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真相大白(一更)
2024-07-27 04:24:22
作者: 雨竹
妙音領著李靖行,進了安置雲香母子的小院子。
雲香正百無聊賴,突然見李靖行進來了,立時就撲了過來,哭得梨花帶雨一般:「二公子,妾一直在等你,你終於來了。」
李靖行強忍住推開她的衝動,聽雲香一邊哭一邊傾訴自己等得多麼焦慮,又說當初自己其實一直捨不得離開李靖行,得知孩子是李靖行的後,多麼高興,多麼想念他……
妙音見她如此無恥,連連翻白眼,連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了。
李靖行也覺得噁心,咳嗽了一聲打斷她道:「別哭了,我這不是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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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香這才消停了些,眼中帶著淚,唇邊卻露出笑容來:「二公子,你還沒見過凱兒吧,我將他叫出來,你見一見吧。」說著,便揚聲喊了一聲,須臾便有個小男孩從裡面走了出來。
雲香指著李靖行道:「你不是一直要找爹爹嗎?凱兒,快給你爹爹磕頭。」
那男孩答應一聲,果然跪下來給李靖行行禮,以「爹爹」稱之。
李靖行這時如痴住了一般,愣愣盯著那男孩,一句話也沒說。
雲香見他這樣,心裡很得意,笑吟吟的道:「這孩子是我嫁人後七月生下來的,之前還不知道,如今才曉得,其實是足月生產。二公子你瞧,他長得多像你呀,跟你就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話音一落,李靖行沒說話,一旁的妙音冷笑道:「先別忙著認親,你這孩子到底是誰的,還沒弄清楚呢。」
雲香聽了這話,心頭暗恨。
這些天來,妙音時不時來跟前晃悠,當她不知道嗎?這鬼丫頭其實是想探話。
好在自己一直小心翼翼,從沒有露出馬腳,反而從她口裡知道,她如今一心一意只念著那個佳禾郡主,反倒將李靖行這個正經的男主人拋在腦後了。
雲香心中不忿妙音插嘴,看了她一眼,正要反唇相譏,李靖行開口道:「他長得真像我。」
雲香登時就將妙音拋下,笑向李靖行道:「二公子說的是,他不止長得像你,頭腦也靈光。」
說到這裡,嘆了一口氣,帶著惋惜道:「只可惜家裡窮,被耽誤了,一直沒進學堂,不然,將來必定是個才俊。」
妙音嘿嘿冷笑:「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我可瞧不出他有什麼過人之處。」
雲香一聽目光一閃,看著李靖行癟嘴道:「二公子你瞧,妙音一直欺負奴家,奴家心裡難受。」
說到這裡,她看了那男孩一眼,接口道:「奴家身份低微,被她說幾句算不得什麼,但凱兒是無辜的,是這個家正經的少爺,卻要被她輕視,也忒命苦了。」
仿佛為了驗證她的話一般,那男孩也紅了眼圈,神色十分惹人憐惜。
就見李靖行竟如她所願,瞪了妙音兩眼,拂袖道:「你不過是我家的奴才,憑什麼欺辱雲香?欺負凱兒?哼,要不是你說孩子長得一點都不像我,我怎麼會這麼遲才來?你這賤婢,剛才我要來,你還一直推三阻四,幸虧我立場堅定,要不然,豈能看見跟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凱兒?」
