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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怨氣衝天(二更)

2024-07-27 04:26:24 作者: 雨竹

  齊崇光孤枕獨眠,卻聽得隔壁傳來喁喁的說話聲,雖然聽不清楚,但一直為斷。

  齊公子又是氣又是嫉妒,恨不得翻身起來,不管不顧衝進去,將那碧青趕了,自己在蕾兒房中相陪才好。

  雖是心嚮往之,又怕蕾兒生氣翻臉。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將這幾天的旖旎細細回想了一遍,又是歡喜得意,又是覺得美中不足。

  等煩過了,笑過了,又慢慢想通了。

  他如今跟蕾兒兩情相悅,雖是愛往蕾兒身上湊,但到底也是盼著蕾兒喜樂歡暢、平安順遂的,不願太孟浪惹蕾兒動怒,也明白之前自己雖極力克制住了,沒有破她的身子,但她容色嬌媚、媚色天成,又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若是長久對著,未必能把持得住。

  尤其如今兩人兩情相悅,他品嘗到了情的美好,更是難以自控。

  蕾兒的年紀,到底小了些。自己若是貪圖一時享受,胡作非為,傷了她的身子,來日必定後悔莫及。

  他愛她,絕不只想滿足自己的私慾,而是盼著能跟她長長久久,白頭偕老,一輩子恩愛不移。

  情到濃時,對未來的嚮往,是能戰勝欲望的。

  

  思來想去,到底還是克制些的好,等來日成婚了,便是自己的天下了,自然是能為所欲為的。

  當然了,再強迫她伺候自己不能做,但親吻摟抱卻是不能少的,不然,真真要生無可戀了。

  這樣想著,一顆焦灼蕩漾的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了,合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次日起來,往蕾兒房中去時,發現蕾兒也起來了,正坐在妝檯前梳妝打扮。

  蕾兒跟千柔一樣,向來不愛濃妝,無非是薄薄地覆了一層粉,用胭脂點綴了下唇,稍微畫了畫眉,至於頭髮,就讓侍女們幫著梳了。

  因她皮膚底子好,又正值韶華之齡,略一打扮就顯得水靈秀美,仿佛待放的花骨朵一般。

  齊崇光含笑走過去,揮退侍女,輕聲道:「蕾兒,我給你畫眉吧。」

  蕾兒帶嗔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不要,我自己來。」見他皺了眉,鬼使神差的加了一句:「以後有的是機會,只要你不厭煩就成了。」說著垂下眼眸,紅暈滿面。

  齊崇光聽了哈哈一笑道:「說的是,成了夫妻,閨房之樂,勝於畫眉,以後機會多的是,但你總這麼害羞,倒叫我……」話未曾說完,就止住了。

  蕾兒有些詫異,抬頭看時,他這才接著道:「叫我愛得不行。」語氣戲謔溫柔,視線又太過灼熱,逼得蕾兒含羞轉過頭去,輕輕一笑,又看他一眼。

  齊崇光看著她雙眼含情,唇上沾了點胭脂,越發的誘人,忍不住過去,輕輕親了一下,如蜻蜓點水一般。

  蕾兒嚇了一跳,幸喜他只是如此,並沒有再做其他動作,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齊崇光看著她的樣子,哈哈笑道:「好蕾兒,嘆氣做什麼?是不是覺得不足?」手摸過蕾兒的秀髮,只覺手底的青絲如緞子般柔滑,實在叫人愛不釋手,壓低了聲音道:「若是覺得不足,崇光哥哥就在這裡,任由你吻。」

  蕾兒含羞啐了他一口,轉過頭道:「別渾說了,昨天已經說定了,今天你就為我做個農夫去吧。」

  齊崇光吸了口氣,暗中鎮定心神,應道:「為卿奔波千里不辭勞苦,如今,為卿親自下田耕種,蕾兒,答應我,永遠都要像我愛你一般愛我。」

  蕾兒聽了他這最後一句話,只覺得拗口,怔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含羞道:「我知道。」

