,如此這份幸苦我擔當不起。」初晨直勾勾的盯著張懿,從在粼城時,她也聽說過這位侯府的管家,一番接觸下來,才發現此人是真真的有趣。

  歡場多年,初晨的一舉一動都帶著風情。

  可這風情落在張懿身上,只覺得身後冒冷汗。

  「府中茶葉粗糙,恐難如初晨姑娘的嘴。」

  初晨挑眉,笑道,「那大人覺得煙雨閣的茶水如何?」

  煙雨閣這般銷金窟,裡面動的東西都是頂級的,又是蘭溶月的茶葉,他能說不好嗎?

  當然不能。

  「自然是極好的。」短短几個字,張懿說得咬牙切齒。

  「大人覺得好自然是好的,想來大人也喜歡,明日我便親自給大人送些來。」初晨端起茶杯,茶已冷,茶水發澀,初晨沒有絲毫嫌棄,仿佛品著千金難尋的雪山銀針。

  「初晨姑娘倒是不嫌棄。」聽聞初晨來了,他特意讓人沏了府中最差的茶,沒想到初晨不僅沒有嫌棄,反而像是在品味珍寶一般。

  一杯飲盡,初晨又意味深長為自己添上一杯。

  「大人風骨,初晨有怎會嫌棄。」比這更髒的水她都喝過,更換可現在是乾淨的,她一路從煙雨閣奔波而來,也卻是渴了。

  人餓過,渴過,度過煉獄,那還有那麼多矯情的習慣。

  「你......」張懿不知想到什麼,連退幾步。

  「初晨打算經營煙雨閣一輩子,大人,不如我們合作如何,初晨保證,大人一年四季,雪山銀針,供應不斷,如何?」張懿的動作像極了怕被她黏上的樣子,為免張懿腦補過多,初晨直接說出了一輩子不打算從良之心。

  當初在粼城,蘭溶月給過她從良的機會。

  可早已見慣了黑暗,這天下哪還有乾淨的地方。

  不如一輩子拼事業來的自在。

  被初晨拆穿一閃而過的心思,張懿略顯窘迫,輕咳兩聲,「陛下歸來,親自殿試,三甲可不是我能定的,姑娘不如去見見娘娘,或許更有把握。」

  「京城驟然降溫,西北估計早已下雪,容靖和厲野領軍攻打燕國,國庫如今還有多少錢,大人未必不知,煙雨閣的收入如今也是國庫的一部分,若沒了煙雨閣的收入,估計年前國庫就會見底,科舉過後,大人便閒下許多,若陛下有心讓大人南下籌集款項,大人一下如何?」她從未遇到比張懿還難對付的人。

  此次科舉的舉子她全部親自過來另一邊,又將有可能位列三甲的人全部細細調查了一遍,心中已有個大概。

  張懿這般難啃,她意難平。

  下定決心,一定要拉張懿上船。

  「張懿既已入朝為官,自是該為君分憂,忠君之事。」

  南下籌款?

  怎麼可能。

  國庫雖然空虛,可天涯海閣的生意遍布幾國,有的是銀子。

  這幾年天涯海閣的銀子如國庫的量早已數不清進來,若非如此,短短兩年時間,何意整頓蒼月國的軍政,何以讓北齊臣服。

  但有一點他不得不承認,煙雨閣來錢太容易了,每年近千萬兩銀子的入帳,讓他從前想都不敢想。

  如今看過京城的世家以及那些隱世世家,他發現天下有錢人真的太多了。

  可窮人更多。

  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憂民之心。

  「如此...今日天色不早了,明日我再來叨擾。」看來今夜她的將眾舉子的資料統計一份,遞進宮,讓娘娘給陛下過目一下,煙雨閣的三年霸可萬不能有失。

  「不送。」

  目送初晨離去,張懿微微蹙眉,暗想,若陛下晚一日歸來就好了。

  這一次他難贏了。

  短時間內想要擺脫初晨也不可能了。

  聰明、執著又難纏的女人果然讓人喜歡不起來。

  雖然他是個老頭子了。

  與此同時,經過一天的洗禮,燕旭看著那張染血的龍椅終於有了一絲實感。

  「哈哈......」長笑後,「這帝位最終還是屬於我了。」

  「殿下......」青衣的聲音還未落下,直接迎上了燕旭的冷眼,青衣低頭,直接改口,「陛下,先帝駕崩,這個消息暫時還不能讓邊關的前太子知曉,不利戰事,還請陛下早些安排。」最後的聲音越來越疲憊。

