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成王敗寇
2024-07-27 14:49:31
作者: 笑無語
蘇驚羽眼見賀蘭陌襲來,自然不做他想,抬劍便要去擋,而她的劍一出,賀蘭陌竟伸手直接扣住了她的劍鋒,朝邊上一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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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驚羽原本就覺得有些疲累,被賀蘭陌這麼一襲,險些抓不穩劍,賀蘭陌趁勢便要抓她的肩膀。
眼見賀蘭陌的手就要碰到蘇驚羽的肩膀,驀然間人群中閃過一道紅影,那人身輕如燕,如一道輕煙一般掠過人群上空,落在蘇驚羽身側,一腳便踹向賀蘭陌的胸膛!
那人來勢兇猛,賀蘭陌自然不願硬碰硬,很識趣地後退幾步,避開了那一腳。
下一刻,蘇驚羽便被那紅影抓住了,那人帶著蘇驚羽迅速退開,朝著賀蘭陌冷笑一聲——
「就你那豬蹄還想碰我們家小羽,門都沒有!」
等那人站穩了,賀蘭陌看清了他。
君清夜!
這混帳玩意來的還真是時候,一來便直接壞了他的事,擾亂他的計劃。
「你瞪什麼眼睛?不甘心是不是?聽過一個成語麼?英雄救美。」君清夜沖賀蘭陌挑眉頭,「美人有難,關鍵時刻總會有英雄來救,但長得如你這般磕慘的,是永遠不會走運的,落魄的時候,也無人伸出援手,所以你只會愈來愈落魄……」
「你住口!」賀蘭陌聽聞他的話,目光中殺機畢現。
許是因為,君清夜所言,與他的現況當真是差不多。
他真的,愈來愈落魄……
他如今算是一無所有,只能鋌而走險,奮力一搏。
「理虧還不讓人說,你這喪家之犬。」對於賀蘭陌的憤怒,君清夜不以為意,反而愈加狂妄,「你已經如此一敗塗地,還在折騰什麼?大難不死也不知道找個地方過好後半生,偏就要拿命來拼,你活膩歪了就直說,本大爺樂意成全你。」
賀蘭陌本是怒極,但轉念一想,多了君清夜這樣一個敵人對他無益,便冷聲道:「君清夜,今日這場鬥爭與你有何關係?你當真想好了要趟這渾水?」
「你與太子打成什麼樣我可不關心,但你要對小羽和小十不利,那就關我事。」君清夜冷哼一聲,「正好本大爺也許久沒有活動筋骨了,拿你這幫屬下練練手。」
說著,他轉頭朝蘇驚羽道:「小羽,你先走,這裡交給我。」
蘇驚羽點頭,「好。」
君清夜見她臉色不對勁,連忙問道:「你這臉色為何如此蒼白?是不是受傷了?」
蘇驚羽搖頭,「沒有。」
「你這分明就是有事,還說沒有!罷了,今日大爺我就放那幫龜孫子一馬,給你當護花使者。」君清夜說著,將蘇驚羽護在身後。
賀蘭陌見此,磨了磨牙。
這君清夜雖說腦子不怎麼機靈,但這功夫卻是真的好,他並沒有把握勝出,看來,抓蘇驚羽當人質的這個想法,只能打消了。
賀蘭陌自然是沒空跟君清夜耗,轉身繼續去朝賀蘭平發難。
而君清夜擔憂蘇驚羽,一時便也走不開,遠遠地望著賀蘭堯身邊的敵人,咒罵一聲,「這狗娘養的賀蘭陌,上哪找的這幫人,還一個勁兒地去攻擊小十,這麼多人打他一個人,看得我甚是不爽。」
「君清夜,咱們去晴天酒樓。」蘇驚羽驀地想到了一個主意,朝君清夜道,「二樓倒數第三間雅間,裡面應該有一副弓弩。」
之前賀蘭燁就是拿著弓弩躲在雅間裡襲擊人,之後被賀蘭陌從樓上扔下來摔死了,但賀蘭陌並未拿走那副弓弩。
在賀蘭陌看來,那玩意沒什麼用,消耗時間,還不如提刀直接砍人來得痛快。
但是現在於她而言,有用。
她此刻也幫不上什麼忙了,躲在暗處偷襲敵人是個不錯的法子,能打一個是一個。
人多雜亂,想要偷襲敵人,須得有精湛的射擊術才行,若是學藝不精,傷了自己人可就麻煩了。
好在她的箭術尚可,當初在玄軼司還特意勤加練習了好幾個月。
「好,我帶你上去。」君清夜說著,便帶著蘇驚羽鑽進了酒樓中。
賀蘭堯眼見著蘇驚羽撤離,心下放鬆了不少。
有君清夜在她身側,他還是放心的。
君清夜同蘇驚羽上了原先賀蘭燁躲藏的雅間,君清夜一進門便看見掉在地上的弓弩。
