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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慧心少女當機立斷(一更)

2024-07-27 04:26:20 作者: 雨竹

  蕾兒給人看病時,是十分專心的,故而並沒有留意到外面的動靜。

  而自齊崇光離開之後,外面的騷動慢慢靜了下來,一切如常,蕾兒更是不知情了。

  一直忙到中午,病人散去,蕾兒閉眼養了一會兒神,這才起身回家吃飯,順便午休。

  才走到門口,正要進去,身後卻傳來女子的嬌喝聲:「李小姐,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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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蕾兒詫異回頭,見有個身穿紫色衣衫的少女迎面而來,大約十四五歲,很有幾分姿色,眉眼間帶著怒氣,似乎來勢洶洶,但素未謀面。

  在腦海里搜羅了一圈,確認自己的確不認識來者之後,蕾兒皺眉道:「姑娘是誰?」

  那少女拂袖,冷笑道:「李小姐自然不認識我,我卻知道你。哼,沒想到你小小年紀,就是個狐媚子,竟然勾搭我的陳哥哥,還讓他說出了非你不娶的話。你這賤人,我可看不出你有什麼好,瞧不出你哪裡比我強。」

  蕾兒驚詫不已,瞪大眼睛,一時沒有回神,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

  這時,卻有不少路過的人聽到響動,都跟打了雞血似的興奮起來,停住步子圍觀。

  「放肆,」這時,耳畔卻傳來齊崇光的聲音,接著聽到他冷然道,「哪裡來的狗在我家門口狂吠?快給我滾開,不然我不客氣了。」

  紫衣少女聽了這話,簡直要氣瘋了,狠狠咬著牙,恨不得跟來人廝打一場。

  不想,等抬頭一看,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但見走出來的少年劍眉星目,輪廓分明,一雙鳳眼,流轉出萬種風情,氣質也是十分出眾,帶著尊貴不凡之意,讓人眼前一亮,過目難忘。

  紫衣少女只覺得心砰砰直跳,目光情不自禁定在他身上,根本移不開。

  就是在夢裡,她也不曾夢見過這麼出色的少年。

  怎麼說呢?這種少年,過於出色,光芒過於耀眼,似乎不是塵世人。

  然而,他明明白白站在跟前,眉眼清楚,讓人不得不信,不敢不信。

  之前自己一直覺得,陳秀之乃縣令之子,長得出色,也有才華,必定是個佳婿。

  但如今,與這少年一比,陳秀之簡直就不值一提了。

  宛如天人的少年,卻指著她的鼻子怒聲道:「我李妹妹冰清玉潔,豈容你污衊?你說的那姓陳的,跟李妹妹可沒半點關係。你若再敢渾說,我讓人將你的臉抽花。」

  紫衣少女呆滯了一瞬,弱弱的道:「你說沒關係就沒關係嗎?你怎麼證明?明明陳哥哥跟我說了,他跟李小姐青梅竹馬,十分鐘情李小姐。」

  齊崇光聽了這話,冷笑道:「鍾情不鍾情,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李妹妹可沒有關係。」

  蕾兒這時已經回過神來,皺眉附和道:「你口裡的陳哥哥,是指陳秀之吧?我跟他並沒有多少來往,不過是因為彼此都常在沈家走動,這才多說了幾次話。何況,一直以來,我只拿他當哥哥看待,絕無他意。」

  紫衣少女聽了,目光仍舊在齊崇光身上沒收回來,口中冷笑道:「是嗎?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嗎?口說無憑,你怎麼證明?」

  蕾兒滿心不悅,眉頭皺得更深,聲音也有些冷淡:「這種事,能怎麼證明呢?小姐不要無理取鬧。」

  齊崇光卻走到她身邊,微笑道:「我能證明。」

  在蕾兒驚詫的目光中,他看了過來,眼中情意如春柳脈脈,溫聲道:「李妹妹,你如今已經是大夫了,醫術還被眾人誇讚,那你知道嗎?其實我也有病。」

  蕾兒驚呆了,一顆心亂跳,下意識的,就有深濃的擔憂湧上來,心中怕得不行。

  怎麼回事?齊崇光怎麼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了?他是信口開河,還是真有其事?