  「先生所言有理,朕心中擔憂王妃,勞煩先生回府一趟,將宮中的好消息告知王妃。「

  「謹遵陛下吩咐。」青衣行禮離開。

  殿外角落,一個不起眼的身影見青衣離開,也悄然緊隨其後。

  出宮時,身影先一步上了輕易的馬車,看著一身內侍打扮,不起眼又從未見過的容貌,青衣試探道,「你......」

  「是我。」九兒用本來的聲音道。

  「你怎麼會在宮中?」青衣眉頭緊鎖,他都說了,不讓九兒跟在身邊,九兒的功夫太高,有太能藏,他自廢武功後根本察覺不到九兒的存在。

  「保護你,我們該走了,阿籮如今在司清身邊,燕旭奪帝,你插手太多,怕是已經引起阿籮的懷疑了,若你再如王府,我沒有把握帶你離開。」白羽殺了燕帝之後就出宮了,天黑時她收到了風無邪的消息,阿籮調了冥殿的人偷入京城,看來是要幫司清坐上後位。

  如今阿籮手中有人,冥殿都是些不要命的狂徒,不好對付。

  「我若此時......」青衣的話還未說完,九兒抬手直接將青衣敲暈過去,看著昏迷的青衣,對車夫吩咐道,「往南。」風無邪和白羽已經離開燕都了,離開前在南門留下通道,若無意外,燕旭高興過後下一件事就是封鎖燕都,在掌握軍中情況之前,將燕帝駕崩的消息秘而不宣。

  南門城外一座荒廢的破廟內,寒風刺骨,白羽緊緊貼著風無邪,「有什麼好等的,九兒功夫不錯,帶著一個累贅在燕都尚且能自保,更何況現在燕旭可沒時間追殺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你看看這破廟,太難受了,我從來沒有在這麼差的環境裡面住過。」

  白羽可憐兮兮,儘是埋怨,期間還不忘使勁的蹭了蹭風無邪。

  風無邪一把推開白羽,「一隻大灰狼裝什麼白兔,你若想起破廟環境差,你可以先走,青衣是自己人,我沒有丟下自己人的習慣。」

  ......

  白羽埋怨著找風無邪鬥嘴,風無邪不斷秒殺,時間也過的飛快。

  破廟外,雪越來越大,風無邪眼底也露出幾縷擔憂,雪夜難行......正擔憂時,聽聞馬蹄聲,立即起身衝出破廟外,風無邪抽身太快,倒是白羽如無骨生物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

  「九兒,青衣呢?」見九兒從馬車下來後,不見青衣,風無邪立即問道。

  從地上爬起來走出的白羽剛好聽到風無邪詢問青衣,微微蹙了蹙眉頭,表示自己的不悅。

  「被我敲暈了,我出城時,司清和阿籮帶著人進宮了,估計很快會發現青衣失蹤的事,我們得連夜趕路了。」九兒沒有忽略掉白羽的目光,這位前朝後裔,從來不會虧待自己,這段時間卻是吃了不少苦,不過他可沒少在其他方面找補回來。

  「這老女人動作夠快的。」白羽雖然嫌棄破廟,可總比下雪趕路來得舒服。

  「樓浩然用冥殿的身份和燕帝早有合作,冥殿在燕都的勢力不弱,估計阿籮手中的勢力與鳳宜君手中暗衛有的一拼,司清為正妃,有阿籮在,她又沒有辦法殺掉司清,燕旭的後位短時間不會易主,一旦鳳宜君退讓,阿籮下一步就會想到青衣,我們確實得趕快走。」風無邪也多了幾分嚴肅。

