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一敗塗地

  世家官員覺得，離他們發瘋只差毫釐。

  已經第三日了！他們每天早上穿戴整齊去上朝，不管是騎馬還是坐馬車，他們都會被擁簇上來的百姓扔臭雞蛋、爛菜葉、干牛糞，哪怕帶著幾十個護衛將馬車全圍起來，也總有百姓能鑽到空子，扔髒東西進來。

  頂著一身污穢，誰敢進宮去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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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三日，世家官員們都被砸的麻木了。

  更令人氣憤的是百姓們只要未傷及他們的性命，他們便不能對這些百姓動手，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這些百姓為何會仇視世家。

  眼看著朝他們扔髒東西的百姓越來越多，世家心中生出一股不太妙的預感。

  這個預感，在這天晌午應驗了。

  洛邑城門口出現了上千名學子，這些學子來自景國各州學府，此一路行來，將世家殘害無辜人命、縱容子弟行兇的行徑罵了個狗血淋頭，散布了上千篇文章，都是細述世家罪行的。

  一眾學子出現在城門口，世家方才得知這個消息。

  幾乎所有人都眼前一黑。

  這、這麼大的事，鬧的這麼大的事，他們為何直到學子入京的今日才知道消息？！

  世家派人匆匆趕到城門口，正巧看見學子入城的一幕。

  前一刻雪才停下，官道上的雪還未被清理，剛落下來的純白雪花一眨眼功夫就被上千名義憤填膺的學子踩踏碾入塵土之中。

  就好像世家的命運。

  打頭的是幾位有名的寒門學子，世家冷靜的看著，卻在看到一張碩大的、鮮紅的橫幅時再也冷靜不了了！

  一張寫著「世家吸人血，人人得而誅之」的血色橫幅由幾十個學子拉著，就這樣一路招搖的展現在眾人面前。

  尤其是發現學子後面還跟著一隊百姓時，世家只覺得天旋地轉，一口老血堵在喉嚨。

  半個時辰後，世家緊急各家家主，齊聚在世家宗祠商議對策。

  等人到的差不多了，有人清點人數，發覺不太對勁。

  「這……好像司州姜家沒有來人……雍州武家也沒有，還有荊州劉家都沒有來！」

  此言落下，原本還有些吵鬧的宗祠陷入死寂。

  姜、武、劉三家可算的上是世家之首，此次「圈羊禮」一案家雖然沒有明著與長公主作對，但家不作為就是最好的態度。

  可現下，三家竟然都無人前來？

  他們什麼意思？！

  幾個世家家主面色陰沉的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派人去請，問清楚他們是什麼意思。」

  有人應下，但是還未走出宗祠，就迎面碰上幾個人。

  那人又折了回去，「諸位，姜、武、劉三家派人來了。」

  一眾世家家主轉頭看過來，認出這三人分別是姜明紀、武榮還有劉蘊和的親隨。

  姜明紀的親隨道：「諸位家主，我家公子讓我給諸位傳話，姜家此前已經偷效長公主，眼下是萬不能與長公主對著幹，還請諸位家主見諒。」

  眾家主一聽便怒了。

  「投效長公主，不能與她對著幹？那你們早幹嘛去了？此前我等與長公主對峙是姜家可沒有站在長公主那邊！」

  姜明紀的親隨微微一笑，溫聲細語：「諸位錯了，『圈羊禮』一案姜家從未表明過任何態度，沒有站在長公主那邊，同樣的，也沒有站在世家這邊。」

  眾世家家主，「你們——」

  武榮的親隨見狀也微笑著道：「諸位，武家也是如此。」

  劉蘊和的親隨也道：「劉家亦然。」

  眾世家家主已經氣的說不出話來，聽到劉蘊和親隨這一聲附和，怒火直接被點燃，「姜、武兩家能坐山觀虎鬥，但你劉家可是已經有人被抓了，你們也能忍耐下來？！」

  親隨微微一笑，說道：「我家公子說了，劉家分支很多，長公主就算再鬧上個幾十回，也夠抄。」

  「你們——」

  「你們這是要背叛世家？！」

  這一聲質問說出來，三位親隨臉上的笑意都淡了下去。

  幾乎是異口同聲的。

  「諸位，如今景國這位長公主與皇上不一樣，她是真的會對世家動手。」

  「世家若再不收斂，幾年後恐怕便再無世家了，落魄了，總比徹底消失了要好。」

  「該讓步時便讓步，世家該退一步了。」

  「以上，都是我家公子說的。」

  三位親隨同時閉嘴，互相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驚異。

  太神奇了，他們公子說的話竟然一模一樣!

  「諸位家主，話已經帶到，我們先告辭了。」三人躬身作揖後離開。

  沉默在宗祠不斷蔓延，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眾世家眼神交匯片刻，默不作聲的一一轉頭離開。

  ……

  「姜、武、劉三家都派人過去了？」晏姝抿了口淮玉調配的藥茶，今天這一杯味道前所未有的好，她心情舒暢的又抿了一口，悠悠道，「姜、武、劉三家還算有聰明人。」

  一旁的棠微道：「殿下，世家當真會老老實實將人送過來嗎？」

  這個問題問出來，不等晏姝回答，一道風風火火的身影便闖了進來。

  來人逆著光，可身上卻散發著溫暖和煦的光芒，像晨光一樣照亮了一片陰霾。

  棠微心中一動。

  司空默拿起一旁的空茶杯倒了一杯，咕嘟咕嘟喝完，眉眼張揚肆意，「殿下料事如神，已經有世家陸陸續續主動送人去刑部『自首』了。」

  晏姝額首，「他們的動作比本宮預料的快很多。」

  也側面佐證了，這些世家是真怕死。

  司空默笑眯眯的道：「是啊，離學子進城還不到一個時辰呢，姜、武、劉三家一表態，其他世家都坐不住了。」

  說著，司空默擰了下眉，「殿下，姜明紀、武榮還有劉蘊和此三人皆是世家之中才能出眾之輩，與那些歪瓜裂棗不一樣，這幾個人可不好應付。」

  「如今他們看似站在殿下這邊，可誰也不知道這些人什麼時候會反咬殿下一口。」

  「姜、武、劉三家是猛獸不假。」晏姝淡淡笑了下，「可失去了尖牙和利爪的猛獸，還能算的上猛獸嗎？在本宮面前，他們只能乖乖聽話。」

  姜、武、劉三家聽不聽話暫不好說，但其他世家都很聽話。

  到酉時天黑前，刑部大牢已經塞不下人了。

  外頭往刑部大牢送人的世家卻還等著好幾個。

  耿尤眼神複雜的隱在暗處，看著那些世家恨得牙痒痒卻不得已退讓的模樣，後脊一陣發寒。

  長公主這一招，正中世家命門。

  哪有比寒門更勢大的「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