「還真有啊,這下好了,可以偷襲他們。」君清夜扶著蘇驚羽到了桌邊坐下,便去將地上的弓弩拾了起來,數了數箭囊里的箭羽,不過才十來支。
「小羽,這箭羽數量不多啊。」君清夜說著,拿著那弓弩到了窗台邊,望著底下混亂的人群,擰了擰眉頭,「底下的人都這麼集中,萬一給射偏了豈不是不妙?」
「等。」蘇驚羽道,「找尋機會,瞄準那些黑衣人,能弄死一個算一個,別一門心思想著去射賀蘭陌,他沒那麼好對付,即使你瞄準了,以他的反應,說不準也能避開。」
「有道理。」君清夜附和道,「那龜孫子有兩下子,射他也是浪費箭羽,還不如去射旁人,我看小十身邊就不少人,我來幫他解決幾個。」
「你箭術如何?」蘇驚羽問他。
「瞄準了射過去不就成了麼?這個難不倒我。」君清夜笑道。
「不成,你若是技巧不過關,可能一個不慎傷到了自己人。」蘇驚羽說著,走上了前,拿過他手中的弓弩,「我來。」
君清夜望著她的臉色,有些憂心,「小羽,我總覺得你臉色不好看,不如我先護送你去醫館看看,你若是有哪兒不舒服,可別硬撐。」
「無妨,現在還好。」蘇驚羽應著,弓弩已經瞄準了賀蘭堯身邊的一名敵人,射出——
一擊便中。
蘇驚羽繼續將箭羽搭上,瞄準著人群中的黑衣人。
所有人都並非靜止的,位置變換都十分迅速,想要放暗箭,除了需要有精湛的箭術之外,還得要找准了時機。
賀蘭堯自然是發現了有人暗中放箭幫他解決身側的敵人,朝著箭羽射來的方向望了一眼,沖蘇驚羽淡淡一笑。
同一時,手中長鞭狠厲一揮,將正對面一名黑衣人打到血濺三尺。
有幾縷鮮血散落在他的身上,在他那雪白的衣裳上染出一朵朵血色之花。
「小十的體力當真好,打了這麼久,似乎都不見他累。」君清夜望著那一個接一個的黑衣人倒下,也有些躍躍欲試,「我當真也想下去打那幫龜孫子,但我若是走開了,只怕賀蘭陌會對你不利。罷了罷了,我還是守著你好了。」
蘇驚羽聞言,有些好笑,「你是如何得知我們這邊在打鬥?」
「我原先是不知道的,我若是知道,肯定帶一幫殺手來幫你們。」君清夜輕嘆一聲,「我是正好出門閒逛,看見這兒在打打殺殺,路人逃竄,我好奇過來看了一眼,竟發現你跟小十也在,我自然要幫你們了,只是可惜我來不及回極樂樓去喊幫手。」
「我們也沒料到賀蘭陌這回竟帶著這麼多人,且這些人戰鬥力也不低,他可是花了大價錢雇來的,準備跟我們血拼。」蘇驚羽沉吟片刻,道,「這樣吧,我現在去躲起來,勞煩你下去幫阿堯他們。」
「不行,將你一人留下我可不放心,再說了你臉色如此難看,我若是離開了你暈倒了可如何是好?」君清夜態度頗為堅決,「我還是在你身側,寸步不離好了。」
蘇驚羽聞言,便也不再多說了。
正思量著這一場打鬥還要持續多久,卻見賀蘭堯身邊的敵人已經愈來愈少,在他對面原本還有數十名敵人,分明是想要衝上前,可邁出幾步之後,卻又猶豫了。
很顯然,是賀蘭堯的手段已經起到了震懾作用。
賀蘭堯的兵器是長鞭,他曾說,不喜利劍,只因劍太鋒利,用劍殺人,敵人死得太痛快,而鞭子,卻不一樣。
鞭子抽在人身上,令其劇痛卻又不會很快死亡,而鞭子的力度掌握的足夠,可令人重傷,失去戰鬥力,卻還要趴在地上苟延殘喘。
那種將死卻又死不了的感覺,比被劍抹殺來得痛苦。
他常常拿長鞭傷人,有時一鞭下去,身首分離;有時一鞭子下去,攜著內力抽掉人半條命,在敵人苟延殘喘的時候,他便將他們的身軀當成腳踏板,踩在他們的身體上繼續用同樣的方式抽打其他人。
一個個的敵人都成了踏腳石,將死未死,卻又要被他踩得氣血翻湧,踩到筋骨斷裂,踩到五臟六腑重創。
這是——虐殺。
殺得一點兒都不痛快,奔著折磨人的目的去殺敵人,一方面他自個兒覺得痛快,另一方面,也能氣到震懾敵人的作用。
很多人不怕死,卻怕被折磨。
死,不過是一刀的事,大不了一刀後再無知覺,可將死不死,忍受著筋骨斷裂乃至五臟六腑爆裂之痛,那才真真叫生不如死。
許是因為他的手段太殘酷,有些殺手望著那一地被他踩得血肉模糊的人,有些膽寒,便不太敢上前了。
殺手到底跟死士不同,死士可以為了主人而不顧生死,付出性命,而雇來的殺手,頂多是膽大的,卻做不到對僱主實打實的忠心。
活著的人,自然不想成為賀蘭堯腳下的踩踏石。
賀蘭堯望著對面的眾人,展露一抹淡淡的笑,而後伸出了手,白皙修長的指節朝他們勾了勾。