  「馬車痕跡太重,我們得騎馬走,馬早已備好,你的人你自己帶著,我和無邪先走一步。」說著,白羽拉著風無邪就走。

  風無邪向九兒點了點頭,去破廟的後院牽馬。

  與此同時,燕皇宮內,燕旭勸說鳳宜君退讓,並向鳳宜君保證,帶阿籮離開後,他會儘快想辦法做掉司清,將皇后的位置給她。

  燕旭逼宮時,阿籮趁機留出了宮,在燕都,她唯一在乎的就只有自己的女兒。

  待宮內情況穩定後,她才第一時間帶司清入宮,沒想到燕旭這般識時務,鳳宜君也甘願退讓,倒剩下了她不少力氣。

  「中宮空置多年,此刻卻也是宮中最乾淨的所在,還請母妃帶清兒先去中宮歇息,待我處理好宮中事務後,再來給母妃請安。」燕旭之前錯估了冥殿在燕都的勢力,如今不得不一再放低自己的姿態。

  此次逼宮,不知道是誰拖住了谷家一天,否則他也不會這般順利,眼下朝中雖有鳳家相助,但處理不好谷家終究是個隱患。

  「陛下忙碌,我不敢叨擾。」阿籮靜靜的看著燕旭。

  她爭了一輩子,鬥了一輩子,豈會看不清燕旭的故作姿態。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扶持司清穩坐後位,待她離開前,先行除掉鳳宜君,否則她不敢想以後。

  「母妃請。」

  燕旭越是恭順,阿籮心中就越是擔心。

  直到到了中宮,阿籮的都不敢有半分放鬆。

  自始至終,司清都是靜靜的,除了給燕旭請安,從頭到尾都不曾插話。

  阿籮雖然難受,卻也明白,這些都是她應得的,當初她不就是這般忽視自己女兒的嗎?

  鳳宜君那邊一再退讓,心中也難甘心,可自幼被鳳尋教導,自然明白何為大局為重。

  若此刻和司清相鬥,是內耗。

  消耗掉相助燕旭的勢力。

  燕旭若不為帝,她何來的皇后之位,眼下最重要的是幫燕旭坐穩後位。

  即便是再不甘心,也只能退一步。

  谷家發現燕旭逼宮後,第一時間用特殊的渠道傳訊給谷雪儀,此時,谷雪儀也收到了從燕都傳來的消息,整個身體如被卸掉所有力氣一般。

  身邊伺候的丫鬟許久後,才喚道,「姑娘......」

  「前方戰事緊急,後方起火,萍兒,你說我該將這個消息告訴殿下嗎?」谷雪儀渾身脫離道。

  「姑娘,燕京究竟發生何時了。」萍兒小聲詢問道,萍兒自幼得谷家培養,見識能力遠飛一般人可比。

  「燕旭謀反,谷家被人設計,迷暈了全府的人,祖父撐著身體傳出了這一則消息,燕旭登基,不是殿下完了就是谷家完了,蒼月國進攻之勢太猛,節節敗退,你說是不是到最後我們所有人都要完了。」自來邊境相助燕暉以來,她自詡才華卓絕,可面對兩國戰事卻一次比一次吃力。

  敗退將她快擊潰。

  此刻這個消息將她徹底擊潰了。

  「姑娘,這個消息此刻萬不可告知太子殿下,若此刻軍心不穩,燕國難保,還請姑娘以谷家祖訓為準,萬事以國為重。」萍兒猶豫再三,態度出奇的冷靜。

  「好一個祖訓,萍兒,難怪祖父會讓你服侍我,關鍵時刻,我竟還不如你。」谷雪儀嘲諷一笑。

  燕暉穩住了阻截了蒼月國進軍的腳步又如何,丟了太子之外,待穩定戰局之時,就是喪命之時。燕暉是太子尚且保不住性命,更換可她一個太子良媛。

  螻蟻尚且貪生,她卻連貪生的資格都沒有。

  「姑娘,有谷家,谷家是文臣之首,殿下手握兵權,未必沒有機會。」萍兒開解道。

  谷雪儀露出一絲苦笑。

  機會啊?

