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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 太子妃記事(四)

2024-07-27 04:27:06 作者: 雨竹

  蕾兒一心一意想懷上,自此繼續誘惑齊崇光,使出渾身的解數,務必要令他難以自禁,徹底忘記湯藥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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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說齊崇光的自制力不算差,何況他珍視蕾兒,將行房前喝湯藥當做大事,時時掛在心底。

  只是,蕾兒知他貪戀自己的身體,又血氣方剛,根本經不起自己撩撥。故而她掐算好時間,或於凌晨時糾纏齊崇光,或於沐浴之後,擺出最嫵媚之態,令回房陪她用晚飯的齊崇光情不自禁,立時就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神魂顛倒忘乎所以。

  夫妻之間,又是在閨房之中,蕾兒從不假道學。

  她自己想得通透,千柔也屢次指點,說人非草木,哪個女子不願夫唱婦隨,錦瑟和鳴呢?雖說她是正室,但做了一個人的妻,想成為那人心愛之人,也就不必死心眼了,既要盡好當妻子的本分,也要做個好情人。

  千柔的話,蕾兒向來是奉為金科玉律的。

  她與齊崇光又是情投意合,自是不必一味端莊假正經,該嫵媚妖嬈時,自當盡己所能,如此才能讓心愛之人戀慕一生。

  如此這般,一共折騰了三回,她自覺得差不多了,這才收了手,又跟嘗到甜頭的齊崇光許諾,下個月繼續。

  這事兒過去沒多久,便到了齊逸崢四十五歲的壽辰。

  雖然不是整壽,但大燕規矩,逢五的生辰也是十分重視的,要大宴群臣,皇子皇女們還要當眾敬獻壽禮。

  故而,禮部早早就開始準備了。

  自然,二皇子齊崇建也從封地趕了回來。等到了正日子,皇宮大開宴席,十分熱鬧。

  這樣的場合,齊崇光十分忙,蕾兒則是要盛裝出席的。

  一番觥籌交錯之後,蕾兒覺得有些氣悶,便帶著碧青,出來走動散心。

  齊崇建一直悶在角落裡,看著齊崇光風光得意,自己卻無人問津,心底的滋味十分酸楚。

  因他是失寵的皇子,並無人來與他對飲,他便自斟自飲,喝得半醉,也離席出來散酒。出來走了一會兒,他一眼就看見亭內坐的女子,杏眉星目,瓊鼻櫻唇,赫然是之前見過的李蕾兒,當今的太子妃。

  她坐在那裡,靜靜的,好像一幅畫,身側只有個侍女相伴。

  幾年的時光,當初略有些青澀的女孩,已然成長了許多,眉眼間多了幾許婉轉風情。

  一瞬間,齊崇建心中五味雜存。

  他與她初見,是在李家門口。

  當時,滿京城都是齊崇光在狩獵場受傷,不利子嗣,甚至不能人道的消息。

  偏偏,齊崇光的地位,穩如泰山。齊逸崢還特意下旨,將李蕾兒立為太子妃。

  他與母妃商議了之後,特意安排了人,去李家門口廝鬧。

  不曾想,到最後自己算計的,一樣都沒成,反而還令齊崇光、李蕾兒的名聲越發響亮了。

  那之後,麗貴嬪被賜毒酒,他也被逐往封地,再也沒有辦法與齊崇光一較高低。

  這幾年來,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齊崇光與李蕾兒雖然感情好,但一直沒有子嗣,驗證了之前的流言。

  齊崇建一面想著,一面往亭子裡去。

  還沒等他走進去,碧青冷冷看著他,冷聲道:「裡面是太子妃,請二皇子別處去坐。」

  齊崇建哂笑,哪裡將她看在眼裡,直接將她推了個踉蹌,含笑走了進去。

  蕾兒站起身來,極不喜他直勾勾的目光,皺眉道:「既然皇弟喜歡這亭子,本宮讓了就是。」齊崇建桃花眼一轉,攔在她面前道:「皇嫂何必離開?相逢即是有緣,難得遇上,我給皇嫂說個故事,如何?」

