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無心插柳毓欣定情
2024-07-27 04:23:53
作者: 雨竹
蕾兒哭了一場,又被齊崇光溫柔安慰著,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等回過神來,這才留意到自己跟齊崇光離得很近,差不多靠在他身上了。
蕾兒怔了一下,臉上不由自主就浮現出一抹紅暈,一則她如今六歲多了,知道害羞了;二則,她跟齊崇光一直都是死對頭,如今卻在齊崇光面前流露出軟弱無助的一面,心底難免尷尬。
齊崇光見她手足無措,不知怎的,也有幾分不好意思,忙將帕子胡亂丟給身邊的侍女,稍稍站遠了些。
人雖然離開了,但他的目光卻追隨著蕾兒,見蕾兒一雙眼睛黑黝黝濕漉漉,被淚水洗過,清亮得像上好的水晶似的,浮著一層淡淡的水光。
不知怎的,他竟覺得這小丫頭並不醜,反而還挺讓人憐惜的。
蕾兒見他神色柔和盯著自己瞧,一時怔住了,不由自主覺得,眼前這少年眉眼挺好看的,若長大了,說不定自己的義父都要被比下去。
兩人目光相觸,各有所感,竟對外物置之不顧。
今兒個跟在蕾兒身邊伺候的,卻是月白。
至於齊崇光的侍從,自是小路子。
見兩個小主子呆呆盯著對方瞧,月白跟小路子互看一眼,忍不住都掩嘴笑了起來。
他們兩人都是慣常在主子身邊伺候的,自然知道蕾兒跟齊崇光相處起來時,總是花樣百出。
以前在林府撕了一次,本以為這次見了面,又要鬧騰一番,不曾想兩人竟然出乎意料,直接就和好了。
如今消停下來,互相看著彼此,不知怎麼的,竟讓人有一種要看對眼的感覺。
這齣戲,真是意料之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之中,看得人忍俊不禁、目不暇接,忍不住想看下一場。
林詩意卻是氣得吐血,眉頭皺得死緊。
她暗自咬了咬自己的舌頭,這才開口道:「李妹妹,我真心想向你道歉,還望你不要跟我計較,成嗎?」
蕾兒這才回過神來,慢慢移開了目光,看向林詩意,聲音平板中透著疏離:「事情已經發生了,只能這樣了,我認命。」
鵝死了,她再不甘願,也只能認命。
她不會衝動到跟林詩意廝打,但這筆帳,她記下來了。
林詩意不惹她就罷了,若是繼續折騰,那麼來日她定要尋個機會,給林詩意一個教訓。
林詩意聽了她的話,心中暗樂,面上卻露出傷心的神色,嘆息道:「妹妹口氣不好,看來是不想原諒我了。唉,都是我不好,將妹妹的寶貝弄沒了,惹得妹妹不開心。」
轉頭去瞧齊崇光,央求道:「表哥,你一向待我很好,你最了解李妹妹,又會說話,求你幫我說幾句話兒,讓妹妹原諒我,行嗎?」
蕾兒見她死揪著自己不放,還拉上齊崇光,一副「我們才是親戚,我們更親近」的模樣,不由得暗自冷笑。
不就是裝無辜嗎?不就是含沙射影嗎?誰不會呢?
她便眨了眨眼睛,眉目流轉間委屈又無辜,低聲道:「林姐姐,你真誤會我了。鵝沒了,我心裡很難受,但我絕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剛才那番話,已經表明了絕不會跟你計較,為什麼你會聽出別的意思呢?你是不是覺得我該笑著說沒關係,然後反過來哄你幾句?我心情不好,做不到呢,你別怪我成嗎?」
林詩意聽了這番話,愣了一下,才淚盈於睫,我見猶憐:「妹妹才是誤會我了,我沒有那麼多心思,真心覺得對不住你,想求你原諒。你這樣說我,我真不知道將來要怎麼面對你,面對表哥。」說著,又柔弱心傷的望著齊崇光,雖沒有朝齊崇光說話,但一雙大眼睛欲說還休,不知含了多少意思。
蕾兒見她又擺出梨花帶雨的款兒,心中膩歪極了,皺眉道:「林姐姐怎麼落淚了?誰欺負你了?今兒個是薇薇的生辰,我們都該歡歡喜喜的,林姐姐,你說是嗎?」
林詩意聽了這話,登時哭也不是,擠出笑容也不是,僵住了。