  正情意綿綿,突然有侍女在外面道:「小姐,沈家派人來了。」

  蕾兒詫異了一瞬,推了齊崇光一把,走了出來,見來的是沈家當家太太身邊的大丫鬟紅櫻。

  紅櫻見她出來,連忙行了禮,賠笑道:「太太得知李小姐這裡來了位姓齊的貴客,想邀請李小姐和齊公子到家中做客,免得怠慢了。」

  蕾兒微笑道:「這怎麼好意思呢?這齊公子與沈家並無交情,豈能去打擾?」

  紅櫻忙道:「這有什麼?既是小姐家裡的客人,跟沈家的客人沒什麼分別。且四小姐說了,這齊公子十分出色,還是安王府的公子,家裡人都很有興趣,想見一見呢。」

  蕾兒聽她提及沈歡顏,眉心皺了一瞬,又緩緩鬆開,不動聲色的道:「想來你們四小姐不知道,齊公子性格有些孤僻,不太喜歡見外人,再者,最近一段時間,我與他有事兒要忙。多謝府上眾人美意,等我們要離京時,再去辭行吧。」

  紅櫻聽了這番話,想再勸時,卻見蕾兒神色淡淡,只得道:「既如此,奴婢就不打擾了。」行了禮,悻悻自去了。

  這裡蕾兒站著不動,嘆了一口氣。

  昨天自己已經跟沈歡顏將話說清楚了,為何還不死心,要來這一出呢?

  讓齊崇光去作客,能改變什麼呢?還是想得到什麼?

  無論她想怎樣,自己是絕不可能讓步的。

  這時齊崇光走過來,伸手扶住她的肩膀,笑著道:「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性格孤僻,不愛見外人呢?你言之鑿鑿,弄得我都要懷疑自己的性格了。」

  蕾兒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道:「那你要我怎麼說呢?莫非你想去沈家,見一見那絕色的四小姐嗎?」

  齊崇光點著她的鼻子,溫聲道:「蕾兒,少給我扣帽子,也別為了不相干的人吃醋。我眼裡,從來都只有你,沒有旁人。」

  他勾著唇,旋即道:「雖然你吃醋是因為在乎我,模樣也挺好看的,但氣大傷身,我還是希望你每天開開心心的,事事如意,那才好呢。」

  蕾兒心中溫暖,點頭道:「知道了,崇光哥哥,咱們吃飯辦正事去吧。」

  她沖齊崇光一笑,轉而道:「其實,我與娘親都挺愛吃的,性格十分像。娘親說過一句話,沒有什麼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兩頓。你聽,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齊崇光又好氣又好笑,點頭道:「確實有幾分意思。」拉了她的手,一起去了廳堂。

  等吃了飯,底下的人忙著收拾行裝,兩人便坐在院子裡,一面閒聊,一面等候。

  沒多時,卻有丫鬟進來報,說是陳公子來了,想見蕾兒一面,有事要說。

  自然,這人是陳秀之無疑了。

  蕾兒詫異了一瞬,很坦蕩的道:「讓他進來吧。」

  丫鬟應下來,出去接人,這裡齊崇光卻目光炯炯盯著她,皺著眉道:「這陳公子,就是之前那姓宋的口中的陳哥哥吧?」

  見蕾兒點頭,齊崇光一顆心登時就酸了起來,仿佛喝了一盞陳年醋一般。

  他正要開口,卻見丫鬟已經領著人進來了,只得先丟開不提。

  這時陳秀之已經走過來,先是瞧了蕾兒一眼,目光再跟齊崇光相接,登時愣住了。

  宋茉莉尋蕾兒廝鬧的事兒早就傳開了,故而陳秀之早就知道,有一個遠道而來的公子哥兒,樣樣出色,容貌仿若仙人,氣質凌然出眾,卻對蕾兒十分鐘情。

  聽到傳聞時,他心裡有些慌亂,又有些懷疑:長得俊又氣質絕佳,這怎麼可能呢?傳言就喜歡誇張。

  如今見了面,卻是不得不承認,這少年確實出眾。

  他只是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就讓人覺得出色,如遺落在世間的一簇陽光一般。

  對手如此強大,且跟蕾兒立在一處時,一俊朗,一靈秀,似神仙眷侶。

  之前,沈如夢也跟他說過,蕾兒的身份非同尋常。

  如今看來,這齊公子,必定是配得上她的。

  陳秀之在這一刻終於明白了,自己心底這段隱秘的感情,根本就沒有開始的機會。

  他心底黯然,定一定神,才朝蕾兒擠出一抹笑容,欠身道:「之前因為我的緣故,宋家小姐上門來鬧,我心裡實在愧疚。只是,家父拘禁了我幾天,我沒能出來,如今才有機會向妹妹賠罪。」

  蕾兒還沒開口,齊崇光已經淡淡道:「妹妹?陳公子,你這稱呼很有問題。」他瞥了陳秀之一眼,接著道:「對了,你定然不認識我,來來,我來做個介紹,我姓齊,是李妹妹未來的夫婿。」