雲香見李靖行肯為自己出頭,心裡樂開了花,覺得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其後,她忍不住在心底詛咒妙音,覺得妙音擋了自己的路,可惡至極。 妙音被李靖行罵得愣住,後退一步,滿臉不敢置信之色:「奴婢伺候夫人幾年了,夫人一直好聲好氣,根本不將奴婢當做下人。就是老爺,對奴婢也是極不錯的。如今,為了這麼兩個人,老爺你竟然要罵奴婢。老爺,你的心也太硬了。」
李靖行哼道:「罵你怎麼了?你欺負小主子,我豈能不教訓你?」
妙音冷笑道:「誰是小主子?在奴婢心目中,只有夫人生的孩子才配叫小主子,旁的人怎麼都輪不上。」
李靖行皺眉,怒罵道:「賤婢,我不跟你爭,你沒資格跟我說話,你給我滾出去!」
說著,果然再不看妙音,轉而走向那凱兒,將凱兒扶起來,很親切的道:「快起來,你長得跟我這麼像,肯定是我兒子。」
雲香見他說出這句話,心裡的大石頭落了下來。
她先瞥了妙音一眼,目光中儘是得意和挑釁,其後才看向李靖行,抹淚道:「二公子肯認凱兒,妾身就算即刻死了,也能瞑目了。」
李靖行忙道:「別胡說,你是凱兒的生母,為我生了兒子,又為了我拋棄了原來的家,我自是要好好待你的。」說著拉著凱兒,一副越看越愛的模樣,又輕聲問凱兒幾歲了,可曾上過學什麼的。
那凱兒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很大方的回答了李靖行的問話,倒是讓李靖行臉上的笑容越發深了些。
雲香聽李靖行態度非常好,又見了李靖行的神態,倒是真心喜歡凱兒一般,自是大喜起來,旋即嘆息道:「可惜妾身已經是殘花敗柳自身,配不上二公子的厚待。」
李靖行忙道:「你說的這叫什麼話?俗話說得好,母以子貴,你雖然嫁了人,但就憑你給我生了兒子,生了長子的份上,我也不會薄待你,至少要納你為姨娘,正正經經擺酒娶你進門。如此一來,凱兒將來才不會低人一等嘛。」
雲香大喜過望,忙含淚道:「多謝公子厚待,往後妾身一定好好教導凱兒,讓他認真念書,好讓他為你爭光。」
李靖行點頭,笑著道:「凱兒口齒伶俐,我瞧著,將來必定是能成才的。」說著,就拍了拍凱兒的肩膀,一副寄予厚望的模樣。
氣氛一派和諧,卻還是有不和諧的音調,打散了一室的靜謐溫馨。
出聲的,卻是妙音。
妙音氣得臉都白了,扯著嗓子喊道:「二公子,你怎麼暈頭了?你才見了雲香和這孩子一面,怎麼就能認下這什麼凱兒呢?你這麼幹,對得起夫人嗎?」
李靖行一臉嫌惡之色:「賤婢,你怎麼還沒走?怎麼還敢在這裡大放厥詞?是,我是認了凱兒,那又如何呢?凱兒跟我長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我眼睛又沒瞎,自然要跟他父子相認。」
妙音冷笑道:「他像不像且不論,老爺你可別忘了,夫人給你生了兩個兒子。你兒子不少,且那還是嫡子,豈不比這凱兒尊貴?」
李靖行抬起下巴,皺眉道:「你懂什麼?男人嘛,兒子不嫌多,何況這是我的血脈,我自是要認的。」
將手一揮,不耐煩的道:「行了,你是個下賤奴婢,我跟你說話,簡直拉低了我的身份。」
妙音氣急攻心,跺腳道:「奴婢不跟你說了,奴婢找夫人去。」
見她要走,李靖行忙喚了聲:「且慢」。
等妙音停住腳步,回頭看時,李靖行揚著頭,聲音中有幾分倨傲之氣:「你回去給夫人傳句話,就說我已經認了凱兒和雲香,打算將雲香納為姨娘,讓她打點一下吧。」
妙音目眥盡裂:「老爺,你明明答應過夫人,要好好待她的,如今竟要抬舉雲香,跟她爭風嗎?夫人對你那麼好,你卻這樣,也太沒良心了吧?」
李靖行臉上並無一絲尷尬之色,反而很坦然很從容很高傲的道:「此一時彼一時,之前我不是不知道自己還有個親兒子嗎?再說了,我是跟夫人說了幾句甜言蜜語,但那又如何?難不成我一輩子都只能守著她過日子?那怎麼可能呢?」