蕾兒卻不再跟她糾纏,看向齊崇光,咬著嘴唇道:「崇光哥哥,是我說錯話惹林姐姐生氣了嗎?我愚笨得很,根本不知道錯在哪裡,你能指點我一下嗎?」
齊崇光因為蕾兒今天給了自己好臉色,又喚了自己「崇光哥哥」,早就心花怒放了。
反觀林詩意,一直扯著舊事不放,一點眼色都沒有,實在讓人鬱悶。
一眼林詩意手腳無措的模樣,再看蕾兒咬著唇望著自己,齊崇光那顆心早就偏的不行了,牽了牽唇角道:「你今天表現不錯,看來你這一個月的學沒白上。」
蕾兒眼眸一亮,驚喜的道:「真的嗎?你真覺得我不錯嗎?」
齊崇光點頭,見她眸色熠熠發光,心情似乎也好了幾分,卻又怕她驕傲,便加了一句:「只是不錯罷了,你若肯努力的話,還能表現得更好更端莊大方。」
蕾兒斜睨他一眼,哼道:「連誇獎人都要留餘地,你可真小氣。」
見她鼓著嘴,齊崇光竟覺得很可愛,忍住捏捏他臉頰的衝動,笑著道:「我們素來就是這麼相處的,難道你想我以後時時對你和顏悅色嗎?我可做不到,只怕你自己也不習慣呢。」
蕾兒愣了一下,點頭道:「你這話也有道理,你若真對我和氣了,回頭我該吃不下飯了。」說著與齊崇光對視了一眼,然後兩人齊齊一笑,竟頗為默契。
齊崇光笑完了,轉頭見林詩意姣好的面容有一絲扭曲,遲疑了片刻道:「李妹妹性子單純,表妹你年紀大一些,以後跟她說話時留意一些,不要拐彎抹角、含沙射影,也不要橫生枝節。」
蕾兒稱呼他「崇光哥哥」,他很滿意,也就改了對蕾兒的稱呼。
當然,換稱呼是一回事,他心底仍舊不喜歡蕾兒,仍舊將蕾兒當做對頭。
至於說這番話提醒林詩意,是因為林詩意太出格了,讓人有些膩歪。
他跟蕾兒的事兒,他們自己能解決,根本不需要旁人插手、插嘴。
他這番話,太偏向蕾兒了。
蕾兒和林詩意同時目瞪口呆。林詩意不可置信望著齊崇光,眼前一陣陣發黑。
這怎麼可能呢?表哥怎麼會為了李家的野丫頭,訓斥自己呢?
一定,一定是她聽錯了!還是說,她在做夢,做一個自己無法相信的噩夢呢?
「表哥,你什麼意思?」林詩意深受打擊,眩暈得幾乎要暈倒,卻執著望著近在咫尺的俊朗少年,想求一個明白。
傳來的少年聲音依然溫和清潤,仿佛春風拂面,卻令人心冷:「表妹,我是說,以後你說話做事注意一些,不要東拉西扯,讓人不痛快。」
林詩意驚得後退了一步,才穩住身形。
她心思轉得很快,心裡嘔得吐血,面上卻勉強擠出一抹笑容:「今兒個我有些不適,可能說話時失態了,多謝表哥指點,以後我會注意的。」
見她終於放低姿態,齊崇光很滿意,神色溫和下來,蕾兒也心生歡喜,覺得自己終於勝了一局。
月白卻是眯起眼,看著林詩意的目光幽深起來。
小小的姑娘家,心眼比篩子還多,這就極其少見了,尤其人家該能屈能伸,真是個極厲害的人物。
不過,對手若是太弱了,也沒什麼趣味兒。
之前蕾兒一味單純,有了她這麼個對手,如今卻是改觀了,令人刮目相看。
以後的路,讓林詩意一路陪襯下去,蕾兒必定能更出色。
自己還等著看齊崇光跟蕾兒的情路歷程呢,但願林詩意能堅持久一點兒,好讓這戲碼精彩一些。
正想著,蕾兒已經開口道:「薇薇必定已經打扮好了,我要去瞧一瞧,齊公子,你去嗎?」
齊崇光頷首:「自然要去的。」說著便邁步隨了過去,皺著眉道:「之前還叫哥哥,怎麼眨眼功夫就改了稱呼呢?」
蕾兒眨眨眼,臉上閃過一抹狡黠,微笑道:「剛才是我暈頭了,齊公子乃貴公子出身,我豈能沒大沒小?傳出去該讓人笑話了。」
齊崇光嗤笑道:「你沒大沒小的時候多了去了,之前一點兒都沒在意,怎麼如今倒假模假樣講起規矩來?」
蕾兒臉不紅心不跳,很鎮定的道:「之前我小嘛,如今長大了,自然該知事了。剛才你不是還誇我不錯嗎?難不成你是睜著眼胡說的?」
頓了一下,又略微壓低了聲音,湊到齊崇光耳邊道:「自打嘴巴的滋味兒可不好受呢,莫非齊公子想嘗一嘗?」
見她言語刁鑽狡黠,齊崇光又好氣又好笑,同時隱約還有一絲歡喜。
之前他們一見面就吵,今兒個出乎意料,氣氛一直挺不錯的。
如今,這畫風總算正常了。