  蕾兒又是羞又是喜,只得垂下眼眸沒有言語。

  陳秀之見齊崇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只覺得十分刺眼。

  雖然他已經生了退卻之心,但這少年得意洋洋的神色,實在很拉仇恨,讓人無法淡定。

  他便含了一抹笑容道:「是嗎?可是我聽說,之前齊公子當眾表明心跡,李小姐並沒有答應呢。」

  齊崇光聽了這話,自是來了氣,嘿嘿冷笑道:「那是之前我們鬧了點彆扭,如今將話說開了,自然就好了。」說著便看向蕾兒,放軟了語氣道:「來來,李妹妹,你親自說,我到底是誰。」

  蕾兒羞得不行,又躲不過,只得道:「陳哥哥,我與齊公子回京後就會定親的。」

  倘若這種形勢下,自己退縮的話,齊崇光必定會覺得無比氣悶。

  故而雖是羞澀,但外人面前,她仍舊勇敢了一回,不為別的,只為保全齊崇光的顏面。

  齊崇光見她確認了自己的地位,自是覺得甜蜜無比,揚著唇笑了起來,神色歡愉。

  陳秀之一顆心往下墜落,再沒了指望,嘆息道:「恭喜李小姐覓得佳婿。」

  他思謀了會兒,抬手把腰間繫著的一塊佩玉解下來,雙手奉上,又說:「我來得急,什麼也沒有準備,妹妹別嫌棄,留下此物,作為賀禮也好,念想也罷。我如今日夜苦讀,來日或許也有上京的一日,未必就不能再跟李小姐相見了,只盼李小姐此一去,萬事順遂,切莫就忘了我。」

  蕾兒看著他微微泛紅的雙眸,一瞬也想起青梅竹馬時候的種種,及這幾年的淡然相對。

  然而,那些終究都過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她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宋小姐一事,我知道跟陳哥哥不相干,陳哥哥不用放在心上。以後隔山隔水,陳哥哥你善自保重,咱們各自安好吧。」卻不伸手接他的玉佩,只是道:「至於這佩,乃是陳哥哥的愛物,我不能收。」

  陳秀之聞言越發黯然,雖有滿腹的話,但此刻都說不出來了,便只得道:「既如此,我先告辭了。」說著深深看蕾兒一眼,這才將玉佩收回,飛快轉身去了。

  待他出去後,齊崇光盯著蕾兒,似笑非笑的道:「對了,李蕾兒,我還沒問你呢,你跟這姓陳的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會傾慕你?」

  蕾兒聽了這話,瞪大眼睛愣了一瞬,忍不住笑起來道:「好酸,崇光哥哥,你也吃醋了不成?」

  「別轉移話題,」齊崇光心裡酸得不行,直勾勾盯著她道,「你還是將事兒從頭招來。」

  蕾兒又好氣又好笑,又怕他心裡存了隔閡,只得道:「說起來真沒什麼,他是我之前在桃花村時的玩伴。」說著,就將事情解釋了一遍。

  齊崇光眉心跳了一跳,臉色很精彩,聲音中幾乎有咬牙切齒之意:「這麼說來,你們是青梅竹馬了?這小子認識你,竟比我還要早?」

  蕾兒見他醋得不行,覺得好笑,卻又不敢笑出來,怕他更生氣,咬著唇道:「怎麼會呢?我聽母親說,我們的緣分,從我半歲時就開始了。」

  齊崇光聽了這話,臉色才略微緩和了些,點頭道:「確實,我竟差點忘記了。」

  蕾兒看著他,溫婉道:「崇光哥哥,我與陳哥哥雖然認識,但他的心意,我從不知道,更沒有旁的意思。剛才他給我玉佩,我也沒要。你剛才說,不要為了不相干的人生氣,怎麼到你頭上,竟變了呢?」

  主動拉住他的手,低聲道:「崇光哥哥,別生氣,氣大傷身,我……我會心疼的。」

  齊崇光見她柔情款款,軟語嬌柔,這才道:「那你以後要聽我的話,不許隨意跟旁的男人見面說話,更不許再惹一些爛桃花,不然,我跟你沒完。」

  蕾兒「咦」了一聲,斜睨他一眼,詫異道:「這話從何說起?明明太子身上的爛桃花更多一些。」哼了一聲,又道:「旁的都罷了,眼前就有一個錦繡,還是你的良娣呢。」

  齊崇光見她突然將柔情收了,擱下臉來,又是愛又是笑,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刮刮她的鼻子道:「爛桃花你夫君是擋不住的,但你夫君心裡只有你一個,這是確認無疑的。」