  蕾兒哪裡肯搭理,哂笑著要離開,不想齊崇建有幾分醉意,又一直對齊崇光得志不忿,張臂攔在她跟前,嘴裡邪笑道:「在我封地里,有對夫妻感情不錯,但那做夫君的卻不能生育,為了不讓家產外落,就將親弟弟尋來,讓親弟弟與妻子春風一度。說起來,這男人真是聰明極了,如此一來,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兒不會被捅出來,家裡的家產得以保全。再者,因為他與親弟弟容貌相似,生下來的孩子,自然也是有幾分像他,又有血緣關係,真真是一舉幾得的好法子。」

  他眯起眼睛,笑著道:「皇嫂乃聰明人,如今處境尷尬,聽了這故事,心底是否有啟發呢?」

  他看著蕾兒,目中似乎有幾分痴迷之色,轉而又道:「皇嫂這容貌,實乃絕色,難怪大哥喜愛你。照我看,以皇嫂這樣的資質,甘願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人,必定是難以計數的。」

  蕾兒又驚又怒,看著齊崇建的目光中,滿是不敢置信之色。

  這個人含沙射影,竟然是想向自己暗示,說齊崇光不能生育,自己可以找他借種。

  這世上,怎麼有如此無恥又大膽的人呢?

  都是兄弟,為什麼齊崇光樣樣都好,這個人卻邪惡得仿佛從地獄裡走出來的呢?

  雖然瞧上去,這人長得很好看,但心又邪又毒,簡直讓人作嘔。

  她心中怒氣勃發,立時就要發作,旋即轉念想起,這是齊逸崢的生辰宴,自己若是折騰的話,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皇室顏面無存。

  少不得先忍過這一茬,等宴席散了後,將事情稟告給齊逸崢,讓他來做決斷,還自己一個公道。

  如此,才是太子妃當有的氣度。

  她想到這裡,細白的牙齒在唇上一咬,冷笑道:「二皇弟這番話,本宮一句都不懂。」

  她自也不會跟齊崇建直接對上,說完這一句之後,便沖身側的碧青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將二皇子弄出去醒酒?」

  碧青這才回神,連忙應了,忙去攔齊崇建,不讓他靠近蕾兒。

  齊崇建哪裡肯就此罷休,便與碧青推搡起來。

  蕾兒見狀擰著眉,生怕齊崇建發瘋跑過來抓自己一把,那……自己的名聲可就保不住了。

  說真的,照齊崇建這瘋癲的模樣,什麼事兒干不出開?

  故而她沉吟了一瞬,再也顧不得了,直接提起裙子,飛快跑了出去。

  才跑開來,卻見齊崇光迎面而來,見她這樣吃了一驚,連忙迎上來詢問。

  蕾兒鬆了一口氣,忙讓他派人去幫碧青。

  齊崇光應了,朝身側的人揮手示意,攜著蕾兒道:「方才見你離席,我想出來瞧一瞧,到底怎麼了?」

  蕾兒平復了一下心情,將他帶到一旁,這才將自己出來散心,卻被齊崇建瘋言瘋語調戲了一番的事情講了。

  齊崇光一聽臉色鐵青,怒聲道:「這該死的畜生,我直接殺了他!」

  蕾兒連忙將他緊緊拉住,軟語勸解道:「崇光哥哥,我知道你生氣,但今日是父皇的好日子,你不能不顧全大局。再者,他到底是父皇的兒子,得父皇親自處置。」

  摩挲著齊崇光的手,轉而又道:「崇光哥哥,你是極出色的太子,沒必要為了個人渣,玷污了自己的名聲。你聽我的,咱們好好的將宴席應付過去,等到了晚上,他定然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齊崇光被她溫言細語安慰著,心中雖仍舊充滿了怒火,但還是慢慢平靜了些,嘆息道:「你說的是,少不得熬到晚上,再讓那畜生遭報應。」