  世人只知谷家不愛權勢,只忠於君。

  一旦燕旭穩坐帝位,谷家的愚忠絕不會容許親手廢掉一位帝王再扶持另一人登基,就如她當初成為太子良媛一般,一切都是陛下的安排,她不是也沒有選擇的機會嗎?

  好在這些年燕暉對她雖無多少寵愛,也算是尊重,只是這份尊重背後全是因為谷家。

  看著谷雪儀苦澀的笑容,她伺候谷雪儀近六年,又豈會半點不知谷雪儀心中所想。

  「姑娘,不如你走吧,走得越遠越好,走了,就自由了。」萍兒見過谷雪儀的掙扎,最初谷雪儀並不願意嫁入皇家,谷雪儀生母早逝,她大半在庵堂長大,對於權勢並不熱衷,十歲後才被谷家開始培養,及笄後被燕帝選中。

  谷雪儀不止一次說,早知道她蠢一點,學得不那般好,或許就不是這般結局了。

  「萍兒,你知道,我做不到。」

  谷家的教育被刻在骨子裡,她做不到背叛家族。

  萍兒低頭,不語。

  「準備一下,我們去見殿下。」谷雪儀猶豫後道。

  「姑娘要將消息告訴殿下?」

  「我們這邊倒是能瞞著,你確定能瞞得過蒼月國所有的暗探嗎?迷暈整個谷家,這麼大的手筆,除了蘭溶月的人,我想不到第二個,希望殿下能以大局為重吧。」話語間大有幾分聽天由命的意味。

  「是。」

  谷雪儀不想瞞著,卻也沒料到另一側蘭溶月的消息來的太快。

  蘭溶月從京中的傳訊也抵達千里之外,中途換了好幾次信鴿,半點都不曾耽擱。

  燕國大帳中,谷雪儀找親信圍了燕暉的大帳,燕暉出不去大帳,在大帳紅醉了一夜,谷雪儀照顧了燕暉一夜,這一夜所有人都十分難熬。

  清晨,看著醉過去的燕暉,谷雪儀摸了摸自己被燕暉打過的臉頰,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姑娘,我扶你回去洗漱。」谷雪儀帶著傷照顧了燕暉一夜,萍兒後悔自己慢了一步,沒攔住燕暉。

  「你去找殿下的親信,讓人注意蒼月國的動靜,再通知我們的人,我要知道都城的消息。」谷雪儀一邊揉著臉頰,一邊吩咐道,待萍兒離去,谷雪儀痛苦的閉上眼睛,自言自語道,「希望沒這麼快。」