嗯,這種鬥嘴爭鬧,且只讓彼此知曉,將旁人拋到一旁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他想著,正要回她幾句話,突然蕾兒抬高了聲音,很興奮的道:「哎呀,快看,我義父來了。」說著,立刻就往前躥,竟將他撇下了。
齊崇光吃了一驚,抬頭看時,卻是慶元公主家的表叔蔣毓。
只見蔣毓一身月白色衣衫,手裡執著一把扇子,仿佛是仙人一般的風姿。
蕾兒正伸手拉著仙人一般的蔣毓,一雙眼睛定在他身上一般,眸光亮度驚人。
齊崇光登時氣得臉都白了。
小丫頭從沒牽過他的手,看他的目光,也沒有此刻的專注崇拜,仿佛看到的是稀世珍寶一般。
一瞬間,齊崇光心底就五味雜存,很不是滋味兒。
他悻悻走上去,給蔣毓行禮問好。
蔣毓沖他一笑,溫和的道:「崇光可是稀客,還是薇薇面子大,能讓你出來走一趟。」
齊崇光的目光在蕾兒身上一轉,才如常微笑道:「我雖然忙,但也得抽空休息一下的。」
這時,蕾兒以很驕傲的口吻道:「來來,齊公子,瞧瞧我義父,是不是很俊?」
齊崇光只覺得刺心,白了她一眼才道:「你沒搞錯吧?這是我表叔,什麼時候成你義父了?」
蕾兒揚著下巴道:「你才搞錯了呢,我義父親口說的,還能有錯嗎?」
蔣毓摸摸她的頭,接口道:「當然不會錯,你的確是我的義女。」
蕾兒笑靨如花,聲音中透出炫耀之意:「我義父對我可好了,每天中午都來陪我吃午飯,還給我送了很多東西,薇薇羨慕得很。」
抬手指了指自己頭上的白色象牙小簪,又道:「瞧瞧我這首飾,就是我義父送的,很精巧,聽義父說這是京城最大首飾行出的,天下只有一件,沒有第二件的。」
她笑得很傻很天真,齊崇光卻氣得倒仰。
難怪她沒戴自己的首飾,原來有了更好的呀。
這麼一想,齊崇光呼吸一窒,只覺得怒火滔天,偏偏有火發不出,令人瞧著,只以為是突然發了哪門子邪火,這才擺出一張冷峻的臭臉來。
蕾兒雖然注意力全在蔣毓身上,但眼角餘光卻瞧著他,見他突然冷了臉,疑惑的道:「你這是什麼表情?莫非嫉妒義父送了我東西,卻沒給你送?為這點小事就生氣,你也忒小氣了。」
齊崇光氣極反笑:「你胡說什麼?我是那么小氣的人嗎?」
蕾兒沒說話,靜靜瞧了他一眼,唇邊露出似笑非笑的紋路。
她這模樣,旁人許是不懂,齊崇光卻是明白的,知道她是在表達「難道你真的不小氣嗎」的意思。
齊崇光氣得眉頭皺得死緊,偏偏蔣毓真當他在嫉妒蕾兒,開口道:「按理說你不缺東西呀,怎麼如今竟嫉妒起蕾兒了?這也太奇怪了。」
齊崇光自是不好將自己心底的真實感受說出來,便轉了話題道:「薇薇也該出來了,咱們瞧一瞧去吧。」
蕾兒拍著腦袋,立時道:「說的是,再不去薇薇該著急了。」
笑著一拉蔣毓,嬌聲道:「義父,你陪我一同去吧。」蔣毓點頭應了,攜了她有說有笑往前走。
齊崇光落後兩步,聽著兩人的說笑聲不時傳來,暗自攥起了拳。
在他身後,卻綴著臉色發白的林詩意,及對林詩意唯唯諾諾的杜月香。
走了一會兒,一大群人迎面而來,走在最前面的便是今天的主角劉薇薇,打扮得十分齊整,仿佛小玉女一般。
蕾兒立刻走過去拉著小夥伴,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讚美了一番。
這時,林夢瑤的兩個兒子也到了,另外還有劉修文幾個同窗。
大家嘰嘰呱呱說笑起來,很是熱鬧。
蔣毓見劉欣怡也在,本來有點不自在,但見劉欣怡神色如常,不由得暗笑自己真是太多心了,竟不如一個姑娘家淡定。
一時,劉修文說起如今天氣熱,不如去湖邊,坐畫舫採蓮花摘蓮蓬,熱鬧又有趣兒。
在場的除了幾個大人之外,都是些半大的孩子,聽了這個主意都笑嘻嘻附和,一起嚷嚷要坐船。
玉欣在前面招待大人,劉欣怡被她分派來照顧小客人,見客人們又蹦又跳興致勃勃,自是不好違拗。
因為事先沒想到要坐船,船娘們都告假回家消暑去了。如今臨時起意,劉欣怡只得吩咐下去,叫了幾個婆子當起臨時的船娘,吩咐眾人小心伺候,又說正好有兩個畫舫,按男女分成兩撥更方便些。
一時船娘準備齊全,大家步往蓮池,紛紛上船。