  蕾兒含嗔看了他一眼,臉色緋緋,有幾分羞惱,也有幾分喜悅,美不勝收。

  齊崇光仔細凝望她此刻的美色,湊近她低聲道:「說起來,我們初次見面,你就尿了我一身,我還沒報仇呢。」

  蕾兒知道他在開玩笑,卻故意詫異道:「報仇?太子殿下想如何?」哼了一聲,轉而道:「我就在這裡,太子殿下只管放馬過來,我是不怕的。」

  齊崇光笑著道:「現在是不成的,等洞房花燭夜再報仇。」說到這裡聲音愈低,在蕾兒耳畔調笑了一句。

  蕾兒哪裡想到他竟想出這樣的歪話來,整個人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等回過神來,她滿面通紅,看都不能看他,說道:「你……實在很壞。」

  齊崇光哈哈笑道:「還有更壞的呢,到時候妹妹就知道了,還會很喜歡的。」

  蕾兒見他笑得得意,隱約帶了一絲放蕩,一張臉漲得通紅,又是羞又是惱,忍不住想:這是什麼太子?看上去俊如仙人,實際上思想齷齪,簡直是衣冠禽獸。

  不過轉念想,他再好色不羈又如何?自己總有法子將他扭到正途上,讓他不以女色為念,多以天下為念。

  這麼一想,心中似乎還挺有成就感的。

  一時,眾人將東西打點妥當,蕾兒坐了馬車,齊崇光騎了馬,一眾人相隨,徑直往西灣村而來。

  貴州,東平王陳淵得知錦繡即將成為太子良娣,臉色變了又變,直接將來傳訊之人一腳踹倒了。

  那人無比委屈,又不敢辯駁,只得縮著身子,不敢言語了。

  東平王在屋裡踱了幾步,煩躁不已,卻有侍女進來,說王妃有請。

  東平王嘆了口氣,這才隨著來人,去了王妃的正房。

  過去後,遠遠的就聽見裡面有笑聲,東平王皺眉,快步走了進去。

  見他進來,眾人都起身行了禮。

  東平王揮退伺候之人,這才看著東平王妃馮氏,皺著眉道:「王妃笑什麼?莫非你沒收到京城的訊息嗎?」

  馮氏春風滿面,笑著道:「正是收到了,這才笑的。王爺,妾身知道錦繡是郡主,如今只當了太子良娣,你心有不足,這妾身能明白。的確,以錦繡的身份、容貌、品行,當個太子妃綽綽有餘,但如今木已成舟,王爺何不想開一些呢?給旁人做妾,許是委屈了,但那是太子殿下,來日前程不可限量。」

  她眸中的冷色一閃而過,接著道:「再說了,太子妃人選到底是誰,錦繡派回來的人,已經告知妾身了。據妾身看,那小女孩不過是仰仗自己母親是那一位鍾愛之人,這才入了那一位的眼。實際上,那小女孩八歲時就毀了容,去了奉州,五年沒回京,沒在眾人面前露面,如今想來,也不過是個醜八怪罷了。難不成,太子會娶個醜八怪當太子妃,捧著她寵著她?這怎麼可能呢?再者,那小女孩今年才十三歲,必定是咱們錦繡先進門的。」

  東平王見她得意洋洋,忍不住冷笑道:「不是本王要給你潑冷水,這良娣的名分,不過是錦繡算計得來的。且她計謀雖然成了,但太子殿下當時氣得不行,不但不肯去見錦繡,還將傳訊的侍女踹得半死。由太子這態度,想來對錦繡,他必定是無意的。至於你說的小女孩兒,人家有名有姓有封號,是長明郡主,自小跟太子相識,乃是青梅竹馬,太子於她未必無意。」

  事情的經過,東平王妃也是聽說了的,聞言冷笑道:「長明郡主離京時,不過八歲之齡,太子又不是衣冠禽獸,豈會對一個毀了容,又尚在稚齡的小女孩有意?你這話說出來,簡直要笑掉我的大牙。」