示意他們繼續上。
「小十簡直是神勇!」酒樓之上,君清夜兩眼放光,望著賀蘭堯腳下踩著的一堆人肉踏板,道,「這種殺敵策略,當真妙哉!想必很爽。」
蘇驚羽道:「虐殺一時爽,也得有那個本領才行。」
此話一出,君清夜耷拉下肩膀,「我鞭子耍得不好,我擅長使刀劍,我玩鞭子,怕會打到自己。」
蘇驚羽:「……」
與此同時,街道之上,賀蘭堯身側已然沒有了敵人。
「江湖人一向有江湖人的規矩,一旦接了殺單,便不輕易違約。」賀蘭堯慢條斯理道,「守信是好事,但若是無腦,那就可悲了,今日此戰,你們的僱主必敗,你們是要陪著他去送死?若是現在你們識趣地選擇撤離,他付給你們幫派的銀子也不用退,因為死人要銀子沒用。死人更不會將你們違背約定的事傳出去。」
賀蘭堯此話一出,對面的十幾名黑衣人相互對視了一眼。
隨著一聲『撤』,那十幾人便都紛紛轉了個方向離開。
賀蘭陌自然是沒料到有人會做逃兵,想當初,他承諾事後再給十倍佣金,因此殺手們才會盡了全力,但眼下自己這邊似乎處於劣勢,那些人眼見快要落敗,便逃跑了?
想想也是,他若是今日敗了,想必難逃一死,那十倍的佣金也就成了空話,錢與命比起來,自然還是命重要。
自己若是死了,他們即便違約又能怎樣?沒人傳出去,以後他們依舊還能接生意。
有人帶頭逃離,自然便有人也跟著逃離,很快的,賀蘭陌身邊的同夥所剩無多。
沒能逃走的,並不是不想逃,而是逃不掉。
玄軼司的密探折損的不多,剩下的人對付幾個殺手自然是綽綽有餘。
「賀蘭陌,事已至此,你還不投降麼?」賀蘭平沖他冷冽一笑,「你已經沒有後路了,再掙扎也是徒勞,不如放下兵器,興許我還能給你個痛快,或者,你還不想死,便給我跪下認錯,看在你我同根同源的份上,我廢了你一身武藝,將你流放到邊疆的軍營里去做雜役。如何?」
賀蘭陌聞言,嗤笑一聲,「做夢。」
說話間,賀蘭陌的餘光瞥見白影一閃,是賀蘭堯到了他身後,手中的長鞭一揚,揮向他的後背。
賀蘭陌慌忙避開,那鞭子揮在了堅硬的地上,竟留下了一道痕跡。
要是他剛才沒躲開,只怕已經被抽得血濺三尺了吧?
他一個轉身,卻被玄軼司的密探包圍。
再次轉身,是以月落烏啼為首的賀蘭堯的下屬。
他如今已然沒有退路了。
周圍的敵人加起來,一人一刀便能將他凌遲,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他淹死。
「真是想不到。」身處絕境,他忽然就冷靜了,「我竟然如此一敗塗地。」
「你的結局,與我料想的差不多。」身後響起清冷的男子嗓音,「早在很久之前,我便說過,與我為敵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你是第幾個,我都算不清。」
賀蘭陌回過身,望著身後的賀蘭堯,「今日若不是你在,我與老四,誰輸誰贏還不一定。」
落到如此境地,當真是如君清夜所說……喪家之犬。
「不錯,沒有十弟我未必贏得了你,但這可不是你輸的理由。」賀蘭平輕描淡寫道,「你到現在為何,還不知自己輸在什麼地方?你輸就輸在太多慮,是太子那會兒,成天懷疑這個要害你那個要算計你,與我敵對,與十弟敵對,與國師敵對,你將原本並不想搭理你的人逼到一個個都想弄死你,這也算是你的本事,你當真以為我一開始就想害你?」
賀蘭陌聞言,低吼一聲,「你敢說你不覬覦我的位置?你敢說你不想當儲君?」
「有沒有野心是一回事,念不念及血緣之情是另一回事。」賀蘭平面無表情,「我有野心又如何?我將你拉下台,卻沒打算趕盡殺絕,你被貶為郡王,我何曾派人去殺你?反倒是你,總要置我死地,你敢說你曾對我有過仁慈?」
賀蘭陌不語。
「論狠心,我不及你,論智謀,我也不及小十,我能坐上這個位置,也是運氣,你若是一開始不去與小十作對,或許他根本不屑搭理你。」賀蘭平道,「終究是你自己害了自己。」
「成王敗寇,多說無益。」賀蘭陌淡淡道了一句,隨即將手中的彎刀抬起,橫於自己的脖頸之上。
最後看了一眼酒樓的雅間,蘇驚羽正站在窗台上,望著這邊。
賀蘭陌閉上了眼,手中一使勁,刀刃划過脖頸,噴出一道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