  她情不自禁盯著齊崇光左瞄右看,想開口問,卻又想起早上的話,想起自己不能搭理他,便死死咬唇忍住了。

  雖然她沒開口,但齊崇光已經看出她眸底的擔憂,見她的丹唇被狠狠咬著,泛出一種靡靡的嫣紅之色,有幾分可憐,卻誘人之極。

  那模樣,跟自己親吻過留下的痕跡有些像,讓人忍不住心癢起來。

  偏她不自知,滿臉皆是惶惑焦慮,顯然是十分在意自己的。

  圍觀的女子、小媳婦們都露出痛惜不已的神色,那紫衣少女更是情不自禁開口道:「公子,你這病不要緊吧?」

  旁的且不論,這麼俊的少年,得了病,總是讓人心疼的。

  故而紫衣少女連自己的來意都忘記了,直接問起齊崇光,一心一意關懷起來。

  齊崇光不理她,只對著蕾兒的眸子,目不轉睛瞧著她,旋即啟唇微笑道:「此病名喚相思,唯有卿可解。李妹妹,我與你青梅竹馬,對你朝思暮想五年,如今特意為你而來,十分傾慕你,嫁我可好?你放心,你若肯答應,從今以後,我一定一心一意對你,絕不生出二心,絕不讓你受一絲委屈。」

  圍觀的人登時都愣住了,等回過神來,不由得又驚又妒忌。

  好不容易遇上一個齊整無比、樣樣出挑的少年,那少年卻有了心上人,還在眾目睽睽之下表白,許下了一心一意的承諾。

  這真是個令人傷心的故事呀。

  卻見那被眾人羨慕的少女臉上漲得通紅,沉默了一瞬,才開口道:「滾!」

  紫衣少女被深深打擊了。

  原來,眼前這李小姐是深藏不露的人物,竟然不聲不響,就吸引了這麼出色的少年。

  且看她這模樣,竟不將這少年的表白放在心上,忒任性忒蠢笨了。

  至於齊崇光那邊,因之前兩人鬧彆扭沒好,知道蕾兒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雖然之前他們也鬧過,但蕾兒今天的態度實在太冷厲了,讓他覺得,蕾兒絕不會輕易妥協的。

  故而聞言齊崇光不但不吃驚,反而回頭看向紫衣少女,淡淡道:「瞧見了嗎?我跟你那陳大哥,誰出色?」

  紫衣少女愣了一下,才道:「自然是公子更出色。」

  違心之言不是那麼好說的。

  之前覺得陳秀之好,如今見了這少年,卻是發現「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絕不是一句空話。

  她若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別說旁人不信,自己心裡那一關就過不去。

  齊崇光便冷笑道:「李妹妹連我都不搭理,豈會瞧上你那陳大哥?你要折騰回去找正主兒,只別拉扯上李妹妹,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讓你沒臉見人。」

  紫衣少女臉上白一陣紅一陣,低下頭一言不發。

  齊崇光冷哼道:「對了,你罵了我李妹妹,還沒向她道歉呢。」

  他冷笑,聲音中似乎帶著寒意:「每個人都該為自己做的錯事負責,你若不肯道歉,我必定讓你付出代價。」

  紫衣少女抬起頭,見那少年面若冰霜一般,心中只覺得十分後悔,深恨自己冒失,得罪了這少年。

  這一刻,心中似乎有個念頭生出來。

  她並不怕他的報復,只是覺得,不能讓他一直冷淡下去。

  若是能讓他緩和臉色,讓他沖自己笑一下,自己做什麼都是情願的。

  心思轉了又轉,她如同被蠱惑了,開口道:「公子別生氣,我道歉就是。」

  說著,果然轉向蕾兒,咬著唇道:「李小姐,你自然不認得我,我是本縣縣丞的女兒,姓宋。近來家父有意跟陳縣令家聯姻,不想提了之後,陳哥哥竟不同意,還說鍾情於你。我不知內情,這才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李小姐,還望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這一遭。」