男孩那邊,很快就由蔣毓領著,一起上了船,穩穩噹噹一點兒事情都沒有。
女孩兒這邊,卻出了意外。
劉欣怡、劉薇薇乃是主人,便在一旁守著,讓各人先上。
女孩兒們三五成群,你推我我推你,客氣了一番,才排好隊,一步一搖走過長滿青苔的台階,穿過一段吊橋,行往畫舫。
女孩兒們天生膽量小,走吊橋時都有些戰戰兢兢,不時尖叫一聲,換來男孩們的哄堂大笑,令女孩更是慌亂,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才好。
鬧了一陣,輪到蕾兒時,蕾兒倒是天生膽子大,神色自若走上了吊橋。
正要往前走時,不想排在她身後的杜月香失足一摔,整個身子撲向蕾兒。
蕾兒沒防備,撲面就要往蓮池栽去。
幸虧劉欣怡在一旁立著,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蕾兒的衣帶往回一拽。
蕾兒年紀小,但長得略有些胖,有前衝力作祟,劉欣怡有些吃力,加上那吊橋又窄又不穩,她扯著蕾兒搖搖晃晃,竟然站不穩身子。
眼看著兩人就要抱成團往荷塘栽去,眾人都驚呼起來。
電光火石之際,劉欣怡卻覺得有人將自己的腰托住,然後就落入一個懷抱里,穩穩噹噹定住了身形。
劉欣怡尚在驚魂未定之際,竟忘記了掙脫。
那抱著她的人卻先一步做出反應,立刻放開她的腰肢,抬起腿往旁邊一踹,立時換來一聲嚎叫。
這一切發生得極迅速,原該跌入蓮池的蕾兒俯在劉欣怡懷中,撫胸直喘氣,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那作惡的杜月香卻噗通一聲,嚎叫著一頭栽進水裡,激起半人高的水花,成了落湯雞。
眾人都大吃一驚,簡直不知該怎麼反應。
劉欣怡這時臉上緋紅如霞,目光緊緊定在負手而立的蔣毓身上,心跳如鼓。
細碎的陽光灑落在他的面龐上,他衣袂翩翩,神色略有幾分清冷,看上去卻格外動人。
剛才出手助她的,自是蔣毓無疑。
劉欣怡心底湧起一股喜悅又煩悶的感觸來。
喜悅,是因為剛才他們曾經那般親近,這是她不敢想的。
蔣毓拒絕了玉欣的提議,她本以為,自己今生今世都只能遠遠看著他,將他封存在心靈最深處。
卻沒有想到,命運竟肯善待她,給了她這樣的際遇。
煩悶,是因為剛才那場意外,他們在不經意間有了肌膚之親,若是傳了出去,必定會惹來閒言碎語。
小姑娘的情思,只悶在自己心間。
齊崇光眸色微深,慢慢踱步走下船,不動聲色靠近蕾兒和劉欣怡,目光在蕾兒身上一轉,見她雖然神色慌張,氣喘吁吁,但瞧著並無大礙。
齊崇光不知怎的,覺得心底落下了塊大石,這才有心情關注其他。
這時,其他人的目光,早盡數落在杜月香身上了。
杜月香不善水,一入水就扯著嗓子喊,讓人救她。
船娘倒是反應迅速,立刻就有個船娘回過神來,要用撐杆將杜月香拉上來。
沒想到才剛行動,蔣毓就皺著眉瞪了過去。
美男當前,那船娘立時心跳加速,又見蔣毓神色冷淡,登時就遲疑起來。
直到林詩意跺著腳,杜月香形勢漸漸不妙,蔣毓才抬起手一揮。
船娘這才將撐杆伸向杜月香,將她拉上來了。
這時,杜月香已經喝了不少池水,肚子有些鼓脹起來,人也委頓不堪。
幾個丫鬟這才上來伺候,杜月香大口吐著清水,翻著眼睛,渾身直發抖,眼淚汪汪十分狼狽。
好好的計策毀於一旦,林詩意心底嘔得要死。
她本是悄悄跟杜月香說好了,讓她裝作腿滑,將蕾兒推下河去。
至於緣故嘛,一則蕾兒讓她吃癟,齊崇光又一反常態,被蕾兒籠絡住了,林詩意哪裡受得了這個?自是要尋機報復一番,紓解心中的濁氣。
二則,蕾兒若是被推下河了,丟命肯定談不上,但必定衣衫盡濕。如今又是夏季,衣裳單薄得很。
若濕了衣衫,身材必定外露。雖然如今她年紀還小,但那又如何呢?若她的身體被眾人看了去,這就算一個污點了。倘若有哪個男孩逞能,下河去救蕾兒,跟她肌膚相親,那就更妙了。
若是尋常人家,可能不會在意這些,但齊崇光未來是要做太子的。他的妻子,豈能有半點瑕疵呢?
