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兄弟相殘
2024-07-27 14:49:28
作者: 笑無語
「小羽毛,你躲到屏風後頭去聽。」賀蘭堯說著,瞥了一眼榻邊的屏風。
蘇驚羽如今是鸞鳳國國師的身份,外人並不知她就是寧王妃,對於賀蘭燁,自然也是要隱瞞。
「好。」蘇驚羽應了一聲,隨即躲在了屏風後。
沒過一會兒,宮人便將賀蘭燁帶來了。
待宮人退了出去,將門關了上,賀蘭燁這才道:「十弟,你交代我的事,我可是記著呢,才與賀蘭陌談完話,我便過來找你了。」
「八哥如此有誠意,我甚至欣慰。」賀蘭堯不咸不淡道,「說說吧,有什麼消息。」
「過兩日,便是儲君祭祖了,咱們出雲國皇室的老規矩,每年這個時候,太子都要帶著儀仗隊去城外的青山寺燒香祈禱,並且住上一夜,我本以為賀蘭陌打算在夜裡動手,然而,他卻說要在街上動手。」
「大街上就要動手?如此等不及……」賀蘭堯冷笑一聲,「太子的儀仗隊少說也有百人,賀蘭陌挑在街上動手,想得手並非易事,他有什麼計劃?」
「具體計劃他並未詳細說明,他來找我,只是要錢來的。」賀蘭燁頓了頓,道,「自打我與他結盟之後,多數的開支都是從我這兒出的,他如今哪有什麼錢,他身上的銀子也就只能夠他自己用,雇殺手都得我出銀子,這江湖上的殺手分三六九等,功夫好的都貴,請一組殺手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呢,我雖是個郡王,但錢也不是取之不盡的,這一點,我也是頗為不爽。」
賀蘭堯聞言,斜睨他一眼,「你就這點兒胸襟,還想著扳倒四哥?有野心又不願多花些錢財,也難怪你一事無成,無舍哪來得?能當個閒散郡王你就應當知足,成日異想天開,只怕你很快便連郡王都做不成了。」
賀蘭燁聞言,目光中浮現些許驚慌,「十弟,我已經知錯了,以我的能耐,的確不該與四哥對著幹,十弟教訓的是,我銘記在心,還請十弟在四哥面前為我說上兩句好話,往後,我只想做個閒散郡王,再也不敢奢求過多了……」
賀蘭堯自然是見不得這慫樣,只道:「我只答應你事後取出你腹中的蜈蚣,其他事我一概不管,你若是擔心四哥尋你麻煩,就自己去求他,以四哥的氣度,沒準能饒了你。」
「這……」賀蘭燁猶豫了片刻,終究嘆息一聲,「十弟何時取出我腹中那隻蜈蚣,這幾夜我真是夜夜睡不好覺,一想到那蜈蚣,只怕連做夢都會是噩夢。」
「等我收拾了賀蘭陌,自然會收回那蜈蚣,只要你不搗鬼,蜈蚣也就不會有異動。」
「是是是,十弟要是沒別的事兒,我便走了。」
賀蘭燁說完之後,便迅速離開了。
賀蘭燁離開之後,蘇驚羽便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這八皇子,果真是沒什麼出息。」
「他對我,是怒不敢言。」賀蘭堯笑道,「此人翻不起什麼浪花,想必往後會老實一些,四哥饒不饒他,我可不知道,也說不好。」
蘇驚羽道:「賀蘭陌要在兩日之後動手,這個消息,還是快些告訴四哥,與他商量對策。」
賀蘭堯眸光中浮現些許冷芒,「既然他僱傭了殺手,那麼儀仗隊,可不能只是一些尋常侍衛,安插一些玄軼司的精英,屆時可以抵擋得住。」
蘇驚羽點頭,「這法子不錯。」
賀蘭堯伸手撫了撫蘇驚羽的頭,「小羽毛,兩日之後,你就不用去了,那種打打殺殺的場面,還是少接觸一些。」