  這女孩名喚宋茉莉,乃是本縣縣丞的嫡幼女,自小嬌生慣養,性格直爽。

  因為父親的關係,她自是見過陳秀之的,還芳心暗許。

  宋縣丞倒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卻也一心一意想跟陳家聯姻,就讓人去陳家提了婚事。

  陳縣令本來並無異議,畢竟,兩個小兒女身份相當,年紀差不多,模樣也是相配的。

  但陳秀之卻堅決不同意,被逼急了,直接就說出自己已經有意中人,下定決心非卿不娶的話。

  宋茉莉一聽之下,頭腦發熱氣得倒仰,冒冒失失跑出來,想找李蕾兒算帳。

  事情急轉直下,已經到了失控的地步,但她知道,圍觀的人甚多,若是不解釋清楚的話,於自己名聲有礙。

  且她現在很盼著能給這少年留個好印象,一點兒都不願他厭棄自己。

  故而她直接張嘴,將事情說了一遍。

  蕾兒淡淡道:「這次就罷了,以後若再胡亂折騰罵人,我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宋茉莉連忙點頭,看向蕾兒,朱唇咬了又咬,忍不住道:「李小姐,你為什麼這麼牛?」

  蕾兒詫異不解:「小姐何出此言?」

  宋茉莉看著齊崇光,目露痴迷之色,嘆息道:「這麼出色的少年,對你一往情深,你竟不接受,還要罵他讓他滾。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若我跟你易地而處,必定喜不自勝,為他做牛做馬都情願。」

  齊崇光聽宋茉莉言語中皆是對自己的溢美之詞,心裡很高興,想沖她笑,又生怕惹出事來,但臉色到底還是緩和了。

  宋茉莉看在眼裡,心中倒覺得舒服了些,繼續道:「其實,這麼出色的人物,只要能看著他,就會覺得很幸福。若是能成為他的意中人,更是滔天的喜事。李小姐,恕我直言,你的心態,我等實在理解不了。」

  她這番話一出口,圍觀的少女、小媳婦們都紛紛點頭。

  有那膽子大的,甚至看著齊崇光,開口道:「這位公子,你缺侍女嗎?奴家願意賣身為奴,跟著你走。」

  齊崇光吃了一驚,連忙道:「多謝美意,但家中侍女夠了。」

  宋茉莉頭腦一熱,忙道:「她看不上,那我呢?公子,我也願意給你當侍女。」

  齊崇光無比詫異,根本理解不了她的想法。

  跟著看熱鬧的高無莫也十分好奇,皺眉道:「宋小姐,剛才你還為那陳公子生氣,怎麼轉過頭就變了呢?」

  宋茉莉凝視著齊崇光,痴痴的道:「他如何能與公子相提並論?若能當公子的侍女,每天見著公子,當此生無憾。公子,我雖勉強算是個官家小姐,但說的話全出自真心,絕無虛妄。」

  齊崇光皺眉道:「那又如何?不管你怎麼想的,都跟我沒關係。」

  他看向蕾兒,目露刻骨的柔情和深情,含著淡淡笑容,一字字的道:「此生我只愛一人,只在乎她,至於旁人,跟我有關嗎?」

  沈歡顏這時也走了出來,正好將他的深情表白聽了去,不由得面色發白,身子情不自禁抖了一下。

  好在隨著齊崇光的話語,在場的女子們碎了一地的少女心,她又站得稍遠,倒是沒有人留意到她的異樣。

  蕾兒卻是在齊崇光的注視下,面如春曉之花,一顆心飄飄蕩蕩,整個人似乎要醉倒,似乎要沉溺在他深情如海的目光中。

  之前,他也傾訴了衷腸。

  如今再聽,仍舊芳心暗動,無法雲淡風輕,更不能視若無物。

  說她自甘下賤也罷,說她定力不夠也罷,這個少年,她就是沒有法子真正割捨。

  齊崇光見了她的神色,唇邊笑容愈深,目光也越發溫柔脈脈。

  蕾兒只覺得心弦顫動不已,如同墜在驚喜與茫然的雲端,不知道如何是好,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過了一瞬,她才發現自己的失態失神,不由得臉色變了一變,咬著唇轉身往院子裡走。