至於齊崇光,林詩意知道他並不會游泳,倒是不足為慮。
所以說,這是一出妙招,若是成了的話,蕾兒將來必定跟齊崇光無緣無分。
她打算得好好的,卻被劉欣怡給破壞了。
橫插進來的蔣毓更絕,不但及時救了劉欣怡和蕾兒,還將杜月香踹下河了。
林詩意鬱悶得要死,卻不能不出頭,走到蔣毓面前福了一福,擰著眉道:「剛才多虧蔣公子出手,才令李妹妹平安無事,但公子之後的舉動,我卻是不服的。」
她回頭看一眼正咳嗽著的杜月香,露出痛心疾首的神情,接口道:「我表姐一時腳滑,這才沖向李妹妹,並非有意為之。公子為什麼要朝她下手呢?公子顏如謫仙,但這舉止卻有失厚道。正好,我齊表哥在這裡,讓他評評理。」
蔣毓勾唇,笑容冷到了極致:「有失厚道?你憑什麼在我跟前大放厥詞?我剛才在船上看得清清楚楚,那賤人離我義女有兩步之距,她早不腿滑晚不腿滑,偏偏趕上我義女要登船時腿滑,這樣的巧合,誰信?」
他直接稱呼杜月香為「賤人」,竟連一絲情面都不顧了。
林詩意揚著下巴道:「李妹妹是公子的義女,公子疼愛她,這我能理解,但我家表姐也是父母生養,在家中是掌上明珠。公子為了給李妹妹出氣,不問青紅皂白就對我表姐下手,來日傳出去,公子名聲必定會有瑕疵。」
蔣毓冷笑道:「事情是我做的,你不必拉上我女兒。至於真相如何,咱們現在弄個清楚,省得你誣賴我冤枉人。」
他話音未落,已經轉過頭朝杜月香走去。
杜月香出盡了洋相,一屁股坐在地上,在丫鬟的伺候下正喘氣平息,蔣毓卻走了過來,目光銳利,聲音也很冷淡:「都給我退下,我有話要跟這賤人說。」
眾丫鬟見他面色冷厲如寒玉,都呆了一呆,忙魚貫退了下去。
蔣毓這才居高臨下看著杜月香,卻一言不發,只解下隨身配著的短劍,「嗖」的一聲,將短劍抽了出來。
杜月香錯愕抬頭,正對上他冷厲的眸光,隨後就見短劍寒光凜凜,不由得膽戰心驚,結結巴巴道:「你……你想幹什麼?」
蔣毓冷笑:「不想幹什麼,只想問你一聲,剛才你真是腿滑,還是存心算計?我好心提醒你一聲,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這個人,最不喜歡被人欺騙,你若說了假話被我瞧出來了,我立馬劃花你的臉。」
杜月香身子瑟瑟發抖,很想跳起來逃跑,但眼前俊美如仙的男子冷峻起來,氣場竟十分強大,壓得她不敢逃。
林詩意見他這般護著蕾兒,氣極反笑:「拿著短劍逼供詞,蔣公子可真厲害呀。」
蔣毓置若罔聞,依舊冷冷睨著杜月香,一字字的道:「你是什麼身份,我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我尋思著,再怎麼的,你也不可能跟我相提並論。以我的地位和如今的能力,就算劃花你的臉,也沒人會跟我追究。相信我,我真不是說假話。」
冷哼一聲,接著道:「你還這么小,若臉被毀了,終生都毀了,不見天日。想一想你今後的悽慘日子,嘖嘖,我都要為你嘆一口氣了。」
杜月香年紀還小,哪裡經歷過這個,聽了蔣毓的話,一顆心直往下墜,其後徹底崩潰了。
她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囁喏道:「是……是我嫉妒李小姐跟齊公子關係好,生了恨意……」說著止住話頭,嚶嚶哭了起來。
蔣毓「哦」了一聲,冷笑道:「我女兒跟誰來往,與你有什麼關係?」
杜月香哭著道:「齊公子前途不可限量,我一直都知道的,我很想跟他走近一些,但他只跟李小姐親近,我實在氣不過,想給李小姐一個教訓罷了。」
隨著她這番話,眾人都將目光投到齊崇光身上了。
齊崇光瞬間成為焦點,大吃一驚,陰著臉睨了杜月香一眼,冷笑道:「表叔說得沒錯,你真是個賤人,下賤至極,無恥至極。」
杜月香一聽先是一愣,等回神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哭得更凶了。
齊崇光乃是未來的太子殿下,在世人面前,一向溫文爾雅、彬彬有禮,深受讚譽。
如今卻破口大罵,顯然是氣極了才會這樣。
被他當著眾人指著鼻子罵,自己將來還有什麼前程可言?說不定不止自己蒙羞,家裡人也要被連累。
蔣毓見她這樣,倒是覺得快意了,這才將短劍收起,轉頭看向面無人色的林詩意,冷笑道:「事實就在眼前,你可服氣了?」
以蔣毓的心性,以林詩意今天的表現,蔣毓其實猜得出這件事兒不止是杜月香的手筆,也許跟林詩意還有幾分關係。
他跟林詩意雖然沒照過面,但卻瞧得出林詩意的相貌,有幾分像林旭東。且林詩意稱呼齊崇光為「表哥」,身份呼之欲出。
這麼一推斷,蔣毓自是能猜出林詩意的身份。
今兒個鬧成這樣,杜月香可算是毀了,若再逼杜月香,她未必會將林詩意供出來。