  蕾兒見他肯聽進去,抿著唇道:「崇光哥哥,你肯聽我的,我真的很歡喜。」

  見她眉眼彎彎,齊崇光揚唇,也慢慢露出了笑容。

  兩人商議定了,正要攜手回歸宴席,碧青已經在齊崇光侍從的陪伴下過來了,低聲回道:「二皇子已經被弄暈了。」

  齊崇光淡淡道:「如此甚好,免得他丟人現眼。讓人將他守好,等晚上再處置他。」囑咐了一聲,這才帶著蕾兒,如無事人一般進了宴客之所。

  回去之後,齊逸崢已經提前離席,齊崇光自然要主持大局。

  等挨到宴席散了,齊崇光連忙來尋蕾兒。

  兩人一起走到勤政殿門口,蕾兒便道:「到底那是你弟弟,且我才是當事人,我自己進去就成了。」

  齊崇光淡淡道:「什么弟弟?在我心目中,那不過是個禽獸罷了。」

  他看著蕾兒,目露溫意,旋即道:「蕾兒,我知道你不願讓我卷進來,但你我夫妻一體,我豈能置身事外,讓你獨自承擔?」

  蕾兒聽了心中感動,正要答話時,已經有內侍過來道:「太子、太子妃,皇上請你們進去。」

  兩人聽了,互看一眼,便並肩走了進去。

  等進去行了禮,齊逸崢擱下批摺子的御筆,抬手道:「起來吧。」

  不等蕾兒開口,他便將目光落在蕾兒身上,皺著眉道:「剛才安婕妤過來,說瞧見你與老二在御花園的亭子裡單獨待了很長時間,還說你的侍女跟老二拉拉扯扯,到底怎麼回事?」

  安婕妤乃後宮一眾女人中,資歷比較老的,孕育了三皇子。蕾兒面色變了一變,仰頭看著齊逸崢,這才道:「此事,兒臣正要來求父皇做主。」

  她正色將齊崇建之前的話複述了一遍,含著一抹冷笑道:「二皇子之所以有這一番話,用意是什麼,想必父皇是猜得到的。雖說不該單憑言辭定罪,但二皇子其心可誅,父皇又向來英明神武,蕾兒相信,父皇定然會給蕾兒一個交代。」言罷跪了下來,叩首不再言語。

  齊逸崢自是沒料到齊崇建的膽子竟然大成這樣,整個人都呆住了。

  他陷入怔忪中,齊崇光卻皺起眉,不滿他讓蕾兒久跪,便出聲道:「父皇,蕾兒的品行,你自然是清楚的。若不是真有其事,蕾兒絕不會捅到父皇跟前來。且她被齊崇建攔著,聽了一番瘋話,心底自然是十分氣憤的,卻肯顧全大局,隱忍不發,事事都想周全,有擔當,有風度。」

  他揚唇冷笑,轉而道:「蕾兒一直冰清玉潔,一言一行,從未辜負太子妃的名頭。即便今日,她的表現也是上佳,偏偏前有齊崇建其心可誅,後有安婕妤居心叵測。事情的經過父皇已經知道了,望父皇公正處事,做出決斷才好。」

  齊崇光恨極齊崇建,再不肯以二皇弟呼之。

  齊逸崢閉一閉眼,才開口道:「蕾兒,起來吧,今天的事情,有錯的不是你。」

  看向齊崇光,嘆氣道:「你放心,此事朕自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齊崇光聞言緩和了臉色,伸手將蕾兒扶起,輕聲道:「既如此,兒臣與蕾兒先告退,父皇處置便是。」

  兩人相攜著,一起出了勤政殿,一起坐車回東宮。

  上轎前,蕾兒回眸看了一眼金瓦朱牆的皇宮。

  陽光下,這皇宮仿佛集合了全天下的富貴景象,但只有走進來的人才知道,在這繁華背後,有多少魑魅魍魎的伎倆。

  很多時候,即便自己想安生,也會被人拖進風波中,全不由自主。

  她打了個寒顫,心中生出寒意來。

  齊崇光一直握著她的手,察覺到她的手漸漸冰冷,攜著她上了車,斟了茶餵她喝了幾口,這才問道:「蕾兒,你沒事吧?」

  蕾兒靠在他身上,低聲道:「沒什麼,只是心裡有些難過罷了。崇光哥哥,我只想安生度日,卻不可得,細究起來,也不過是因為各人有私心罷了。若論起來,我雖不怕事,但實際上,極不喜歡這些是非的,心底十分厭倦。」