說著看向雲香,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帶著笑容道:「雖然我是因為凱兒納你的,但你也不需要傷心。你本就是我的通房,以清白之身跟了我,這一點我一直記著呢。雖然你如今的容貌,比不得幾年前,但好歹你給我生了兒子,又有幾分少婦風韻,算是別有滋味呢。等我納了你,跟你熟悉一些後,自然會跟你重溫鴛夢,好好寵你的。」
這番話乍一聽,並不怎麼中聽,但惟其如此,才顯得真實,顯得發自肺腑。
雲香露出恰到好處的歡喜之色,又微帶了幾分羞澀,欠身道:「妾身什麼都不懂,一切都聽二公子吩咐,由二公子做主。」
李靖行笑容滿面:「我就愛你這股柔順勁兒,真真我見猶憐。」說著抬起手,似乎要摸她的臉,等手伸出一半時,突然清醒過來一般,瞄了凱兒兩眼,將手收了回來。
雲香見他露出輕佻好色的模樣,與幾年前記憶中主子的行為舉止不謀而合,自是樂不可支,覺得自己不但能發橫財,還能終生有靠,在錦繡之地享受錦衣玉食、衣食無憂的好日子。
這樣的際遇,於她而言,於每個女子而言,都是期盼期待的。
正歡喜之際,聽得妙音嘿嘿冷笑,聲音竟冷冽無比:「好一副郎情妾意圖,只可惜,老爺忘了一件事呢。」
李靖行不悅,皺眉道:「你又有什麼狗屁話?」
妙音拍拍自己的衣襟,一臉倨傲之色,冷冷道:「老爺不必辱罵奴婢,哼,奴婢想起來了,夫人很早就定了規矩,想給老爺當妾當姨娘,必須簽一張賣身契,不然,憑她是誰,都別想進門。哼,老爺之前答應得好好的,還在佛祖面前發誓了,如今莫非忘記了不成?」
這番話一出口,屋裡的人都愣住了。李靖行揉了揉眉心,嘆息道:「你這話倒也沒錯,我也想起來了,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說著看向雲香,溫聲道:「雲香,我知道,你一定不怎麼情願簽賣身契,但你若要進門的話,這條規矩不能破。為了我,你暫時委屈一下,成嗎?」
雲香瞳孔猛縮,呆怔著說不出話來。
李靖行再接再厲,繼續道:「你放心,只是簽一字契約罷了,礙不著什麼事,且我發誓,你進了門之後,一定對你好,不然不得好死。」
雲香見他說出這樣的話,不免為之動容。
妙音卻哼道:「老爺別自作多情了,人家雲香是自由身,怎麼可能為了你,簽賣身契呢?照奴婢說,反正你是不可能納她的,還是快點將她和那什麼凱兒弄出去,丟進田莊裡,由著他們自生自滅,眼不見為淨。」
李靖行臉微微扭曲,呵斥道:「賤婢,就你話多。」
說著,便看向雲香,緩緩道:「雲香,你真的不願意相信我嗎?我是真心誠意想對你好,想給凱兒一個好的未來,你若不肯簽賣身契,我就沒法子納你。」說著連聲嘆息,一副左右為難的模樣。
雲香咬著唇,直勾勾盯著李靖行,一雙眼睛裡不知帶著多少情意,輕聲道:「二公子,你真心想納妾身,妾身豈會辜負你的心意?不就是賣身契嗎?妾身簽就是了。」
李靖行登時大喜,走上來拉住她的手,激動的道:「雲香,你真好,你不忍見我為難,這才答應的吧?你放心,你進了門,我一定會對你很好的。」
雲香帶笑頷首,眼角餘光瞥見妙音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樣,登時心裡樂開了花。
不想妙音卻不肯消停,陰陽怪氣的道:「好話誰不會說呀?哼,我去拿紙筆來,雲香,你若真心誠意寫了,我才服了你。」說著,竟也不向李靖行行禮,蹭蹭蹭轉身跑了。
見她這樣,雲香自是看向李靖行,皺著眉道:「二公子你瞧,這還是你在跟前呢,妙音就這樣的態度,若你去了別的地方,她必定要百般欺辱妾身,妾身的日子,只怕不好過。」說到這裡,便滴下淚來,梨花帶雨一般。
李靖行忙道:「妙音對你不好,我都看在眼裡,你放心,待會兒等她來了,我一定懲罰她,好好給你出一口惡氣。」
雲香這才拭了淚,露出歡喜的神色:「多謝二公子維護妾身。」