  當初陛下賜婚,她為太子良媛,其中有再多的不情願、不甘心,卻也沒有能力反駁。

  萍兒的提議她不是不會心動,可是前線將士、沿途百姓,數十萬的生命,她知道以她一己之力沒能力挽回,可也不希望這些人因為她一己之私喪命。

  「罷了,全力而為,終不過是一條命,死了,也就安生了。」看著醉倒睡著的燕暉,谷雪儀含淚自言自語道。

  此時,容靖正愁北風呼嘯,這場戰爭越來越難打,一隻灰色的鴿子就落在了肩頭。

  容靖捉住鴿子取下信件,又將鴿子交給身後的心腹,打開信件,信件是蘭溶月親筆所書,信中只有四個字『燕帝駕崩』,容靖當然不會懷疑蘭溶月消息的準確性。

  只是燕帝駕崩,此地距離燕都不過八九里,幾千里之外的蘭溶月居然收到了消息,他卻一無所知。

  「給小鴿子餵點上好的黍米,好好照看著。」隨後對另一人有吩咐道,「召厲將軍,安西將軍來大帳議事,吩咐將士,準備拔營,攻打燕國。」

  這幾日燕國以防守為主,越來越難攻,如今得到消息,正是機會。

  無論另一半燕暉是否收到消息,但一定來不及準備。

  厲野和吳瀚不敢有半分懈怠,穿上鎧甲,直奔主營,厲野扯著嗓門道,「拔營,是不是燕帝駕崩了,這老傢伙,終於給熬死了。」

  「老厲,厲害,這都猜到了。」容靖笑道。

  晏蒼嵐在軍中時,一直壓著厲野,生怕厲野被仇恨所惑,因小失大,晏蒼嵐離開後,他有壓著厲野,厲野早就不耐煩了,每天沒事就咒這燕帝早死。

  厲野有些不敢置信,「真的?」

  「當然,我還能用這事騙你嗎?老厲,你打前鋒,即刻點兵出發。」容靖立即道。

  「多謝了,容老弟,我先行一步。」

  看著厲野風風火火的離開,吳瀚卻有一絲擔憂,「大將軍,讓老厲為前鋒,合適嗎?」

  這段時間他也知道為何厲野對鳳家恨到骨子裡,一直壓著厲野不讓他上戰場,就是怕被人利用這點,牽著鼻子走。

  「燕帝駕崩,若無意外,這其中原因並不單純,此事恐與燕旭有關,但這其中的真假與我們無關係,只要燕國前線暫且為掌握燕都的情況,我們怎麼說都行,壓制老厲這麼久,一爆發燕國定會受不住,這是陛下臨行前的安排。」捏了捏手中的信筏,容家打心底了佩服蘭溶月和晏蒼嵐兩人。

  從前他只覺得蘭溶月有手段、夠狠,但支撐其這些的是足夠的智慧。

  晏蒼嵐自然不用說,他一直都十分看重。

  「將軍說的是。」話雖這麼說,吳瀚卻不敢真的放心。

  「安西將軍,你支援老厲,我們爭取在大雪封山前,一舉攻下燕都。」

  「是。」

  燕國難打,也終於迎來了勝利的曙光。

  另一邊,楚慎領軍攻打東陵國,戰事卻越來越難纏。

  蘭梵督戰,手段無所不用其極,兩國交戰時,甚至讓老人和幼兒走在軍隊的前面,這些人中還隱藏了殺手,幾戰下來,雖贏了,也損失不少。

  「問行。」主帳內,楚慎咬牙切齒說出了這兩個字。

  「父......」

  楚慎打斷了楚篤的話,「軍中無父子。」

  「是,王爺,末將請命,刺殺問行。」這些下作的手段都是問行整出來,此人聰明有陰狠毒辣,行事不擇手段,識人命為螻蟻,下毒、刺殺、以那些老弱為誘餌,無所不用其極,這樣的人該死。

  「混帳,這幾日吃的虧還不夠嗎?」

  「請王爺恩准。」

  「蠢。」楚慎搖了搖頭,避開楚篤堅定又自信的目光,這幾日雖勝了,但損失頗大,楚篤竟然絲毫看不到,嘆息後,又繼續道,「問行的這些手段沒有蘭梵的認可,他行得通嗎?如今東陵國軍隊中唯勝不擇手段的人說多少有多少,刺殺?你刺殺得過來嗎?如今東陵國皇室的暗衛全力護著問行,背後還有個冥殿,你想去找死,又何必來向我請命。」

  此刻,楚慎想問一問蘭溶月,當初扶持蘭梵暫坐東陵國的皇位,她後悔了嗎?

  事實卻是他自己更清楚,當初他勸蘭溶月回京的話,此刻正在啪啪大臉。

  他只有一個兒子,若刺殺問行真的能成功,勢必會改變目前的局勢,可是楚篤行刺成功的概率太低了。

  「除此之外,還能如何?」想著那些被問行荼毒的孩子,如今越溪雖盡力醫治,可依舊有三分之一的人救不會來,有些人還不如不救回來呢?

  那些本可安穩一生的男童,徹底失去了作為一個男人的權力,成了太監。

  讓他如何不恨。

  恨問行的不擇手段,恨蘭梵的為君不仁,更恨自己的無力。

  「此地距離粼城也就兩百來里,等著吧。」楚慎如今也是束手無策,唯一指望的就是蘭溶月安排了後路,這幾日他也試圖和蘭溶月的人取得聯繫,可蘭溶月似乎撤的乾乾淨淨,找了兩日,他全無頭緒。

  沉聲嘆息後,「去請容澤來。」如今唯一能想到與蘭溶月有聯繫的人只有容澤了。

  「我這就去。」楚篤的驕傲此刻也被磨滅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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