  齊崇光聽了這番話,沉吟了一瞬會過意來,輕聲道:「之所以會起紛爭,不過是因為父皇納了不少女子。雖然他於這些女子無心,也不怎麼在乎餘下的子嗣,但根本沒法子控制住旁人的私慾。」

  他看著蕾兒,拉起蕾兒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微笑道:「蕾兒,你是想提醒我,若然夫妻一心一意互相扶持,自然不會有這麼多紛爭吧?你的心意,我懂得,我許諾只愛你一人,絕不會變。我此生若有血脈,必然是你所出。若不能有,情願過繼。放心,我只會愛你護你,絕不會親自給你帶來紛爭困擾。」

  他臉上浮現出溫存的笑容,一雙鳳目直直望著她,仿佛凝著一池春水,溫柔到了極致,轉而又道:「蕾兒,有你相伴一生,我已知足,絕不會再有旁的奢想。」

  如此溫柔又堅定的男子,眸中的璀璨光芒,仿佛能將人的心魂都吸走一般。一瞬間,蕾兒心中暖意漸濃漸熾,方才生出來的猶疑和煩悶,統統消失不見。

  她痴痴望著他的臉,他的眉眼,也露出笑容道:「崇光哥哥,你總是這樣懂我。你不止是我的愛人,還是我的知己,我很歡喜。」齊崇光撫摸著蕾兒的鬢邊,不免回想起往事,嘆息道:「說起來,都是我害了你。若當初不是我稀里糊塗,招惹了錦繡,也不會給你引來禍患。你樣樣都好,就因為當初受傷,如今子嗣艱難。若當初沒有那樁事,咱們如今必定是事事順意的。」

  說起來,他給她,帶來了不少災難。

  她八歲時受傷,人昏迷,臉上留疤,與他脫不了干係。

  如今身體有瑕,也是他害的。

  明明,這是他最愛的女子。偏偏,她遭受的傷害,全是來自於他。

  素日裡,除了愛她之外,他心底更有深深的痛惜。

  這份濃濃的愧疚,一直深埋在他心底,雖然未曾對人言說,但從未淡去。

  蕾兒靠在他身上,凝望他半晌,櫻唇輕啟道:「崇光哥哥,我有時也不懂為何造化弄人,也埋怨天公為何如此待我,時常會想,倘若能事事如意,無憂無慮,那該多好呀。後來我明白了,人活一世,誰都不可能事事順心。我一出生,父母疼愛,機遇也好,又得了你的心,可謂占盡了好處,如今有一絲不完美,實在不必太在意。再者,有些事,當時以為十分重要,等熬過去,過一段時間再看,會發現那些原本以為再活不下去的艱難,其實已經波瀾不驚,算不得什麼。」

  她看著齊崇光,輕聲說:「之前我因為自己身體的緣故,一直猶豫不決,覺得自己配不上你。如今我知道了,只要我勇敢一些,只要你與我同心,我什麼都不必怕。你也不必覺得愧疚,許這就是我的造化,命中注定我必須經歷一些磨難。再者,到底事情與你無關,是旁人起了私慾,你不必背什麼包袱。」齊崇光定定看著蕾兒,心頭一震。

  蕾兒心性好,他一直都知道,但蕾兒能豁達成這樣,卻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素日裡,他跟高無莫、劉雲飛在一起閒談時,那兩人總說,女流之輩,素來是頭髮長見識短,一句話都能計較半晌,針尖大的事情都要哭天搶地,讓人不厭其煩。

  他聽著兩個兄弟抱怨,心底卻樂開了花。

  他們娶的妻妾,都只是尋常的閨閣女子罷了,哪裡及得上自己的福氣呢?