正說到這裡,妙音帶著紙筆,喜笑顏開回來了。
她一進來,李靖行就出聲道:「你今兒個屢次逾越,我實在容不得你,這樣,你如今是管事,待遇降一等,再罰月錢半年,以儆效尤吧。」
妙音臉色大變,驚得似乎要被這個打擊弄得暈倒過去一般。
等回過神來,她忙跪下道:「老爺,奴婢剛才雖然多嘴了些,但奴婢是出於一片忠心,還望你收回成命。」
李靖行擺手,不耐煩的道:「我發的話,從來沒有收回的道理,更別說為了你這麼個玩意兒了。好了,別廢話了,別耽誤我的時間,你來伺候雲香寫賣身契。」
說著又看向雲香,聲音緩和下來:「你別嫌我性子急,早點兒將事情辦下來,凱兒才能早點有個名正言順的出身。」
雲香忙道:「二公子不必解釋,您的心意,妾身都明白的。」說著,便在妙音的伺候下,親自執筆寫了賣身契。
等她寫完了,按了手印,便看向李靖行,含情脈脈的道:「二公子,你要妾身做的事,妾身都做好了。」
李靖行頷首,笑著道:「雲香,你真好,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
伸手拿過那張紙,折起來收進袖中,旋即道:「我拿去給夫人瞧一瞧,商量你進門的事情。」
雲香露出喜悅又羞澀的神態,緩緩低下了頭。
李靖行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了一番,哈哈笑了兩聲,轉身要走,卻似想起什麼一般,伸手朝凱兒招手,旋即道:「凱兒,乾脆你跟著我,一起去見見你的嫡母,讓她瞧一瞧,知道你聰明又懂規矩,將來才會善待你。」
雲香聽了這句話,立刻抬頭道:「二公子,妾身跟你們一起去吧。」
李靖行皺眉沉思了片刻,搖頭道:「納你的事兒,我還沒跟夫人說呢,若是帶你過去,倒像是先斬後奏一般。算了,還是我們先走一趟,等事情差不多了,你再去拜見夫人。」說著,便拉過凱兒,要往外面走。
雲香眸底閃過一抹急切,但李靖行的話也在理,她不好跟去,只得向凱兒道:「你去了之後,要恭恭敬敬,規規矩矩給夫人磕頭,說話也要有規矩,知道嗎?」
男孩倒是很鎮定的模樣,點頭應了,笑著道:「娘親放心,兒子知道了。」
雲香見他很從容,想起這幾天跟他相處時,他一直都表現得很好,一顆心這才安穩了些。
李靖行笑著道:「凱兒,以後你這稱呼得改一改了。」說著,拉著凱兒出門,一面走,一面跟凱兒說話解釋改稱呼的事情。
雲香目送他們遠去,唇邊流溢出一抹歡愉的笑容來。
正笑著,聽得妙音陰聲道:「老爺為什麼懲罰我?剛才是你在說我的壞話吧?你的心真毒。」
雲香根本不將她怨毒的臉色看在眼裡,如常微笑道:「隨便你怎麼說好了,以後這個家,我是正經的姨奶奶。」
她說到這裡,哼了一聲,聲音尖銳無比:「賤婢,你是奴婢我是主子,你再敢不遜,小心將來死無全屍。」
妙音冷笑道:「你少在這裡大放厥詞,等你真成了主子,再來跟我放大話吧。」言罷,輕蔑看了雲香一眼,起身走了。
見她這樣,雲香心裡自然很不舒服,其後想著,來日方才,倒是不必著急。
想到這裡,雲香心情才好了些。
妙音走了後,不多時便有丫鬟過來送飯。
雲香品度,那丫鬟一直笑容滿面,態度恭敬了不少。且平時的飯食,不過是幾個素菜一個葷菜,今兒個卻是三葷一素,還有碗老參燉雞湯,規格高了不少。
丫鬟將飯擺好,福身道:「這些菜餚是老爺親自發話吩咐的,還請姨娘慢慢用。」
雲香見她態度好,又換了稱呼,自是樂不可支,忙道:「你挺會說話的,將來你就伺候我吧,我一定好好待你。」
那丫鬟忙道:「多謝姨娘抬舉,奴婢感激不盡。」說了幾句感激的話,這才退了下去。
這裡雲香得意洋洋,坐下來吃了飯菜,將雞湯喝了,安心享受起來。
飯菜用了一大半,妙音竟然跑了進來,陰測測的道:「這雞湯是給夫人燉的,偏被老爺讓人截了一碗,給你送來了。」