  東平王見她臉若冰霜,賠笑道:「也是,本王一時暈頭胡說八道,王妃不要放在心上。」

  東平王為人尚算不錯,卻有個毛病——懼內。

  這也是有緣故的。

  東平王一脈,向來子嗣單薄,尤其是嫡系,更是寥寥可數。

  馮氏卻是個有福氣的,一進門,就給東平王生了四個兒子,一個女兒,使得東平王做夢都要笑醒,也就格外寵愛馮氏,對馮氏言聽計從。

  夫妻之間,向來是一進一退的。

  馮氏恃寵生嬌,東平王一味寵著包容著,夫綱不振。

  長久下來,漸漸的,東平王就變得極其懼內,被馮氏吃得死死的。

  馮氏見他賠禮認錯,這才緩和了臉色,沉吟道:「太子對錦繡冷淡,緣故妾身也猜著了。想來,多半是因為太子覺得錦繡算計了他,居心叵測,這才疏遠錦繡。沒事兒,等錦繡先進東宮,太子認識到錦繡的美好,自然會回心轉意的。」

  東平王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但願能如王妃所言,不然,錦繡的苦日子還在後頭呢。」

  他皺著眉,痛心疾首的道:「錦繡是本王的嫡女,乃是尊貴的郡主,想要個良婿,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東平王府百年來,一直都沒有摻和進皇室風雲中,安安生生自在逍遙。如今,她卻為情所困,做出這樣的事體,不但自己淪落為妾,得委曲求全,說不定,還會連累到東平王府。」

  馮氏見他一臉不虞之色,心裡怒火翻騰,立刻噴了他一臉:「這叫什麼話?王爺覺得,偏安一方就很好嗎?哼,妾身可不這樣想。貴州雖然不錯,但大燕幅員遼闊,一比較,根本算不得什麼。連妾身都有幾分雄心,王爺乃男子,莫非連女流之輩都不如了嗎?」

  東平王聞言面色一變,待要否認,卻又不能。

  說實話,身為男子,怎麼可能沒有雄心壯志呢?尤其他生來就掌了權勢,身份尊貴,很明白權勢的滋味兒,是何等讓人著魔。

  不錯,他已經是王爺了,但還有比王爺更高的位置,在那兒杵著呢。

  先祖立下了規矩,讓東平王一脈世代效忠皇室正統。

  這規矩,已經執行了幾百年,到近代時,繼位之人心態都有了一絲微妙的變化。

  尤其東平王,生來就有幾分自命不凡,娶的馮氏,也不是個安守本分的主兒。

  兩人湊到一起,權勢之心愈來越濃,對對方的底細,卻是十分清楚的。

  馮氏露出笑容道:「那一位甚是厲害,誰都不敢生出妄想,但並非沒有可圖之機。錦繡嫁了太子,若是生了一兒半女,來日局勢如何,未可預料。」說到這裡,已是按捺不住心中的雀躍,露出心嚮往之的模樣。

  東平王自是明白她的意思,想像了一下她的話,不由得也十分嚮往。

  錦繡若能生下龍孫,來日大燕江山的繼承者身上,未必不會流著陳家的血脈。

  如此一來,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陳家更上一層樓的。

  若是……若是繼續往上走,真是讓人想起來,心就要開始顫抖,熱血沸騰。

  正浮想翩翩,聽得馮氏道:「其實,說來說去,王爺最不滿的,也不過是覺得錦繡當了側室,丟了你的臉面罷了。」

  她咬牙,恨聲道:「這事兒,卻是那一位做得不地道。太子本就沒有定親,算是個沒主兒的。錦繡哪一點不好?給個太子妃的名分怎麼了?就因為他喜歡佳禾郡主,求而不得,就一心一意想將佳禾的女兒捧上太子妃的位置,好討得佳禾郡主歡心嗎?這叫什麼事兒?哼,私心這麼重,重到要讓親生兒子娶醜女,還不許太子接近旁的女子,為那小女孩守著,真是太荒謬了。他也是為人父母的,我也是為人父母的,若擱在我身上,我一定干不出來這樣的事兒。」

  東平王嚇了一跳,下意識四下一望,這才穩住心神,嘆了一口氣,很謹慎的道:「這些話,你在本王面前說一說就算了,千萬別說出去。」

  編排皇上可是大罪,尤其馮氏言語中滿是怨氣,絕不能落入旁人耳中的。

  馮氏撇嘴道:「王爺當妾身是傻子嗎?妾身雖然怨氣衝天,但也只會在王爺跟前說真心話,旁人面前,自是要做戲的。」

  東平王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馮氏看著他,皺著眉道:「王爺,難道你不怨那一位嗎?」

  東平王默了一瞬,眯起眼道:「別渾說了,事情已經這樣了,能做的,也不過是讓錦繡認命罷了。」

  馮氏聽了這話,自是懂他的心思,明白他也是怨的,但那一位身份尊貴,怨又能如何呢?改變不了既成事實,只能咬著牙接受了。

  但是,要她認命,她是絕不會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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