  蕾兒雖也是女子,但她心裡頭敞亮,聰慧明理,從不說人是非,從不拿小事情斤斤計較,說話軟軟的,聲音柔柔的,性子也寬厚,和她說話好似吃了一劑清涼藥一般。

  有她相伴左右,能將他白日裡處理種種事務遇上的憂惱煩躁,漸漸平消下去。甚至有時候,在他遇上難題時,她靜心聆聽之後,還會給出建議,一言一語頗有見地。兩人感情好,床笫之歡固然說不盡濃情蜜意,可有時書房裡她的豁達從容,夜半私語時的溫馨細語,更讓他覺著心裡熨帖。

  這次他前往雲州賑災,她雖然沒有同往,但在幕後下了不少功夫,令他無後顧之憂。

  能有一個聰慧絕倫、心性絕佳的女子相伴,是他的福氣。

  她不止是他的妻子、情人,還是他的知己、賢士。

  這時,見蕾兒收斂笑容,聲音中帶著肅然之意:「無論前程如何,我們共赴此生。即便我惡疾、悍妒、無子,犯了七出之條,我也要霸著你,絕不允許你離開。」

  齊崇光見她肅了容色,聲音中多了不容置疑的霸氣,心底愛極了她生動的眉眼,肅然望著她,緩緩道:「允你霸一生,蕾兒。」言罷,已經俯身吻上她的唇,那樣憐惜,那樣溫存,宣洩著心底濃濃的情意。

  蕾兒掙扎數下,雙手終是無力環在他腰間。

  晴光正好,情意正濃,正是最好時節。

  宮宴之後,二皇子齊崇建因犯忤逆罪,被圈禁於京都郊區別院,終生不得出。

  至於安婕妤,因犯口舌,被圈禁在自己宮中,不得再與三皇子相見。

  齊逸崢行事向來周全,懲戒齊崇建、安婕妤時,並沒有將蕾兒扯進來。

  如此這般,自然是讓齊崇光心底的怨氣消解了許多。

  時間過得很快,進了臘月之後,數著日子,便到了蕾兒二弟瀚兒的生辰。

  雖是冬日,下過一場小雪,積雪未消,蕾兒仍舊起了個大早,收拾妥當後,便回了娘家。

  至於齊崇光,因為有事要忙,已經說好了,中午一定過去相陪。

  等進了李府,卻見府里已經是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雖然只是瀚兒的小生辰,但如今李靖行已經是戶部侍郎,更兼蕾兒成了太子妃,與齊崇光感情又好。若齊崇光繼位的話,蕾兒必定是要母儀天下的。

  故而每逢李府有事,道喜之人都是多不勝數。

  千柔行事向來低調,並不肯大宴賓客,除了親朋好友之外,對於其他遞帖子要上門道喜的,都是婉言謝絕,禮物也不肯收。

  至於李靖行,素來愛她敬她,又明白自己如今成了太子岳丈,凡事要為蕾兒著想,故而也是潔身自好,從不肯收受賄賂、贈禮。

  夫妻兩人這般油鹽不進,卻無人敢說閒話,反而稱讚他們行得端坐得直,好評不斷。

  故而如今蕾兒回府來,雖然見府里十分熱鬧,但觸目所及的,卻也不過是定國侯府的女眷及趙姨娘罷了。

  幾年的時光,改變了很多人。

  趙姨娘懵懂半生,一直惹是生非,在安王府經歷了一場場變故,又回想起在兒女跟前屢次碰釘子的事,倒是頭腦清醒了些。

  她安分了,千柔也很願意看在李靖行的份上,給她幾分體面。

  故而,每逢家裡有人過生辰或是旁的事兒,都會讓人將她請過來的。進了正院,所有人都站起來行禮迎接。

  國禮,向來在家禮之前。

  即便千柔是蕾兒的生母,這種時刻,也不能不朝她行禮。

  蕾兒忙快步上前,將趙姨娘、千柔扶住,這才自己坐了,又讓千柔和定國侯府的女眷們都坐下說話。

  等大家都坐定,丫鬟們奉了茶,蕾兒這才笑著端詳千柔,問道:「娘親,二弟呢?」

  千柔也細細打量著她,見她穿著妃色芍藥花通袖襖兒,鵝黃色的裙兒,髮髻綰得高高的,臉上脂粉並不濃,透著健康的粉艷色,知道她日子是極舒坦的,微笑道:「他在自己院子裡,招呼幾個兄弟呢。且別管他,咱們先自在說話兒,待會兒吃飯的時候,他自然會來的。」

