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主動招認

  晏姝看向劉夫人，面色冷淡的額首，「本宮不會牽連無辜者，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有罪之人。」

  劉夫人聞言破涕為笑，跌坐在地。

  她與劉大人的婚事是世家聯姻，因她生的不美，又不懂得討好夫君，這府里隨便一個妾室都敢騎到她頭頂作威作福。

  而她的兒子，性子與她一般，耿直不懂變通，同樣不討劉大人喜歡。

  其他庶子都能越過嫡子。

  

  劉夫人怨恨了大半輩子，可這一刻，她卻覺得無比慶幸。

  因為兒子性子耿直，他是這府上唯一沒有收用『圈羊禮』的人。

  而劉大人最寵愛的幾個庶子，一個也沒逃掉。

  ……

  劉大人有一個嫡子，五個庶子，除了嫡子，其餘五個庶子都關進刑部大牢的消息半個時辰就傳遍了上三城。

  眾世家心頭髮涼，總覺得下一個就會輪到自己。

  長公主查的這麼快，他們府上若有參與此事者，當真能瞞住嗎？

  就在眾世家猶豫之時，豐安坊秦家二公子收用『圈羊禮』，且致兩人死亡的消息傳了出來。

  這一回長公主的人不僅帶走了秦家二公子，還直接將秦府上下所有人都關進了大牢。

  以「縱兒秦二行兇」的罪名。

  這種事，不擺在明面上算不了什麼事，可一旦擺在明面上，又落到了長公主手上，那便是大禍。

  劉家、秦家接連被抓，流言如同雪花一般傳到洛邑百姓耳中，瞬間引起民憤。

  首當其衝的是，豐安坊張家，林九坊徐家，元栗坊施家……等九家，這幾家是最先被圍的，也成為最先被百姓譴責的對象。

  京都百姓手持血書到三四衙門前鳴冤，求三司和景皇為無數枉死女子做主。

  並非所有父母都只在意兒子。

  女兒也是他們的心頭寶。

  事情發酵了一夜，第二日早朝，世家官員打起精神上朝，卻幾乎都在半道上遇襲。

  性命倒是無憂，只是丟臉，簡直是將他們世家大族的人踩在腳底！

  平日裡那些他們看不上的平頭百姓，拿著臭雞蛋、爛菜葉、有人甚至背著一簍筐干牛糞堵在他們上朝路上，看見世家官員，就往他們頭上招呼。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一早上，上百位世家官員，最後走到勤政殿的只有不到十人。

  其他人都告了假。

  景皇看著空了幾乎大半的朝堂，臉上浮現疑惑之色，「諸位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一位僥倖全須全尾走到勤政殿的世家官員『砰』的一下跪在地上，涕泗橫流道：「皇上！您一定要為我等做主啊！那些刁民，那些刁民竟敢毆打朝廷命官！如此目無法紀猖狂無禮，一定要嚴懲啊！」

  周德全上前在景皇耳邊低語了幾句。

  景皇面上的疑惑漸退，眸光幽暗的看向那世家官員。

  聲音冷沉：「依愛卿所見，他們犯了何錯？」

  世家官員義憤填膺，「自然是毆打朝廷命官！」

  「行。」景皇應的很乾脆，「朕允許你去將那些百姓全抓了，你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世家官員一愣。

  「皇上讓、讓微臣去抓？」

  「不然呢？」景皇冷笑了一下，「你還想讓朕下令讓禁軍去抓百姓？你是想讓朕這個皇帝遺臭萬年嗎？」

  世家官員臉色一變，連忙跪下，「臣絕無此意！」

  「世家某些人罔顧百姓性命，有熱血之士看不過去為其喊冤，你讓朕將這些百姓當成罪民抓起來，不就是想讓朕背負縱容世家行兇的惡名嗎？」

  這麼大一頂帽子戴上來，世家官員直接傻了，好半晌都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

  早朝時景皇的話很快傳到了其他世家耳中，他們哪能不明白皇帝的意思，皇帝這是打算完全當甩手掌柜，什麼也不管了。

  世家心中開始不安起來。

  這長公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她先前一頓雷厲風行的手段，原以為她會像對付劉家、秦家一樣繼續查其他世家，可沒想到長公主不動手了，開始煽動百姓來鬧事。

  洛邑城百萬百姓，今日有幾百人鬧事他們能將其抓起來，那明日有一千人呢？後日有一萬人呢？

  若他們當真對百姓動了手，那就是真正犯了眾怒。

  更要命的是，長公主還不知道備了什麼手段等著他們。他們連保持緘默什麼都不做都辦不到。

  長公主擺明了就是要逼他們主動交人。

  如果此番他們主動交了人，日後在長公主面前氣勢就矮了一截，世家會被打壓的更厲害，直至世家變得和寒門一般。

  他們心裡很清楚，一旦長公主占了上風，皇族必定會頒布一系列針對世家的政令——取締世家子弟直接入仕的特權、要求世家按規矩納稅等，一旦這些政令頒布下去，景國將再無世家。

  所以他們絕對不能低這個頭。

  ……

  長公主府。

  淮玉在揚州多留了幾日，是以昨日才入京。

  『圈羊禮』一案陷入了僵局，司空默每日要將世家罵個七八遍，宣洩火氣。

  淮玉擔心眾人心火太旺，每日都會煮一鍋清心下火的藥茶送過來。

  司空默咕嚕咕嚕喝了一大碗，氣呼呼道：「殿下，用這般迂迴的法子行不通，對付這些世家，就得直接動手，不聽話的直接殺了！」

  「殺人簡單。」晏姝接過淮玉送來藥茶，淺淺抿了一口，又酸又澀的滋味充斥著口腔。

  她忍不住蹙了下眉，淡淡道：「殺世家官員也容易，但世家人丁繁多，總不能將世家出身的人都殺了。」

  一旁的師玉衡擰緊了眉頭，「殿下說的有理，我們需要的是讓世家交出他們手中握有的資源，而不是將世家出身的人都殺光。」

  司空默又面不改色灌了一杯藥茶，苦的五官都皺緊了。

  他看向晏姝，眼眸微亮，「殿下是不是早已有應對之策？」

  以長公主殿下走一步看三步，運籌帷幄的手段，想必心裡早就有了打算了吧？

  晏姝沒有說有，也沒說沒有，只看著窗外漸漸飄落的雪花，勾唇淺笑了下，「世家遲遲沒有作為，是覺得事態還能控制，可若是事態完全不受世家控制呢？」