雲香愣了一下,笑嘻嘻的道:「難怪我覺得這湯滋味甚美,原來是二公子命人特意安排的呢。」說著端起碗,將湯一飲而盡。
等喝完了,她帶著挑釁看向妙音,嘿嘿冷笑道:「瞧你這副模樣,似乎很嫉妒呢。哼,你嫉妒也沒用,我命好,給二公子生了兒子,至於你,不過是奴才罷了,一輩子都翻不得身。」
她說著,摸了摸自己的臉,旋即道:「如今只是開始罷了,等我得勢了,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妙音卻似沒將她的話聽進去一般,冷笑著盯著她,目光有些奇異。
見她這樣,雲香自是吃了一驚,擰著眉道:「你瞪著我做什麼?」
妙音冷笑,一字字的道:「盯著你,想看著你死呀。」說著一拂衣袖,一字字的道:「你是不是覺得,喝了夫人的雞湯很得意,覺得老爺對你好,你將來能跟夫人爭鋒?哼,剛才你喝的那碗雞湯,我另外加了一點料。」
仿佛為了驗證她的話一般,雲香只覺得肚子絞痛起來,不由得大驚失色,汗如雨下。
她連忙伸出手,想要摳喉,但雞湯一入嘴,便登時消融不見,哪裡能吐出來。
雲香面如死灰,努力了許久都沒能吐出來,只能含怒瞪著妙音,啞著嗓子問:「你給我餵了什麼東西?」
妙音「咯咯」一笑,聲音中帶著歡愉之意:「毒藥。」
雲香急得面如土色,等回過神來,正要破口大罵,衝上去跟她拼命,不想妙音手一翻,竟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冷冷道:「我勸你識相些,別輕舉妄動。哼,我給你下的藥,不是見血封喉的,你一時半會死不了。」
她目中閃過一抹厲色,寒聲道:「我倒是想好好欣賞一下你臨死前悲痛絕望的模樣,但你若是不識相的話,我自然不會留你,一刀將你這賤貨解決了,一了百了。」
雲香看著她手裡的匕首,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喉間發出「咕嘟」一聲,心中湧起了驚濤駭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偏生妙音站在她跟前,居高臨下看著她,面上帶著笑,那笑容卻極冷,如修羅地獄裡出來的厲鬼一般駭人。
眼前的妙音,妙音手裡的匕首,及肚子傳來的一陣一陣絞痛提醒著她,這一切不是做夢,而是真的。
雲香強自鎮定,咬著唇道:「你是個奴婢,哪裡會有毒藥?」
「哦,你不信?」妙音眯起眼睛,淡淡道,「我這毒藥,是剛才特意找底下的人要的耗子藥,哼,以我的身份,要點東西,他們怎麼敢不給?」她一笑,漫不經心的道:「其實這耗子藥,是有解藥的呢,你一定很想知道吧?哼,我可不會告訴你。」
雲香厲聲道:「賤人,你把解藥給我!」
妙音神色自若,把玩著手中的匕首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別做白日夢了。」
眯眼盯著雲香,冷笑道:「這幾天我一直勸你,說出事情的真相,說清楚你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偏你聽不進去。哼,今兒個你真噁心,當著我的面就勾引老爺,還在老爺跟前說我的壞話。你剛才不是說了嗎?讓我小心一些。哼,如今我先下手為強,將你這賤人弄死了再說。」
雲香見她神色俱厲,駭得魂飛魄散,腿都軟了。
她也沒強撐著,直接跪下來道:「剛才是我錯了我不該胡說八道,你別放在心上。」她一面說,一面落下淚來,接著道:「我們是舊相識,難道就為了我幾句話,你就要弄死我不成?先別說你這麼做太偏激了,光是殺人償命這一條,你就不能不在意。」
妙音冷笑道:「別忘了,你剛才簽了賣身契,你現在是李家的人,生死不由你自己。我殺了你,那又如何呢?難道還會有人來追究不成?再說了,我又不是傻子,豈會到處嚷嚷?我完全可以說,你是得了急病死的。」