再者,林詩意參沒參與且另說,但她是林旭東之女。蔣毓與林旭東同時名列「京中四公子」,平時來往甚多。
念在林旭東的份上,他不能一絲情面都不留。
故而,他並沒有將林詩意牽扯進來,但林詩意的言行,他卻是看不下去。
開口問一聲,不吐不快,也帶著幾分警告之意。
林詩意被蔣毓盯著問,臉上白一陣青一陣,低下頭無言以對。
蔣毓見她倒還知道識時務,也就不再咄咄逼人,語帶深意的道:「就這樣的賤人,這種貨色,還敢算計我女兒,跟我女兒爭鋒,簡直是痴心妄想。」
頓了一下,又道:「做人還是要厚道點,害人終害己,老天長著眼睛呢。」
林詩意臉色鐵青。
蔣毓這番話,看似在批判杜月香,但林詩意不知怎的,卻覺得臉上熱辣辣的,覺得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自然不會跳出來再跟蔣毓辯駁,只狠狠咬著自己的舌頭,壓抑著心中的怒火。
她受杜氏教導,很明白「識時務者為俊傑」的道理。
今兒個杜月香已經丟盡了臉面,自己辯無可辯。
事已至此,只能就這麼罷手了。來日的事,來日再打算。
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鹿死誰手呢?
林詩意深信,只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日,自己還是能將李蕾兒踩下去的。
不提林詩意心底的算計,卻說蔣毓語重心長告誡了林詩意一番,便回過頭走向蕾兒,笑著道:「你沒事吧?」
蕾兒這時已經緩了過來,點頭道:「沒事了。」定定盯著蔣毓,露出崇拜的神色,拍手道:「剛才義父救了我,又給我報了仇,真威風,真神氣,真俊朗,真男人。」
蔣毓聽著小女孩軟語稱讚自己,唇邊笑容微深,心底也湧起一抹歡喜。
齊崇光就在蕾兒身邊不遠處,將這番話聽個正著,氣得半死,明白蔣毓在她心目中地位與眾不同。
蕾兒嘆了口氣,又低聲道:「義父,你這麼好這麼厲害,我真的很喜歡你,可惜你年紀比我大,要不然,我長大了一定嫁給你。」
童言無忌,便是如此了。
蕾兒之前經過千柔的告誡,明白自己絕不可能嫁給蔣毓,但蔣毓深得她心,故而這念頭,也就一直念念不忘了。
她這番話聲音並不高,只有近處幾個人聽到了。
齊崇光看著蕾兒的臉頰,臉上陰晴不定,心中腹誹不已。
她可真厲害呀,走到哪兒都能有男孩圍著她轉。劉修文就不必提了,之前在田莊,還叫那個半大小子「秦哥哥」,如今更好了,連年紀大一輪的蔣毓都調戲上了。
這種小丫頭,父母是怎麼教導出來的?
蔣毓卻是微微一笑,看著那與千柔有幾分相似的眉眼,目光中閃過一抹溫意,旋即道:「多謝你青睞我,我挺開心的。」
劉欣怡抬頭偷瞄,見他凝視著蕾兒,神色有幾分幽遠,一顆心登時酸酸軟軟的,目光中微微流露出一絲憐惜。
她自然知道蔣毓是在透過蕾兒,看佳禾郡主。
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偏偏不被命運厚待,得不到心中所愛。本是最美好的年華,他卻孑然一身度過,來日只納妾不娶妻,讓人一想起來,就要心疼憐惜,忍不住代他難受起來。
蔣毓出了片刻神,很快察覺劉欣怡在瞧著自己,愣了一下,回望過去。
目光交織的瞬間,劉欣怡臉上瞬間起了紅霞,忙嬌羞低下頭。
她容色絕美,這麼一低頭,仿佛一朵水蓮花不勝嬌羞,風姿綽約,竟有幾分嫵媚之意。
蔣毓不由得怔了一下,那一刻,只覺得她美得驚人。
這是一個與千柔完全不一樣的女子,但她有自己獨特的氣韻,行事作風也與千柔截然不同,但她並非不動人。
之前摟著她腰的場景在腦海里一閃而過,軟綿如柳的腰肢,當時不曾在意,如今回想起來,卻是有一點臉紅心跳的感覺。
蔣毓咳嗽一聲,低聲道:「劉小姐,你介意我的過去嗎?」
劉欣怡驚得呆了,不明白他為什麼冒出這一句來,但仍舊立刻搖頭道:「怎麼會呢?」
她怎麼會介意他的過去呢?如他這樣風華絕代的男子,怎麼可能沒有點風花雪月?更何況,蔣毓心慕之人,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
她只會憐惜,絕不會庸俗到覺得他驚世駭俗,痴念有夫之婦,不是一個好男子。
人生在世,唯有心不可勉強,情不可自控。
這種滋味,她感同身受,因為她對他用情至深。
即便他拒絕娶自己,但她就是忘不了他,割捨不掉心裡的情愫。
蔣毓凝眸瞧著她,見她毫不猶豫就回答了自己的問題,唇邊笑容微深。
之前他出手,腦海里所有的念頭,都是不能讓蕾兒和她栽進河裡,絕沒有輕薄她的歪念。