  齊崇光想也不想,就追了過去。

  大門合上,將眾人好奇又驚艷的目光遮擋住了。

  齊崇光墜在蕾兒身後,繼續在她耳畔道:「蕾兒,我知道你在跟我鬧彆扭,不會給我什麼好話,但剛才我仍舊直承心意,因為在我心裡,你比我更重要。只要你好好的,就算你將我的顏面扔在地上踩,我也是不在乎的。」

  竟是萬分真誠的語氣,顯露出他真正在意的,到底是什麼。

  蕾兒雖沒有應答,但腳步不由自主頓了一下。

  齊崇光心喜,追到她面前擋著,繼續道:「寶貝你瞧,今兒個我什麼都沒做,桃花自己就找上門了。所以,你就該明白,之前錦繡的事兒,根本就怪不得我。別因為旁人跟我鬧彆扭,成嗎?」

  蕾兒繞開他,仍舊不發一語,只轉向碧青道:「碧青姐,我餓了。」說著便轉道步往廳堂。

  齊崇光無可奈何,只得住了嘴,伴著她一起用了飯。

  等吃好了,蕾兒步回閨房,齊崇光厚著臉皮,也要追過去時,蕾兒回頭看了他一眼,目光十分冷淡。

  齊崇光怕將她逼急了,她生出逆反心理,只得嘆了口氣,任由她合上門,將自己拒之門外。

  昨晚沒有睡好,今天上午又十分勞累,但如今躺在柔軟的床榻上,明明覺得疲倦,蕾兒卻沒有睡意。

  他的種種表現,讓她覺得,他是愛她的,對她付出了真心。

  她心底,亦是有他的。

  雖只是情竇初開之齡,但他們的糾葛,卻從她四歲時,不,從她半歲時,就已經開始了。

  一路走來,吵歸吵,鬧歸鬧,但他們組成的圈子,始終只有他和她,與旁人沒有絲毫關係。

  臨行前,他許了承諾,入了她的心。

  五年來,她罔顧母親的勸導,一點點將他放在了心上。

  偏偏事情不如人意,他竟然跟另一個女子有了糾葛,必須娶那女子。

  昨日下定了決心,要遠離他,不能再沉淪下去了。

  可是,今天種種,立刻將她的決心擊得粉碎。

  一個男子,明明知道自己不會給好臉色,仍舊不顧一切,在眾人面前坦白心跡,只為了保全她的顏面。

  尤其他身份尊貴如斯,卻肯為她低頭,更顯難得。

  君子如玉,桃花自來。

  齊崇光有多出色,不止她知道,也落入了旁人眼裡。

  錦繡之事,他一直在解釋。

  的確,今天他只是盡力護著她,就惹來一堆芳心。

  若是細論起來,他確實有錯,但他無心錦繡有心。

  以有心算無心,最是容易得手。

  抬起手,手指從自己的櫻唇上划過,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耳畔,似乎滿是他的甜言蜜語,醉得人不知今夕是何夕。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人,能讓她如此心動,喜歡到驚心動魄的地步,甚至忍不住,生出飛蛾撲火的心思來,不顧一切想奔向他。

  來日不可知,他對她有情,她亦不能真正將他割捨。

  未與他重逢時,她為了他有了良娣而傷痛不已,竟有生無可戀之感。

  雖然後來想通了,但那傷口並沒有癒合,一想起來,就細細密密的疼,喘不過氣來。

  他千里迢迢而來,雖不是她想像的溫文爾雅的模樣,但相處下來,讓她愛恨、羞惱交加,難以自己。

  只覺得,他已融入了她心靈最柔軟的地方,若是想拔出來,必定會帶出血淋淋的傷口。

  真放不下,就不放了。

  這世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人,當你對著他時,什麼都不想在乎,只想愛他,愛到連自身都不再顧惜,愛到只願在最美好的年華,求一場傾心之戀。

  至於未來,竟然一點都不想在意。

  齊崇光,是她李蕾兒的劫難。

  扭扭捏捏、藕斷絲連不是她的作風,敢愛敢恨、一往直前才是她的風格。

  她想到這裡,只覺得心中有釋然之感,旋即,又輕輕皺起眉來。

  雖是明心了,下定了決心要放下一切,不念過往,不念將來,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但若太快放低姿態,他豈不要萬分得意?