她揚起下巴,容色清冷如寒冰,接著道:「在這世上,我只對夫人一人忠心。夫人救了我全家,是我的再生父母。凡是敢跟夫人做對,跟夫人對著幹的,我拼了命不要,也要將那人弄垮弄死。你不知道吧?在你出現那一天,在你說那凱兒是老爺的孩子事,我就想將你掐死。你死了,老爺就還是夫人一個人的,夫人就能開開心心的。」
雲香背脊陡然升起一股寒氣來,瞪著她說不出話來。
妙音卻根本不要她應答,竟奔過來狠狠踢了她一下,厲聲道:「賤人,就是因為你,夫人這幾天一直愁眉不展,吃不好睡不香,這都是你做的孽。」
說到這裡,妙音竟哈哈大笑,旋即怨毒又快意的道:「你做的孽,自當由我來了結。如今我弄死了你,夫人嘴上不說,心裡必定是滿意的,一定會為我遮掩。此事過後,必定一切風平浪靜,誰都不會疑心到我頭上。至於你帶來的那凱兒,將來我自會好好招待的。」
雲香見她笑得臉都扭曲了,心中又驚又俱,旋即她想起李靖行,登時多了幾分底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她忙開口道:「剛才二公子對我很和氣,說了要認凱兒,還要納我為姨娘。你這麼對我,二公子知道了,必定饒不了你。」
妙音哼了一聲,滿不在乎的道:「你覺得老爺會為你出頭嗎?別做夢了,老爺住的地方,花的銀子,全是夫人提供的。在老爺心目中,夫人的地位,一直都很重要的。你活著,他可能會念在那狗屁孩子的份上,給你幾分好臉色。但你若死了,難不成他會為了一個死人,跟夫人對著幹,殺了我為你這賤人報仇嗎?哼,做你的春秋大夢。」
她把玩著那把精緻的匕首,凝視著尖端冷冷的光芒,冷笑道:「沒有人會救你,也沒有人能救你,你還是乖乖受死吧。」
雲香徹底崩潰了。
她怎麼也想不到,昔日乖巧怯弱的妙音,如今竟成了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毒婦,成了索命的厲鬼。
但此刻,她顯然沒時間感嘆妙音的巨變,人性的複雜,只覺得肚子絞痛得越發厲害了。
她目眥盡裂,對生的渴望超出了一切,帶著哭腔顫聲道:「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只要你肯放過我,我一定走得遠遠的,帶著那凱兒走,絕不敢再在你面前出現,我……」
妙音冷笑道:「別做夢了,放你走,你這個人,還有那凱兒始終還是在這世上活著,始終會是夫人心中的刺。我今兒個先將你弄死了,來日勸夫人將凱兒送到田莊裡,到時候,安排他溺水死、摔死,挺容易的。你們都死了,一切的恩怨就沒了,夫人的日子,也就跟從前一模一樣了。」
她居高臨下看雲香一眼,接著理直氣壯的道:「你是自己送上門找死的,怪不得我。你放心,你死了之後,我會給你燒點紙錢,做些法事,壓住你的魂魄,絕不會讓你帶著怨恨來纏著我。」
用手摸著下巴,又道:「話都說明白了,這藥也該發作了吧?」
這話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雲香魂飛魄散。
她顧不得想別的,深吸一口氣,大聲道:「你不該殺我,那凱兒根本就不是公子的孩子。」妙音瞳孔一縮,旋即冷笑道:「為了活命,你連瞎話也編得出來。你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說凱兒是你懷胎七個月生下來的嗎?你不是說凱兒跟老爺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嗎?哼,如今你竟然要自打嘴巴嗎?」雲香不理她的嘲諷。
生死面前,什麼都可以不在乎,臉面算什麼?