如今卻是覺得,上天給了最好的安排。
他鳳眸微微一眯,唇邊笑意微深,瞬間流轉出萬千光華,聲音雖低,但一字字清晰入耳:「既然不介意,以後的路,與我一起走吧。」
如果可以,他其實也盼著如千柔所說,得一知心人,攜手共度一生,品嘗一下兩情相悅的美好。
之前他以為,自己的心早失了,沒有人能令他再次動心動情。
如今瞧著她,他竟然願意去嘗試,願意真誠對待一個女子,試一下自己是否能擁有幸福。
世間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愛。
最開始與她相見時,他對她印象並不好,但之後一日日相處下來,他知道,這個女孩進退有分寸,心裡有成算,單憑她這份聰慧,絕不惹人厭煩。
往日印象不錯,今天又出了這樣的事兒,他願意對她負責,願意試著忘記過往,與她攜手走下去。
他會給她正妻的名分,至於之前納妾之事,只在謀劃,並沒有成真。
娶了她之後,納妾之事,自然會作罷。
倘若他能將心底的情愫放下,那自然是最完美的。
如果不能,他也會終生尊重她,一心一意對待她,保全她正室的尊嚴,絕不會再納旁人。於女子而言,這該是最想要的吧?
劉欣怡整個人呆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她聽錯了嗎?蔣毓竟然開口,讓自己陪他一起走。
這是什麼情況?是因為他摟了她,不得不負責?還是,他心底對她有了一絲感覺?
她想不明白,也不敢問。
經歷了最初的困惑,她心底油然生出一抹滔天的喜悅來。
不管他是因為什麼緣故說出這番話,他肯放低姿態,肯要她,於她而言,真是喜事一樁。
她其實真的很喜歡他,哪怕她在他面前,表現得很淡然,但心底的情絲,早已經盡數落在他身上了。
她本以為,自己今生今世都不可能得到自己想嫁的男子。
不曾想,還能有這麼出乎意料,又讓人狂喜的變化。
就算明白他可能還沒有放下佳禾郡主,她也不在意。
人生在世,哪裡能十全十美,將好事占盡呢?無論他心裡想著誰,只要他願意娶她,她就心滿意足。
未來的日子很長,如果能陪伴在他身側,她有信心將他的心一點點占滿,成為他心目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想到這裡,她心中仿佛有花兒綻放,面上也燦爛起來,露出了歡欣又嬌俏的笑容。
這笑容落入蔣毓眼裡,令他越發確定,這個女孩年紀雖小,但人卻是很豁達的。
能娶她,是自己的福氣。
人生在上,每個人的際遇不一樣,情緣也截然不同。
他們的開始,不是很美好,但倘若兩個人肯一起努力,多往前看,未必不能情投意合。
這麼一想,似乎整個人的心境都開闊起來了。
兩人這一番交談,彼此心底的感觸雖然多,但用的時間其實挺短的。
旁人都被蔣毓剛才凌厲的手段震懾住,還沒緩過來,根本就不敢靠近。
離得近一些的,只有蕾兒和齊崇光罷了。
蕾兒一團孩子氣,根本領會不了他們言語中的深意,早將目光投向杜月香,瞧笑話去了。
齊崇光年紀倒是大一些,但也是情竇未開,聽得迷迷糊糊似懂非懂,心中覺得沒勁,便走到蕾兒身邊,與她一起瞧向另一邊。
杜月香被蔣毓恐嚇了幾句,嚇得魂飛魄散,萬幸的是心中理智卻沒有盡失,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並沒有將林詩意扯進來。
饒是這麼著,臉面也丟盡了,加上又被齊崇光辱罵,杜月香情知來日自己必定會陷入水深火熱之人,心中絕望,一直坐在地上沒起來,哭哭啼啼無法止歇。
林詩意一則覺得丟臉,二則怕牽連,不敢走過去。
但人是她帶來的,又是她的表姐,置身事外根本就不可能。
林詩意便只能忍著氣,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低下眉眼,令人瞧不出她的神色。
蕾兒眯著眼,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側首向齊崇光道:「難道你沒話對我說嗎?」
齊崇光一頭霧水,錯愕道:「我該跟你說什麼?」
蕾兒皺眉道:「你怎麼還來問我?杜月香算計我,都是因為你呀。」
說著圍著齊崇光轉了一圈,嘿嘿笑了一下,接著道:「想來在她眼裡,你長得俊美,身份又貴重,她必定早對你生出想法,想嫁給你呢。」
齊崇光揚起下巴,臉上慢慢露出笑容,鬼使神差問了一句:「那你覺得我怎麼樣?」
問完了,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掉。
明知道眼前這小丫頭片子跟自己不對盤,問這個做什麼?自己找罵嗎?