  且之前姑姑李雪茹跟齊融鬧騰,雖然後來齊融有悔改之心,但姑姑並沒有立即原諒他。

  那時,母親就說過,人的思想是很奇怪的。很多時候,太過容易得到的,往往在得到了之後,就會習以為常。

  如今,若是自己立即就答應了齊崇光,反倒不是好事。

  說不定,他經歷了最初的欣喜,等新鮮勁頭過去之後,就會覺得自己太輕浮了。

  何況,還有錦繡的事兒懸而未決呢。

  若讓他覺得自己很好說話,以後該如何是好呢?

  雖是覺得不該將未來看得太重要,不該因為未知的將來,壓抑心情的情意,但身為女子,仍舊是渴望能夠跟心愛之人相守相伴一輩子,只有彼此,沒有別人。

  倒是要趁著他情意綿綿之際,讓他求而不得,盡情享受一下被他追求的過程。

  等到有了刻骨銘心的經歷之後,一切水到渠成,彼此的情意,自然也能更深濃一些。

  那樣,對於未來,也應該能多一份信心。

  蕾兒想到這裡,只覺得心思清明,心頭放下了一塊大石。

  這時,才覺得有倦意襲來,她閉上眼睛,沉入了夢鄉。

  等到一覺醒來,踏步出來時,卻見齊崇光和端王正坐在棗樹下,面對面不知在說什麼。

  見她出來,兩人一起回頭,都露出了歡欣的笑容。

  蕾兒觸及齊崇光的笑臉,只覺得面上一熱,心裡七上八下的。

  她明明都決定要好好愛他了,卻打定了主意,不能讓他即刻如願,要折騰他。

  哎,雖然她覺得想法沒有錯,但這種事做起來,似乎還是有一點難為情,沒有辦法坦然自若。

  她覺得不好意思,又生怕齊崇光看出異樣來,便略略垂眸踱過去,給端王行了禮,淡淡笑道:「王爺近來挺閒的。」

  齊崇光卻不知道她的心思,見她看都不看自己,心中萬分失落。

  端王眸底的得意一閃而過,旋即向蕾兒笑著道:「其實事情還是有的,但本王覺得李郡主甚是有趣,太子又遠道而來,自是該多來這裡走動的。」

  不等蕾兒開口,齊崇光就冷哼道:「是嗎?之前孤與七叔,似乎不怎麼親近呢。」

  他說著就看向蕾兒,連珠炮一般道:「李妹妹,你應該不怎麼了解我七叔吧?來來,我跟你說一說。我七叔挺會保養的,看他的容貌,一般人都覺得他只有二十多歲,根本不知道他早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另外,他最是風流不羈,家裡養了不知多少妾,且個個能歌能舞,享盡了艷福。哦,對了,七叔已經有三個兒子四個女兒,其中長子是嫡出,閔王妃所生。」

  他眯起眼睛,繼而又道:「對了,之前七叔的閔王妃,你定然沒見過,但那閔王妃做的事兒,你該聽佳禾姑姑提過吧?嘖嘖,說起來真是樁奇事。無緣無故的,那閔王妃就污衊佳禾姑姑是災星,鬧騰了一場,最後佳禾姑姑倒是成了大燕福星,閔王妃自己卻作古了。」

  他這番話又快又急,瞬間功夫就說完了。

  蕾兒一頭黑線。

  無緣無故的,齊崇光介紹端王的事兒做什麼?為什麼還說得這麼詳細?