蘇驚羽聞言,面上露出一抹笑意,「阿堯,我可不是弱女子,那種場面見多了,有何懼?」
「我自然知道你是不懼的,我家夫人英勇無比,打起架來毫不含糊,這些我都明白,但你英勇歸英勇,我還是不願你去涉險,這是作為一個好夫君的必備素質。」賀蘭堯說著,屈指輕彈了一下蘇驚羽的額頭,「我可不是小看你。」
蘇驚羽摸了摸額頭,「罷了,你也是為我著想,這樣吧,我喬裝成路人跟在隊伍後面,伺機下手,賀蘭陌的目標是四哥,可沒時間注意我呢,我會讓自己離戰火遠一些,不讓你擔憂,如何?」
賀蘭堯見她顯然是有意摻和,再勸也是無用,便輕嘆一聲,「罷了,你要去也可以,離我們遠一些,若是我們沒有危險,你莫要輕易出手,省得被賀蘭陌的殺手看見了,朝你發難。」
蘇驚羽應下,「知道了,放心吧。」
……
兩日的時間,一晃眼而過。
這一日,是儲君出城祭祖的日子。
賀蘭平坐著的馬車駛過街道,身後是百人的隊伍。
「十弟,他當真會在這大街之上就動手?」馬車內,賀蘭平與賀蘭堯坐在一起。
原本這儲君領著的儀仗隊,是不需要其他皇子隨行的,但賀蘭堯考慮到賀蘭平的安危,便早在宮人準備馬車時便悄悄潛入馬車內,於是乎,眾人就不知馬車內多了一人。
「大街上動手,易引起民亂,但,賀蘭陌可不會考慮這些,細細想來,在路上動手,的確比夜裡動手好,夜間光線不大好,而青山寺一直是皇家祈禱的地方,常年有守衛在護衛這寺廟,貿然闖進去,賀蘭陌也討不到什麼好處。」賀蘭堯悠然道。
賀蘭平點頭,「也是,眼看著快出城了,興許賀蘭陌很快便會出現,對了,驚羽是不是也跟來了?」
「她在隊伍之後佯裝路人,我讓她別摻和,但料想她也不會聽。她就是這麼野的,隨她高興罷,只要她安全便好。」
……
儀仗隊之後,蘇驚羽一身布衣,騎馬裝路人。
算算時間,再過上一刻鐘,興許就出城了,賀蘭陌為何還不出現?
蘇驚羽才這麼想著,便聽見了前方有異響。
她立即抬頭,看見的便是前方的街角處,數幾十名衣衫襤褸神似叫花子的男子騎著大馬衝來,且更加令人訝異的是,每一匹馬的馬尾都拖著長長的鞭炮,就連馬背上也掛上了那麼兩三串鞭炮串,他們就那麼一路橫衝直撞而來,嚇得路人紛紛四散逃開,直朝著儀仗隊而來。
蘇驚羽眸光一冷,終於來了?
賀蘭陌憑藉這些個揮鞭炮的叫花子便想擾亂儀仗隊?
「來人,攔住他們!攔住他們!」領頭的侍衛已然發出了號令,騎著大馬衝上前去,身後的眾侍衛們紛紛也跟上。
今日賀蘭平挑選的這一隊人不僅有侍衛,也有一半的玄軼司密探,因此一旦出現問題,平日裡訓練有素的密探們便都反應極快。
蘇驚羽將腰間藏著的軟劍抽出了,向四周觀望,只等殺手們出現。
鞭炮炸響聲不絕於耳,只是片刻的功夫,周遭起了一陣的白色煙霧,頓時讓人都分不清是敵是友了。
有人怒吼,有人哀嚎,馬的嘶鳴陸陸續續地響起,蘇驚羽趁亂從馬背上躍起身,站在馬車頂上,只見那些身上掛著鞭炮的人毫無章法地在人群中橫衝直撞,有人一邊撞一邊嚎叫,顯然他們根本不會騎馬。
他們是真正的乞丐,而並非是喬裝的,正因為他們不會控制馬兒,所以馬兒才會驚得四處奔跑,帶動著身上綁的炮仗,所過之處一陣的白煙。
這些人只是受賀蘭陌雇用的人,所負責的只是點鞭炮製造混亂。
蘇驚羽望著人群中那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龐,只覺得這個賀蘭陌真的是……有點頭腦。
蘇驚羽被煙霧嗆的咳嗽了一聲,低咒一聲混帳。