自己真是暈頭了,話趕話的,竟然問起她這種問題。
果然,就見蕾兒斜睨了自己一眼,似笑非笑的道:「杜月白瞎了眼,品味差,我眼可沒瞎呢。」
齊崇光氣得吐血,心底又有一種奇異的「早猜中了」微妙感覺。
蕾兒嘆了一聲,摸著下巴接著道:「看來看去,還是我義父好,可惜不能嫁。」
齊崇光臉色發白,心裡沒來由生出一陣邪火,賭氣道:「是是,你義父好,有什麼值得現的?我有幾個表妹,薇薇和林表妹,都願意跟我好。」
蕾兒嗤笑一聲,斜睨著他不說話。
齊崇光眯眼:「你這什麼表情?」
只聽得蕾兒道:「薇薇自是不錯的,但你那林表妹,愛纏著你這一點是真的,但為人真不怎麼樣,也只有你拿來當成寶罷了。」
頓了一下,以很堅決的語氣道:「你的眼光,跟杜月香差不多,差勁得讓人不忍直視。」說著便瞧著齊崇光,目光中露出一絲鄙夷來。
齊崇光心裡那個氣呀,身子都抖了起來,跟她廝打一場的念頭都有了。
他算是明白了,這小丫頭其實是自己的克星。
算一算,自己跟她對上,竟是落下風的時候多一些。
自己今後能扭轉這局面嗎?能將她壓下去,將她也氣個半死嗎?
齊小公子心裡有些茫然,隱約感覺到,機會有些渺茫啊。
兩人鬥嘴的當口,玉欣公主帶了一大群人,嘩啦啦走了過來。
林詩意見主人來了,心底燃起了一絲希望,忙打疊起精神,柔弱無助的看著玉欣,雖然沒說話,但一雙大眼睛蘊含了多少委屈和無助。
玉欣卻根本瞧都沒瞧她,直接向在這裡伺候的侍女道:「還愣著做什麼?杜小姐受了天大的委屈,哭得都快斷氣了,還不將她送回家跟家人告狀,等著本宮做什麼?」
來的路上,玉欣早聽侍女將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
玉欣眼裡容不得沙子,又是真心疼愛蕾兒,自然瞧不上裝神弄鬼的杜月香,一開口就趕客。
侍女們自然也鄙夷杜月香小人行徑,但身份有別,不得不費心伺候。
如今做主子的發了話,她們還遲疑什麼?立刻有兩個眼疾手快的侍女行到杜月香身邊,將杜月香拖了起來,掩住嘴拖了出去。
玉欣這才覺得如意了,向目瞪口呆的小客人們道:「好了,已經沒事了,大家不要放在心上。」
頓了一下,又道:「說起來時候也不早了,該用飯了。你們若是想繼續在這兒遊玩,自也是可行的。若是沒什麼心情,不如一起用飯,歇息一會兒,下午再來坐船也成。」
眾人一則心有餘悸,二則的確有些餓了,都願意先去吃飯。
一行人便結伴而行,隨著玉欣去用飯。
林詩意心底酸澀無比,卻不得不保持笑容,也隨在人群里,默默往前走。
事已至此,杜月香的名聲肯定是毀乾淨了,但她自己的臉面還是得要的。
為自己著想,心底就算有再多怨氣,也得死死忍下來。
她心底想得很明白,但整個人卻再難打起精神來,吃飯時食不知味,下午游湖時,旁人嘰嘰咕咕,她卻落了單,一直沉默寡言。
旁人都罷了,她本就不在意,唯獨齊崇光一直在跟蕾兒嘀咕,旁若無人一般。
雖然那兩人談話之際,一時這個氣紅了臉,一時那個恨得跺腳,但明眼人都瞧得出來,他們兩人組成了自己的小世界,旁人根本插不進去。
這個認知深深打擊了林詩意,加上今天的變故,令她整個人垂頭喪氣,沉寂下去了。
玉欣得知蔣毓摟了劉欣怡的腰,抽空拉住蔣毓,打算擠兌他一番,讓他負責。
蔣毓卻不等她開口,立時就將願意娶劉欣怡為妻,且不會納妾的意思表達了。
玉欣自是大喜過望,連帶的,對杜月香的厭惡竟略微淡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