雲香一向惜命,她捨棄臉面,為的是榮華富貴。但是,如果將自己的命搭進去,她就算有再多錢財,又有什麼用?
心思轉了一轉,雲香生怕藥要發作,直截了當道:「我的確沒騙你,之前我伺候二公子時,每次都喝了避子湯,怎麼可能懷上孩子呢?我出嫁之後,的確生了兒子,但孩子是十月生產的。你沒見過我夫君不知道他脾氣多暴躁,我要是胡作非為,夫君早就將我打死了。」
妙音擰著眉道:「照你這麼說,你的兒子根本不是老爺的,那為什麼凱兒跟老爺長得很有幾分相似呢?」
雲香抖著唇道:「這凱兒根本就不是我的,是旁人從戲班子裡尋來的,說他很有眼色,很會做戲,讓他隨我來,根本不必擔心穿幫。」
妙音瞪著她道:「主使你,將凱兒交給你的人到底是誰?」
雲香聽了,卻露出遲疑的神色,擰著眉不說話。
妙音看出她的意思,冷笑道:「你自己都死到臨頭了,竟還要為旁人隱瞞嗎?也成,你只管死守秘密,帶進棺材去吧,反正我已經知道凱兒不是老爺的,這就足夠了。」
雲香再不敢遲疑,忙出聲道:「不是我非要惺惺作態,是那人地位太高了,我怕嚇著你。」
她看了妙音一眼,露出追憶的神色,接著道:「半個多月前,我還跟著丈夫,在深山裡討生活,突然家裡來了幾個男人,說是玉茗公主的侍衛,要請我辦事兒。我當時懵了,說自己根本不認識什麼公主,但那些人不由分說,將我們全家帶下山,帶進了京城。」
妙音「哦」了一聲,淡淡笑道:「這麼說,當時你是進了公主府,見到玉茗了嗎?」
雲香搓手道:「以我的身份,公主如何會來見我?當時是她的侍女來的,說了公主與你們主子有仇,想做局離間二公子和他妻子。剛開始我本不情願的,但那侍女許了重酬,給了一千兩銀子,還說事成後銀子不是問題我這才過來的。」
妙音目光銳利,冷聲道:「你可真行呀,為了一千兩銀子,夫君孩子都不要了,臉面也不要了。」
雲香臉不紅心不跳,含著淚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不知道我過得多艱難,沒資格說風涼話。」
誰不想過高貴日子?但條件不允許,別無選擇之下,什麼都顧不上的。
妙音不為所動,淡淡道:「你的下賤事兒,我沒心思聽,我只問你,公主吩咐你來這裡,給你下了什麼命令?」
雲香默了片刻,低聲道:「也沒有別的,就是讓我咬死了,說凱兒是二公子的,要二公子認帳。等他認了孩子後,再讓他給我個名分。」
妙音聽到這裡心中瞭然,冷笑道:「她必定還說了別的,必定讓你拿出狐媚功夫來,多勾搭老爺去你房裡走動吧?哼,一個公主,卻處心積慮管起旁人家的事兒,真夠無恥的。」
雲香聽了一臉呆滯,旋即臉上閃過不敢置信之色。
妙音冷冷道:「你瞪著我做什麼?她的確無恥,難道我說不得嗎?」言罷,再不看雲香,轉身要走。
雲香顧不得旁的,忙扯著嗓子道:「喂,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我的解藥呢?我根本沒生二公子的孩子,你們夫人根本就不必恨我,你根本不必殺我。」
妙音眼珠子一轉道:「殺你的確沒必要,你等著,我去給你拿解藥。」說著一溜煙跑出來,囑咐門口的小丫鬟守好,自己來見李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