  這個什麼端王,跟自己有毛線關係?一直以來,自己根本就不願搭理端王,是端王自己尋上門來的呀。

  她想到這裡,深深皺眉,忍不住看了齊崇光一眼,想瞧一瞧他到底是什麼用意。

  齊崇光見她看過來,沖她笑了一下,這才向端王道:「說起來,七叔這幾年都沒有成婚,莫非是對閔王妃舊情難忘?」

  端王眯了眯眼,旋即才道:「自然不是,閔氏雖是我妻室,但胡作非為,我是深惡痛絕的。沒娶王妃,只是因為沒有遇上能讓我心動的。」

  他看向蕾兒,含了一絲笑容道:「若是遇上合心意的,自然是要娶的,以正室相許,以真心相待。另外,家中妾室不過是些玩意兒,若新王妃不樂意,遣散了也無妨。本王是自由身,自是比某些身不由己的人要強得多。既不必委屈自己,也不會讓心上的人受一絲委屈的。」

  他抬起下巴,轉而又道:「雖然我年紀略大一些,但三十歲是最好的年紀,會疼人,又知情識趣、沉穩成熟,卻是比些毛頭小子要強得多。」

  齊崇光聽了這話,頭疼肝也疼,看向端王的目光滿是怒氣。

  大約是因為太在意蕾兒,他心思格外敏銳,之前他就覺得,端王不安好心。

  今兒個一大早,端王就跑了來,居心叵測。

  如今再碰面,自己跟他聊了,百般讓他離開,他卻根本不肯走,說要見蕾兒一面,真是無恥至極。

  剛才他說話之時,意有所指看向蕾兒,是想鬧哪般?哼,竟也想用言語撩撥蕾兒嗎?可惡又可恨。

  一大把年紀了,妻妾成群,兒女遍地,倒是還來跟自己爭十三歲的小女孩,怎麼有臉?

  蕾兒卻是瞪大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叔侄兩個,到底在搞什麼鬼?

  齊崇光拼命說端王不好,還提到自己母親跟端王府有舊怨,就差在腦門上刻上「端王是壞蛋」這幾個字。

  端王呢,拼命鼓吹自己好,許諾遇上了心上人,一定真誠對待,還似有意若無意諷刺齊崇光,說齊崇光是毛頭小子,凡事不能自主。

  真是夠了!

  她若愚笨一些,沒心眼,可能聽不懂他們的意思。

  偏偏她的心眼不算多,但也絕不少。

  小時候,雖然被父母保護得很好,但後來經歷了林詩意的事兒,她吃了暗虧,母親就開始教導她,教她如何為人處世,不能算計人,但絕不能被人算計了而不自知。之後,還為她請了教習嬤嬤,好讓她跟人打交道時,能不落下風。

  及後來大了,在玉欣公主府常住,十天半個月去一次皇宮,自也長了不少見識。

  離京之後,雖然過得很安穩,但因為凡事得自己操心做主,自然也長了些心眼的。

  故而她只沉吟了一瞬,恍然就明白了,端王似乎不懷好意,存了勾搭自己之心。

  這個認知,讓蕾兒徹底呆滯了。

  尼瑪,這叫什麼事兒?自己的年紀,都能當他女兒了,他怎麼能生出這樣的心思呢?

  何況,自己又不是沒有心上人,那心上人,還是他侄子,心心念念要求娶自己呢。

  明明知道這些,還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這也忒齷蹉了忒噁心了吧?

  閔氏的事兒,母親確實在信里提及過。

  如今瞧著,倒真是應了那一句「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心思轉了又轉,蕾兒面無表情的道:「說實在的,王爺的事兒,我真一點兒都不知道,也沒什麼興趣知道。」

  這話一出口,齊崇光和端王的臉色都是一變。

  齊崇光自然是笑容滿面,得意洋洋;端王卻是臉色一窒,皺起了眉。

  蕾兒也不管他們怎麼想的,看著端王淡淡道:「王爺與太子乃是叔侄,自是該多聚一聚,這無可厚非。但我這裡只有自己住著,又多是侍女,倒是挺不方便的。王爺想見太子,直接將他邀出去即可,我這裡卻是不必來走動的。」

  端王身子晃了一下,才道:「李郡主這是什麼意思?竟不想見到本王嗎?」

  蕾兒勾唇道:「沒什麼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王爺乃聰明人,豈能不懂呢?我是個小女孩兒,只想過安生日子,根本不願多惹是非。何況,我跟王爺又不熟,自然是能少見就少見,於大家都好。」

  端王聽了這番話,臉上熱辣辣的,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

  之前對著千柔時,雖是施展了渾身解數,展現了自己的溫潤如玉,還撫琴了,將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展現了一番。

  本以為最能震撼人心,沒成想,人家連眼神都欠奉。

  如今更好了,到了蕾兒這裡,竟直接就說了彼此不熟,能少見就少見。

  為什麼自己一直自詡風流,收穫了不少少女、少婦心,到了這對母女面前,竟連自己的存在都看不到了呢?