  蕾兒點頭,應了一聲好,轉頭去看幾個堂姊妹,笑著道:「這幾天下雪,今兒個路上難行,大家卻都來了,看來瀚兒的面子還挺大的。」

  話音才落,便有人笑道:「倒不是堂弟的面子大,說起來,大家都是知道太子妃必定會回來,趕來瞧一瞧太子妃的。」

  這說話之人,卻是蕾兒的堂妹李芳華,比蕾兒小一歲,乃是現定國侯膝下的嫡長女,已經出嫁了。

  因她出身不錯,又是蕾兒的堂妹,嫁得自然很好,夫君是世家出身,又極有出息,年紀輕輕便中了進士。

  她年紀跟蕾兒相仿,又言語爽利,倒是跟蕾兒處得不錯。

  她剛說完,便有人笑如銀鈴,接口道:「太子妃的鳳儀,咱們一眾姊妹向來是極其仰慕的,只可惜太子妃嫁在皇家,素日裡見面的機會極好。如今,也只好趁太子妃回家時,咱們來見一見,好生學一學,不至於讓人笑話了去。」

  這接口答話的,卻是三房的李芳雲,今年十四歲。

  雖是庶出,但一眾姊妹中,這李芳雲卻是長得極其出色的。

  今日她頭上側綰著髻兒,插了兩支荷花瑪瑙簪兒,穿著玫瑰二色金的比甲,膝下是藕荷色的挑線裙兒,目如點漆,明亮清澄,唇邊微微綻開一朵甜甜的笑容,隱隱露出兩個梨花渦。

  若論姿色,比起蕾兒略有不及,但她這笑靨有酒窩,一展露出來,立時滿屋珠翠仿佛瞬間都失了顏色。

  蕾兒微笑道:「妹妹說笑了,說起來,一段時間不見,妹妹姿容越發出色,來日必得貴婿的。」李芳雲紅著臉道:「太子妃取笑我呢。」走到蕾兒跟前,替她整裙擺,顧左右而言他道:「太子妃,你今天的宮裝真好看呀。」一派小兒女嬌態,模樣討喜得如同一隻咪咪叫的奶貓兒,引得眾人皆笑了起來。

  熱鬧了一陣,三房的當家太太姜氏走上來,笑著朝蕾兒道:「太子妃,你剛才說芳雲必得貴婿,可見,你也覺得她極好,對吧?」

  見她這樣,蕾兒心中微微有些怪異,卻還是點了頭。

  卻聽得姜氏道:「以她的年紀,也該議婚了。說起來,太子妃當初嫁給太子時,也是如此年紀。」

  李芳雲羞紅了臉,連忙避了出去。女孩子家,在談論婚事時避開,原也是正常的。

  姜氏看了一眼她的背影,這才回身看向蕾兒,滿臉堆笑道:「若論佳婿,眼前的太子殿下,嘖嘖,真是無人能及的。」

  這句話一出口,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齊崇光的光芒,及背後的榮華,實在令人炫目。

  定國侯夫人薛氏也生了女兒,膝下庶女也有兩個,自然也曾眼熱過蕾兒的風光。她便起念,親生女兒自然是要好好選個人家,當個正室,過好生日子。

  至於庶女,本就是玩意兒,高興時給個好臉,不高興時甩幾巴掌,等成年了,更是能好好利用。

  若是能將庶女送到東宮,掙點榮耀,倒是極好的。

  蕾兒是齊崇光鍾愛的,又得齊逸崢的喜愛,正室之位,自是無人能撼動的。

  不過,那又如何呢?齊崇光身份非同尋常,即便是給他做妾,也比嫁給旁人強。

  只是,想歸想,蕾兒沒開口要從李家尋幫手,她自也不好放下身段先提這事兒。

  今兒個,姜氏驟然開口,她有些吃驚,心下有幾絲不悅。

  論起來,如今她是定國侯府的當家主母。

  知道的人,會覺得是姜氏擅作主張。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一切是她在背後指使的呢。

  可是,姜氏話已經說出來,她如何能攔住?

  再者,若姜氏能說通蕾兒,那麼,有一必有二,自己女兒的前程,倒也是能有幾分指望的。

  權衡了一瞬,她便決定,視情形再做應對。

  她不開口,李府其他人也都緘默不語。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注在蕾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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