他那邊的殺手們都還沒出來,儀仗隊這邊已經亂成了一團糟,他只不過是花點錢利用了一些被生活所迫的人,便能達到他預想中的效果。
馬背上的那些人根本不敢下來,只恐被受了驚的馬給踩死,便只能一邊穩著讓自己不掉,一邊將馬背上的炮仗往地上扔,防止炸到自己。
鞭炮連續炸開,就像是多米諾骨牌的連鎖效應一般,周遭白霧一直不散,而守衛們也不敢隨意動刀,在視線模糊的狀態下,只恐傷及無辜百姓。
兩尺之外的人根本已經看不清面目,可謂是五尺之外男女不分,半丈之外人畜不辨。而隨著白煙的升騰,蘇驚羽漸漸竟覺得有些疲憊。
他大爺的,這鞭炮內竟還摻了迷藥。賀蘭陌為了策劃今日的這一場刺殺,可謂是煞費苦心了。
「是迷藥!大家小心!保護殿下!」有人如此喊了一句。
蘇驚羽瞅准了從眼前經過的一匹大馬,足尖一點從轎子上躍到那人的馬背上,將那人打落在地,而後拉著韁繩,朝煙霧外圍而去。
此刻大街上依舊是一派驚慌,侍衛們中了藥,一邊要阻止歹人的行為一邊也要防著不傷及無辜,根本無法制止四處衝撞的馬。
蘇驚羽在煙塵中依稀能看清人影,那些那馬背上顛來倒去十分不穩的身影必定就是製造混亂的人了。
她一手握著軟劍,策馬朝著那些扔鞭炮的人而去,到了那些叫花子邊上,便用劍柄將他們打落,而不是抹殺。
不過就是一些生活在最底層的渺小人物,說來也無辜,可憐人而已。
賀蘭陌雇用這些人,原本就是打算讓他們來送命,當真冷血至極。
而就在這樣混亂之際,倏然間從四面八方飛來了無數黑衣人,東西南北四方各自有人,領頭的均是身形健碩的高大男子。數量將近半百。
而眾黑衣人中,有一人衣裳的款式與其他人不同,那人身形健碩修長,遮著面巾看不清臉,只能看見面巾外那一雙冰冷的鷹眸。
蘇驚羽望著那人,眯了眯眼兒。
賀蘭陌。
那雙眼睛與老皇帝太像了,或者該說,簡直一個樣。不難認出來。
賀蘭陌果真沒有注意到她,手持彎刀,身軀踩過幾匹馬兒的馬背,直朝著那馬車而去。
蘇驚羽眸光一凜,緊緊盯著他的背影,拔下頭上的髮簪,射出——
賀蘭陌雖背對著她,但耳朵還算好使,聽到耳畔有破空之聲,當即回頭,眼見有利器襲來,迅速拿彎刀將那利器揮了開。
蘇驚羽見此,當即轉過頭,繼續佯裝路人。
賀蘭陌掃了身後一圈,沒能找到偷襲之人,他自然也沒時間去找,迅速轉身便又繼續沖向那馬車。
馬車已經被多名黑衣人包圍。
下一刻,只聽『啪』的一聲響,馬車頂被車內的人破了開,四分五裂。
破裂的木板砸在周圍的黑衣人頭上,這一下子便砸落了好幾個人。
賀蘭堯與賀蘭平從馬車內躍出,賀蘭平持劍,賀蘭堯持鞭。
賀蘭堯揚手將手中雪白的長鞭橫甩而出,周遭的黑衣人不得不退開,來不及退開的,被鞭子的勁道刮到,竟直接被刮破了一層皮,連帶著肉。
賀蘭陌眼見賀蘭堯出現,心下一驚。
按祖宗的規定,這儀仗隊只能由太子來領,賀蘭堯怎會也坐在這馬車內?於理不合。
但很快的,他便猜到了原因。
今日這儀仗隊裡不全是侍衛,也有個別功夫極好的,顯然高於侍衛的水平,有些招式看上去像是出自玄軼司。
這百人的儀仗隊裡安插了不少玄軼司的侍衛,這賀蘭平與賀蘭堯同乘一輛馬車,且還隨身帶著兵器,顯然是有備而來!
難不成他們神機妙算,算到自己會在今日來買兇殺人?
不……
賀蘭陌咬了咬牙。
定是有人泄露了他今日的行動!若非如此,賀蘭平怎麼會有所準備?賀蘭堯顯然是來當幫手的。
想不到啊,老八竟然出賣了他。
這無能的混帳!竟然出賣了他!