  一瞬間,端王心中五味雜存,難受得不行。

  齊崇光卻是又驚又喜,看向蕾兒,拍了拍手,語氣中竟不乏崇拜之意:「李妹妹,你這番話說得真好,甚合我的心意。」

  蕾兒橫他一眼,本想回一句,旋即想起此時兩人正在冷戰,一定不能開口說話給他台階,便生生忍住了。

  饒是這麼著,齊崇光心底也是甜如蜜的,看向蕾兒的目光也越發溫柔脈脈了。

  從剛才蕾兒的應答里,他明白了,蕾兒已經察覺了端王居心不良,且覺得十分膩歪,這才嚴詞拒絕端王,不願端王再生出不請自來的么蛾子。

  這麼懂事、這麼聰慧、這麼合心意的女孩,偏偏還容顏如畫,真是要將他的心魂都勾得乾乾淨淨。

  齊崇光心裡舒暢了,端王卻是氣悶無比。

  雖然打定了主意想跟齊崇光爭,但蕾兒根本步在意自己,自己根本就沒戲了。

  本著「自己不痛快了,也不能讓別人痛快」的精神,端王冷笑道:「李郡主的意思,本王懂了,但本王不明白的是,本王只是多來了幾趟,太子卻是直接住下了,難道郡主不怕自己的名聲被帶累嗎?這樣的雙重標準,真挺好笑的。」

  蕾兒面上微紅,旋即咬著唇道:「王爺太多事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與王爺有什麼關係?」

  端王一愣,滿臉的不可思議。

  等回過神來,他嘆息道:「本王這幾年一直過得寂寥,難得遇上李郡主,覺得不錯,很想多結交一下,卻被拒之門外,真是讓人傷心呀。」

  事到如今,不得不承認,他與千柔、蕾兒大約天生就不對盤,這才導致這對母女對著自己時,總是不屑一顧、視而不見。

  雖然認清了這個事實,心底這幾句話,卻不吐不快。

  不想蕾兒想也不想,直接開口道:「那是王爺的事,與我有什麼關係?」

  端王瞬間被秒殺,無言以對。

  齊崇光卻是樂得不行,笑著道:「七叔,剛才就孤說了,讓你忙自己的事情去,你偏不肯聽。如今,倒是只能請你離開了。」言罷,直接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端王已是心灰意冷,見狀也沒什麼心緒待下去了,直接轉身出去了。

  等他去了過後,齊崇光轉頭看著蕾兒,眉開眼笑道:「寶貝兒,你剛才的表現很好,我愛得不行。」

  蕾兒卻不看他,也不跟他說話,直接轉身走了。

  她面無表情,心中卻並不平靜。

  若是想讓齊崇光覺得自己難追求,似乎該跟人搞些曖昧,讓齊崇光喝一喝乾醋。

  正好,這送上門的端王,簡直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這法子,應該是有效的,但她不屑為之,也沒那個必要。

  她既然愛他,確定了自己的心意,就絕不會跟旁人做出不規矩的舉動。哪怕是做做樣子,也是不成的。

  跟旁人惺惺作態,固然能讓齊崇光吃醋不滿、嫉妒憤恨、夜不能寐,但自己也會被噁心到。

  齊崇光的情商,低到令人髮指的地步。用不著旁人,用不著耍花招,她自己就能將齊崇光折騰得死去活來。

  想娶姑奶奶,除了真心誠意之外,還得脫一層皮。

  當初母親將一個紈絝,改造成一個心心念念只有妻子兒女的好男人,花費的心血,不知有多少。

  雖然艱難,但母親走過來了,如今,收穫了美滿的愛情,錦繡的人生。

  自己如今,自然也能將一個覬覦自己,但看上去不是良婿的太子殿下,打造成自己想要的好夫婿。

  事在人為,她有足夠的耐心。

  所以,親愛的太子殿下,接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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