賀蘭陌閃遠了一些,朝著身旁的黑衣人道:「你們幾個,去把賀蘭平身邊的那個男子給我引開,殺不了他也得把他與賀蘭平的距離給我拖遠了,有他在,殺賀蘭平太難。」
賀蘭堯的功夫他是見識過的,他根本不是對手,靠著偷襲興許還能有勝算,正面對打,只會吃虧。
接下來的時間內,許多黑衣人攻向了賀蘭堯,賀蘭堯與黑衣人打鬥之間,不可避免地移動位置,而賀蘭平那邊同樣圍了不少敵人,很快二人的距離便被漸漸拉開。
蘇驚羽見勢不妙,便策馬朝著二人的方向而去。
她此刻依舊是在外圍,沒有引起敵人的注意。
「咻——」
賀蘭平正在與黑衣人激鬥,倏然間聽見身後有破空之聲響起,本能的反應讓他看也不看就一個側身躲了開。
「撲通」一聲,他身後的黑衣人轟然倒地。
賀蘭平抽空瞥了一眼過去,那人身上竟插著一支弩箭,正中在胸口處。
如果剛才不是他躲開了,那麼現在倒下的就是他了。
這支箭的目標分明就是他。
是誰?
方才他隱約瞥見了賀蘭陌,那廝是拿著彎刀的,這時候應該在人群里,沒時間放暗箭。
且那暗箭飛過來的位置,像是從高處射來的。
賀蘭平斬殺了兩三人,抬眸朝著街邊的茶樓酒館一一掃過,均是沒發現什麼異常。
同一時——
街道邊的酒樓雅間內,賀蘭燁躲在窗戶的後邊,咬了咬牙。
竟然給賀蘭平躲過去了。
他將賀蘭陌出賣了,賀蘭堯與賀蘭平自然是做好了準備,趁著他們亂成一團,他便打算在暗中下黑手。
賀蘭陌若是今日不死,必定會找他算帳,對待出賣自己的人,賀蘭陌想必是不會手軟。
他不希望賀蘭陌活著,也不希望賀蘭平活著。
若不是賀蘭堯餵他吃了一隻蜈蚣,他希望賀蘭堯也去下地獄,可若是賀蘭堯死了,他腹中的蜈蚣該怎麼辦?
仔細思索,還是決定先解決賀蘭陌與賀蘭平。
這兩人一死,自己可就輕鬆多了,賀蘭堯據說當了鸞鳳國女帝的小白臉,此生必定與太子之位無緣了,如此一來……
自己的競爭對手就少了,朝中還剩下那麼幾個皇子,不足為患。
算來賀蘭家最厲害的三個皇子,全在今天這局裡了。
只要這三人當不成儲君,還怕自個兒沒機會麼?
剛才那一箭沒中,不要緊,箭還多著呢,他再找尋機會就是了。
想到這兒,他重新上了一支箭,再次出現在了窗台,望向了人群中。
賀蘭陌身邊有不少黑衣人,太過集中,暫時不好下手,而賀蘭平……周圍的人較為稀疏,好下手。
賀蘭燁唇角勾起一絲冷笑,望著人群中賀蘭平的身影,此刻,賀蘭平正提著劍,刺向正對面的黑衣人。
就是這個時候!
賀蘭燁迅速抬起弩箭,朝著那道身影的後心射去——
冰冷的箭羽划過氣流,直朝著賀蘭平背後而去。
賀蘭平正把劍從身前的黑衣人身上抽出來,身邊又有人襲擊而來,他不得不抬劍相迎,同一時間,餘光瞥見一支箭羽朝著自己而來,已然近在咫尺——
身邊是咄咄逼人的殺手,前方是暗箭,他當真抵擋不住。
眼見那箭羽就要襲來,說時遲那時快,一柄銀白的軟劍忽然橫生而出,將那支箭羽挑開,插中了一名殺手的胸膛。
賀蘭平鬆了一口氣。
「四哥,沒事吧?」蘇驚羽說著,目光朝著街道邊上的酒樓雅間望去。
同一時,賀蘭燁朝窗戶邊上一躲,避開蘇驚羽的目光。
他手中已然流出了冷汗。
他似乎暴露了位置,這下再想放暗箭,只怕是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